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天下万千草木都是这样在野外生存,人所给予的温室对植物而言没有意义,即便如此,顾余生也见不得自己的仙草受这样的委屈,立刻撑了伞落在释英身边,低声道:“师父,我来了。”
穿林峰草木就是释英的眼线,他这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师父,回首的释英仍是平静神色,只淡淡道:“我早就教过你,金属易引雷,雷雨天不可高空御剑。”
他这反应很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顾余生却凝视着这平淡面孔,只道:“我担忧师父,一时情急便忘了。”
先前天方子已来问过,释英明白对人而言站在雨中是颇为惆怅的表现,不过在他眼里这只是草木的日常行为,此时仍是抬眼看着徒弟回:“我无事,只是来补充一些水分。”
仙草行事素来与人不同,释英现在言行一切如常,顾余生却总觉哪里有问题,又瞥了眼师父被浸透的衣襟,一把握住释英的手,拉着他就往药阁中走,“不论如何,先随我回去。”
穿林峰只有这对师徒居住,释英平日在无垢洞修行,硕大药阁便全由顾余生一人打理。他本该将师父送回洞府,一想那洞里除了个供释英修行的石床什么都没有,便将人径直带到了自己房里。
顾余生是有条理之人,房间亦是干净整洁,只是剑修到底不怎么在意装饰,房中莫说字画一类的物品,连个摆设的花瓶也没有。曾经由药阁长老居住的卧房,如今只是一张书桌,一张饭桌,一方床榻,衣柜与三个塞满书籍的青木书柜摆成一排,白墙上悬着顾余生刚入门时所用的铁剑,还有一处橱柜用来储存释英过去送给徒弟的小玩意,除此之外便无其他。
徒弟成年后便甚少让他进房间,释英细细打量此地,垂眸暗道:虽然简单,却也是人住的地方。
他这一沉默,顾余生更觉不对劲,看着仍是湿漉漉的释英,忙问:“师父,怎么还不把外衣弄干?”
然而,这一次释英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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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那样瞬间将衣服上的水吸干,仍是安稳坐着,回答的声音还有些低沉:“水太多了,撑。”
草木吸水分就和人饮水一样,喝太多也是要撑着的,顾余生也不知师父在雨中站了多久,心中后悔没早些回来之余,立刻寻出自己衣物送到释英手中,“那师父先换上我的衣衫吧,你虽不惧风寒,这样总归不怎么舒服。”
“好。”
顾余生这样做本是出自关心,倒没有邪念,等释英应了才恍然惊觉,师父在他的卧房穿着他的衣物,这到底是什么激动人心的场景?他难道不该做些什么吗?
他这刚反应过来,视线偷偷一瞥,发现释英根本没有回避的意思,当着徒弟的面,身子如游鱼般一滑湿透的衣服便自发脱落,然后皱眉看了眼这送来的衣衫,似乎嫌弃系带麻烦,只随意披在了身上,虽未言明,顾余生却已解读出了师父眼里的深意人类的外皮怎么这么多层,真难用。
师父就坐在他的床上,身上只披了件他的外衣,这样的场景对正值青年的顾剑神而言委实太刺激了些。他深呼一口气,顶着师父那“不要穿三层,不舒服。”的抗议,强忍住冲动替释英将衣服系好,内心无奈叹道,心上人都衣衫不整地坐床上了,他居然主动帮人把衣服穿好,还穿了三层,佛祖也不过如此了吧。
虽是如此哀叹,顾余生却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确定师父现在的形象对自己已无法造成干扰,这便认真道:“师父可是从药阁查出了什么?”
