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苻坚退到后殿,召王猛来见。
王猛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臣以为慕容鲜卑国力虽强,朝中却乱,慕容评擅长朝堂阴谋,于兵事实是一般,并非桓温之敌。”
苻坚点头,虬髯爬满两腮,一双虎目闪着冷光。
“晋兵北上以来,燕国未有一胜。如晋军乘胜收回鲁地,得幽、冀兵士,割取豫州之粮,邺城定将不保。”
“慕容鲜卑虽与陛下不义,然其被逐出中原,却对陛下不利。”
“晋收失土,必当大振士气,收拢人心。北地汉人群起响应,恐陛下大事将去。”
话至此,苻坚已满面肃然。
王猛继续道:“以臣之见,燕既请援,陛下不妨趁势发兵,先退晋兵再取燕地,可谓一举两得。”
慕容评希望能借氐人打退晋兵,万万不会想到,王猛会趁机下手,借出兵之机占据燕国地盘,所图甚过桓温。
前门拒狼后门引虎。
概莫如是。
君臣议定之后,苻坚隔日召见群臣,压下反对意见,命洛州刺使邓羌、将军苟池为帅,领步骑两万出兵燕国。
名为救援,实为占据燕土。
如果战局顺利,借机灭掉燕国,除掉鲜卑政权也不是不可能。
此计可谓毒辣,慕容评被蒙在鼓里,被王猛卖了还要帮对方数钱。
然而,无论是火烧眉毛,被晋兵逼近都城百里的慕容鲜卑,还是兵发长安,意图占据荆州的苻坚王猛,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对手:秦氏!
自接到桓容的信件,秦璟便着手安排坞堡防御,并向西河郡送去消息,不出三日接到回信,得秦策允诺,可做这笔“生意”。
秦玓不知详情,每日看着秦璟调兵遣将,将要大打一场的架势,满头雾水,忍不住开口询问。
“阿兄莫急,时候到了,自然会让阿兄知晓。”
秦璟越是这样,秦玓越是着急。
实在耐不住,秦玓连续三天到门前堵人,秦璟终于开口:“阿兄,明日出兵。”
“明日?”
“兵发河东郡。”秦璟铺开舆图,图上已标注进军路线。
听完秦璟的出兵计划,秦玓半天没反应过来。
去抢乞伏鲜卑?
他是不是听错了?
“阿兄没有听错。”秦璟举起右臂,接住飞落的苍鹰,修长的手指抚过鹰羽,唇角微掀,挺拔俊雅如天潢贵胄,说出的话却让人脊背生寒。
“氐人发兵,名为救援,实为占据荆州。乞伏鲜卑前有内讧,今被调走大批青壮,防御削减,正可一战而下。”
“如若氐人来援?”
“阿兄无需担心,除了王猛,他人十成不会派兵。”秦璟笑着摇头。
汉人与胡人有仇,胡人同胡人也是世代杀伐。
乞伏部出身鲜卑却投靠氐人,早被鲜卑诸部排斥。
因其自恃勇猛,又助苻坚夺位,很有几分桀骜,早被多数氐人看不惯,明里暗里挑衅滋事。乞伏部被攻打,氐人高兴都来不及,谁会去救?
“氐人同鲜卑交战,先后两次发兵,损伤超过万余。今苻坚力排众议,发兵两万,由王猛率领,目标直指荆州,即便乞伏部派人求救,也是远水不救近火。”
更何况,他根本不打算给对方求救的机会。
秦璟此次发兵,主要为夺取牛羊,助桓容筹集“军粮”。顺带的,正好将乞伏鲜卑除掉,省得继续在洛州附近碍眼。
“阿弟。”秦玓声音都有点发颤。
“阿兄何事?”
“记得要提醒我,今后千万别惹你。”秦玓咽了口口水。
筹集军粮为主,灭掉部落是顺带?
有个这样的兄弟,压力山大有没有!
桓氏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同阿弟如此莫逆。据悉阿弟连青铜剑都送了他,如果有机会,定要当面一晤。
不过,桓氏子,桓容,盐渎县令……
秦玓猛然间记起,胡人中有传言,晋地出了个“水煮活人”的县令,好像就是桓氏?
想到这里,秦玓再次打个哆嗦。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据说同阿弟相交的桓世子是个清风朗月,俊秀无双的少年郎,怎会是传言中的凶人,肯定是那帮胡人乱说!
