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死者声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佐田三季
「朋、朋不见了」
『诶。怎么会。是不是在画室。那孩子,时不时就在画室画到天亮』
他听到死者声音 分卷阅读28
「家里找了一遍,哪里都没有」
电话另一头的千惠美叫了声『什么……』
『为什么。她不是跟明在一起吗,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起、什么时候。斋木抽了口气。
没有在一起。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我从便利店回来,她就不在了」
『诶诶、真是的、那怎么办!……总之,我现在回来』
「奶奶呢」
『啊啊、恢复了意识』
千惠美只说了这句就慌慌张张挂断了。斋木放下电话,看了眼窗外。还在下着暴雨。窗户上映出朋死者的影子。
「骗人的吧……」
喃喃着浑身发抖。斋木奔出客厅。
对了,也许是在神成家。朋、也许是跟神成一起。斋木穿上鞋子,跑到邻居家。按门铃。
「神成」
可是,没有应答。神成也不在家吗。
「可恶」
是要回家打电话,还是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朋。斋木用力咬住下唇,选择了后者。没办法干等着。伞都没撑就在路上跑。搜寻穿粉色雨衣的人。
这里跟东京不一样,人很少。这种暴雨天街上就更没什么行人了。
真的死了吗。已经死了吗。虽然是叫她一个人看家,但没叫她去死啊!
「到底在哪里……」
不相信左眼看到的东西。不想相信。斋木边跑边转动眼珠。雨打在斋木身上,从脑袋滑落到了脸上。被他粗鲁地用手心擦掉。
不知不觉就到了便利店。想起他把自行车扔在了便利店角落,斋木从裤子后口袋里掏出钥匙。
斋木抬起头。听到远处的警笛声,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出车在往这边开。
尖锐的警笛越来越近。斋木被声音带动着慢慢走了过去。救护车飞快越过便利店。从救护车来的那个方向隐隐能听到另一种警笛。是警车吗。
目送救护车离开的斋木回过神急匆匆地跨上自行车。救护车赶往的是离这里最近的公交站。斋木就奋力蹬着单车往那边飞奔。
一到公交站,就看到救护车停在了小学校门前。回转灯打着光,把四面八方都染成了红色。就在旁边的路灯下,有一条穿着蓝色雨衣的金毛寻回犬,脖子上还牵着根狗绳。
急救人员跪在地上,大声叫着「能听到吗!」在他面前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有个男人给受伤的人撑伞。多半是叫救护车来的人,也就是那条狗的主人。
伤者好像是个女人。t恤袖子,白白胖胖的手腕在晃动着。
还活着。看到这一幕后,斋木立刻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把自行车扔在路缘石附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朋」
越过急救员的后背,看向伤者。
蜷缩在那里的微胖女人怎么看都是五十岁以上。不是朋。
「是家属?」
急救员的视线射到斋木身上,斋木颤着嘴唇。
「啊……对不起,认错人了」
女性伤者被急救员搬到了担架上。
斋木焦躁地抬起自行车,这时那位男饲主冲斋木打招呼「你是斋木家的孩子吧?」。仔细看了看,是住在附近的人。男人惊讶地看着被淋成落汤鸡的斋木。
「怎么了?」
「……我以为是姐姐……」
「那个人是被车撞了,司机肇事逃逸。白色的货车开得飞快。……姐姐是,朋?不见了?她不是会独自乱跑的人啊。你家人呢?」
男人饶有兴趣地问个不停,斋木背过身打断了他「都去找人了」随即跨上自行车。警车也赶了过来,身披雨衣的警察迅速下车。男人上前对警察说「汽车牌照,我就只记得下面的号码」。
斋木咬紧嘴唇,一个劲蹬着自行车,拼命寻找朋的身影。
身边响起了鸣笛声。转头看向车道,是靖夫驾驶的汽车。降下车窗,从驾驶席上探出了靖夫的头。
「明史,遇上车祸的是朋吗……」
看到斋木摇头,靖夫皱紧了眉。
「我再转一圈,你先回去」
斋木注意到车里没有千惠美和志奈子。是先回家了吗。斋木点了点头。
回到家,发现家里就只有志奈子在守着电话,千惠美也开车出去找了。又带着一缕希冀按下隔壁家的门铃,但开门的不是神成,而是神成的父亲芳郎。
斋木问他「静彦在家吗」,芳郎满脸疲惫,含含糊糊地说「静彦去他高中朋友家留宿了,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今天就我一个人」。男人以往都会带着亲切柔和的笑容,但这天的芳郎却只是敷衍地打发他。
斋木也没在意芳郎的不对劲,随随便便道了谢,在快要崩溃的焦虑中返回了家。
那天还向警方报了失踪,但依旧没有找到朋。