此话一出,头一次穿上人的衣服正不适应的释英忽的一僵,他知道顾余生敏锐,本是不欲提起此事,想着少年人血气方刚,帮徒弟开次花,顾余生大概就会忘了这回事。谁知这人的定力竟和过去没什么差别,想要查清真相的时候什么都不顾,连仙草的诱惑都扛得住,倒也对得起顾掌门抱着拾花剑睡的百年时光。
剑修想挖的真相,瞒是瞒不住的,释英也知抵抗无用,只低声道出真相:“根据记录,这三百年间没有人领取逢春露,可盛放露水的瓶子已经空了。”
逢春露便是风奕为仙草露水取的名字,此物是东灵剑阁至宝,若门中取用不可能毫无记录,纵使失窃也该通知掌门,顾余生一听便严肃道:“无人领取,也不曾挂失,那么,极可能是看管之人出了问题。我记得,逢春露是由每任药阁长老随身携带……”
提到药阁,顾余生的声音有些犹疑,释英轻轻抬眼,将徒弟未出口的话补全,
“上一任药阁之主正是我的师父灵枢长老,也是天下唯一研究过我的毒素的医修。我从未想过他将自己躯体留下是何用意,直到昨夜,我将他的尸身解剖,于其丹田发现了自己的毒。”
既然开口,便无需再隐瞒。灵枢长老死前将自己身躯做了处理,当作礼物送给了徒弟释英,让他拿去研究修士灵气运行原理。仙草虽不通人情,却也不至于大逆不道解剖自己师父,这些年便一直将这具尸体储存在自己身边,连死因都不曾调查。
昨夜,释英翻遍了药阁记录,所有疑点都指向前代长老,他抱着为师父澄清的想法终是剖开了这具尸体,怎知,最后显露出的真相远比想象的残酷。
灵枢长老的死因是中毒,毒的剂量轻微,自胃部扩散至丹田,其内脏也残存着与其相抗的药物,应是在以自身试毒配置解药,最后却因没有逢春露做药引而拖延至身亡。
逢春露就由灵枢长老贴身保管,释英也随他学艺,若只是误中毒素,完全可以向仙草寻求露水解毒。再退一步,就算他将逢春露给了苍陌,救治祖师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众人的坏事。
而灵枢长老直到毒发身亡都不曾透露此事,这只能是因为,他知道苍陌做了什么,甚至极可能协助其盗取剑神之心。
“余生,我想起来了,我的毒名为泣血观音,乃是红尘积累的孽障,中者若不能偿还己身罪过,便只能以血泪洗面,日日承受地狱之苦。此毒无解,唯有大悲净水方可超脱。”
释英被斩断了根,忘了很多事,直到剖开这具尸体,才想起那隐藏在体内的红尘之毒。这样的中毒症状顾余生最为熟悉,他看着徒弟神色瞬间凝重,默默克制内心感情,仍是平淡道出所得真相。
“逢春露是风奕取的名字,其实,我的露水是佛境的大悲净水,生白骨,塑金身,也消孽障。这本是普通清露,因受了功德,才有解毒之效,所以,前世积累过功德的圣人灵魂,亦可化解泣血观音的孽障。”
释英一直很奇怪,他翻遍天下医书怎么就寻不到净世宗所用之毒的来历,难道世上真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见过的毒物?
如今才知真相,那的确是天下最稀有的毒,因为,它来自东灵剑阁的仙草。
让顾余生痛苦,害了不知多少人的杜鹃啼血,就来自他。当发现这件事时,释英头一次感到了害怕,他是助修士飞升的天地灵物,怎会是祸害天下的毒草?
人都喜爱灵药,厌恶毒物,带刺的花开得再漂亮也会被敬而远之。当年的顾余生那样回避他,是不是就是发现了这件事?那么,若顾余生得知此事,又会如何?
他明知此事不可隐瞒,却始终没有联系顾余生,释英想,这是不正常的。他一直都是作为草木独自生存,就算没了顾余生,也不过是回到从前,为何要惧怕?
他怕的是什么,自己不再是顾余生心中最珍贵的仙草?失去一个从小养大的徒弟?还是,顾余生不喜欢他了?
这样复杂的感情释英从未经历过,他在雨中想了一夜仍是没有明白。如今既然顾余生来了,他便不再逃避,认真看着徒弟眼睛,不再去思考原因,只等着迎接结果。
他亲自对徒弟说了真相:“余生,杜鹃啼血是我的毒。”
毒和刺是仙草的自保手段,它靠此驱赶想要夺走自己的人和妖兽,成功在世上活了千年的时光。草木以毒自保,人却将它们的毒拿去谋害同类,错的不是草,是人。
释英很清楚这一点,可他不知受害于此毒的顾余生会如何想,如今也只能默默告诉自己,顾余生是他养大的徒弟,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他生来就是如此,不可能成为无毒的草,若顾余生也不能接受,那他便远离人世吧,从此回到草木该有的生活,不再与任何人接触。
这个真相着实在顾余生意料之外,他能感受到师父很紧张,若自己答错了,释英说不定就会离开人间,回到山野间继续去做一株不问世事的仙草。
于是,他果断祭出做了百年掌门磨炼出的淡定神色,仿佛释英所说的一切根本没法让自己有半分惊讶,只用理智的声音分析道:“师父,早在你成形之前江氏一族已被用作净世圣徒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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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灵枢长老为他们提供的红尘之毒。”
这样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是出乎释英预料,他发现自己好像拿捏不准徒弟心思了,看神情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可又没有马上向他表明心迹,按照顾余生往日性情不是该马上抱住他,告诉他就算有毒自己也永远喜欢仙草的吗?这个逆徒为什么不抱他?
