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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苹果

    回到小院之中,虽然早已夜深过半,但是方浣秋却依旧兴奋不已。林觉都已经暗示了要早点睡觉,方浣秋依旧不肯回房去睡,缠着林觉问这问那。今天的事情让方浣秋太震惊了,有些事在方浣秋看来是很难理解的,所以她急于弄个明白。

    林觉无可奈何,只得吩咐绿舞自去睡觉,自己搬了椅子和方浣秋坐在长窗之下,对着已经西斜的月色聊天。

    “师兄,今晚真是太精彩了。之前你带我去看了《杜十娘》的预演,我只是觉得很好看,但没想到今晚在浮台上的演出更是让人震撼。你是怎么想出来弄出那么多的效果的”

    林觉微笑道:“使劲想啊,便想出来了。想想该用什么样的场景烘托气氛和人物,需要大雪漫天,便用鹅毛经过风筒吹出来,便是漫天大雪了。需要细雨霏霏,便用水龙。需要丑化反派,便用暗光让他面目狰狞。其实这都是不难的事情。只是今晚的效果确实很好。”

    “是啊,台下的那些观众都看傻了。那么,那首《定风波》呢师兄你怎会写出这么一首词来,我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还有,我看到我爹爹的表情了,他见到那首词的时候也惊呆了。嘻嘻,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

    林觉低声道:“这《定风波》嘛……不是我写的。”

    “啊那是谁”

    “唔……那一天我去书院帮你家盖房子,在山林之中听到有人唱诵此曲,或许是山野中的樵夫吧。于是我便记下来了。”林觉笑道。

    “樵夫你骗人,你把我当傻瓜么什么樵夫能写出这般好词”方浣秋嗔道。

    林觉挠头道:“这可不一定,人世间藏龙卧虎高人无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那个樵夫名字叫方秋,是个世外高人,才高八斗也说不准。”

    方浣秋忍不住的笑,她觉得林觉是不愿意说实话。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承认是他写的那首词。

    “那么,今晚你为何要让我上台去冒充高人你知道我有多紧张么你自己为何不愿现身你该上台亮相的啊,那样你今晚便将扬名天下了。你打败了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啊,你为何不愿意呢”

    林觉笑道:“我想让你开心一下,否则你跟着我光在船舱里看着有什么意思女扮男装出去装装高人是不是很刺激谁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天边的一道惊雷,炸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之后便渺无踪迹。今晚之后,所有人都在打探一个叫方秋的高人,然而只有我们知道那便是你。这是不是很有一种戏弄世人的优越感”

    方浣秋俏脸微红,亮晶晶的双眸盯着林觉的眼睛道:“原来师兄只是让我开心。浣秋……浣秋确实很开心,从未有今日这般的开心和紧张。谢谢师兄。”

    林觉拂袖道:“自己人,说这等客气话作甚”

    “可是……我总觉得另有缘故。师兄当不是让我开心而已吧。应该是还有深意吧。”方浣秋的脑子可不笨,绝不会被林觉的几句讨好的话便蒙混过去。

    林觉也不否认,笑道:“让你开心只是其一,自然还有另外的原因,不过,这便说来话长了。怎么说呢该从林家的家法说起吧,你确定要听么这个故事可很长。”

    “要听,当然要听。反正我现在不想睡觉,听到明天早上也无妨。”

    林觉叹了口气道:“明日八月十六,我们要早起去书院读书呢。”

    “怕什么,明早我准时起来便是。”

    林觉无可奈何,只得慢慢的从头讲起。从林家的家法,到自己在林家所遭遇的处境,到自己如何抗争,但却必须小心翼翼不留把柄。再到万花楼和群芳阁的背景以及望月楼的窘境,自己出手相助望月楼却不得不顾




第七十六章 头角峥嵘
    整座杭州城依旧舆论如沸,昨晚的花魁大赛余波未平,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的话题依旧是昨夜的盛况。

