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这让他进一步了解了桓豁的性格,方便日后好打交道。
队伍从荆州过,肯定要闹一定风险。但只要给足价钱,相信对方不会刻意为难。
难的是豫州。
“豫州现为家君掌管。”
桓大司马人在建康,对地盘的掌控力分毫不弱。得知桓容在幽州大搞建设,大批量招收流民,几乎是来者不拒,隐约察觉不对。派人打探出大概,立刻下令封-锁州界,严查流民和百姓进出。
桓容看着豫州眼热,到头来也是无可奈何。
“想绕过豫州绝不可能。”
除非运送流民的队伍转道北上,直入秦氏管辖疆域。这样一来,成本消耗不论,如果秦氏手黑些,将人全部留下,桓容跳脚都没用。
“明公过虑。”
明白桓容的担忧,荀宥宽慰道:“秦四郎亲赴幽州,足见其诚意。况且,若是没有明公,商人无法穿过荆州,遑论北上。秦氏父子皆非短视之人,氐人未灭之前,不会轻易同明公交恶。”
至于之后,那就不好说了。
“仲仁所言有理。然有一事需当留意。”钟琳补充道,“市货的胡商必须可信。如其有异心,明着定下契约,暗中向氐人通风报信,则事情难成,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以苻坚和王猛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将此事大肆宣扬,造-谣-幽州刺使和秦氏勾结,随时可能叛晋。
换成秦策还是堡主时,桓容大可为自己辩护,伤不到太多。
如今秦策称王,和晋室的关系越来越微妙,早晚将成敌对。有心人推波助澜,桓容必会头顶“叛-臣”的大帽子,想摘都摘不掉。
不提旁人,想必褚太后会十分乐见这个结果。身为前盟友的郗刺使,八成也会在背后推上一把。
“此事需从长计议。”知晓内中厉害,桓容心头微沉,神情变得严肃。
“彭城一行将在幽州停留数日,当就此事仔细商议。再则,吐谷浑商人信不过,可安排部曲私兵充作护卫,稍有不对即能铲除后患。”
桓容不差钱。
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然而,乱世之中,行事有独特的规则。一旦金银开路行不通,那就只有用刀子说话。
“仆闻有胡商率家小在洛州定居。”钟琳开口道,“何妨同秦四郎君商议,选出数人安排到吐谷浑商队之中?”
秦氏能用家小牵制仆兵,以此类推,同样可以用到胡商身上。
“盐渎亦有定居的胡商。”桓容道。
用“自己人”,是不是会更可靠些?
钟琳和须荀宥一起摇头。
“固然能占据主动,此举却不可为。”
“为何?”
“这样的事,明公万万不可轻易沾手,否则将予人把柄,会损害名声。反观秦氏早有此举,并无太多顾忌。”荀宥顿了顿,建议道,“明公无妨多许绢绸铜钱,想必秦氏也无二话。”
“商人重利,拿到足的好处,纵然心生怨恨,也不会怨到明公头上,反会生出几分感激。如明公有意,大可借机拉拢,日后或许能用得上。”钟琳加以补充,明显在为今后扫清障碍考量。
桓容:“……”
“明公?”
“没事。”
桓容摆摆手,不禁心生感叹,好在眼前两位领他薪水。
万幸啊!
计议既定,由桓容出面,请秦璟共商此事。
关乎利益,双方谋士摆开架势,你来我往,口舌争锋,半点不让分毫。即使没动刀兵,仍似有刀光剑影闪过头顶,随时可能降下一阵血雨。
数目相对,爆-闪的火花仿似有形。
桓容和秦璟极少开口,将讨价还价之事交给手下。两人对面而坐,铺开一张舆图,就该行哪条路进行探讨。
“依我之意,可从长安往荆州,再过豫州。”
桓容蹙眉。
这条路最短,但豫州是个大问题。
“我日前得悉,前豫州刺使袁真的嫡孙现在幽州。”秦璟点了点舆图,指尖划过豫、幽两州交界。
“秦兄想说什么?”桓容眼神微凝。
“袁真嫡孙在此,定然不缺袁氏部曲和仆兵。”秦璟倾身靠近,一瞬不瞬的看着桓容,压低声音道,“容弟何妨找来问一问,是否有人知晓暗路,能绕过州境守军?”
