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如今的天岭宗大长老早已不是昔日的无力少年,江蓠轻轻垂下眼眸,最终还是淡淡道了一声,“朝廷之事天岭宗不宜插手,我想清修几日,你们去看着吧。若无事,吩咐宗门备下贺礼就好。”
两情缱绻终究敌不过岁月轮回,如今的太子择鲤早已不记得江蓠是谁,既已相忘,何必再为自己平添烦恼,他都独自度过一百年了,再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江蓠现在也是百岁有余的修士,再不如过去天真,他想,若是当年联姻之人是现在的自己,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决明心中爱的是谁,只要两族不开战便已满足。如今的他,舍得了情,也受得住委屈,只是再无法那样简单地对另一个人动心。
纵是如此想,当江蓠回到别院,看着满池游鱼在水草间追逐的身姿,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只在海浪中自由穿行的鲲。鲲这样的生灵当真是天地完美的造物,只要看过一眼便终身难忘。
一想到那只曾与他共枕而眠的鲲很快就要立下新的太子妃,江蓠仍是有些黯然地拿起玉笛,吹起了那首最熟悉的曲子。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的怀念了,曲终便散,不再回头。
江氏善战却出美人,百岁的江蓠已沉淀出了修士独有的出尘气质,一袭白衣站在池畔,盛夏之中亦如流风回雪,不沾半分人间热气。笛声悠悠一如往昔,习惯独奏的江蓠却察觉到了陌生的视线,当即停了玉笛,凌厉目光直扫不速之客,“何人窥探,出来!”
如今的天岭宗除了天方子当属江蓠修为最高,来者能在他身边隐匿踪迹,定是当世高手。然而,应声而出的却是一名玄衣金冠的少年,虽是华贵打扮,面容却仍带着几分稚气。他似乎完全不知闯入天岭宗别院有多失礼,只好奇地问:“你吹得很好听,怎么停了?”
他一出现,江蓠便没了声音。少年衣衫上绣的是鲲鹏的九霄之纹,普天之下只有妖族皇室使用,而现在越京中的妖族皇室只有一人太子择鲤。
都不记得了还能再见,世间当真有如此孽缘吗?
似乎是验证他的疑问一般,很快朝廷的人便气喘吁吁地寻了来,为首的礼部尚书一见少年便松了口气,立刻上前提醒道:“太子,这是天岭宗的别院,你可不能乱闯!”
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去打探消息的云来子,他见这妖族太子唐突江蓠,连忙小声告知情况:“夫子,这妖族太子一进越京也不去选妃,就是四处乱逛,不知怎的就晃悠到咱们这里来了。”
妖族听力极佳,云来子虽压低了声音,太子择鲤却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理会随行众人焦急的神色,反倒傲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蓠,抓住白衣修士的手便道:“谁说不选妃的,我就选他了!怎么带回去,我直接抱走?”
此话一出,莫说一众随行官员惊得瞪圆了眼,就连慢悠悠赶到的晓梦也被镇住了,待看清太子抓着的是谁,更是震惊地叹道:“怎么又是你,这什么孽缘啊?”
江蓠才想问出这句话,一百年了,太子择鲤对他不闻不问,他都死心了,如今这只鲲却跑出来抢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转世后的鲲仍是个任性的太子,少年掌权的他比前世更为霸道,江蓠看着这个当真打算把他抢回去成亲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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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仿佛又见到了最初强娶他的太子决明,当即冷了脸,皱眉呵斥:“放手。”
太子决明英年早逝,转世后的太子择鲤自然备受妖族呵护,脾气比以前更加难以捉摸。他知道朝廷准备的女人八成是为利用自己而来,根本不想和这样的人成亲,索性就四处闲逛,想随便找个顺眼的人就直接娶了。谁知一路寻着笛声而来,却发现了一个让自己移不开眼的人。
想看着他,想和他说话,想他夸夸我。
在见到这个白衣男人之前,太子择鲤从未对谁升起过这样的念头。他是妖族的支配者,天下众妖都要服从于他,想要什么就要得到,此时也是自信地对江蓠轻笑道:“我看上你了,你和我联姻吧。”
对一个大派长老说这种话毫无疑问是讨打,云来子本还一脸迷茫,此时却是怒道:“大胆,你若敢冒犯夫子,别怪天岭宗不客气!”