既摸不清顾余生这是什么路数,释英便也配合他淡淡道:“就算最初的毒素另有来源,可是泣血观音并无传染性,要在北方演变成瘟疫必定经人改造,有机会这样做的人,只有他。”
提起灵枢长老,释英的眼神终是黯淡了几分。师父是他化形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名青衣老者牵着对人世一无所知的他来到穿林峰,教了他医术和剑术,告诉他医者当济天下。他把这些教导记在心里,虽非同类,却也尽力去行医救人。可是,师父要他救人,自己却投靠了净世宗,这个人一直都在骗他。
“师父死前跟我说,穿林峰没有其它弟子,他怕我独自留在这里太寂寞,所以把尸体保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原来这也是骗我的,他只是怕我看出死因,用这种方法避开解剖……
余生,我以为经过十四年前一战,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不会在意这些事了。结果,当真正再次直视人心凉薄,终究做不到云淡风轻。”
多年欺骗终究意难平,释英想要保持淡然,最后仍是忍不住向徒弟诉了苦。他本以为这些话说出口也只是平添难过,如今看见顾余生静静倾听的模样,却意外地比独自在穿林峰时好受了许多。
释英不是群居动物,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心态。
不过,草木思维直接,既然告诉顾余生能让自己好受些,索性便将那些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他过去总觉顾余生的体温太高,被徒弟抱着很热,今日也不知是不是淋了太久雨,身上很冷,想被这人抱着暖一暖。
他不懂人的羞怯之心,既然想,便主动握住了徒弟的手,青年掌心的温度让仙草舒服了许多,他舒了口气,垂眸继续道:
“草木自古为人所用,用得好就是药,用不好便是毒。我明知如此,可是,一想到那些毒来自我,就不高兴。
我没办法打坐,在雨中站了一夜想让自己恢复到生在野外时的清静无为,结果还是做不到。人的世界太复杂,我想变回草木,却已经回不去了。”
释英一直记得自己是师父,师父应该是徒弟最信赖的长辈,所以,很多事都不曾向顾余生言明,只让徒弟看见自己对一切都泰然自若的模样。这样游刃有余的淡然让顾余生感觉师父仿佛处于云端,即便答应与他双修,也能随时安然离去。
能做掌门的人怎会笨,顾余生知道是自己太紧张释英了,做任何事都在顾及师父心情,绝不让他有半分为难。只是这样,便难委屈着自己。他是自小就苦惯了的人,其实也不太在意再受点委屈,但是,若要将仙草稳稳握在手里,便少不得需要使些手段。
比如说,先让师父习惯他的存在,到了这样的时候,只要稍作克制,性情耿直的仙草便会忍不住主动靠近他。风奕提供的经验没错,用心引诱仙草扎根,果真百试百灵。
这些心思顾余生自不会让释英知晓,他拥住因往事伤怀的师父,知道那些事释英早就想明白了,如今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表态。师父终于向他撒娇了一回,顾余生很满意这个结果,只低声叹道:“师父,过去一直是我对你倾诉过往,这是你第一次向我解释自己的想法。”
他这一说,释英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便淡淡解释道:“掌门师兄说,做师父的人要多在意徒弟心事,不能总想着自己,抱怨太多会被徒弟嫌弃唠叨。”
释英从未过徒,想着顾余生过去的师父是沈逢渊,对待徒弟的方法便也向着老掌门学。徒弟自然不喜师父抱怨,顾余生对他却不只是师徒之情,闻言便抚摸着仙草白发轻声道:“不,这样很好,你可以尽情依赖我,把我当作遮风避雨的大树,这就是我想要的。”
师父依赖徒弟听着总是奇怪,草生长在树下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这言语正符合释英逻辑,他伸手拍了拍顾余生躯干,的确比人形的自己壮实,这便点了点头,“可以,我喜欢树。”
药阁藏有天下草木图卷,释英的药圃中更是种满当世奇花异草,不过,他对这些同类虽是欣赏,却觉它们始终不及自己,反倒对树木更感兴趣。
师父的喜好顾余生当然心知肚明,听了此话便觉穿林峰漫山遍野都是情敌,他自是不能把那些树砍了,只是按住师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颇具深意地问:“师父可想忘了烦忧之事?”
