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尊者狡兔三窟,牧海灯只是他埋下的暗棋,平日定还有其它去处。只是,如今枯月神魂逃逸,他们要寻找尊者踪迹,还需从那神秘的第一圣徒和第二圣徒下手。
第二圣徒至今身份不明,牧白衣也只知其与第一圣徒都是千年前尊者亲自所造,释英寻不到线索,最终决定从师无衣下手。
第一圣徒能力是未知数,他们也不敢让师无衣离开剑修视线,如今就将其安置于东灵剑阁驻扎的院落。
释英走进卧房时,已恢复剑修打扮的师无衣正在蒲团上打坐。昔日天牢中他只有狼狈癫狂之态,现经过牧海灯细细打理,乱发重新被道冠束好,露出了被遮掩的面容,倒也是个朗目星眸的英俊男子。
如此状态比起刚出天牢时已是好上不少,释英观他气色不错,上前问:“胜邪长老近来可好?”
师无衣得知牧白衣死讯后便安静了下来,除了牧海灯也不与谁说话,如今释英到来方才平淡道:“我用了你的药,体内邪魂终于安静了一些,多谢。”
风奕记忆中的林斜是任性骄傲的大家公子,碰上不合心意的事就发脾气,委屈了还会偷偷落泪,总是需要苍陌马不停蹄地去哄。如今,那个会哄着他的大师兄早已不在,他也终是长大了,虽还是青年的相貌,言谈间却只有苍老之态,再寻不回当初的活力。
顾余生亲手杀了苍陌,还不知如何面对林斜,此时就在门外等候,释英看着这已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剑修,只道出事实:“牧白衣炼制魂丹时已将第一圣徒逼疯,让其只能通过硬抢的方式和你争夺身体主导权,你的神魂与他相争多年根本不可能融为一体,要摘除远比其他人容易。”
提起牧白衣,师无衣的神色不再平静,他看着墙上供奉的剑神画像,终是悠悠叹息:
“那一年师父自妖族海域返回,我只知他受了伤需要休养,却从想过那会是致命伤。我总以为师父是天下最强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能打倒他,这一次也无非是为仙草与妖皇起了争执,等他出关,便又和以前一样了。
直到师父身故的前一天,我还在与他闹脾气,怎么也不肯恭敬地叫一声师父。谁知,一眨眼,就算我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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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声,他也没法再听见。”
风奕孤僻,从没对徒弟说自己做过什么,把魔灵身躯封在山下便安然离世,徒留他们茫然地守着棺木,连师父的死因都不知道。
苍陌宣告风奕死讯时,林斜根本不相信,他仓皇地来到沧浪峰,直到亲眼看见那永久沉眠的剑神,方才知道,师父再也回不来了。风奕总嫌他爱哭,叽叽喳喳吵得要死,可是这一次,他在师父棺木前哭了一夜,却再也得不到一声令自己气恼的“闭嘴”。
“咱们剑修都是孤傲脾气,师父如此,大师兄也是如此,他不信师父会输给妖皇,誓要调查清楚那时师父在海域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明明已经到了渡劫的主要关头,因害怕飞升后便无法返回人间调查真相,还是一意孤行离开了沧浪峰。这一去,大师兄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在茫茫大海找了他一百年,临死前都还住在海边,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一件遗物也没有。”
死人什么都不知道,哀痛只属于活人,林斜看着眼前的仙草,似是在回忆过去岁月,神色只有哀戚,
“青囊长老,这一世恢复记忆后,我每一日都在后悔,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发现尊者的存在,为什么我没有找到大师兄,我是东灵剑阁的第三代掌门,可我既没有师父强大的修为,也没有大师兄的智慧,我只不过继承了他们打下的江山,享受成果的无用之人。若我再强一些,再聪明一点,事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斜想,应当就是那一次出海让苍陌落进了尊者手里,所有前程就此断送。直到现在,他一想起苍陌离去的身影,心中依旧只有悔恨,他认真与释英对视,忍不住问出了近日一直在想的问题,
“大师兄死了,无用的我却活着,这样真的好吗?”