江蓠最恨的就是被强迫,若换做旁人此时早已被冻成了冰雕,然而,纵使是当年老情人,他也忍到极限了,说话语调也低沉了下来,“放开我,别逼我动手。”
“大长老息怒,别动手”
江蓠可不是好欺负的人,礼部尚书听见这话就知不好,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劝阻,太子择鲤已将脸凑到了江蓠眼前,还笑着挑衅道:“我不放,有本事你揍我啊。”
世上没有妖敢对皇太子动手,太子择鲤自忖以鲲的吨位,这外表弱不禁风的白衣人就算动手也揍不疼他,自然是有恃无恐。然而,他忘了自己现在可是人形,江蓠更是境界极高的修士,此话一出,江蓠便毫不犹豫地成全他的愿望,一记掌风就将讨打的皇太子送上了天。
顶尖冰行修士果然厉害,只是一记掌风便似暴风雪来临,整个院落都被霜寒覆盖,众人眼看着妖族太子就这么飞了,同样负责接待的容亲王只能茫然道:“尚书大人,天岭宗大长老被当众调戏,妖族太子飞出去了,咱们会是什么下场?”
“容亲王,老夫种地其实挺厉害的,你呢?”
礼部尚书只知太医经常提头来见,未想自己这清闲的礼部也能出问题,悠悠叹息一声,只能悲伤地摸了摸头顶乌纱,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他们已经绝望,晓梦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看江蓠一脸冷漠地拂袖而去,只能对这些发呆叹气的随行人员怒道:“你们还有心情种地?快去找太子啊!”
说归说,鲲的防御力摆在这里,江蓠出手也有分寸,当众人找到飞出去的太子择鲤时,他正震惊地捂着脸在河里发呆,虽然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当真被打了的神情,身体却没受半分伤害。
只要妖族太子无事,礼部尚书便放心了,反正这次是择鲤自己调戏天岭宗长老,被打可不关朝廷的事,他只上前礼节性地劝道:“太子殿下,渔夫子是天岭宗大长老渔夫子,并非朝廷备下的联姻人选。”
太子择鲤一听说自己看上的人与朝廷无关反倒更满意了,也不顾人族礼法,只无理取闹道:“我不管,本太子是遵循你们人族的习俗比武招亲,他打赢了我,按规矩就要嫁给我!”
礼部尚书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这种习俗,顿时对容亲王怀疑道:“比武招亲是这规矩?”
好在亲王都是元氏后人,自然也继承了他们的传统,对各代八卦颇为通,容亲王倒是知晓江蓠和妖族太子的过去姻缘,此时给了礼部尚书一个放心的眼神,只对太子择鲤笑道:“天岭宗的事朝廷也做不了主,太子若有本事将大长老带回妖族,我朝自是备下厚礼恭贺二位喜结良缘。”
妖族太子和天岭宗纠缠,这是修士和妖族的矛盾,朝廷自是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官员们确认择鲤无事便将他们放在驿馆,不再对此事多言。
晓梦心中暗道一群老狐狸,虽恼朝廷想和谈又不愿付出好处的态度,却也担忧太子择鲤的态度,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又走了太子决明的老路,一到二人独处时便开口相劝:“太子,都一百年了,真的就非他不可吗?”
这一世的太子择鲤刚孵化便由妖皇亲自教导,外表看似莽撞幼稚,行事却已见帝王之相,此时晓梦一提他便推导出了因果,略为惊奇地问:“他就是那个江蓠?”
“太子你没认出他?”
前世之事妖皇并未隐瞒儿子,太子择鲤出生后便知道自己曾有个人族太子妃。然而一百年下来,他认真修行统领妖族从未有任何出格之举,决定联姻之前更是不曾提过要来人间。
晓梦以为太子已将此事放下,谁知刚来就吵着要娶江蓠,她这才相信太子没忘旧情,结果这只鲲竟是连江蓠都没认出来,这就让她糊涂了,没认出来你上去抢什么婚?难道你真的就好这一口?不是强抢的你不想娶?
那个叫江蓠的人,太子择鲤是知道的。他上辈子傻乎乎的,身为太子却沉溺于情爱之事,一辈子也没好好管过妖族,如此去追求一个人,最后还是没得到那人的心,他一死,江蓠就离开了妖族,再也没有回来。
择鲤从小就告诉自己,这一世他要认真做妖族的皇太子,带领族人走向繁荣昌盛,他不去强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回来。这些他都做到了,他服四大妖将,封印幽冥间隙,一声令下天下众妖莫敢不从,他不再是那只傻傻的幼鲲。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竟又看上了那个人。
“晓梦,你说鲲的记忆到底有多好啊,都转世一百年了,我还是一眼就相中了同一个人,他是刻进了我的魂里吗?”