朋失踪的第二天仍在下雨。接到警察电话是在第三天,滴滴答答下着雨的周日。
抓到了在小学门口撞倒妇女后驾车逃逸的货车司机,做痕检时发现了另一起事故。
在撞伤妇女前,司机先撞到了朋。看到朋不动了就害怕起来,为了隐瞒事故把她从桥上扔了下去。照他所说的,果然在桥下的人工湖芦苇群中找到了朋的尸体。
接到通知的靖夫握紧手中的电话,像只鹦鹉般把警察的话复述了一遍。死死看着靖夫的千惠美摇着头,发出细弱的声音「……骗人、不要」,被志奈子搂住了肩。
斋木坐在充满悲叹的客厅里,一直垂着头。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不是的、不是的……
明明这样想、这样恳求,但左眼还是会映出在自己身边的朋。奶奶似乎也死了,斋木看到窗前立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而他们也很快就接到了通知,因为斋木家在等朋的司法解剖,就决定两场葬礼一起举办了。
在灵前守夜的时候,高冈和靖夫的同事们一起来上香。高冈脸色铁青。斋木虽然瞥了男人一眼,但没有理会他不舍的眼神,只低头致谢就再没抬起来过。
穿着制服的神成和双亲一起来吊唁。来上香的神成狠狠瞪着斋木。即使低着头也能察觉到他刺人的视线,斋木实在不敢看他。
第二天的告别式神成也来了,以「我和朋就像兄妹一样一起长大」为由硬是跟去了火葬场。
两具棺材一起火化的时候,斋木去了厕所,抱着坐便器干呕了起来。由于没有食欲几乎什么都没吃,所以吐出来的都是唾液。左眼依旧映出了朋。紧贴在自己旁边挥之不去。
「……饶了我吧、朋……」
一睁开眼就看到朋在身边。他吃不好也睡不着。每时每刻都被强烈的罪恶感所苛责。
那个时候不去见高冈就好了。为什么不打电话拒绝。不应该留下朋一个人的。反反复复地责备自己。
「到别处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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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斋木哀求着,但朋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斋木摇摇晃晃地走出单间。
洗手的时候尽量不去看眼前的大镜子,低头漱口洗手。可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架住了斋木的脑袋。
「什……」
那双手抬起了他的头。想让他看镜子。斋木只能转动眼珠去看那双手的主人。是神成。
「你干什么」
神成用浑浊的眼睛瞪着斋木。
「你小时候说过的,左眼能看到那种东西。现在是不是也看到了,朋的身影」
挥着手想甩开神成手掌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神成的脸。那满是嫌恶与愤怒的表情。
斋木摆脱神成的手掌,好不容易才让头获得了自由。但紧接着就被男人从身后倒剪双手,力气非常的大。
「头、抬起来。抬起来啊」
抬起头的话就会看到镜子里的朋了。不想看。一背过脸,抓着他的神成就咬紧了后槽牙。
「……为什么不敢看镜子。是因为你能看到朋吧」
神成低吼着,斋木一个劲地摇头。但是,他不敢看镜子。
门啪嗒一声开了,身穿丧服的男人进来解手。就在这瞬间,斋木挣脱了男人的束缚,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回到父母和亲戚所在的休息室,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桌子的木纹。表姐温柔地问他「你不要紧吧?」,但这声音反而加剧了他的痛苦。
拆散神成和朋的人是他。让朋独自看家的人是他。跟白色货车的司机一样,他也是个杀人犯。
「噫……」
低下头泄出呜咽。表姐摸着斋木的脑袋,「……毕竟你们是双胞胎啊」
葬礼结束后,两具棺材变成了两个骨灰盒。在家里的佛堂设了个小祭坛,骨灰盒就安放在了那里。千惠美寸步不离朋的骨灰盒,志奈子放心不下,常常陪着她。
客厅里聚集着宽姑父和千惠美的兄弟们,都在那一脸沉重地喝酒。远道而来的亲戚们今天会在家里留宿。
很想吸根烟,斋木把一包烟盒塞进了制服后口袋,逃离了犹如深海般让人喘气不上气的家。
门上贴着『忌中』字样的纸。斋木看到后别过了脸,站到家旁边的花丛前。从后口袋里掏出烟,这时有人叫了他一声『明史』。斋木身体一僵,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想抽烟的话,来我家吧」
神成也跟斋木一样穿着制服。挺括的短袖衬衫和藏青色裤子,跟以往皱巴巴的t恤不同,看起来比斋木还要年长几岁。
想到在火葬场厕所的事,斋木沉默着摇了摇头。想放弃吸烟逃回家里,但立刻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放开」