风奕死得早,苍陌在位也只有一百年,东灵剑阁作为新门派能在南方站稳脚跟全靠林斜与各派周旋,这些祖师没有一个是无用之人。然而,释英也知现在的林斜想不到这些,他看着这个心存死志的患者,沉声劝解:
“牧白衣死了,牧海灯还活着。苍陌已不指望自己能重来,只将过去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他将牧海灯送进你的门下,就是委托你替他教好这个孩子,所以,你更要活下去。”
林斜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听见此话神色果然动摇,释英趁势又道:“撕裂神魂痛不欲生,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唯有你顽强求生,配合无念压制体内真气,我才能成功将第一圣徒取出。”
此话一出,师无衣眼中的颓废之气果然消尽,转而坚毅地对释英抬头:“你说的没错,海灯还在受魔灵困扰,我绝不能死。青囊长老,动手吧,这点小痛没什么,别忘了,我也是剑神的弟子。”
这是释英第一次分离神魂,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更无法确定是否会出意外,一切只能凭借师无衣自身意志熬过去。此时,他肩扛顾余生的期待,握紧无念走向师无衣,不让患者看出自己的紧张,只道:“忍住,过了今日,你便又是干净的剑修。”
释英终是开始分离神魂,顾余生不想刺激到林斜,也不愿给释英更多压力,自请在门外等待。虽是如此,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神情却是从所未有的严肃。
元如从未见他如此紧张,本是对释英医术极为信任,此时也不由担忧道:“掌门,胜邪长老没事吧?”
医修治疗时所担负的便是患者生还希望和其亲朋好友的满心期待,顾余生已经死了一个徒弟,比谁都希望林斜能活下去,可他也知再高明的医修都有可能失败,此时只压制着内心担忧,努力平静道:“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感谢师父。”
释英的压力同为医修的云倒仙最能理解,她见过无数因治疗失败而歇斯底里怨恨医修的患者,此时也不觉担心起了失败的后果。然而,她还是不明白顾余生为何要叫自己来这里,“你们将我叫来是要辅助释英吗?为何不让我进去?”
云倒仙亦是南方医道圣手,只是如今废了修为重新筑基,所能发挥的能力极其有限。她还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纵是如此,顾余生还是想让红袖看着林斜平安,或许,这就是他唯一能给予徒弟的慰藉。
他们最早到达御剑山庄,净世宗还没来得及唤醒红袖,如今的云倒仙已适应作为剑修的生活,这些前尘旧事还是不知道为好,顾余生只对她解释道:“杀死何与书的凶手已经伏诛,片玉长老自请留守越京为亡夫守灵,这红袖峰长老的位置,她想交给你。”
这的确是姬岁的决定,云倒仙对异阁事务上手极快,整理阁中珍宝时更是熟练得仿佛早已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纵使重塑修为需要很长时间,也是继任长老的合适人选。
这件事姬岁对云倒仙有过暗示,但她以为亲眼见过自己过去的顾余生不会答应,今日得到正式通知不由惊讶道:“我曾是御剑山庄二庄主,加入东灵剑阁也不过数年,你竟信我?”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元如看出顾余生念着师无衣状况无心回答,立刻笑着把话接了过去,“掌门,胜邪长老正值关键时刻,不如你给新长老起个封号,也算冲冲喜。”
元如当初抱着沈逢渊嚎了一个时辰才摆脱了生花长老这可怕称呼,成功得了妙笔长老这至少不丢人的名字,如今云倒仙也要成为长老,自然乐得让师妹也踩一踩掌门的陷阱。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红袖生来的警觉性,她刚听这话就觉有诈,本就与这两个男人站得极远,如今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只警惕道:“不必,我师父是片玉长老,要传位也该由她赐名,我才不要臭男人给的破名字。”
厌恶男人就是可以理所当然拒绝掌门的,元如对她的特权也没办法,只能摇头道:
“你做剑修之后真是越来越凶了,难怪一百多岁了还没有姑娘看上你。”
云倒仙和他本就有旧怨,闻言顿时神色薄怒,“你休要以己度人,别以为我昨天没看见你给一个少年用迷香,淫贼!”
元如本是想逗她多说话,缓解一下顾余生紧张的心情,谁知掌门这里没反应,自己倒给搭进去了,一见顾余生怀疑的眼神,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那是万岳子到处乱跑,我怕他拿鹤五奇身子闹出事才把人迷晕了送回去,你可别诬赖我,我就算看见不着片缕的美男子,心里想的也是怎么把他写进书里!”
云倒仙曾经也是某人大作中的出场人物,怎会不知道他写得是什么东西,顿时更为鄙视道:“还有脸说,你比淫贼更无耻!”