这语气让释英察觉出了几分异样,果然,还未待他回应,身子已被徒弟按在床榻之间,耳边传来顾余生不再克制的声音,“既是如此,便让师父除了我什么都没办法去想。”
“你是要……”
医修最擅望闻问切,释英观徒弟气色便知其身体状况。他既答应了做顾余生道侣,自不会避忌双修,只是作为从未开花的仙草,他对于自己能否对人产生反应很是怀疑,神色也是颇为犹豫。
仙草不会羞怯,就像过去吸灵气便自愿扎根一般,只要让他舒服了,便不会抗拒第二次。但是同样的,若第一次搞砸了,以后可就很难再抓住他了。
顾余生为此向元如寻了不知多少春宫进行研习,如今已做了万全准备,仙草还自己主动坐到了他的榻上宽了衣,又怎会再手?
他心意已定,仍是用正直的神色看着没有推开自己的师父,趁着释英还没想起用针,放柔了声音哄道:“春宵一刻解千愁,这令无数英雄沉沦的温柔乡,师父不想尝试一番吗?”
释英自卫的手段极多,只要不愿被接触,随时可以让皮肤布满毒刺把人逼退。他其实不喜欢被人碰,这么多年也只破例让徒弟摸了叶片。这样整个身躯被人压着仿佛马上要被吞吃入腹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就在顾余生靠近的那一刻,释英原本平静无波的神识中忽然有一个声音暗暗警告破了色戒,惹了情债,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虽没了记忆,身体却记得昔日戒律。然而,明知七情六欲都是孽障,多少僧人只愿生如草木无欲无求,当释英对上顾余生的眼神,仍是下意识握紧手掌,将想要出现护主的无念压制在掌心,轻声应了一句,“那便试试吧。”
得了师父首肯,顾余生眸色又是一深,自己给师父穿上的衣服,如今再亲手脱下,这滋味果然极为美妙。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吻上了师父的唇,按住那因异样反应而颤抖的手,沉声道:“师父放松享受就好,我绝不会弄疼你。”
过去风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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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时常抚摸仙草,然而那时释英只觉这人想要摘自己的叶片,对此还颇为抗拒。他以为被顾余生触碰也不该有多少差异,还担心自己全程毫无反应让徒弟扫兴,甚至想着是不是该先开一剂药给自己服用,结果,人形的身体却和他想象得差距极大。
顾余生没骗他,此时的确什么过往都无暇去想了,骤雨初歇间倒是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又不是梅树,明明已快入冬,为什么被顾余生亲吻时竟有种好像要开花了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我有毒,还是你最喜欢的仙草吗?
顾余生(求生欲爆发):当然,不信我吃给你看!
释英(满意):不错,乖徒弟。
天方子:啧啧,某人看看人家是怎么答送命题的。
万岳子(茫然):为什么我一醒就在做卷子?还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第九十五章
顾余生本以为自己要把师父当成木头去捂,释英也的确是平静地看他,除了不适应地皱眉也没什么反应。直到行至半处,本还淡漠的师父忽然偏头看了看压着自己的徒弟,似是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唉?”
最初,顾余生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状况,毕竟他看的春宫可没有哪位在床上是这种反应,等到释英略为好奇地用手挽住他的脖子,顾剑神才知道为什么古今前辈对床伴的最高赞誉就是妖孽。
草木不懂何为矜持,感受到了好处就会凭借本能自发索求,这一夜,顾余生终于感受到了仙草扎根于顽石之上探求营养的强大韧性。好在他三世修为在身,总算没在师父面前英明扫地,成功坚持到了最后。
风雨散去时,释英靠在徒弟臂上,因吸饱了灵气而慵懒餍足地眯着眼,任由顾余生抚摸自己白发,待到理智渐渐回来,方才蹭了蹭依靠的肩,轻声哼了句,“我把你的真气吸走了大半,你抱着我,我提纯后返回给你。”
这样的要求顾余生自然不会拒绝,就这样抱着师父靠在枕上,呼吸着弥漫于身侧的清香,曾经阴郁的世界从此一片爽朗。风奕抱着仙草独自立于沧浪峰之上时,心想这便是世间顶级的清净;后来,顾掌门于风雪中远远望着青囊长老,也道此生已是安宁;直到现在,顾余生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安静祥和。
释英甚少休眠,今日吸了剑神真气更是神奕奕,只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动弹,他虽闭着眼,却能感受到徒弟一直在凝视自己,这便淡淡道:“怎么不说话?”
