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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世情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浮图
佟卿卿霍的转过头,盯住他,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烧着两团火,“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要我?”





许一世情深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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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顾承光张了张嘴,心里五味杂陈,徒劳地唤佟卿卿的名字,“卿卿——”
佟卿卿拧开头,望着虚空一点,唇线紧抿。
顾承光正想说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大作,打破彼此之间粘稠难安的静默,佟卿卿推开顾承光坐起来。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第二遍响起,顾承光终于将电话接起,没一会儿,脸色就变了,唰一下从床上站起,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见顾承光神情严肃,佟卿卿顾不上自己的心情,焦急地问。
“姥爷进医院了。”这档口,具体情况也不了解,他也来不及多做解释,飞快地低头穿鞋,就听见佟卿卿说:“你等我换件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顾承光一愣,就见佟卿卿已经打开衣柜,三下两下地脱掉身上的睡衣,随手逮了件衬衫穿在身上,又套上裤子。
两人一块儿下了楼,顾承光刚刚拉开驾驶座的门,佟卿卿就拿走了他手中的车钥匙,不容置疑道:“我来开车。”
顾承光虽还未到心神大乱的地步,却也并不平静,他什么也没说,坐进了副驾驶座,他怎么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因为独生女儿的归来而言笑晏晏的姥爷,转眼之间就被送进了医院,他心头乱七八糟,一路上一言不发。
佟卿卿一边沉稳地开车,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此情此景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赶到军区医院的时候,没想到顾母已先一步到了,与李阿姨一起,到底是两个女人,竟有些手足无措。
“妈,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顾母也是刚刚才到,并不太清楚内情,“我也不清楚,说是起来上厕所,滑了一跤就没起来,还是李阿姨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现在人还在急诊室没出来。”她今晚才见到父母,本是高兴的事,结果却出了这种事,内心煎熬可想而知,一双大眼里满是焦急和忧愁。
“阿姨您别急,没事的。”佟卿卿在一边开口安慰,他语气镇定温和。
李阿姨跟着附和,“是呀,一定没事的。”
顾母这才发现与顾承光一块儿来的人,家教使然,顾母勉强收拾了自己有些失态的情绪,打量了佟卿卿一眼,有些迟疑道,“你是……卿卿?”
佟卿卿点点头。
对于大晚上的他与顾承光一块儿出现,顾母虽有些诧异,但也并未往深里去想。她本来是刚强的女人,这会儿倒略略镇定下来,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语气温柔,“怎么连你也一块儿来了?”
佟卿卿解释说:“我刚巧与承光在一块儿,听说姥爷进了医院,也很担心,就一起过来看看。”
顾母欣慰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几人也没有聊天的兴致,说了几句话,便坐在医院走廊边上的长凳上。一直到将近午夜,姥爷才从急诊室出来,三个人刷拉一下站起来,急急地围过去。
一向精神矍铄的姥爷在这一刻忽然显出老态来,脸上的老人斑如此明显,身上插满管子,护士小心地护在周围不让情绪激动的家属冲撞病人。好在已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虚惊一场,只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顾承光跑上跑下办妥住院手续,回到病房外,顾母由佟卿卿陪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她今天本来就是刚下飞机,又担惊受怕一晚上,此刻便显出浓重的疲态来。
顾承光劝道,“妈,姥爷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先送你回去。”
顾母的眉心笼着一抹哀愁与焦虑,“我还是留在这儿吧,回去也睡不着。”
“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姥姥一个人在家呢,肯定担心坏了,你回去陪陪她,我留在这儿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又回头对李阿姨道,“李阿姨跟我妈一块儿回去吧,明天再来替我,顺便将换洗衣物带过来。”
李阿姨原本预备留下来,听了顾承光的话,也不再坚持,反过来劝顾母,顾母终于被说动。佟卿卿顺势站起来对顾承光说:“你留下吧,我送阿姨回去。”
顾承光没有与他争辩,只说了一声,“谢谢。”
佟卿卿没有言语,陪着顾母和李阿姨往电梯走去。
医院走道里重新安静下来,顾承光进去看了回姥爷,走到一楼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杯热咖啡,走回病房外面坐下,慢慢地喝着。午夜的医院走廊,空且静,惨白冷漠的白色灯光映照着光滑的地面,偶尔有脚步声响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拐个弯,渐渐远了,最后消失不见。咖啡罐空了,他也不扔,就弓着背,拿在手里捏着打发时间,渐渐有脚步声临近,朝他这边而来,顾承光抬起头,是佟卿卿。
“我把阿姨送回去了。”他说完这一句,在顾承光旁边坐下。