轻叹出这些话时,太子择鲤一反平日傲慢之态,他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还停留着白衣男子衣袖间的淡淡熏香,这是他前世日思夜想的味道。轮回再见,依然心驰神往。
既然忘不掉,那就一定要得到,否则,定是抱憾终身。
太子择鲤五指紧,一切彷徨尽去,回头面对晓梦时已是自信笑颜,只昂首道:“走吧,本太子看上的人,一定要娶回家。”
鲲的韧性果然可怕,纵使江蓠闭门谢客,太子择鲤也总能寻出各种方法出现在其卧房。他也不知从哪看了什么邪书,坚信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扛着暴风雪也要钻江蓠被窝,最后的下场自然是次次被黑着脸的江蓠提着衣领扔出了院子。
这一世太子择鲤的治国才能的确是有了质的飞跃,奈何追求道侣的思维完全没有半分突破,晓梦看着都是绝望,当太子又一次被赶出大门,只能语重心长地劝道:“太子,才七天而已,你已经被丢出来三十八回了,还是放弃吧。”
然而,太子择鲤似乎是从这挑战中寻到了乐趣,被扔出门反而斗志更胜,只兴致勃勃道:“这是最后一回,明天他就会小鸟依人地和我一起走出大门。”
他每次被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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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都是这么说的,晓梦本以为这一世的太子终于聪明了,如今却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对着太子妃哀鸣的鲲。她可不想太子再把自己玩死了,当即严肃道:“太子,为了妖族未来,末将建议你去东灵剑阁买瓶忘情水。”
晓梦的担忧很有道理,此时太子择鲤试图爬江蓠的床被打出了门三十八次,却还没想到反省自己和好的方式,的确是变成了傻子的症状,只是忘情水能不能治好,这就很悬了。
太子择鲤本来就没记忆,当然不会去喝什么忘情水,见部下担忧也只一脸无所谓地安抚,“怕什么,就他这力气,连鲲的皮都伤不到。”
鲲的皮有多厚晓梦当然知道,她看着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太子,非常诚恳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用人形上去挨打?”
“我不用人形怎么强吻他?这次只差一寸就得手了,待我恢复元气,今夜便将太子妃按上床!”
太子择鲤回答时仍是一副遗憾的神情,对此,晓梦只能沉痛地叹息,“太子,你下次落地前还是变回原形吧。我怀疑你脑子摔坏了,鲲的头比较大,抗震。”
太子择鲤树立了一百年的光辉形象就此破灭,然而毅力超群的鲲根本没去在意,晓梦的话反而给了他新的思路,当夜就化作锦鲤自河道潜入了别院池塘,藏在一众游鱼中寻找机会。
江蓠自海域回来后便爱上了养鱼,天岭宗各地别院都有他亲手打理的池塘,此地也不例外。当他调制好鱼食来到池畔,初时还未发觉有何不妥,直到一只漆黑锦鲤动用术法强行夺走了所有食料,他才为这皇太子的顽强叹服,只能无奈道:“身为鲲和一群锦鲤抢食,你也不嫌丢人。”
“你是我的太子妃,只准喂我,不准有其它的鱼。”
鲲的脸皮可是天下第一厚,太子择鲤根本不知害羞为何物,语毕还用尾巴扫开这些向太子妃献媚的锦鲤,确定江蓠眼里只有他一条鱼了,方才得意地在水中吐泡泡。
这模样倒与他从前极为相似,江蓠过去一见到这样的鲲就心软,百年过去也没好上多少,终是没了脾气,头一次对他声音平和道:“上来吧,喝杯茶暖暖身子,堂堂妖族太子泡在水里成什么样子。”
这是江蓠第一次对他发出邀请,太子择鲤又不是真傻,自是立刻化为人形随白衣修士进了房间。他偷袭江蓠次数不算少,却难得认真观察这个卧房,如今仔细一看,布置简朴雅致,只以文竹等盆栽为饰,倒也符合此人沉静的性子。
生活在海底的妖族素喜珊瑚明珠这些鲜艳装饰,太子择鲤有些不适应人族昏暗的烛光,见江蓠已泡上茶来,拿着便直接吞了,末了才吐着舌头抱怨道:“这种苦叶子放在妖族连兔子都不吃,也不知道你们人族为什么喜欢……”
妖与人有太多的不同,越是亲近便越能清晰意识到这一点。江蓠记得太子决明以前也是这样,宁可出去喝妖族美酒也不碰他眼里的苦叶子。当年江蓠总是落寞地泡着两杯故乡的茶,最后自己面对夕阳慢慢喝完,如今倒也能淡然地看着这只鲲,只品自己的茶,不再强求他共饮。
这些事太子择鲤都忘了,江蓠却还记得。他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少年,只轻声道:“茶不可一饮而尽,只能慢慢去品,初尝虽苦,回味之后却是世间难寻的幽香。”