剑修到底是不擅情爱之人,顾余生虽已努力补了课,事成后却不知该做些什么了。春宫可没有一夜醒来的后续,民间话本里也不过是你耕田我织布的简约日常,“修士成为道侣之后要怎么过?”这个问题瞬间难倒了无人可挡的顾剑神。
他只是想把仙草占为己有,对于得到后怎么养,过去可从没想过。除了浇水施肥保护好他的草,平日里又该做些什么?
他严肃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仙草,最后还是凭借强大的剑修思维绕开了一切甜言蜜语选项,选了个二人平日聊得最多的话题,“师父,长夜漫漫,左右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将净世宗线索梳理一遍?”
春花秋月的好时候和道侣讨论怎么降妖除魔,这话若是让元如听见定要高呼“孺子不可教也!你就不能把枕头下的小册子拿出来学一学吗?”,然而,同为剑修的释英倒是颇有兴致,闻言立刻睁了眼,点头就道:“好,我们总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提起对付净世宗,本是倦懒的二人纷纷神了,顾余生当即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当前世界的势力分布地图,与师父认真讨论了起来。
根据目前所知情报,千年之前朝出现大规模瘟疫,帝之兄王发起叛乱,江雪妃于战中成名。帝势力不敌叛军,江雪妃战死,母族被贬为庶民,帝失踪,朝廷失去龙脉,再无与修士相抗之力。
新朝廷成立后,江雪妃尸体被盗,江氏一族被净世宗囚禁于阴寒山。之后,白巫以江氏族长逼迫江雪妃交出内脏,江雪妃神魂失踪,躯体被冰封,然而,已经得到她五脏六腑的白巫却是等到三百年前才造出了符合条件的第三圣徒冰蚕子。
这便是净世宗最早出现的事件,二人将时间地点一一列出,顾余生将地图放在师父眼前,指着朝国都越京便道:
“江雪妃到底是名满天下的强大修士,江氏更是朝开国后的将门世家,帝当时为了彰显自己贤德并没有杀多少江氏族人,纵使他们失势,要掳走这么多人也少不了权贵相助。
也就是说,净世宗在当时的朝已有一定势力。这一战,朝灭亡,朝走向衰弱,唯一得了好处的便是净世宗。”
他的想法释英自是瞬间领悟,立刻应道:“你是猜测,朝的瘟疫是净世宗所为?”
“我查了卷宗,朝当初有真龙天子坐镇国力强盛,甚至能与天下修士相抗,若是普通瘟疫怎会治不好?”
顾余生早有这种猜测,朝举国之力就算治不好恶疾,也完全可以通过杀伐断绝瘟疫传染,何至于闹到山河破碎的地步?这背后定有人在推波助澜,甚至连那苗女引来天罚的流言,也极可能是有心者恶意传播。
只是,当时的江雪妃尚未觉醒霜雪天寒之体,这到底是针对她而来,还是觊觎皇位的权势斗争,由于千年间资料不足尚无从得知,或许只有寻到当事人才能找出线索。
天下医修何其多,千年来能让修士为难的瘟疫只有一个,释英也想到了十四年的北方瘟疫,然而,想了想又摇头道:“应该不是杜鹃啼血。按照卷宗记载,朝内乱时御剑山庄正好开始培育兵人,我那时在风奕手中,旁人不可能拿到我的毒。”
顾余生最初也是因此对自己猜测有所怀疑,如今却想通了,只道:“师父你忘了吗?净世宗的毒不止这一种。”
“没错,青莲妖尸的寒毒亦是无人可解。”
他这一说,释英也想起,净世之毒亦是不可解的寒毒,连他都寻不出救治之法只能以自己心脏去救顾余生,千年前的修士自是拿此毒毫无办法。此毒随空气扩散,论传染性远比杜鹃啼血更强,他们因尸神宗的存在自是第一时间认出这是寒毒,可放在千年之前,民众把这宛如地狱的死状认作天罚,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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