等下次遇见,必要给上几个嘴巴!
让你们胡说!





桓容 第七十二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桓容最新章节!
乞伏鲜卑为鲜卑六部中相对强大的一支,又称陇西鲜卑,是与高车人融合后的鲜卑部落。
三国时期,鲜卑各部趁中原战乱南迁,进入水草丰美的高平川地区。
此后,乞伏部同鹿结部发生冲突,经过多次交战,后者败走略阳,临近游牧部落慑于乞伏部的强大,接连依附融合,至西晋年间,乞伏鲜卑部众渐盛,最多时达到七万余。
随着慕容鲜卑和氐人的崛起,乞伏部的游牧地区不断被压缩,好日子渐渐远去。
经过连续几场攻伐,乞伏部彻底被慕容部打败,不敢轻易涉足燕国境内,经部落内合议,举众迁徙投靠氐人。
不投靠就是死,要么就是被逐出华夏。
习惯了中原的繁华,谁会乐意再过祖先的苦日子?
乞伏鲜卑投靠的时机很巧,正碰上苻坚发动兵变,逼苻生退位。
首领乞伏司繁瞅准时机,坚定的站在苻坚一边,赢得苻坚的信任。在兵变成功后,乞伏部得以继续留在秦国境内,寻草场放牧。
不过,苻坚并非绝对的信任他们。
在政权稳定之后,乞伏司繁受封南单于,迁入长安居住。部落内的贵族首领被分化打散,分别携带部众迁往平阳、河东、弘农等郡。
五万余的乞伏鲜卑被拆分,虽距离不远,却再无法对氐人形成实质威胁。
如果慕容鲜卑和秦氏坞堡来袭,这些游牧在“国境”的乞伏鲜卑将首当其冲,成为进攻方的靶子。
打赢了,省去氐人的麻烦。
打输了,也会为氐人争取时间,从容的调兵遣将,将来犯之敌击退。
乞伏鲜卑明知苻坚的打算,却是无可奈何。
靠着人家的地盘吃饭,就要做好被压榨的准备。
相比慕容鲜卑的赶尽杀绝,至少苻坚还要脸面,不会卸磨杀驴,将他们打散之后逐一铲除,继而吞并部落的金银牛羊,掳走部落的女人孩童。
秦璟计划进攻的河东郡,由乞伏鲜卑的乞伏、斯引两部游牧驻守。
此前诸部内讧,两部也曾参与,仗着兵强马壮,占据明显优势,抢来不少牛羊女人。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苻坚两次征兵伐燕,遇上能打仗的慕容垂,参战的部落勇士死伤大半。
不是乞伏鲜卑的勇士不能打,而是慕容鲜卑视乞伏为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氐人和乞伏鲜卑同列战阵,冲锋时,慕容鲜卑的刀口绝对扫向后者,没有半点犹豫。
秦、燕休战之后,乞伏鲜卑以为能有一段时间舔舐伤口,恢复部落人口。哪里料到,晋朝又统兵五万开始北伐!
知道晋朝的目标是燕国,乞伏鲜卑内部还庆祝了一番。
“该,活该!”
不想,慕容鲜卑连战连败,不惜血本向氐人求援。
苻坚采纳王猛建议,欲要趁火打劫。
因朝臣贵族反对之声过于强烈,征兵的过程并不顺利,王猛又献一计,干脆从乞伏鲜卑抽调青壮!
经过几番变故,乞伏鲜卑的户数已大量减少,满打满算不到四万余,十四以上四十五以下的男丁仅占四成,余下多是妇人孩童和五旬以上的老人。
长安的调兵令下发,乞伏鲜卑当即炸锅。
四万人,青壮仅有一万五千。朝廷开口就要一万,留下部落中的老弱妇孺,岂不是要被别人欺负死!
然而,要违抗苻坚的命令,他们又没有底气。
七万人的时候都打不过氐人,现在不过四万,和氐人硬碰硬?纯属于找死!
实在没办法,部落首领再度召集贵族商议。
众人围坐在帐篷里,均是愁容满面,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对着调令无可奈何。
“苻坚欺我太甚!”
“想当初,不是咱们站出来,他能安稳坐上皇位?!”
“如今倒好,先将咱们打散,又连续征兵,等到男人死绝,部落里的一切全都是他们的!”
