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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谕天穹陈重高凝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音十三

    看样子他们两个非但不是什么仇敌对手,反而是关系不错的搭档。

    “得了吧,蠢狗,影月风的事情还没结束呢,还得回去围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噢,”狮子狗鼻子耸动了一下,然后看向床上的陈重。

    本能告诉他这件事情,很怪,但是陈重的确是没有了生命体征,但这世间许多手段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狮子狗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顺便帮帮忙。

    当月光从西面斜照下来的时候,周铁柱从下山路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镇民抬了一口崭新的棺材上山。

    连带着身后跟了一拨人,大约有七八个,都是上等缝制的棉衣穿着。

    都不是什么贫苦人家。

    有男有女,神色轻松,也乐得打趣铁柱,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拉话。

    “铁柱啊,你那陈重现在死了,你不是成了没主人的狗”

    “以后你还真要照顾他老爹老娘啊我看你自己家老娘都迟早被你这蠢脑袋害死。”

    一个富态的大姐笑道:“要我说铁柱最蠢的事情就是站在了陈重那边儿。”

    寂静的山间小路,周铁柱紧咬白布,满头大汗,汗水和泪水从他的眼睛里、额头顶不断渗下来。

    脑海中只有陈重的那叮嘱,“别去跟人惹事,别去对骂,忍着,最好一句话也别说,就做事。”

    铁柱本就最听陈重的话,而且他的话,通常都是对的,从来没有坑害过铁柱。

    陈重又帮了他的忙,打死了赵武。

    至少在铁柱看来是这样,陈重打死赵武的决心里,定然有自己的一份。

    所以陈重的话,铁柱现在更是不需要考虑自己,就百分百相信。

    山腰顶前的狮子狗看着这一幕,脸上虽无表情,但内心还是对平阳镇的镇民嗤之以鼻。

    冰天雪地里,寻常人出门走两步都会冻得直哆嗦。

    晚上吃饱了就上床窝着,是对付寒冷最聪明的做法,一般来说,这个时辰街边上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现在却是一拨拨人扛着天寒地冻跑出来。

    就为了看一眼陈重是不是死透了。




第34章 陈族来人
    宁崖在远处看着,旋即发出了哀叹。

    世人皆为自己鸣不平,却从未想过他们实际上已比那些更加悲惨的人幸福太多,譬如陈重,他只能活到十五岁。

    他的父母也只能凄凄惨惨的过今后的日子,但这些人却还要来落井下石。

    周铁柱一路都在流泪,并不是因为伤心,他是委屈,是憋屈,是想到陈重好不容易打赢了赵武,却还是不能好好的走在太阳底下。

    宁崖在外面伫足良久,静立不动,如同雕塑般,看着铁柱等人从自己眼前过去,抬着一口八尺多的棺材。

    一直忙碌到早上晨曦,第二天朝阳升起,周铁柱那边帮着陈父陈母在屋内把尸体殓容,换上寿衣,画上遗容。

    抬到了院子里,因为陈重死的时候脸色乌青,实在是不好看,为了补妆尽量用朱砂颜色画得红润。

    等到辰时左右,从镇子上请来了唢呐和哀乐师傅,坐在长凳上吹响,四周也搭起了不大的帐篷围栏。

    在帐篷内烧起了几盆火,几个并不礼貌的镇民围坐在那交谈,而周铁柱等人却被赶到外边。

    “你们干活干得这么热,还需要烤火好好出去凉快凉快。”

    周铁柱一时气结,但想到陈重嘱托自己万事忍耐,只能默默走开,不去争辩。

    那边的几个掌柜看见周铁柱这模样,也都觉得奇怪,但这样一来反倒没什么意思了,今天本就是想来看看陈家的热闹,谁知道周铁柱这么忍气吞声。

    想来陈振业和徐玉芝也不会跟自己发生什么冲突吧。

    好笑的是,原本风光的赵家也在办丧事,反倒没什么人去,全都在陈家的灵堂大棚里围坐着,也不帮忙,也不哀叹。

    只是一个劲儿的聊天。

    这时候宁崖看见陈重的父母走出来,在堂前点上了香烛,正烧纸钱,他缓慢走上去,寒暄了几句,然后祭拜了一会。

    才道:“陈重老弟走得太急,本来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他,唉……真是可惜他连走的时候都要背着一个罪名。”