    “昨晚你去瞧了花魁大赛了么”

    “这还用问我可是午后便去占了位置,一直到四更天没挪窝儿。瞧见我这黑眼眶了么我现在走路还小腿打颤,只睡了一个时辰。”

    “哈哈,谁不是呢不过却是精彩。谁能想到三家焦灼,最后还来个加赛。”

    “是啊,望月楼这一次可是一鸣惊人了。那个《杜十娘》可真是演的好,老子五尺汉子,铁骨铮铮,居然还掉泪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王老五也有这等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你说的对,我还从未看过这般用心的戏目。可惜的是,昨晚我坐的有些远,有些地方没看清楚。若是望月楼再演一场那便好了。”

    “说的很是,人又多,场面有些嘈杂,确实观感颇受影响。要是再能仔仔细细的看一遍便好了。除了这戏目之外,昨晚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折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方秋手里,倒是另外一场意外。想那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风头正劲,名满天下。却没想到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物给打败了。虽然咱们老百姓对诗词不太懂,但那些名士大儒们都说方秋的词写得最好,那自然是实至名归了。”

    “是呢,这可当真教人意外。我特意打听了内幕,昨晚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气的提前离场,半夜里要离开杭州。后来梁王派人请了他们去好言安抚了一番,这才没有离开。王爷说,文无第一,一两首好词算不得什么。那方秋也不闻其名,不过突然灵光乍现写了一首好词罢了,并不能掩盖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之才。王爷还说,要找到那方秋,正大光明的再来一场比拼呢。”

    “哦真的么那是要找回场子了。就说呢,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怎能样咽得下这口气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梁王爷说的话你都知道你什么时候消息这般灵通了现在在替王府当差么”

    “嘿嘿,我哪有这等福气,是我远房的一位表叔告诉我的,他在王府中做事,昨晚他和一群人陪着王爷和小王爷他们就在现场。今儿一早我去给他家送菜,聊了几句方才得知。”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消息着实可信了”

    “当然可信。还有呢,据说那个方秋失踪了,昨晚出场之后,便再没见到他。望月楼的人说他连夜走了,不知所踪。 王爷打算发布告寻人呢。”

    “呵呵,有趣有趣。这望月楼也不知从那里找到这个方秋方公子的,我怎么觉着,望月楼昨晚的那一切都是这个方秋暗地里布置的呢便是要半路上杀出来,杀的万花楼和群芳阁一个措手不及。横刀夺了花魁。梁王爷和万花楼群芳阁的人怕是要气的吐血了,煮熟的鸭子硬生生的飞了。”

    “那还用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替望月楼做了嫁衣。望月楼估计也落不了好,她们这回可是彻底的得罪了梁王了。”

    “是啊,梁王岂是好招惹的,明面上不成,暗地里使绊子是肯定的,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罢了罢了,天大的事情于我们无干,我等只是瞧个热闹。回聊吧,虽然熬了一夜,但今日还得干活养家啊,告辞告辞。”

    ……

    类似这样的谈话充斥杭州城,市井菜场中,码头船舶上,酒楼茶肆里,人人吐沫横飞,各自发表着对昨晚花魁大赛的见解,各自揭发着半真半假的所谓内幕。按照往年的惯例,花魁大赛的热度要一直持续到九月里,到那时新鲜度才会过去。但今年怕是持续的时间要更长,因为很多人都期待这件事的后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秋砸了梁王爷的场子,落了司马青衫和东方未明的面子,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都一时难以了结。

    ……

    松山书院,甲字二堂中。林觉抱着一本《先秦诸子集注》正看得津津有味。今日其实不是学堂开课的日子,回外地老家过中秋的学子们尚未归来,但本地的学子们却不愿耽误时间,于是纷纷赶来学堂自发读书。林觉倒不是为了认真读书,而是他必须要将方浣秋送回山上来,毕竟只是以观看花魁大赛为借口,不能让她在家中久待,否则方敦孺和方师母定然不悦。