太子择鲤见到的江蓠总是神色冷漠,仿佛根本不想见他。如今白衣男子垂下眼眸,给他的神色仍是平淡,只悄然掩去了眼中一瞬间涌出的无奈与落寞。
虽是第一次见,择鲤却知,自己上一世经常令这个人露出这样的神情。他想看见的是太子妃的笑颜,不论遭受如何冷遇都一头热地凑上去,可最后总是把事情搞砸,只能让彼此陷入无奈的沉默。
即便没有记忆,这样的沉默仍让他像离了水的鱼一般感到窒息,择鲤不想重复同样的错误了,他主动将茶杯递到江蓠面前,若无其事地轻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意思,再给我一杯,我按你说的方法尝尝。若真的有香味,以后我每天都来喝。”
这是太子决明从未说过的话,他是妖族皇太子,自小就是所有人迁就他而活,他不需要去理解别人,反正大家最后都会适应他。江蓠认真地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突然清晰意识到,这只鲲或许仍对感情迟钝,头脑却是真的变聪明了。一个会学习又具备可怕毅力的皇太子,这或许是妖族之幸,却未必是人族之福。
既是如此,有些话便不得不说,江蓠正经地看向太子择鲤,终是挑明了大家忽略不提的问题:“太子既然来了越京,想必妖族也是一心求和,你将朝廷官员置之不理,也不签和约,整日来骚扰我是什么意思?”
择鲤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正事,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仍是抱怨道:“你我好歹做过夫妻,才一百年而已,你真把我给忘了?”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江蓠相信妖皇不会逼迫太子联姻,这一次选太子妃,择鲤是自愿的。来越京时这只鲲便已抱有另娶的念头,如今竟还埋怨他。
江蓠到底不是刻意给人难堪的性子,最终只淡淡道:“是你没认出我。”
择鲤真正见到江蓠之前的确无意再续前缘,如今被戳破不由轻咳一声,然而,太子不能输声势,他想了想还是分辩道:“我不记得了还是想娶你,你分明记得却不来看我,还是你更无情。”
既已提及旧事,今日说开了也好,江蓠苦笑一声,神色无奈道:
“你三岁那一年,我主动代表天岭宗前往妖族祝贺。那时,我彻夜地想与你相见时该说些什么,等到真正见面才知这些都是多虑。我站在你眼前,你只是用陌生又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态度与陌生人无异。
见到这样的你,我方才清醒过来,人与妖本非同族,未来终有一战。前世错了一回,何必将情债续到今生?我做我的人族修士,你做你的妖族太子,这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那么久以前的事择鲤早就忘了,他没想到江蓠是回过海域的,只是他那时候太小,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曾爱过的人。不过,这个人还会回去找他,还会因他的陌生落寞,这几日任他如此放肆,始终不曾真正下手伤他,应当还是对他有情的。
太子择鲤虽荒唐了几日,理智却没有消失,稍稍分析缘由,终是寻到了症结所在,
“你拒绝我,是因为你相信妖族一定会撕毁和约?”
一提到妖族,择鲤神情便不似少年幼稚,海域霸主的冷静果决全都映在眼里。江蓠默默关注了择鲤一百年,他很清楚这一世的妖族太子是什么模样,如今只道:
“难道不是吗?太子这百年内的所有决策我都看在眼里,你旧部,除政敌,将妖族大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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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不是当年那只傻傻的鲲。如今选我,无非是因为男人不可能生下带有人族血脉的孩子,而你我的前世情缘也足以让朝廷闭嘴,如此便能避人族借姻亲关系插手妖族内务。”
皇太子选妃不可能单纯,江蓠已看破这背后的利益关系,择鲤与他对视,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太子妃,这个男人没那么容易娶回家,然而,他还是认真道:“你真的不信我要与人族停战?”
不止江蓠,整个人族都有此疑问,趁此时机,他也就直言相向了,“太子既要坦白,我也想问你一句,签订和约之后妖族便无法通过战争获取资源,海中没有足够陆地种植灵材,妖族更不可能将同类当作牲畜驯养,你打算如何供养妖族修士进阶?”