袁真执掌豫州多年,叱咤一方,手中势力不可小觑。
留给袁峰的都是心腹部曲和百战之兵,没人比他们更了解豫州。有这些人带路,防范再严密也能找到空子。何况是新掌豫州,并不十分得当地人心的桓大司马?
桓容沉默了。
“容弟?”
“容我想想。”桓容没有立即点头。
“好。”秦璟眸光微闪,并未深究。
事实上,哪怕不用此法,照样能将人送进幽州,不过是麻烦一些。但既然有捷径可走,何必舍近求远?
足足耗费三日,双方才最终定下契约。
参与谈判的谋士都有几分力竭,看向对方,心中很是忌惮。
表面依旧维持客气,互相推崇,颇有几分相和。私下里面对桓容秦璟,都是口风一变:“彼者有大才,不得不防!如他日为敌,恐成心腹大患!”
收拢?
谈了三天,彼此都摸清几分底细,这个想法压根不可能实现。
不提双方如何想,最终契约达成,秦璟和桓容分别签字盖印,刻印成两份竹简,郑重收入木箱。
“胡商之事便依容弟之意。”秦璟道。
桓容点点头,表情略有几分僵硬。目送秦璟走出正室,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得捏了捏眉心,颇有几分疲惫。
与此同时,在氐人和秦氏疆域的交汇处,三辆马车正飞速前行。
马车之后,几十名身着皮甲的部曲不停开-弓-射-箭,阻拦追杀的氐人。
箭矢零散飞落,氐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奇怪的没有还击。
马车上,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蜷缩在角落,双手被捆在背后,嘴里塞着布条,仇恨的瞪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青布长袍,面容清癯,表情中带着愧疚,很快又变做坚定。
“阿妹,为兄也是无法。”
妇人满眼血丝,愤恨到极点,拼命的挣动手脚。或许是挣扎得太厉害,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阿妹!你哪里不适?”
男子担心妇人出现差池,使得计划中途生变,匆忙解开绑在妇人嘴上的布条,问道:“可是……”
不等他将话说完,妇人一口咬住他的虎口。
“贺野斤,你不忠不义,狼心狗肺!为金银投靠氐贼,杀害旧主,害死贺野部几百人,如今又要以我为饵,你不得好死,人鬼诛之!”
妇人声音沙哑,却是字字如刀,仿佛带着诅-咒。
她出身贺野部,本属高车一支。祖上不愿臣服鲜卑,举部迁入西域,逐渐归为西域胡。因部落同凉国结好,于三年前嫁给世子张寔。
数月前,凉国都城被破,王猛率大军深入凉国腹地。她随张寔一同逃往沙州,不顾身怀有孕,主动往部落求援,哀求其父出面联络西域各部,共同抗击氐人。
不料想,本在凉国为官的亲兄暗藏-毒-心,早在数月前暗通氐人,不只送出部落情报,害得族人尽被屠戮,更-毒--杀-张寔和凉国旧臣,伪造张寔亲笔书信,以亲妹为饵,意图引秦氏入瓮,铺成通往长安的富贵大道!
“贺野斤,你不得好死!”
“住口!”贺野斤狠狠给了妇人一巴掌,厉声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便杀了腹中的奴儿!”
妇人嘴角破裂,鲜红的血丝蜿蜒而下,面上仍无半分怯意,双手护住腰部,目光愈发凶狠,犹如护崽的母狼。
“杀害未出世的孩子,贺野斤,你会受到天神惩罚,永生永世沦为猪狗!”
“住口!”
贺野斤恼羞成怒,又狠狠扇了妇人一巴掌,将她的嘴堵住,目光阴沉,表情狠-毒,仿佛披着人皮的恶鬼。
荆州,南阳郡
秦策五子秦玒率五百仆兵刚刚抵达,计划接应张寔一行。
秦玒刚满十九,尚未及冠,却已是久经沙场,没少随父兄出兵。
这次本该是秦玚前来,不想慕容涉突然集合力量,试图拼死一搏。秦玚和秦玓率军迎战,实在-抽-不出手来,只能调拨五百骑兵,将接人的事交给秦玒。
“郎君,前边有动静。”斥候下马禀报,“是张世子的马车,身后跟着几百氐人。”
“整队!”