他们闹一闹的确让顾余生稍稍轻松了一些,就在他想开口制止两个新长老外出比剑时,释英已推门而出,顾余生一见师父顿时忘了他们,连忙上前问:“师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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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分割神魂并不容易,这短短时间里,师无衣就出现了数次差些散魂的危机,好在释英身为佛门圣物对魂魄的认知本就远胜凡人,又有无念相助,此次医治总算有惊无险,他安抚地拍了拍顾余生的手,“第一圣徒神魂已取出,他神魂受损昏睡过去,今后辅以丹药好生调养,潜心修行几年就没事了。”
这个消息终于让顾余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元如想起牧海灯还昏迷着,这便主动道:“青囊长老应该累了,我进去照顾胜邪长老,掌门你只管陪着师父就好。”
释英和顾余生的关系并未掩饰,云倒仙可不想看两个男人亲亲我我,见元如一走,立刻也寻了个理由远离这两人,“神魂损伤需以复魂丹调理,我去取药材。”
她说完御剑就走,虽与前世容貌截然不同,一袭青衣站在灵剑上的模样倒与昔日的红袖极为相似。释英将顾余生的欣慰看在眼底,只轻声道:“她恢复得很好,林斜以后定也能养好心伤,看见他们无事,你可安心了。”
经历了大徒弟的死,林斜和红袖的安好便是剑神仅剩的安慰,幸运的是,云倒仙已重新开始人生,师无衣的难关今日也过了,未来终是充满希望。
顾余生知道这一切谁带来的,此时轻轻拥住释英,与他诚心耳语,“师父,多谢。”
作为师父,看着徒弟茁壮成长便是最好的乐趣,有了这句话,释英便觉一切辛苦都值得。他拍了拍徒弟的头,对着顾余生浅浅一笑,烟眉轻抬的模样仍是与过去无二的清白无俗艳,“余生,是你告诉我的,只要活着,什么病都有希望治好,人如是,人间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云倒仙:我看见你迷晕鹤五奇了,你想做什么!
元如: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想画他的本子!
云倒仙:禽兽啊!
鹤五奇:喵喵喵?
顾余生:作为掌门的我真是为注孤生的剑修们愁秃了头。
释英(惊喜):真的?你也要皈依我佛?
第一百三十章
光明门覆灭,北方联盟群龙无首,各派齐心协力终于将其残余势力平定。幽冥间隙封印未除,妖族后方存在威胁到底不曾趁虚而入发起进攻,天下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伴随怀梦世家被攻破,曾经的北方五派只余一个天羽世家,元发趁机逼迫天鼎帝写下退位诏书自立为帝,他改国号为旭,人称天旭帝。天旭帝废除流民制度,虽尊东灵剑阁为国教,却不再向修士缴纳供赋,反倒减赋税,鼓励百姓多从事农耕生产。
这无疑是令顾余生满意的结果,只是,当战事结束,战利品也分割完毕,各派高手最后一次齐聚一堂,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就有些茫然了。
许真人是落霞派的代言人,因资历够深,便毫无顾忌地率先提出问题:“顾掌门,如今北方平定,人间也改朝换代了,咱们这联盟又何去何从?”
顾余生明白他们的想法,之前各派一盘散沙,此次合作终于让他们意识到修士联合起来的力量,对于是否还要回到过去,大家心中尚在犹豫。
然而,对于此事,顾余生早已有了想法,直接就道:“我们为除净世宗而来,如今净世圣徒伏诛,东灵剑阁自是继续追查枯月和尊者的踪迹,诸位愿意相助最好,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他这话倒是坦白,直言拉上各派就是对付人多势众的北方联盟,如今净世宗已无其它势力,自然就没必要抱团了。
理是这个理,只是许真人看见剑修平和地和其它同道坐在一起,一听见又要回到过去三天两头打一架的情形,难有些不舍,“所以,我们就这么散了?”
他是如此,易相道人却已等不及抽个时间和顾余生打一架,闻言就翻了个白眼,“不过是联合打一仗而已,打完自然就散,难道你还想做下一个北方联盟?”
北方联盟现在就是个忌讳,许真人怎会愿意和这扯上关系,立刻撇清道:“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归隐山林多自在,住在这些宫殿之中,早晚要被荣华富贵腐蚀了灵魂,我落霞派对北方修士素来只有一个评价俗!”