顾承光动了动嘴唇,“谢谢。”
这原本感激的话,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疏离和刺耳,佟卿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顾承光捏着咖啡罐,略略提精神,说:“你明天还要上班,也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可以的。”
佟卿卿没有说话,只是背靠着身后的墙壁,两只手抄在裤袋里,望着前面的墙壁。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重新变得有些凝滞起来,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他们都是逃不开的蚊蝇。良久,顾承光说:“对不起。”
佟卿卿心头发冷,却不知为什么,心底升起一股类似自戕般的快感,他扯起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那微笑看起来那么心酸惨烈,他语气轻缓甚至是轻松的,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不过是因为不爱我。”
“卿卿,不是这样的。”顾承光望着佟卿卿,那双总是带笑的淡然的眼睛,此刻蕴满忧伤和沉重的心事,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怕,我会辜负你。”
佟卿卿的嘴唇抖了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姥爷还未醒,顾母和姥姥一大早就来了,赶着顾承光回去休息,佟卿卿已先一步由司机来接去公司了。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下着一点微雨,顾承光一夜未眠,开车回去。
老远,就看见有个人在顾家别墅门口徘徊,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穿戴整洁,俨然一副老知识分子的模样,犹豫许久,他终于伸手去按门铃,只是那门铃早就坏了许久,他无法,试探着伸手去推铁门,“有人吗?有没有人在家?”
“你找谁?”顾承光将车停妥,下车,面色冷峻地问道。
老人转过身来,赫然正是那天所见的王老师,顾嘉杭的姥爷,他看见顾承光,脸上露出一点局促的表情,却又很快挺直了脊梁,道:“抱歉,顾先生,这样冒昧地上门打扰。”
顾承光站在车旁边,并没有丝毫要请人进去坐坐的意思,语气冷淡疏离,“有什么事吗?”与那天的温和有礼截然不同。
王老师显然察觉到自己并非受欢迎之人,但他也知道原因,因此并未觉得难以忍受,只是依旧温和道:“那天我问了嘉杭,才知道你是他大哥……”
他的话未说完,已经被顾承光打断了,“你搞错了,我母亲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没有什么弟弟。”
王老师的脸有些涨红,“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我没有将你女儿教好,是我的错,你对我们家有怨气有恨,我都理解……”
顾承光实在不耐烦听这些,再次冷声打断他,“王老先生,你要忏悔你要歉疚请你尽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父亲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他把钱留给他的私生子是不争的事实,他对不起我跟我母亲,而你们也确实得到了利,伤害了无辜的人。他人已经不在了,我也没心情没权利去置喙什么,我跟我母亲从不曾去打扰你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离你们远远的,也请你们离我们远远的。”
王老师清矍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顾承光的话如同闪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令他感到羞愤难堪,他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我若是知道那是嘉杭他爸爸最后的一点钱,我绝不会拿。”
当初对于顾父来看顾嘉杭的事,他也是心有抵触的,因此从未给过顾父好脸色,然而父子天性,看着小小的孩子因为父亲的到来脸上欢喜的表情,也就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后来,也就渐渐想通,总归是嘉杭的父亲,自己年纪大了,老伴又常年卧床,嘉杭还是今后还是要靠他父亲。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退休教师,知道顾父有钱,却始终不知他真正的身份,当初顾父留给嘉杭一大笔钱,他也没多想,只觉得要替嘉杭好好保管,这么多年来,他是一分都不敢动。
直到前年,老伴脑溢血进医院,需要一大笔钱动手术,医院的催款单捏在手里,薄薄一张纸却有千斤重,他借遍亲戚朋友,还是差一大笔,急得满眼血丝满嘴燎泡,走投无路,终于动用了那笔钱,为这事,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外孙。
可他若知道顾父最后的做法,他是死也不会拿那个钱的。他一辈子清清白白,将尊严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儿已经做了别人最不齿的小三,丢尽了他的脸面,让他一辈子直不起腰来,他又怎么可能再做出逼人家原配和儿子走上绝路这样没心没肺的事呢?
王老师喘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因为用力,他脖子上青筋突起,一双眼睛湛然有光,硬气道:“我自己的女儿做了丢人的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我无话可说,但不是说我们一家子都是没脸没皮的人,我今天来,不为别的,这是当初嘉杭爸爸留给嘉杭的钱,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他说着,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手帕包裹着的存折递到顾承光面前。
顾承光垂目看着那本已经磨得起毛边的蓝色存折,无动于衷地开口,“不必了。”
时过境迁,又有什么意思?