    早上送了方浣秋回家后,林觉没敢去见方敦孺。因为他担心方敦孺昨晚认出了方浣秋,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去学堂中躲一躲。如果方敦孺认出了方浣秋的话,那么他自然会来找自己问清楚。若他没认出的话,那也不必主动去解释。

    正当林觉大声诵读白马非马一段时,学堂外廊下,方敦孺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廊下。

    众学子们见山长到来,纷纷起身行注目礼。做好了方敦孺进来,便拱手行礼的准备。然而方敦孺却没有进屋,只在长窗外面色铁青的朝着林觉勾了勾手指头。

    林觉乖乖的放下书本离坐出门,方敦孺已经负手朝着东边山坡旁的树林行去,林觉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树林中,一座简陋的石头小亭悬空建在斜坡顶端,里边一张石桌几张石凳。方敦孺迈步进入,负手站在亭子一角朝着山坡下的密林眺望。林觉进了亭子,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良久以后,方敦孺缓缓开口了:“你还不肯主动说出实情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拜我为师是什么目的”

    林觉一听这话,便知道方敦孺已经全部知道了。上山的路上,方浣秋问林觉,如果方敦孺昨晚认出了她,诘问她原因的话,她该如何回答林觉告诉她,不要欺瞒,直说便是。只是不要说出自己在林家的私人纠葛。现在看来,方浣秋应该是已经坦白了。

    “老师,关于昨晚的事情,您想必已经问过师妹了。师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林觉沉声道。

    方敦孺缓缓转过身来,冷目盯着林觉道:“老夫什么也不知道,老夫也没问浣秋。这件事跟浣秋无关,老夫问她作甚老夫要的是你的回答。”

    林觉点头道:“老师莫恼,学生说便是。老师请坐,学生绝不会有任何的隐瞒,若是老师有何疑问,学生也自是知无不答。”

    方敦孺见林觉言辞诚恳,面色稍霁,冷哼一声走向石凳。林觉上前伸袖拂去石凳上的落叶,



第七十七章 路遇
    杭州城中自北向南共有四条城中河,从西往东分别叫做浣纱河、施腰河、盐桥河、菜市河。当然这是学名,杭州当地百姓习惯把这四条河叫做西河、小河、中河以及东河。

    这四条城中河流均汇聚于杭州北关门外,连同城北隋代.开凿的大运河大运河和四条城中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巨大的龙爪,将整个杭州城紧紧的抓握在手中。这也是杭州城百姓们引以为傲之处。金龙之爪笼罩全城,预示着城中百万百姓便在龙爪庇护之下,自然是安枕无虞。

    四条城中河南北贯通杭州城,将杭州城分割为五大块长条地形。这四条河称之为黄金水道一点也不为过,全杭州城中四条河流的码头便有五六十个。这些码头每年集散货物无数。东南各地的物产从这里经运河发往大周全国,外地的货物也会源源不断的抵达这几十处码头。每到繁忙之时,所有的码头上都停靠着货船,密密麻麻的码头苦力蝼蚁一般的上货卸货,那场景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每年到了九月之后,城中七八座码大码头便空了下来,不是没生意做,而是到了九月之后,这七八座码头便再无民船商船停靠,因为它们已经成了漕运专用的码头。每年九月之后,一年一度的漕运便要开始了。

    漕运是每一个朝代的命脉,因为漕运运的是粮食。确切的说是公粮。在以农业为主的社会里,粮食的收成基本上是看着老天的脸色。有大获丰收之年,也有大旱大痨灾荒之年,无论是荒年还是丰年,全国上下都是要吃饭的。一旦没有了粮食,那么麻烦便大了。历来灾荒引起的动乱和造反不知有多少,甚至会因为粮食问题而导致政权的崩塌。故而古话说的好:无粮不稳。