神成充耳不闻地拽着他的手把他往家里拖。斋木脸色都青了。
「叫你放开……」
「为什么。我家现在谁也不在。你想吸多少都没问题」
神成的手掌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只能被他拖着走。斋木忍着疼痛任他为所欲为。虽然很想逃,但他逃不了。束缚住他的还有深深的罪恶感。
被拽着上了神成家的楼梯,然后被推进神成的房间。
斋木拼尽全力虚张声势,狠狠瞪着神成。神成扭着唇角,厌倦地伸手一指
「烟灰缸,在那里」
书桌上放着个小小的玻璃烟灰缸。已经用过了,里面扔了两个烟蒂。旁边还放着从便利店买来的薄薄的火柴盒和一包香烟。
虽然有烟灰缸,但在身边有神成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心情吸烟了。
「吸啊。……虽然我是不知道这么臭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他眼神阴阴沉沉,斋木只好从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用百元打火机点火的,但总是点不着。手上全是汗。
看不下去的神成划了根火柴,对他说「过来」。斋木用手指夹着烟,靠近男人手上的火。手指细细发着抖。
即使点了火吸了口烟,夹着烟的手还是抖个不停。看到他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神成开口道
「在火葬场烧完后,热风卷起了灰,沾到了我裤子上。本来想拍掉的,结果却染了上去……」
灰飞扬了起来,落在斋木的衬衫、裤子和手腕上。细小的东西一下子就糅进了纤维里,消失不见了。
听到神成的这番话,斋木把手中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虽说只吸了一口,但他真的吸不下去了。
「朋吃了很多药,她的骨头很脆弱的吧。所以她的骨头和灰都很细……那个时候,在空气中飞舞的骨灰……我们,不也吸了很多吗」
「……别说了」
斋木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想离开房间。可是身边的男人立刻按住了他的肩,抓着他的手把他推回了房。
身体失去平衡,斋木倒在了地板,被神成欺身压上。用体重压住自己。
斋木拼命挣扎,但神成也死命压制。神成的双膝夹着他的腰,不管斋木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男人的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口,死死地把他压在地上。
斋木抽着气,看到用尽浑身力气压着他的神成露出了恶鬼般的表情。
「都是你的错……!」
从紧咬的牙关中,迸出了呻吟般的声音。
斋木嘴唇发颤。他想说,不是的。可是,他无从辩驳。神成说的一点都没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斋木沉默着。
神成张开了口。声音嘶哑。
「为什么,你要这么自私。那种雷雨天,你还留下朋一个人。死了也没办法、死了就好了,你是这么想的吗?所以才抛弃了她吗!」
斋木瞪大了眼。
朋死了就好了,这是他小时候就一直在许的愿望。可是,他不是真心这么想的。并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死的。
小时候的新年参拜都会许愿让她死。可是,斋木是羡慕她的。明明是个弱智,她却总能独占父母的视线。明明是个弱智,父亲却近乎崇拜地爱着她。而自己呢,就因为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他们就对自己不管不顾。就因为没有才能,他们就对自己失望至极。
斋木嫉妒了。所以才对朋那么冷淡。所以才不把她当姐姐,而是把她看成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我说得对吗」
斋木果然没法肯定地回答他「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放弃喜欢你了。因为有朋在,我才忍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你连朋都要夺走!」
神成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吼。闪着光的眼睛没有从斋木脸上移开分毫。
双手放开斋木的领口,移到了咽喉。就这样掐了下去。男人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喉结。
喉管就要被掐断,皮肤就快要破裂。无法呼吸。眼前一片血红。
「……不、要……」
要被杀了!