“你这话倒是说对了,他们跟个土财主似的一个劲集灵材,也不知道还有几个记得要求仙问道,眼皮子真浅。”
说到底,南北为敌就在于观念不同,北方联盟看南方修士是矫情,南方修士看北方联盟也就一个字俗,易相道人也不例外,在这个问题上倒是难得认同了一次他人意见。
老派修士对入世一道皆不认同,坚信修士入道就该斩断红尘,连旧时姓名都不可再用。比起他们,天方子倒更接地气一些,多少能理解普通修士想法,此时只对顾余生语重心长道:“能够成功飞升的修士千年一遇,就连结成元婴也需顶级天赋和机缘,大多数修士一生也就止步于金丹之境,要他们去悟道也着实是为难人。”
这话就让易相道人有些膈应了,不问道的人哪有资格修仙,立刻就没好气道:“正因抱着这种想法,他们才一生都无法问鼎大道。”
人要互相理解终究太难,他们的争论释英都听在耳里,然而,他更担心的还是眼下状况,皱了眉便道:
“不论如何,北方联盟已经令修士在人间普及了,没人愿意放弃延长寿命的机会,我们可以灭了北方联盟,却不能阻止百姓修仙。可修士养活不了天下人,必须有人耕作,有人经商,若人人只想闭门修仙,没多久人间又该乱起来了。”
当人有了强大力量,便少不了以武犯禁,释英只要一想到今后街头打架斗殴说不定都有修士战斗的破坏力,便觉未来不甚光明。
他这想法早就与顾余生说过,当时顾余生只是沉默,如今终是道出了自己不同的见解,“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不去阻止,反而鼓励百姓修行。”
这是众人从未想过的大胆提议,不等释英疑问,许真人已抢先道:“我们要的是百姓恢复生产,继续引导他们沉迷修仙,这不就和北方联盟一样了吗?”
他们的惊讶也在顾余生意料之中,他这些年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北方问题,如今总算有了头绪,只在众人视线中款款而谈:
“修行延年益寿,可强身健体,也可令人耳聪目明,是一件好事。既然是好事,推行至大众,也算是造福于民。正如各位所说,修行需要资质,结婴更考验心性,真正能成为高阶修士的人万里挑一。只要修士不受供奉,那些没法加入宗门的人自然要去另谋生计。”
北方这唯修仙至上的畸形风气说到底是来源于供赋制度,若成为修士本身没有利益,他们还是必须通过工作获取财物,对百姓似乎没什么坏影响。不,正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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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模培养出了修士,低阶修士便不再稀有,他们不得不将自己所学用于农耕、河运、医药等更适宜赚取钱财的领域,这对凡人更是一件好事。
天方子最先想通个中关窍,立刻若有所思道:“顾掌门的意思是,由朝廷引导百姓修行,但我们不弟子,这些人成为修士后也和我们没关系,必须自己想办法谋生。”
这正是顾余生的想法,过去的北方,修士太高贵了,以至于凡人惨遭欺压。他们不能让修士全都归隐山林,那就只能彻底推动其走向大众,同时,让高阶修士彻底远离人世纷争。好在,南方各派自古就喜欢做世外高人,比起荣华富贵,他们还是更爱脱离凡俗的仙家名声。
为此,他也通过元如同天旭帝有了接触,如今便道出了已作出的安排:
“我已与朝廷商议,东灵剑阁此战所得全部捐入国库,天旭帝将在越京设立修士学府,并于全国各地建立下级学院,从此所有年满三岁的孩童皆要入学,择取最优秀者进入越京学府。没有从越京学府结业之人,不可获取修士称号,也无法领取朝廷发放的灵石。而东灵剑阁从此不再对外招新弟子,每年只以固定名额从越京学府取新人。”
办学自古就是好事,修士们也不会反对,倒是天方子抓住了关键,悠悠道:“修行功法皆是各派机密,朝廷也没有几本秘籍吧。”
这就说到顾余生今日召来各派的用意了,他环视众人,轻笑道:“还请各位拿出自己门派的入门心法,并派遣修士前往学府任教,与之相对,最后越京学府培养出的优秀修士,若想追寻飞升之路,便进入各位门派继续修行,成为你们座下弟子。”
修士功法皆是独门秘籍,稍微好一些的都是只教授亲传弟子,哪能轻易教给外人?如顾余生所料,易相道人闻言就不满道:“你要我们把自己的心法送给旁人?”
