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徐氏单拨给乾元帝赐下的两个宫婢春苗夏乔居住的小跨院里,这会儿就只剩了一个春苗心无旁骛的做着针线。
春苗与夏乔两个虽说顶着御赐的招牌没有真的受过徐氏的磋磨,奈何曾珉碰都没碰过她们,自然也就收服不了身边的使唤下人。
说是一人给她们配了两个小丫头使,可小丫头们平日里就常常跑的连影子都没了,她们慢慢也就过回了宫中单纯做婢女时的日子,凡事能自个儿做了的就从不开口。
夏乔总觉忿忿,春苗却觉得如今的日子惬意的很。
她活了这么大,也就来到靖平侯府后既不用战战兢兢的伺候主子,也不用跟人耍心眼,清净到了十分,作点活计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她劝不动夏乔,二人争执过几回之后,春苗也就不再管夏乔每日里都去了何处。
春苗手上的一方莲花纹帕子正要收针,夏乔突然扭身进了屋子。
“每日里净做这些,难道咱们还是这府上的丫头不成?”
夏乔最烦春苗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进门就先蹙了眉头吵嚷起来。
春苗也不急,静静的将针线都收好后才抬眼淡淡问道:“那咱们是什么呢?”
她们是乾元帝赐给侯爷的不假,可乾元帝也没说她们是做什么的。
宫婢宫婢,不就是后宫里的丫头?
夏乔一滞,干脆扭身坐在春苗对面,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让春苗忍不住轻叹一声。
“你不是要找杨妈妈说炭火的事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她们二人无宠,管事妈妈是从来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的,去要应得的份例也总要挨几句排揎。
夏乔偏偏极要强,有了不如意就要去寻管事的妈妈,不免吃的冷眼更多些,枯等大半日也是常有的事。
“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杨妈妈今儿哪里还有空闲搭理我呢。”
夏乔气冲冲说道,却也晓得春苗是心底记着她,念着春苗的好处缓和了声音:“是陶舅爷家的子易哥儿写了幅字送给老夫人,杨妈妈忙着在吴嬷嬷跟前凑趣,跟前蹭后的张罗着挂在何处呢。”
清远侯陶家的事情春苗也听了不少,闻言不由多问一句:“不是说那个哥儿才七八岁大?写的字就能挂出来了?”
“瞧着倒也还使得。”夏乔肚子里也是装了点墨水的,中肯的评价道:“我凑上去看了一眼,腰有傲骨不可轻折八个字写的挺像那么回事。”
夏乔说完才发觉春苗正掩着口轻笑,不由跺了跺脚,想如以往那样逮住她呵痒,手指才离开袖筒就冷的急忙收了回去。
这样冰凉的屋子,连杨妈妈那儿都比不上,让她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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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福娘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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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醒来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头顶上悬着的帐子大咧咧绣着绝对违制的九尾金凤不说,她刚动了□子,走过来的竟是之前到侯府传旨的栖梧殿总管傅意。
傅意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显了出来,慈爱而不失恭敬的对福娘一礼:“曾大姑娘莫慌,娘娘怕您年纪小睡不足,特意叫奴才们不要惊扰您。您先醒醒神儿,觉得差不多了老奴再服侍您过去可好?”
他早在陈皇后嫁入太子宫之前就是太子宫的副总管,仅次于乾元帝身边的大总管李明典,年纪比乾元帝还要大上几岁,如今已经是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样的权宦在与一个小姑娘说话时还丝毫不见骄矜,即便他面容教一般的内监更为阴柔诡怪,也委实令人很难对其升起一丝一毫的反感。
福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睡在了陈皇后的绣床上,不由惊的倒抽一口气,伸手掀起被子就想下床,却被傅意动作灵敏的拦了下来。
“曾大姑娘,使不得。”
傅意跪在榻边细声细气的劝道,也不用旁边立着的小宫女们帮忙,自己拿过了一双粘着朱红色狐狸毛的羊皮小靴,就要服侍福娘穿上。
“虽说这殿里地龙烧的暖和,却也不敢直接踩。您才醒,脚心可受不得这一热一凉的折腾。”
以傅意的身份,从与福娘说的第一句话算起就已经是格外的礼遇,这会儿更是明明白白就把自己当作了伺候人的老奴婢,福娘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要是这会儿还瞧不出陈皇后的意思,她也就白活了这许多年。
若不是陈皇后有意抬举她,她一个外臣之女又有什么值得傅总管这样内监里的第二号人物刻意讨好的?