“可恶!”
“首领,怎么办?”
“不如反了!”
“反正也是活不下去,难道眼睁睁去送死?”
“大不了返回北边!”
“老祖宗都能活,没道理咱们不成!”
“看着吧,晋人没灭掉燕国,氐人和慕容氏早晚要死其一。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咱们的机会!”
“首领,决定吧!”
“是啊,首领,咱们都听你的!”
为确保征兵顺利,苻坚将乞伏首领司繁放出长安。
对于这个决定,王猛坚决反对。可惜苻坚“仁义”的毛病又犯了,压根不接受他的意见。
王猛实在没办法,看着乞伏司繁离开长安,心中暗道:此人能忍人所不能忍,如不尽快除掉,他日必成大患!
乞伏司繁回到部落,马上找来代掌部众的叔父,并请来两位将军商讨出兵之事。其后召集贵族首领,听取众人意见。
乞伏鲜卑早不满氐人压迫,众人坐在帐中,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赞成反-叛和北迁的居多。
“首领,不能犹豫了!”乞伏炽盘道,“氐人明摆着要我们去送死,真如了他们的愿,咱们这四万人都没有活路!”
“叔父,我离开长安时听到一个消息,”乞伏司繁盘腿坐着,硬朗的面容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氐人出兵不是为了救援慕容氏,而是要抢占荆州!”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没有错,就是为抢荆州!”乞伏司繁加重声音道,“苻坚没提前和那些氐人贵族通气,所以他们才不乐意出兵。或许也是防着他们,才会找上旁人。”
“首领以为这是机会?”
“对!”乞伏司繁握紧拳头,狰狞笑道,“慕容氏想对乞伏赶尽杀绝,苻坚王猛视我等如猪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借氐人的力量,为部众争一处栖身之地!”
“苻坚会答应?”乞伏炽盘道。
“出兵两万,咱们占了一万!”乞伏司繁举起右臂,重中砸在地上,“苻坚想要荆州,那里靠近豫州,慕容鲜卑的吴王盘踞在此,明显不听邺城调令。”
“荆州占下来,我立刻派人和慕容垂联络,大不了让出些金银,送些美人牛羊,只要对方愿意联合,甭管长安还是邺城,休想再对我等任意驱使,捏扁搓圆!”
之所以产生这个想法,是受到秦氏坞堡的启发。
乞伏司繁头脑算得上精明,也十分敢想,与其退让,不如在死局中拼出一条活路!
可惜的是,他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被他视为榜样的秦氏坞堡正打自己的主意。只等秦国出兵,就要发兵河东,将乞伏部彻底抹去。
听完乞伏司繁的话,众人都是双眼反光。
乞伏炽盘略有迟疑,也很快被侄子说服,点头赞同此计。
“出兵之前一定要小心,不能泄露消息引来氐人怀疑!”
“还有,请首领向长安要求,将散落在平阳和弘农的部众迁到河东。”乞伏炽盘老谋深算,已经开始为夺下地盘之后,安全接应族人做准备。
“河东郡对面就是洛州,靠近秦氏坞堡,距离荆州也不远。氐人绝不敢轻易发动大军,不然,一场大战绝对少不了!”
秦氏名震北地,胡人部落几乎都和坞堡仆兵交过手,乞伏鲜卑也不例外。
镇守洛州的是秦氏四子,那绝对是个杀神!
王猛出兵伐燕都要绕道,想方设法避开秦璟。没谁会脑子发抽,明目张胆引起对方猜疑,落得“命丧当场,头颅上墙”的下场。
“若非秦氏不屑我等,与其联合胜过慕容垂百倍。”
乞伏司繁长叹一声,众人尽皆沉默。
事到如今,他们倒是想着同秦氏联合,却也不仔细想一想,在祖先牧马中原的百年间,杀了多少汉家百姓,手中握了多少人命!
时至今日,部落的羊圈中还囚着不少汉家女子,其形容枯槁,神智混沌,久经折磨之下,已是迥异于活人,同死人无异。
众人商议妥当,乞伏司繁上表长安,声称部落男子外出打仗,妇孺老弱无人照料,以防生出变故,请允许分散到各郡的部众汇聚河东。
表书送出,众人也没耽搁,纷纷派快马送信,让留在部落的人收拾行装,立即赶往河东。
“苻坚要靠咱们打仗,总不能派兵把人赶回去!”