天方子本也疑惑顾余生推行学府是为了什么,此时倒是有些明白了。由朝廷自幼培养的修士,对于家国的情怀远胜在山中清修的他们,限制名额也是在削减高阶修士的数量,以他们灵材供不应求,重蹈北方联盟覆辙。
各派只最优秀的修士,剩下的便任凭朝廷分配,这越京学府长久办下去,朝廷必定会成长为远胜修仙门派的势力,此举看似为修仙门派节省力,实则意在壮大朝廷力量。等千百年过去,只怕各派联盟也敌不过朝廷军队之力。
不过,朝廷意在天下,修士追寻飞升,彼此也不冲突。天方子虽看破了背后的利益关系,却没有戳破,只应和道:“我觉得这法子不错,过去我们招新弟子只等着对方来山门拜师,难错过不少好苗子,若朝廷出手重重筛选,定能挖出不少人才。他们还替我们教导新弟子筑基,到时我们只要指点弟子高深功法便可,也就有时间清修了。”
在南方各派中,易相道人是直肠子,许真人又是个老好人,顾余生却顾虑的还是天方子。好在天方子对自己人是无理由地护短,东灵剑阁作为沈逢渊老家,在他眼里也算半个自家人,只要不是对天岭宗不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过去的混乱让顾余生明白了,天下必须有个统一的规矩,必须有标准去判定善恶。所以,他就是要朝廷拥有管理天下整顿法治的力量,这管束范围不止是凡人,还有修士。
天岭宗肯配合再好不过,顾余生这便看向了最为反对的易相道人,“我也与朝廷约定,所有新晋修士结业后必须去海边服役三年对抗妖族,有了这番经历,相信以后妖族入侵时,道印门定能得到不少援军。”
当顾余生恢复冷静,易相道人便不再是他的对手,只是一句话就正中道印门死穴。果然,易相道人低头想了想这样沿海地区能少死多少人,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
“若真能抵抗妖族入侵,道印门此战分文不取,一切灵材都用来建造海岸防御设施。”
落霞派对诸事本就看得淡,见最强硬的道印门也同意,许真人也应道:“你们心系天下落霞派本该配合,我们没有宗主,灵材是必须给每个门生平分的,便多出些人施教吧。”
他们都已表态,天方子自然也不会拆顾余生的台,只笑道:“天岭宗自然与各位共进退,顾掌门有何需要大可告知我。”
有了他们这些话,顾余生便知天下从此是真正安宁了,他必须趁修士还未沉迷于人间富贵时让他们返回山林清修,此时也不耽误任何时间,立刻道:“此事就这样定了,我随后便与天羽世家商议,待除去尊者,各派重新归隐,若无大乱子,再不理会人间事。”
大局已定,南方同盟就此解散,除了留下使者与朝廷商量建立修士学府的事宜,各派皆是动身返回自己山门。天旭帝最怕的就是南方修士也如过去的修士联盟一般赖着不走,当这些流光一道道划过天际,满朝文武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南北之战就此落幕,接下来便是剑修的屠魔之战。众人离去之后,顾余生与释英终于清静下来,他们一同漫步于越京城墙,看着这座古城缓缓苏醒,重新恢复了过去的生机。
沉郁许久的天终于晴了,释英看着阳光下已经长成了英挺青年的顾余生,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顾虑,“你当真要让所有人都掌握修士的力量?”
对此顾余生的想法很坚定,他看向释英,只道:“师父,人永远都在向前走,世上也不可能只有好人,我们能做的只是不断提升正道力量,只要邪不压正,人间便还是朗朗乾坤。”
此言与佛门的宗旨悖逆,优昙婆罗是想让世人停止纷争才踏进人间,可顾余生却告诉他正邪注定相争,释英不由皱眉道:“这样人间永远不会停下厮杀。”
“或许佛不会理解这样的想法,但我认为有欲望不是坏事,有欲望才有追求,人的欲望让我们寻到了修行之法,也让我们成为了与野兽截然不同的种族。所谓正道不是无欲,而是有底线地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
顾余生和释英很少有不同的意见,然而,这一次,作为徒弟的他却反驳了自己师父。佛追求的是无争,可人的一生不可能不争,他喜欢自己超凡脱俗的仙草,却永远不会放弃属于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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