秦玒跃身上马,抓起扎在地上的长-枪。
“随我前去接应。”
“诺!”
五百仆兵陆续上马,飞驰前行,留下遍地烟尘。
骑兵的背影逐渐远去,一只渡鸦忽然飞来,落在秦玒栓马的枯树上,收拢双翼,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桓容 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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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之名源于《尚书》,古称江陵,为古九州之一,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的都城。
经秦汉一统,再到三国分立,荆州地处冲要,始终为兵家必争之地。
经过一百多年的战乱,晋室渡江偏安,北地为胡族所占,诸多政权征战不休,你方唱罢我登场,许多汉时州郡都被割-裂,县称郡,郡为州,地名变得异常混乱。
举例来说,前燕有一个荆州,前秦也有一个荆州,东晋同样有荆州,彼此互相接壤,都是在原荆州郡县基础上,合并临县设立。疆域虽然不大,位置却相当重要。
这还算好的,至少“有地可依”。
更离谱的是,远在西疆的凉国,还曾设立建康郡!
东晋的都城变成凉国一郡,若说张寔祖上没有点其他想法,完全不可能。
换成刚穿-越-时的桓容,遇上这种情况,绝对是两眼一抹黑,头大如斗,逃命都会跑错地方。
由此可见,舆图是多么重要。
若是没有舆图,仅凭地名就能将没有经验的武将绕晕。
燕国为秦氏坞堡所灭,秦氏的军队陆续接管前者疆域。
秦玒暂歇的南阳郡,归属坞堡治下的荆州,向西数里便是氐人占据的上洛,转道向南,则为东晋掌控的义阳和襄阳。
选在此处回合,路程最短,却很可能遇到氐人和晋军。
秦玒不敢大意,提前派出斥候探查。队伍行至三国边界交汇,立刻下令停住,不再轻易向前。
“奇怪。”
眺望四周,秦玒神情凝重,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郎君有何发现?”一名部曲打马上前。
“我也说不好。”秦玒摇摇头。
他随父兄征战多年,对危险的预感极其敏锐。四周即无胡人也无晋军,他却是心脏狂跳,握紧长-枪,警报声不断在脑中回响。
危险!
秦玒眯起双眼,压下骤起的烦躁,再度派出斥候。
无论如何,必须接到张寔一行。这是大君交付的任务,更关系到西域胡的立场。
有张寔为纽带,就能借机拉拢西域胡,对己方百利而无一害。甚者,还能通过西域胡牵制氐人,令其腹背受敌,无法全力东顾。
当初秦氏坞堡被夹在胡人中间,四面楚歌,滋味相当不好受。现如今,也该让氐人尝一尝了。
“速查,有异样立即来报!”
“诺!”
斥候领命,正要策马驰出。距离数十步外,忽然掀起一阵烟尘。
先往查探的斥候飞驰来报,凉国一行已靠近边境,正往此地奔来。
“郎君,车队护卫不到百人,身后跟着氐人,数量约有两队。”
“两队?”不到五百?
秦玒本能觉得不对。
以张凉旧部的战斗力,仅凭两队就想拦截绞杀,分明是异想天开!以王猛对张凉的“重视”,绝不会犯下此等错误。
越想越觉得可疑,内中必有蹊跷。
秦玒下令仆兵收缩队形,长刀出鞘,随时提高警惕。
“这事不对!”秦玒对随行幢主道,“大君信中说,张凉旧部不下千人,纵然逃亡途中有所减损,也不该仅存一百。再者,氐人仅派两队来追,更是显得蹊跷!”
“郎君是说,张寔可能投靠氐人,借机引秦王入瓮?”幢主问道。
秦玒摇摇头。
“氐人于张寔有灭国之恨,杀父之仇,他不会投靠苻坚。”
“那?”幢主面露不解。
“我所有忧者,是凉国旧部背叛。”秦玒眺望远处,见到隐隐约约的马车和人影,眉间拧出川字。
真如他所想,张寔怕已经死了。
秦玒心存担忧,始终目视前方,自然未能留意到幢主骤然握紧的双拳,以及表情中闪过的一抹阴沉。
来不及多言,三辆马车已疾驰而来。
车后的护卫仍维持在百人左右,追击的氐人突然加快速度,似终于意识到事情紧迫,要将马车拦在境内。
“救命!”