    陈父听见这话又抽泣了一声,“大人,现在重儿已经走了,人死万事消,生前有罪死后也带不走,若是有什么冤屈,他自会和阎王爷说道。”

    狮子狗宁崖点点头,旋即抱拳道:“那,此间事了,我就离去了,二位若是有事,可到龙婆城找我。”

    “多谢大人,大人慢走。”陈父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站起来一揖到底,送别了宁崖。

    与此同时,一辆华贵马车从平阳镇的大门驶入,沿途马车车轮在雪地上印出长长的轮印。

    中年马夫穿着绒衣戴着绒帽,坐在马车外呼喝赶马,一只纤细的手掀开车帘,露出半张精致好看的脸。

    “齐叔,这就到了平阳镇了吧”

    “到了小姐,沿着这条路上去,走过市集,往左拐到山路上就是了。”

    “总算是到了,”马车内的小姐伸了个懒腰,她穿着雪白的披肩,两只眼睛乌溜溜的,看上去很有灵气。

    车内还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就在她的对面,此刻正闭目养神,那男人亦是中年,胡须花扎,像一层黑色的纹路从脸颊两边沿向脖颈。

    看上去很有漠北的男人的豪情。

    他忽然睁开眼睛,凌厉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轻柔,女孩子家家在外要矜持,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出去”

    “爹,谁说我要嫁出去,我要伺候你一辈子。”

    少女嘟着嘴道。

    中年男人亲昵的揉了揉他的头,柔声道:“我们陈家,是燕楚之地名门大族,历代族长,都是玄天境强者,是燕楚国的上国柱!”

    “爹!可我们只是支脉,分家……那些都是宗族的光辉历史。”

    中年男人沉着脸郑重的看向陈轻柔,无比坚定的说:“孩子,你记着,正因为如此,你才要答应三少爷,嫁到宗族内,这样我们才能飞黄腾达。”

    “爹!”

    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陈家三少爷,在天武城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嫁给他岂非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我不嫁!说什么也不嫁!”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接着叹了口气,“这世间许多事,都由不得你。”

    男子本叫陈劲,分家的一个不起眼的武者,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也才后天三重,堪堪接近后天四重,皆因没有仙根,很难寸进。

    只能一辈子当个武师,但女儿不一样,她有资质,未到十五岁就已经达到后天三重,还有充分的岁月可以去观想仙根。

    而这一切的资源,都需要陈家宗家才能供给,并且嫁过去之后,自己一家人也能鸡犬升天,攀上宗族。

    这是祖宗辈照下来的福音啊。

    “爹,我不想嫁……”

    可女孩不这么想,她还有许多快乐时光可以度过,尽管身边的闺中好友,都在十五岁度过时嫁入人家。

    但她从来不觉得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去成就家里人是多么伟大的事情。

    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过法,为什么要去攀附

    陈劲叹了一口气,透过马车窗户欣赏这小镇的风光,不一会儿就到了陈重家的小径上,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妇女俩从家车上下来,缓步而上。

    路过赵家时看见了院里也在办丧事,陈劲不由得眉头一皱,“怎么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陈轻柔催促道:“爹,赶紧办完事我们去游山吧。”

    “好,”陈劲走进了陈家小院,远处棚子里的许多掌柜、中年妇女,互相拍了拍手臂,指向来人道:“哎!你们看那边,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来陈重家的葬礼”

    “估计是陈家以前得罪的人。”

    陈劲站在门口待了一会,也没有要祭拜的意思,之前从宗族得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只是让他来看一看,确保人真的死了就行。

    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任务,更多的是想让父女俩有独处的时间,让当父亲的劝一劝轻柔,让她安心嫁给陈家的三少爷。

    陈劲咳了一声,等待,陈振业把目光转过来,才道:“别来无恙啊,振业哥。”

    “哼!”

    陈振业脸上斧凿刀砍般的皱纹不断抖动,指着陈劲重重的咳出声:“你!你滚!!你滚出去!!”