“羊吃草,狼吃羊,这本是维持万物平衡的规则,可是成了妖,这个规则便破了。人族觊觎海中资源,妖族绝对不能发生内战让你们有可趁之机,所以我们自古时就定下规矩,妖之间不可以互相残杀。妖族与人不同,就是靠捕猎吞噬灵材进阶,如今狼不能吃羊,羊不能吃草,仅凭海中挖出的灵石,根本不可能供养全部大妖修行。
过去每任妖皇都通过与人族征战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吃妖就吃人,只要战死的妖够多,灵石便勉强够用。即便如此,大妖的数量仍在增加,若再过千年,就算从人族手中夺得整个陆地,也养不起这样多的妖。只要有人族,妖就不敢回到自然捕猎的状态,可人不可能被消灭,继续执行古制也不过是延缓灭亡,我绝不会让妖族走到这一步。”
妖族与人族隔绝,这些问题人类修士根本不知道,妖也不敢让人知道,太子择鲤并不确定自己对江蓠说出实情是否正确,但他扛着整个妖族已经很累了,真的很想得到所爱之人的认同。
他握紧江蓠的手,用前世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道出心中宏愿:“鲲生来拥有造化之能,为救妖族,我要成为第一只登上仙位的鲲鹏,如上古仙神一般得到开天辟地之能,为妖族创造另一个更适合我们生存的世界。我与人族休战,为的是不在无意义的征战上浪任何资源,倾妖族之力寻求新生。”
上一世死前,太子决明是真的醒了,他用了百年时间,终是长成了真正的妖族皇太子。虽然还留在些许曾经的稚气,眼中看着的却是整个妖族的兴衰。
江蓠看着这满是王者自信的少年,也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沧桑,不论如何,他不用与这只鲲在战场相见都是好事,如此一想,最终还是释然一笑:“你长成了最好的皇太子,这是妖族之幸,亦是天下人之幸。”
成仙之路艰辛,休战的日子妖族内部必定矛盾重重,明明未来还有如此多的烦恼,得了这句话,太子择鲤却像是完成了多年夙愿一般,只觉突然轻松了许多。
他这才发现江蓠并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忽的一阵暗喜,凑上前问道:“我以前真的很傻?是因为我傻,你才不喜欢我?那我现在不傻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和我成亲?”
妖族的思维江蓠是真的跟不上,他们把事情看得很简单,喜欢一个人就娶回家,从不去在意过程中有何难处。江蓠看着这又回到最初话题的妖族太子,也只能试探道:“前世旧事罢了,你如今也不记得了,寻个妖族美人相伴一生不好吗,何苦再执着于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
“整个越京这么多人,我还是一眼就相中了你,你就是我心里的太子妃。你既然如此关心人族安稳,为了两族和平嫁给我有什么不好?”
择鲤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男人还是不肯和他走,霸道的皇太子可忍不住了,这便欺身上前,凭借鲲的蛮力强行将江蓠压在茶案上,也不去管碎了一地的瓷器,只狠狠吻了上去。
江蓠是炼神还虚之境的修士,要推开他只需随意一个术法,择鲤不过是任性闹脾气,本以为自己又会被一道风雪送出别院。待到双唇交接,尝到那前所未有的柔软触感,他一个行凶的妖反倒慌了神,只紧张地僵了身子,
“我亲到了?你怎么不打我?我没对你用法术啊……是你没推开我的,你……你不许恼。”
方才还问鼎天下的皇太子,此时倒是连说话也结巴了,江蓠伸手将这呆头鱼轻轻推开,只若有所思地问:“鲲鹏气吞山河,你既想抢我回去,为何不以原形相战?”
妖在感情一事上可没有人那么多心思,太子择鲤闻言就耿直道:“我用原形不住力,万一真伤了你怎么办?”
这个回答果然让江蓠轻声一笑,择鲤看着这张脸终于解冻,连忙上前道:“你笑了,是答应联姻了?”
江蓠早已体验过妖与人的诸多不同,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和妖一起生活,可是,这只胖头鱼总是往他怀里蹭,他抗拒不了。过去的他经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可现在的他不再无力,也不会受人摆布,他还想再试着和妖族太子互相磨合,即使失败,也绝不后悔。
这一次,他比过去有耐心,没有一股脑把自己都交出去,只是对择鲤轻声道:“太子,你若想娶一个人,靠抢是不行的,还是先学会如何与他平和地喝茶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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