王老先生却相当固执,“我知道顾先生是大人物,看不上这些钱,但我不能让人一辈子让嘉杭抬不起头来,他是个好孩子。”他见顾承光不拿,便上前两步,将存折放在车顶,然后转身就走。
雨还在下,打湿了老人的头发和衣肩,他走得很慢,微微佝偻着背,仿佛那一刻老了很多。顾承光一直看着王老师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看向那本存折,嘴唇僵硬地绷成一条线。细雨中,是一张麻木的,冷漠的,面具一样的脸。




许一世情深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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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下大了,顾承光终于动了,他缓缓抬手,将那本蓝色的存折捏在手里,渐渐用力,越来越用力,存折在他手里变了形,硬硬的边缘陷进他的手心,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睡得不好,连篇累牍的梦境,一会儿是很小的时候,顾家别墅,父亲将他高高举起,他的脸还年轻,脸上洋溢着温和宠爱的笑,阳光很好,仿佛带着老胶片电影微微粗粝的感觉。梦境一转,就是葬礼,铅灰色的天空,连绵的冷雨,没有人说话,母亲麻木空洞的脸,他撑着伞,无动于衷的脸,心像被层层冰霜覆盖。画面一转,又是纽约街头,热闹繁华的商业大街,似乎是什么节日,街头有小丑,手上拿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做出滑稽的表情动作,引逗围着他的孩子,永远上翘的嘴角,仿佛不知忧愁,他却感到厚厚油彩下的悲伤,他远远站着,行人自他身边经过,偶尔撞到他,他似无知觉,异国他乡,他是一抹无所归依的灵魂。
画面杂乱琐碎,如蒙太奇,只是永远无声。
他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只觉得很累,头很痛,起床煮了一壶茶,并没有胃口吃东西。喝完茶,依旧开车去医院。
才一个上午,已经有好几拨人来看过姥爷,鲜花堆满病房外的走道。
姥爷已经醒来了,精神虽然依旧有些不好,但已没什么大碍,顾母坐在一旁一勺一勺喂他喝粥,回头问顾承光:“吃过饭没有?”
顾承光答说:“吃过了。”走过去要接了顾母手中的粥碗,说:“我来吧,妈你先吃饭。”
顾母并未与他争,饭菜是李阿姨做好之后送过来的,已经有凉了,好在时令不过刚进入初秋,顾母坐在沙发上草草吃了饭,又过来与顾承光接手。
下午还有两项检查要做,姥爷嫌烦,不由抱怨,坚持自己身体很好,顾母忍不住数落他,两父女脾气都犟,差点又吵起来,幸亏有顾承光从中做润滑剂。
两项检查做完已是下午三点,姥爷睡下了,顾母让顾承光回去。
天依旧阴沉,雨倒是停了,顾承光站在医院门口,拿着手机已经翻到佟卿卿的号码,不知为什么,却迟迟没有打出去,最后依旧将手机收了回去。
车子开到佟卿卿的公司楼下,结果前台小姐告诉他佟总今天根本未来公司,顾承光扑了空,下楼回到车内,终于拨了佟卿卿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一秒才被接起来——
“喂?”电话那头佟卿卿声音沙哑而低微。
顾承光顿了一下才说:“卿卿,是我。”
佟卿卿没说话,顾承光接着说:“姥爷已经醒来了,暂时没什么大事,但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那就好。”
顾承光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在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走不开。”
顾承光愣了一下,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说:“那么晚上一块儿吃饭?”
“晚上有应酬。”他不等顾承光答话,又说,“我要去开会了,你若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顾承光来得及说一声好,那边已挂了电话,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的盲音,顾承光只感觉到心里一阵一阵的空茫,仿佛饥饿,空落落得令人难受。他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终于启动车子。
车子一直驶到佟卿卿的公寓楼下,他锁了车,乘电梯上楼,眼睛望着电子板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一直到九楼,电梯门开,他走出电梯,站在佟卿卿公寓门前,抬手想敲门,又放下了,最后还是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屋子很暗,落地窗的窗帘全拉上了,只透出一点幽微的光芒,有轻微的交谈声,熟悉的配乐,是《美国往事》里的对白——
顾承光再往里走几步,就看见佟卿卿,他果然在家,坐在沙发上,家庭影院巨大的荧幕光亮投射到他脸上,一会儿转紫一会儿变蓝,他瞳孔的颜色便也跟着霓虹一样地转变,如同夜晚晃动的秦淮河一样,迷离又靡丽,带着微微的忧伤。
顾承光说:“你跟我说在公司。”
佟卿卿的眼睛依旧盯着屏幕,声音遥远而轻微,说:“你就非得拆穿我吗?”