第35章 开棺查验
    “振业哥,不要动气,你的身体也不太好。”陈劲拨开了他的手,冷漠道:“我可不想接下来又参加你的葬礼。”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振业气结,周铁柱发现不对劲,立刻跑到他身前护着,陈母也慌忙走过来,轻声问着发生了何时。

    陈父在她耳边轻声道:“是陈家的人。”

    陈母身子颤抖了一下:“来得正好,咱们跟他拼了!”

    “拼别了吧,我不想再杀人了。”陈劲微微一笑,身后的陈轻柔则是奇怪的看向夫妇俩道:“我们是来祭拜的,又不是坏人,有必要这样吗真是莫名其妙!”

    “轻柔,”陈劲轻声呼唤了一声,“没必要跟他们多说。”

    陈轻柔和陈重年岁相仿,自然不知道上一辈人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受到了无礼的对待。

    这时候陈劲一步步走进灵堂,接近了摆放在正中的棺材,周铁柱一下就急了,冲上去操起一把扫帚对着陈劲大喊:“你想要干什么!滚出去!”

    “陈劲!这么多年过去了!重儿都走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一家吗!”

    陈振业的大喊引来了无数前来看热闹的镇民,转瞬间将不大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还真是陈振业以前得罪的仇家啊”

    “我就知道陈重家没这么简单,看样子这些仇怨还要追溯到上一辈人。”

    “陈家完蛋了,咱们等着看热闹吧!”

    一两个镇子上开店的掌柜交换眼神,不怀好意看着陈母,笑道:“那我们岂不是可以……”

    砰!

    灵堂内传来一声闷响,铁柱被陈劲一拳打在头上,砸向地面,撞翻了火盆,陈劲走到面前踩住了他的胸口,啐了一口。

    “凡人,对武者不敬,就是大罪,信不信我杀了你。”

    周铁柱挣扎起来,但没有半点作用,沉铁般的脚仿佛把自己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同时内心也深深惊骇,又是一个武者。

    力量出奇的大。

    陈劲没有再去管他,而是抬脚走到了棺材旁,一只手放在棺木上方,微微用力。

    “你干什么!”陈振业慌乱上前,不小心将陈母绊倒摔在地上。

    陈劲转身一脚,也罢陈振业踹翻在地上。

    冷道:“不用担心,我只是确认棺木不是空的。”

    虽然陈振业一辈子老实,没做过什么铤而走险的事情,但事关儿子的命,难保他不会做出惊人的举动。

    陈劲砰的一声移开棺木,里面果然有一具尸体,表情恬静,就像静静睡去一般,他伸出手在尸体的头上抚摸,输送一道灵气入脑,发现也没有半点回应。

    “的确是死了。”陈劲看了一会,忽然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他又转身看着陈振业:“整整十五年,你这又是何必呢,如果当初早些接受命运,现在你的生活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陈振业抬起头,脸上死寂一片,“看完了满意了滚!!你给我滚!”

    陈轻柔看见自己父亲被人呼喝,连忙跑上来推了一把陈振业道:“你怎么这样啊本就是家族交代的事情,我爹也是没办法啊!不过是开棺验证一下而已!你们这些刁民怎会如此无礼!”

    “身为陈家人,日子过成这样,真是令家族蒙羞!”

    陈振业愤怒捶地,“你们给我滚出去!我早已不是陈家的人!我是陈振业!”

    “陈叔!”周铁柱挣扎着爬起来扶住陈振业,印象中这好像是陈振业第一次如此激动也如此胆大的说一句话。

    陈劲嗤笑了一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路上,陈轻柔虽气不过那些人对父亲大呼小叫,但还是觉得开棺验尸的做法颇有不妥。

    便开口问道:“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劲目光深远,语气没有半点波动:“很正常,孩子,这个世界,力量、权力最重要,只要你能拥有这些,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是正确的。”

    “是这样吗”

    陈轻柔迷茫的看着他,内心觉得父亲说得对,但也不太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她不是持家的孩子,学识仅限于学堂,停留在典籍里。

    陈劲旋即道:“孩子,所以说,只要你嫁入陈家,就能获得权力和财富。你一生都会无忧。”

    陈轻柔再次低下头,脸上依然不情不愿,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双亲的保护下,在江湖上遇到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然后相爱,再成家。

    这才是少女心中想要的生活。

    说话间两人又来到了赵宅,深深庭院里冷清凋落,只有一两个老人在守候,连府役都看不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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