歪着头看傅意仔细的为自己穿上靴子,福娘定了定神,规规矩矩的给傅意还了个礼:“多谢傅总管。”
无论陈皇后是为了什么如此抬举她,有乾元帝赏赐先帝元后手串又屡次召见的举动在前,对福娘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
得了乾元帝看重的人如果在陈皇后这儿受了冷遇,那才是值得世人惊奇之事。
见她这样聪慧乖巧,傅意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一边让宫人去偏殿给陈皇后报信,一边又招手让左手边第一个宫人上前几步。
“娘娘最爱她梳头的手艺,大姑娘歇了一觉也该理理仪容,便让她服侍吧。”
傅意说完,那宫人便福身为礼,乌鸦鸦的发鬓上比旁人多出的一支振翅蜻蜓簪微微一颤。
偏殿里来请安的妃嫔们到这会儿还不肯走,图的无非就是见一见传闻中极得圣心的曾家大姑娘福娘,瞧瞧是怎样金堆玉砌的一个人,生生把金枝玉叶们都比了下去。
不然诰命夫人谁还没见过?
就算是有那恨不能日日来栖梧殿拍马屁、借东风的,也没有齐刷刷赶一起过来的道理,没得裹乱。
一听正主就快到了,先前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立时就精神了起来,连贤妃也止住了再拿话与陈皇后别苗头的心思,同所有人一起望向了侧殿的门口。
不多时,栖梧殿总管傅意就亲自弓腰打帘,领进了一个堪堪到他腰际的小姑娘。
晓得这就是乾元帝青眼有加的曾大姑娘,众人一面嗤笑陈皇后也不过如此,为了讨陛下的喜欢把个大总管当杂役给人使唤,一面不由细细打量起了傅意身边雪团一样的小丫头。
被一室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心底发毛,福娘默默深吸一口气,才绷着小脸抬首挺胸的跟着傅意继续前行。
老夫人箫氏刚刚被迫直接拍板定下了二姑娘的婚事,心中颇有几分唏嘘,自然也更为忧心说是万众瞩目都不为过的大孙女。
福娘一进门,她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回。
这一瞧自然也瞧出了问题。
今儿早上领福娘出门的时候,老二媳妇徐氏原本想再给福娘添几件首饰,好凸显侯府千金的尊贵。
还是她做主给福娘梳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子最常见的双团髻,金玉首饰也一概不取,只点缀了两朵宫纱堆的小花,身上也只带了陶家世子送的长命锁。
福娘不过被陈皇后的人抱下去歇了一会儿,如今再出来时头上便多了支嵌单珠簪子。
那珍珠足有指肚大小,莹润蕴彩,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箫氏瞧着微一蹙眉,打算回去再好生问问一贯懂事的大孙女,陈皇后下手的贤妃却顾不了那么多,一双凤目恨恨盯了福娘头上的簪子几眼,扭头便毫不遮掩的对着陈皇后一声冷哼。
她与陈皇后同是先帝指给太子的,只不过一为侧一为正。
作为妾侍,比陈皇后早进宫的贤妃不得不跪着迎接了皇家三媒六聘正门抬进来的太子妃,也顺便见识过了内务府与陈家一同置办的嫁妆。
这支金珠簪是偶然想起发妻感叹伤感的先帝赐给陈皇后的,这么多年陈皇后也只在新婚时戴过一两次。
一个连儿子都没养住、说不得后半辈子要瞧谁的脸色的女人,偏偏与她过不去的时候这样下本钱。
陈皇后只当没听见近在咫尺的挑衅,笑意盈盈的把福娘叫到了身边,礼也不要她行,直接就把人搂到了怀里。
“我可算是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丫头了,瞧着就可人疼。”
轻轻摸了摸福娘的脸颊,又顺手为她正了正发上的簪子,陈皇后揽着她慢慢问起了日常起居,诸如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又问她识了多少字。
别说贤妃生的大皇子,就是还能得陈皇后几分喜欢的七公主、八公主,也从来不曾得到陈皇后如此温柔相待。
福娘一一认真答了,却不像平时那样脸上一直笑眯眯的,只有得到陈皇后和其他人夸奖的时候才会抿着嘴儿浅浅一笑,黑亮的大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
被这双清亮的眼睛看得下意识弯了弯唇角,陈皇后随即扬眉看向在座的诸妃嫔,含笑问道:“这丫头陪着咱们也是无趣,不如让她与皇子公主们一道玩去,你们觉得可好?”