斋木拼命挣扎的时候,那双手松开了。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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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只眼睛……」
神成呢喃道。斋木用力吸了口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边咳嗽边想着要立刻逃跑,在男人膝盖下苦苦挣扎。
「你的左眼,能映出朋吧。……你眼里的她是怎样的……?」
神成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圆珠笔。斋木不知道男人想做什么,死死凝视他的手。对未知的东西、不可预测的发展……感到了恐惧。
神成绷紧嘴角,血红的眼睛就像魔怔了一样。
「把左眼,给我」
男人握着圆珠笔,瞄准斋木的左眼。斋木的悲鸣凝结在了喉咙里。
想避开圆珠笔尖,斋木抵抗着压住自己的男人的左手,发疯般地背过脸。一背过去,笔尖就刺进了他的左眼下面。卟……皮肤被刺裂的尖锐疼痛直穿他的脑髓。
「啊啊啊!」
斋木大叫着,扭着身体不停挣扎。就在这时,神成松开了他的拘束。
「……我……」
神成呆呆地喃喃自语,像是终于恢复了意识。圆珠笔从男人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斋木左手捂着左眼,从男人的膝盖下爬着逃了出去。他很想站起来跑走的,但是腰使不上力。斋木盯着神成往后爬。男人朝他伸出手「小明」
「噫」
斋木吓得发出了悲鸣,男人的脸顿时就扭曲了,伸出的手在中途抓住了虚空。
眼前的男人太可怕,斋木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逃出了房间。
按着左眼,在疼痛和混乱中跑回了家。不想遇到亲戚,斋木急急忙忙跑进洗手间,看着镜子。左眼下流出了少量的血。伤口不是很深。斋木剧烈发着抖,深深吐着气。
……左眼会被挖出来的吧。
咚咚咚的敲门声。斋木颤抖着说「等一下!」
「啊、抱歉」门外的人是志奈子。听到姑妈的声音,斋木匆忙用颤抖的手洗起了伤口。白色洗脸池里的水被血丝染成了淡粉色。
发着抖把放在剃刀旁的创可贴盒子拉了过来。在伤口上贴上创可贴,走出洗手间。
志乃子瞪大了眼睛「你没事吧?脸色铁青啊。那创可贴又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的」
斋木淡淡地回了句,越过志奈子回到自己房间。
脱下衬衫,蹬掉裤子。
耳朵深处是神成方才的那句话。
『朋的骨灰,我们、不也吸了很多吗』
斋木抱紧自己,想要让颤抖平息下来。
左眼总是能映出朋。刚刚在镜子里清楚地看到了她。然后是,神成面对自己时那憎恶的表情。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斋木蜷缩在床中间。把毛毯盖在身上,颤抖着啜泣起来。
打从心底感到后悔。如果能回到过去,他想全部从头来过。如果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坦诚地说出真实的感受,现在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朋不会死。神成也会成为他的人。跟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会比现在温和多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太迟了。
朋死了。神成会一直憎恶自己、怨恨自己、诅咒自己……
喉咙痛得厉害。左眼下方火辣辣的疼。胸口深处也是一样的痛,就像是在流着血一样。
葬礼结束后,斋木和姑妈他们一起返回了东京。即使回到了东京,左眼眼角也依旧会映出朋的身影。
高中好歹是毕业了。但他一上大学就立刻躲在屋里不肯出去。