投靠苻坚的胡人部落不只乞伏鲜卑,大大小小算下来,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
甭管乞伏鲜卑如何在暗中策划,表面来看,他们都是倾尽全力为氐人开疆拓土。现如今,不过是担心部落中的人口和牛羊,想要迁到河东一起防卫,委实在情理之中。
如果苻坚不答应,甚至派兵拦截,必将大失人心。依附的胡人部落都将看到,标榜仁义的氐人首领是个什么货色!
“就这么办!”
乞伏鲜卑动作极快,上表未及长安,赶着大车、牵着牛羊的部众已在路上。
因有高车血统,乞伏部的大车很有特点,两轮四轮均有,大者需要六头以上的牛马牵拉。车上装载着牧民的帐篷和家什,车后绑着掳掠来的汉人和胡人奴隶。
奴隶之中,几个高鼻深目,肤色雪白的慕容鲜卑贵族尤其显眼。
他们同桓大司马的妾慕容氏颇有渊源,均是战败被抓。只是人各有命,慕容氏遇上桓温,被纳入后宅,还为桓温生下一个儿子。
这几个却沦为乞伏鲜卑的奴隶,男子牧羊,女子供部落-淫-乐,早没旧日风光。
饶是如此,他们照样看不起汉人,甚至欺-凌一同被囚的汉家女子。
按照桓容的话来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天生就不值得同情!
不出乞伏司繁预料,表书送抵长安,苻坚顾忌仁君之名,答应了乞伏部的请求,哪怕王猛反对,照样没有改变主意。
为表感激,乞伏司繁再次上表,感谢苻坚的宽容大度,赞扬他的英明神武,好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将他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当世独一无二的明君仁主。
苻坚被夸得飘飘然,大笔一挥,赏赐乞伏鲜卑十套山文甲。别看数量不多,却出自汉人工匠之手,在胡人之中难得一见。
乞伏司繁感激涕零,就差认苻坚做义父,哪怕他比对方还年长七八岁。
随部众陆续抵达,乞伏司繁没有拖延,择日点兵出发,目标直指荆州。
值得玩味的是,乞伏司繁出发之前,向将军苟池送去书函,言明无意同氐人骑兵汇合。
依照他的说法,兵贵神速,免得晋兵察觉,提前布置防范。
苟池不觉如何,王猛却对乞伏司繁更加忌惮,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从乞伏鲜卑调兵,如今真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趋势。
天气炎热,田地绝收,草木尽皆枯死。
万余大军过境,扬起漫天沙尘,声势着实惊人。
消息传到洛州,秦璟当即点兵三千,和秦玓一同驰往河东。
为加快速度,秦璟下令,除武器铠甲,每人仅带所需干粮,备好两只水囊。
外出抢劫,随身之物当然是越轻便越好。
秦玓骑在马上,望向从天空飞落的苍鹰,暗自嘀咕道:“几天前就说发兵,却是一拖再拖拖到今日,等到了胡人的地盘,必要杀个够本!”
秦璟没理他,解下苍鹰右腿的布巾,知晓晋军已从武阳出发,正逼近枋头,转头道:“阿兄,我等需加快行速。”
“怎么?”
“晋兵已往枋头,这批牛羊需得尽快送到。”
桓容在信上没有明说,字里行间却透出一个意思:军粮将要告罄,还请秦兄帮忙!
“这么快?”秦玓扬眉道,“桓元子派人去凿石门,可是凿通了?”
秦璟摇头,道:“尚且不知。”
谯郡、梁国均有鲜卑将兵把守,并不容易攻打。以晋军的战力,或许能够拿下,却不会这么快。
秦玓沉思半晌,心中些莫名,桓元子到底想不想打胜仗?换成秦玦和秦玸都不会这样领兵!
在绢布反面写下回信,秦璟放飞苍鹰,饮下两口水,稍歇片刻,令众人再次上马,驰往河东郡。
太和四年七月戊戌,晋兵抵达枋头,沿途遇到几次抵抗,均不成气候。
得知晋兵距邺城不到百里,慕容评大惊失色,可足浑氏也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争权夺利毫无意义,一旦国家灭亡,她这个太后必将跌落尘埃,什么都不是!
“氐人,氐人不是答应发兵了?!”