贤妃等的就是陈皇后这一句。
昨儿她回寝宫后连膳食也没用就命人把大皇子叫到了身边,几乎是拧着胳膊掐着腿的收拾了儿子一顿,再三叮嘱大皇子不能再做下蠢事。
大皇子起初听到曾家还要跳脚,最后到底是被乾元帝这些日子的冷落吓怕了,哼哼唧唧的服了软。
皇后废这半天劲,最后会便宜谁还是两说的事儿。
拿帕子掩住了唇角的笑意,贤妃正要开口附和,却有人突然一推门从殿外大步行来,沉稳的说了一声“不必”。
普天之下能这样当面驳回陈皇后话的人,也唯有九五之尊乾元帝。
陈皇后一怔,此时此刻也无暇去追究殿外的宫婢内监们为何连陛下来了也不知通报,匆忙间就要领着众妃嫔给乾元帝行礼问安。
贤妃倒是暗喜乾元帝如此不给陈皇后脸面,有心讥笑她几句,可惜礼法不容逾越,也只得落后陈皇后三步,婀娜多姿的行礼。
乾元帝口称免礼,面上倒是瞧不出喜怒,只有眼中略带出了点讥嘲。
他淡淡扫了眼各有风姿的妻妾们,便上前抱起了在锦绣珠玉堆中只露出了一个后脑勺的福娘。
“福娘来了多久了?”
从陶谦那儿知道还没有人仔细教福娘怎么算时辰,乾元帝故意逗了她一句
见福娘果然皱起了小眉头不说话后,他便笑着换了问题:“娘娘都给了咱们福娘什么好东西?”
说着,乾元帝手指一勾就把福娘发间的簪子取了下来,神情自若的交给了旁边侍立的李明典,好似已经不认得这簪子的来历了一般。
陈皇后瞳孔猛地一缩,面上却是柔顺到了十二分。
轻挪脚步走到乾元帝身旁,陈皇后拍拍手,从宫人手中接过了个尺余长的鸡翅木匣子,含笑打开,亲手奉到乾元帝和福娘面前,让福娘情不自禁的垂下了头。
“我想着曾大姑娘年纪还小,大首饰她也戴不了,便挑了这些给她先戴着玩。等她再长大些,我再选别的与她。陛下不会嫌弃我小气吧?”
半真半假的问了一句,陈皇后望着乾元帝的眼神似喜似嗔。
直等到李明典垂头弯腰的自陈皇后手中接过了匣子,把那根簪子也放了进去,乾元帝才对着陈皇后一颔首。
“你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笑着动了一步,带着福娘也离陈皇后更近了一些,语气温和的让几步之外的贤妃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是我才给皇儿们加了功课,今日之事就先做罢,改日再宣靖平侯府的人入宫便是。”
能有这句话,陈皇后被扫到地上的颜面总算是勉强捡了回来。
她正要笑着谢恩,乾元帝又不慌不忙的加了一句:“扶余国的贡品刚到,一会儿单子送到你这儿来,一半孝敬太后,一半你自己留下便是。”
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妃嫔们的份儿。
这下还在心里笑话陈皇后,想着借机出头的人都不禁熄了心思。
皇后娘娘是刚刚被陛下落了脸面,可陛下好歹还肯帮娘娘再把脸面撑起来,她们却连被单独打脸的机会都没有,站在陛下面前都入不了陛下的眼。
就算还有贤妃这样挣扎着不肯死心的,等到回到寝宫,发现负责教训宫妃的老嬷嬷已经等着发落她们侍奉皇后不周、犯口舌的过错之后,也不免一时心灰意冷,这是后话。
有了乾元帝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的萧氏便顺水推舟的带着徐氏并福娘告退。
乾元帝立即应允,又额外赏了萧氏一柄檀木手杖,徐氏十匹贡锦,福娘摆设玩物一箱,才命李明典送她们出宫。
总算离了皇宫,福娘觉得整个人都轻快许多,虽说有些疑惑二婶娘徐氏的异常沉默,却也没想太多,一回府就缠着祖母萧氏要点心吃。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她确实是饿的狠了。
萧氏自然都依着她,各色糕点做了几盒子,只可惜福娘最后一口也没吃上。
去取点心的绿裳还没回到上房,刚刚得了半日假的奶娘刘氏就流着泪跪在了萧氏和福娘的面前,磕的额头都青了。
“账面出了岔子,奴婢对不起侯爷夫人,对不起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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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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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姑娘福娘的受宠,她的奶娘刘氏最近几年在后宅的身份可谓水涨船高,那份超然的体面除了老夫人萧氏跟前的吴嬷嬷根本无人能比。
不提一般的管事娘子,就是二夫人徐氏的陪嫁张嬷嬷见了刘氏也是礼敬有加。