顾承光缓缓走近,在佟卿卿身边蹲下,说:“卿卿,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不想放开你。”
佟卿卿的睫毛颤了颤,转过头来,目光微微闪动,顾承光凑近他,衔住他的唇,吮吸,轻柔而缱绻,一点一点地吞噬,舌尖挑开口腔,柔软地舔过他的上颚,勾住他的舌。佟卿卿终于转过身,捧住顾承光的脸,一点一点地回吻,身子一点一点地矮下去,最后跪在地毯上,用力地箍住顾承光,贪婪地汲取他口腔中的汁液。温度攀升,身体里的小兽蠢蠢欲动,顾承光忽而用力地将佟卿卿压在沙发上,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仿佛要将人吞噬,带着薄茧的微微粗粝的手伸进佟卿卿的衬衫里面,迫切而粗鲁地抚摸。
佟卿卿的身体里升起一阵一阵的战栗,呼吸急促,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要冲出喉咙。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顾承光,又阖上眼睛,手抚上顾承光的后颈,温情而缠绵地抚摸,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将他压向自己,竟是全然接纳的姿态。
意乱情迷,神魂颠倒。欢愉伴随疼痛,如烟花炸裂,瞬间璀璨,心中某个缺失的地方终于完满,佟卿卿微微睁开眼睛,昏暗中是顾承光汗津津的脸,他伸手摸了摸他汗湿的额角,身体像一叶孤舟,时而被巨浪拱得往上冲,时而又沉入深深的谷底,昏昏沉沉,仿佛陷在一个虚幻迷离的梦中。
屋内的喘息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欢x爱后糜烂的味道,家庭影院的荧幕上依旧播放着《美国往事》,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气氛是难得的静谧。良久,顾承光低头,吻了吻佟卿卿的后颈,又蜿蜒往下,吻他后背上的刺青,哑声说:“我不知道你还有纹身,什么时候弄的?”
因为屋内光线昏暗,顾承光根本看不清那纹身的模样,只略略拉开身体,用手指缓慢地抚摸。
“随便弄着玩的。”佟卿卿似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转过身,面对着顾承光。
沙发狭小,两个人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却谁也不想离开一分,不想破坏着难得的亲密时刻。良久,顾承光开口,说:“你想知道关于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事吗?”
他这样问,并不是说想要倾诉,只是一个向佟卿卿敞开心扉的信号。因此佟卿卿只是低声嗯了一声。顾承光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始这个话题,他讲得很慢,有时候会停下来,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语气始终不急不缓,仿佛是别人的事,但佟卿卿能够感受到他平静语气下的心潮起伏,他的愤怒,他的无助,他的茫然,他的悲伤……
这么些年,顾承光已经习惯将微笑作为面具,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红尘俗世,从容游走,仿佛从不曾跌了跟头,即便面对母亲,也不曾坦露分毫,人人觉得他事业有成,前途无量,从前的磨难也只是成功路上的试炼石。
原本不曾想过倾诉,只是陈述,却在后来不由自主地带了情绪,仿佛一只河蚌,坦露自己柔软的内心。原来这些年,他看似无坚不摧,其实内心的伤口从未愈合。
佟卿卿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不出声,只是偶尔握握他的手,他会从自己的情绪里出来,朝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暖煦的笑容,然后继续讲下去。他讲到王老先生将存折退还,终于没了声响,将额头抵在佟卿卿的颈窝,像一个孩子。
他从来不是刻薄的人,却在那一刻被强烈冲击,心潮起伏难安,有难以言说的滋味。
佟卿卿摸他的头发和耳朵,他们开始接吻,先还是温和的,后来却越来越汹涌,顾承光的力气奇大,甚至有些粗鲁蛮横,抬起他的一条腿,猝不及防地冲进他的身体里面。佟卿卿的身体一瞬间弓起,肌肉紧绷,粗喘着气又一点一点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竟全然不抵抗,艰难地仰起头,捧住顾承光的脸,吻了吻他的嘴唇,任凭顾承光略略野蛮地攻城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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