慕容评心急生乱,知晓氐人的军队刚到荆州,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入后-宫,逼可足浑氏交出清河公主,立即派人送往长安。
“太后最好给豫州送信,请中山王殿下回来!”
苻坚要的是两个,一个清河公主远远不够!
可足浑氏脸色煞白,想要争辩,面对明晃晃的刀枪,终于颤抖着声音叫人。
燕主慕容暐看在眼里,竟半点不见焦急,反而呵呵直笑。
“陛下因何发笑?”
“想笑就笑了。”慕容暐举起酒壶,狠狠灌下一大口,摇摇晃晃站起身,揽住美人,就要返回内殿。
“陛下,晋兵将至,您难道一点不担心?”
“担心?嗝!”慕容暐打了个酒嗝,似醉非醉道,“国事自有太傅和太后,朕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落,慕容暐再次大笑,右臂揽过妃妾,左臂搭着嬖幸,当着众人在殿中淫-乐。
慕容评忍无可忍,甩袖离开。
在他背影消失之后,慕容暐一把推开美人,砸碎酒壶,赤红双眼道:“滚!全都滚!”
不担心?
慕容暐笑得疯狂,笑到最后竟滚下咸泪。
国主做到他这个地步,国家亡与不亡又有何区别!
太和四年,八月朔,邺城突降一场大雨。
雷声轰鸣,缓解了北方天旱,却半点未解大兵压境之忧。
雨势过大,晋兵无法继续前行,只能暂驻枋头。
桓容清点过前锋右军的粮草,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禁现出一丝担忧。照这样下去,军粮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开动金手指?
如果是在兖州,桓容还能试一试。现如今,粮草突然增多,当真没法解释。
“郎君,当心着凉。”
阿黍捧来热汤,请桓容换下外袍,暖一暖身子。
“北地早寒,雨水带着凉气,郎君需多加一件衣袍。”
桓容点头,将役夫搭建的木板房让给刘牢之,自己选择车厢休息。
天色愈暗。
阿黍点燃油灯,桓容躺在车厢里,听着雨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眼皮开始打架,渐渐有了睡意。
咚咚咚!
正迷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阿黍推开车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先后飞入,竟是送信归来的苍鹰,以及见过一次的领角鸮。
“波——波——波——”
领角鸮浑身湿透,炸开羽毛扑向矮桌,发现盘中空空如也,九十度转头看向桓容,大眼睛一眨不眨,竟似在控诉一般。
桓容拍拍脑袋,一定是自己睡糊涂了!
看它这个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止住要动手赶鸟的阿黍,从柜中翻出剩下的一点肉干,全部倒在盘子里。
“波——”
领角鸮鸣叫一声,叼起一条肉干,迅速吞进肚里。
苍鹰不屑的扫它一眼,想要上前,又被桓容抓住右腿。
“等等。”
桓容抚过鹰背,解开鹰腿上的竹筒,阿黍已撑伞下车,令健仆去取鲜肉。
军中没有羊肉,却有从胡人处缴获的伤马。伤腿的战马无法存活,多数会成为兵卒的口粮。
苍鹰被放开,当即扑向领角鸮。
后者灵巧的闪躲,叼起盘中最后一条肉干,振翅飞出车厢。
桓容展开绢布,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苍鹰转过身,歪了歪头。
桓容取过一条布巾,笑着覆到苍鹰身上,差点引得它炸毛。
“别动。”桓容压住苍鹰的脊背,说来也奇怪,自从抓过鹰腿,他越来越不怕这只鸟,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它有几分可爱。
阿黍取来马肉,桓容笑着投喂。
苍鹰蓬松胸羽,怀疑的看着他,奈何抵挡不住鲜肉的诱惑,就此缴械,任由布巾擦过羽毛,带走冰冷的雨水。
河东郡
绵延数里的鲜卑营地,陡然响起金戈之声。
刺鼻的火油装在罐中,一个接一个砸到帐篷上,凶悍的骑兵在帐篷间穿梭,投掷出小臂长的火把。
火星遇油既燃,顷刻间,营地变成一片火海。
“杀!”
留守的部众拿起武器,无论老人、女子还是孩童,居均张弓搭箭,挥舞着长刀。更有几个凶悍的鲜卑人拉起长绳,不顾自身安危,意图绊倒马腿。
秦璟猛的一拉缰绳,战马一跃而起,寒光闪过,地上仅余断首的尸体。
1...4243444546...2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