是以刘氏突然间一跪,婆子丫头们个个目瞪口呆,不明白在老夫人面前极有体面的刘妈妈这是要闹哪一出,一时之间不免都愣在当场,连个想起来劝刘氏一句的人都没有。
福娘也有些回不过神。
从宫里回来后,因为感念刘氏照看自己不易,她主动以奶娘在宫外久候辛苦为由撒娇,求祖母给了刘氏半日的假,也好让刘氏回家看一眼几乎都快记不清模样的独子,以全亲情人伦。
谁知这边吴嬷嬷还没念完给刘氏男人孩子的赏赐,刘氏就突然涕泪横流的跪在了人前,为的还是先侯爷和夫人留下的产业。
即使有心直接叫刘氏起来,福娘也明白这样的大事不是年纪尚幼的自己可以决定的,只能轻轻拽了下祖母萧氏的袍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祈求。
萧氏到现在还任由刘氏跪在地上磕头,倒不是因为她也如下人们一样被刘氏惊的呆住了,而是她想的更深一些。
当初会亲口指定刘氏在福娘成人前掌管钥匙和账簿等要紧物件,她取中的就是他们夫妻难得的忠心。
结果到现在才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什么识人不明、掌家不善之类的臧否萧氏活了大半辈子早就不在意了,她这一会儿心中烦乱的都是还能托付的人选。
至于刘氏,做奴婢的深受主家恩典却办不好差事,请罪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只是最心疼的大孙女都这样相求了,萧氏的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淡淡瞥了眼面色惨白的刘氏,冷声道:“念在你侍奉大姑娘还算勤谨,先起来说话吧。”
有了这一句,几个与刘氏还算要好的大丫头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要拉刘氏起来,有心眼灵活的更趁机提点,让刘氏把到底是怎么亏空的“说个明白”。
横竖刘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恨不能守在大姑娘身边,外面的铺子亏没了也总有人能怪罪,何必傻乎乎的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若非老夫人先有了高举轻放的意思,她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当面说这些。
谁也没想到刘氏竟然不肯起来。
“奴婢对不起侯爷和夫人,对不起大姑娘。”
刘氏想起丈夫唐四一脸灰败报出的数儿,不由又流着泪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她虽然没有嚎啕,甚至因为怕惊到福娘而刻意把偶尔几声抽泣都硬憋在了嗓子里,脸上的泪却是自打从家里回府后就没有断过,早就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今儿好不容易得了假,再三叮嘱过丫头们才一步三回头的离了大姑娘,原本是打算回去好好与独生儿子说说话,也顺便收拾下家里,免得他们爷俩单独住着,弄得好好一个家都脏乱的不成样子。
一路欢欢喜喜的走到家,刘氏手里提着的给丈夫儿子做的针线、大姑娘单独赏的点心还没放下,一脸颓丧坐在炕上的唐四就把账本子推到了她面前。
她与唐四二人于经商一事上都不算精通,但是今年各处上交的账目不仅不像往年那样盈利颇丰,反而有巨额亏空这一条他们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刘氏当时真真犹如五雷轰顶,连亲亲热热跑过来抱着她叫娘的儿子也顾不得,扭头就踉踉跄跄的回府告罪来了。
见刘氏坚决不肯起身,萧氏的脸色稍缓,思忖片刻后方对着吴嬷嬷吩咐道:“你亲自走一趟,请二老爷和二夫人过来,倘若他们问起,照实说便是。”
“至于你,”吴嬷嬷一走,萧氏便又蹙眉看向了一脸愧悔的刘氏:“先做好你的分内事,今儿暖房那头养的水仙开了,带福娘玩去吧。若是查出来真是你的过错,日后有的是算账的时候。”
话虽然说得极为冷淡,福娘却明白祖母如此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不愿当着自己的面追查这些阴私,另一方面就是心底相信刘氏,并不真的以为是刘氏搞鬼,便急忙做出急着瞧水仙的模样,让刘氏抱着她下去了。
曾珉夫妻却比老夫人萧氏估计的晚到了许多。
去传话的吴嬷嬷从给萧氏做陪嫁丫头起到如今在靖平侯府里连侯爷夫人在内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嬷嬷,今儿还是头一回被挡在了厚德堂院门外。