外面有很多窗户和镜子。不管他怎样小心翼翼都无济于事。一定会看到朋。「看看你犯下的罪」「你一生都得背负」「你是个杀人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直逼得他想要大叫。
斋木几乎成了家里蹲,大学自然也就留级了。姑妈姑父都犯了难,担心他的父母也上来东京看他。
「我能看到朋……」
在杂乱的房里低着头,斋木的声音细若游丝。千惠美闻言却用力拍着他的肩。
「别说傻话了!」
甚至还鼓励道「你要振作起来!」
一段时间没见,曾经骨瘦如柴的千惠美差不多恢复了以往的体重。她似乎已经从痛失爱女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虽然志奈子那么说了,但不能去神科。我不会让你去看病的。那真是太丢人、太没用了!明,你要坚强起来,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斋木只想大声叫她滚出这里。
只要坚强起来,这只左眼就不会再看见朋了吗。朋就会离开自己左边了吗。
千惠美温暖的手紧贴在斋木的肩上。
「……你要多向静君学习。就算出了那种事,他也还是很坚强。明也努力努力,好吗」
听到神成的名字,斋木肩膀抖了一下。抬起头问「神成怎么了?」看到儿子终于肯看自己了,千惠美露出安心的表情。
静君的爸爸,去世了。千惠美压低了声音。
「是自杀的。夫妻关系好像一直不怎么好」
芳郎酒后驾车,在满是急转弯的古老山道里把油门踩到了底,偏离了路面。连人带车都坠崖了。
「房子要卖了……他妻子是实业家,好像已经有了下一任丈夫」
「够了!那是别人的家事」
被靖夫叱责的千惠美瑟缩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嗦的奶奶不在了,还是因为她一直反感神成的母亲,千惠美变得比以前多嘴,说话也毒舌多了。
「啊啊、是吗」
斋木再次低下了头,呆呆地听着靖夫的怒骂「明史,你大学打算怎么办!」。老实说,大学读不读都无所谓了。就连他自己本身都无所谓了。
斋木直直地凝视放在膝上的手。手背浮现出了蓝色的血管。血管……血在流动,他还活着。
此时此地,自己还能好好地活着,真不可思议。没有任何的实感。
自己的心,早已被困死在了那个雷雨天里。
第3章虚实
『……小明……』
从梦境深处响起了朋的声音。
一睁开眼就看到神成手臂缠到了自己身上。斋木粗鲁地挪开他温热沉重的手,抬起上半身。手心按住胸口。……还在悸动。
房里很暗。看向窗帘缝隙外的天空,天色是比深夜要浓一些的群青色,再过两个小时就是黎明了吧。
斋木看了眼左眼眼角。朋果然还在那里。叹了口气,发出一声苦笑。
一瞬间是吓到了,但许久没在梦里听到朋的声音,多少还是有些怀念。毕竟是从同一个娘胎里一起出来的。当然,除了怀念外,压在心脏上的还有重如灌铅的罪恶感。
哈、斋木轻轻叹气,低下头。
以前有女同学硬是带他去参加联谊,那些女生的声音细软拔高。为了听起来可爱,就特意说得嗲声嗲气的。
朋的声音则很低。不带一丝娇媚,没有任何粉饰,就是很质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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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活着的时候,斋木很讨厌她的声音,每每听到都会觉得烦躁。可是在她死了的现在,斋木又无比想念她那温柔的声音了。
这么说来,只有朋会看着他最真实的一面。不会受他那张脸皮的诱惑,没有任何要求,目光率直纯粹。
斋木用力按压太阳穴。脑袋一抽抽的疼。
温柔的声音?不是的。他想听的、必须要听的,是诅咒他的声音。是给他定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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