见到停在边境的骑兵,贺野斤故意推开车门,大声呼救。
秦玒举起右臂,命麾下勿要轻举妄动。
“仆乃凉国旧臣。”见秦玒不上当,贺野斤狠狠咬牙,抓出被击昏的世子夫人,高声道,“世子为叛臣所害,我冒死将夫人救出!”
喊话间,氐人的弓箭骤雨般飞来,咄咄的钉在车上。
寻常马车不比武车,车壁没有夹层,最薄的地方能轻易被弓箭扎入。几波箭雨之后,三辆马车活生生成了刺猬。
见秦玒仍不上前,贺野斤心中焦急,抓着身怀有孕的世子夫人,开始破口大骂,骂秦氏不仁不义,不讲信用,身为凉国的盟友,此前诸多利用,此时却见死不救。
“小人!奸-徒!”
贺野斤越骂越起劲,被他抓住的贺野氏在颠簸中转醒,看到眼前的情况,意识到前方是秦氏仆兵,顾不得自身安危,大声道:“休要信他,他已投靠氐人!”
贺野氏的声音沙哑,粗噶不似女子,显然是伤到了嗓子。
每说出一个字,喉咙间就如利刃划过一般,嘴角的伤口撕开,流下一线鲜红。她全不在乎,奋力挣开贺野斤的手,大声道:“世子已死!此间有诈……”
不等她喊完,氐人和护卫同时发难,箭矢如雨般飞向秦玒。
秦玒横-枪挡开箭雨,怒视贺野斤,怒道:“你背主?!”
面具被揭开,贺野斤干脆不再演下去,一改愤怒的神色,将贺野氏提到身前,狡猾道:“是又如何?不妨告诉你,她是张寔之妻,腹中是张寔仅存的血脉。”
秦玒表情变了。
贺野斤得意大笑,“如何?秦氏许诺张寔护其血脉,如今人在眼前,你救是不救?若是没胆,趁早夹起尾巴逃走,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秦氏不过一群无胆鼠辈,背信弃义,见死不救,哪配称什么英雄!”
“卑鄙!”幢主大声骂道,不顾秦玒阻拦,径直纵马上前,越过边境,冲向贺野斤的马车。
仆兵均被带动,除了秦玒的心腹部曲,一并随幢主冲锋。
“等等!”
秦玒神情骤变,不等声音落下,又一阵箭雨从两侧飞来,冲锋的仆兵未能靠近马车,已倒下数十人。
原来,早有氐人埋伏在土丘之后,提前挖出暗道,并以朽木枯草遮掩,斥候竟未能发现。
埋伏的氐人不下两千,陆续跃出暗道,跨过边界,将秦玒和部曲团团包围。
“郎君,我等殿后,你快走!”
二十余名部曲调转马头,呈半圆形护住秦玒。
“走?一个都别想走!将你的人头带去,氐主必定许我高位!”
贺野斤没见过秦玒,却能推断出他的身份。
此时此刻,正兴奋得双眼发红,在车辕上大叫:“抓住他,死活不论!”
“郎君快走!”
情况危急,部曲来不及多说,干脆以身为盾,不顾-刺-来的刀枪,一心冲开包围,将秦玒送出去。
两次冲锋之后,部曲仅余十一人,氐人的包围仍是密不透风。
眼见部曲一个接一个战死,敌人越逼越近,秦玒拉住战马,长-枪斜指地面,枪杆紧贴肩后,几乎同手臂呈一条直线。
“我乃秦氏子!”
五个字铿锵有力,穿透呼啸的北风。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为秦氏骄傲!死有何惧!”
“惧”字出口,秦玒猛地一拉缰绳,战马长嘶,扬起前蹄,人立而起。
马上小将一身玄甲,眸光如电,浑身煞气盈然,长--枪-所指,足令人胆颤心寒。
“杀!”
马蹄落下,狠狠踹在氐人胸口,骨裂声清晰可闻。
长-枪过处,血光飞溅,氐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躺在地上,看到凌空踏下的马蹄,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踩碎骨头,一命呜呼。
“杀!”
枪-身很快被鲜血染红,秦玒身边的部曲越来越少,终至一个不剩。
落入陷阱的仆兵犹在冲杀,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回秦玒身边。
幢主斩杀两名氐人,终于破开防线,撕开一个缺口,大叫道:“郎君!这边!”