吴嬷嬷还没说话,拦门的几个丫头就险些在门口跪成一串,胆子最大的一个也不敢抬眼去瞧吴嬷嬷依旧平静的脸色。
只是即使吓成了这副模样,她们也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不是她们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冒犯老夫人的威严,实在是方才夫人徐氏的神色太过骇人。
徐氏嫁到靖平侯府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与丈夫曾珉有过新婚时蜜里调油的好时候,也有后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吵闹。
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为着娘家不争气的缘故,自觉底气不足的徐氏撑破天也就是发发牢骚,从来都没有那个胆子真正给曾珉脸色看。
谁知今儿从宫里回来,徐氏就当着使唤下人的面儿对着曾珉拍了桌子,而一向在徐氏面前十分有威仪的曾珉竟然一声儿都没吭。
若非如此,就算徐氏黑着脸把丫头婆子都赶了出来,放话说什么“谁来也不见,但凡放进来一个,就扒了这些人的皮”,她们也未必会把吴嬷嬷也拦下来。
不过守门的丫头也没真傻到把吴嬷嬷当一般来回话的管事们待。这边儿人刚一拦,里面就有小丫头子被张嬷嬷呵斥着战战兢兢的进屋报信去了。
一听是母亲萧氏要他们过去,曾珉起身就想走,只是他刚一抬脚,就想起妻子的委屈还没消。
瞄一眼冷笑连连的徐氏,曾珉脸上也不由讪讪。
“怎么不走了?”徐氏只觉得胸口憋了多少年的恶气一股脑都炸了起来:“二丫头再不对,咱们不是也教训过了?为了表示恭敬,二丫头早就选好的名字也改了。我出身乡野不懂规矩,侯爷可曾听说哪家连堂姐舅母的名讳也避忌的?这算不算是咱们先退一步?”
曾珉讷讷不说话,徐氏却不肯就此住口。
确切的说,从她方才险些把滚烫的茶水泼到曾珉前襟时起,徐氏就不想再忍了。
她一开始是以为曾珉对大女儿曾芷的亲事早就知情,只单瞒着她一个人的,所以回府后头一件事情就是哭诉曾珉成亲多年却依旧拿她当外人看待。
没想到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她才发现曾珉竟然也毫不知情。
徐氏心里当时就升起了一丝期望。
虽然她自己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女儿曾芷也有诸多不满,但好歹曾芷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心肝一样宠了这么多年,哪里舍得一点儿事情都不做,就眼睁睁瞧着好好的侯门千金下嫁寒门?
就算有陈皇后首肯,只要曾珉能求得婆母改了主意,大女儿的亲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到时候另许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也能照拂弟妹们一二。
谁知曾珉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曾珉的道理也简单的很。母亲萧氏一辈子都在公侯世家打转,对于子孙婚配自然都有她的道理,他们做儿女的只管听着便罢,又何必自作聪明的给母亲添乱。
徐氏当时就被曾珉振振有词的回答噎得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也不知道她当时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指着曾珉的鼻子从生育大女儿的不易说到了这几年夫妻二人与女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末了干脆撑着一口气掀了桌子,大骂曾珉不慈,连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谁不晓得女儿家嫁人就是投第二次胎?你这样不管不问,还不如直接拿绳子勒死了她,也省得她日后受苦,让我这个当娘的后半辈子都放不下心。”
乍着胆子闹了这一场,徐氏心里其实也怕的很,生怕曾珉一股邪火顶上来连她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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