秦玒闻声调转马头,奋力同幢主汇合。
两人背靠背,使出全力御敌,倒在马下的氐人越来越多。
贺野斤看得焦急,大喊大叫:“放箭,为何不放箭?!”
一名氐人将官策马上前,轻蔑的扫他一眼,冷哼一声,“你懂什么。”
贺野斤气结。
“区区一个幢主,安敢如此无礼!”他好歹曾为凉国高官,又被王猛“赏识”,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一个背主叛族之人,在老子面前摆什么威风,呸!”
氐人将官丝毫不给贺野斤面子。
他奉命执行计划,设伏狙-杀秦氏仆兵,不代表他愿意给这个小人好脸。
胡人天性悍勇,时常一言不合,就会在臣服之后举兵-反叛。没有叛过几次,都不好意思说部落强悍。但无论如何,背叛他人可以,陷害出身的部落绝对不行。
如果贺野斤仅是背叛凉国,氐人还不会这般态度。可他不只-毒-杀旧主,害死昔日同僚,更背叛族人,使得贺野部被灭,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氐人视秦氏为劲敌,却也佩服后者。
这是崇尚强者的天性使然,更是对勇士的尊重!
反观贺野斤,十足十的无耻小人,不是王猛说他还有用,特别派人加以保护,别说高官厚禄,人头早被愤怒的西域胡取走。
“他是勇者,理应受到勇者的待遇!”
氐人将官越过马车,只留给贺野斤一个背影。嘴里没有明说,态度却十分明确:如你这样的鬼蜮之辈,不配在此指手画脚!
贺野斤满脸涨红,羞愤不已。
贺野氏面带冷嘲,抹去嘴角的鲜血,哑声道:“贺野斤,我早说过,你不会有好下场!背叛族人,你必定不得好死!”
“闭嘴!”
贺野斤恼羞成怒,狠狠将她推到车下。
贺野氏咬住嘴唇,任凭肩膀被撞碎,双手牢牢护住腰腹。
可惜,在落地的刹那,腹部仍传来一阵绞痛。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湿意,贺野氏咬碎下唇,手指蘸血,在额前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
“贺野斤,我不求转生,只求生生世世变作厉鬼,吞吃你的血肉,撕碎你的灵魂!”
发出最后一句诅-咒,贺野氏气绝身亡,双目圆整,身-下-长裙被鲜血染成暗红。
贺野斤跌倒在车辕上,刹那间面无人色。
战场中,秦玒用力挑飞一个氐人,眼见要冲出包围,忽有冷风自身后袭来。
秦玒闪避不及,刀锋过处,半条手臂跌落在地。伤口处血如泉涌,眨眼之间,半身被鲜血染红。
“为何?”
秦玒忍住剧痛,不可置信的看向偷袭之人。
方才并肩作战,现下竟举刀相向!
“为何?”幢主冷笑道,“当初我父兄被羌贼所害,为报仇,我才投身秦氏坞堡!”
“这些年来,我为坞堡冲锋陷阵,不顾性命的阵前拼杀,堡主早知我与羌贼的仇恨,就该助我报仇!结果呢?为了称王,他竟招揽羌胡!”
“昔日的敌人,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秦王麾下的仆兵!”
“何等可笑!”
“秦氏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本该是秦玚的人头,如今换成你,虽说只是个庶子,一样能让王出丞相满意!”
说话间,幢主再次举刀,就要取秦玒性命。
噍——
一声鹰鸣忽自头顶响起。
氐人不觉端地,幢主却是心头一凛。
噍——
鹰鸣声再起,巨大的金雕自天空直扑而下,锋利的脚爪对准幢主,有力的双翼带起冷风,一击之后,立即振翅飞起。
“啊!我的眼睛!”
幢主大声惨叫,双手捂在眼前,浓稠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噍——
伴着鸣叫声,两颗破碎的眼球被丢到地上,正好砸在幢主马前。
秦玒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见到这一幕,仍是咧开嘴角,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好!”
天空中,金雕和黑鹰盘旋高鸣,避开氐人的箭矢,抓住时机就会俯冲而下,用利爪和尖喙发起致命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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