    对于大周朝而言,这一切自然也不例外。漕运是一年一度三司衙门的头等大事。三司衙门每年六月之后便开始召集各地的转运使上京议事,一来是预估今年的收成,制定漕粮的配额,二来也是开始安排漕运事宜。而这一点,对于两淮和江南等地的转运使来说,尤其重要。

    大周朝产粮之地便在两淮和江南。而江南之地尤为重要,正所谓‘苏湖熟天下足’,虽然有些夸张,但属于两浙路的苏州和湖州确实是漕粮输出的最大产地。

    每一年秋季,趁着秋水高涨,趁着北风未起河流尚未冰封,各地的漕粮便在一个月的密集时间里经由水陆两路运抵北方。数以千万石的粮食分别被运抵陇东大仓、汴南大仓、开封北大仓、洛阳洛口大仓以及洛北含嘉仓等七八处巨型的粮仓之中存储。这些大粮仓动辄储粮数百万石,保证了各地边镇以及京城汴梁洛阳等北方大城池关键时候的粮食供应。正所谓“粮仓系国脉,民心定乾坤”,这一切都是国家安定,朝局稳定的基础。

    两浙路杭州城的林家便是参与这场粮食大运输行动中的重要一员。虽然只是负责两浙路一路的漕运运输,但因为处于天下粮仓之地,两浙路的漕粮数目几乎占比了整个大周朝漕运的六成。大周朝安稳了一百多年,人口增长的很快,所以每年的漕运数目也在不断的攀升。开国之处,全国漕粮不过五百八十万石,但到了现在,庆丰二年的漕运总数目已经达到了一千四百万石,差点翻了三倍。这当中林家负责运输的漕粮数目高达八百万石。

    这八百万石的漕粮,需要动用林家几乎全部的资源和人力。林家船行所有的船只,大大小小近一百多艘船都要派上用场。除此之外,还需要租用借用其他商家的船只,总共需要组织三四百艘船,才能将这八百万石粮食在一个月内经由运河运抵北方。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也是不容有失的大事。所以,林家上下在八月下旬便开始了全面的准备。而到了九月初,一艘艘从各州府运抵杭州的漕粮源源不断的抵达。插着黄龙旗的这些运粮船享有优先进城停靠码头的特权,其余的船只必须给他们让路,好让他们将各州府的漕粮汇集于七八处专用的码头上,等待转运使衙门的检查之后发布统一调运的命令。

    西河林家码头上,林伯庸亲自坐镇,看着一包包的漕粮搬运到码头堆场上堆放起来。并让人盖好雨布,派出专人防盗放火防潮。林家的几位公子也各自分驻在其他码头上坐着同样的事情。对林家而言,每年的漕运承运是头等大事,这不仅是从中可得的那些利润,而是林家能在杭州城商家中独占鳌头的象征。说实话,就受益而言,漕运远不如林家海船每年出海一趟贸易所得。但是能承运漕运之事可不是银子能衡量的,这其中的意义要远大于钱财。这是林家实力的象征。

    漕粮的发运要到九月中,在这之前,林家上下都要绷紧神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待漕粮全部上了船开始发运,那时便能算是松了半口气。到所有的粮食全部抵达目的地,另外的半口气便也缓过来了,那时林家便可以举杯庆贺今年的漕运承运一切顺利了。

    当然,对林觉而言,林家的这种忙碌却和他毫无干系。林觉是没有资格参与此事的。实际上林觉也隐晦的向林伯庸提出了可以休学几日去码头上帮忙,但此举立刻被林柯等人误解为林觉异想天开要插手管事,被一



第七十八章 指点迷津
    “林公子,当初望月楼受人打压门可罗雀之时,妈妈急,姐妹们急,我也急的要命。望月楼要是没生意了,便没了生计活路了啊。所以参加花魁大赛也是想搏一搏。得公子大力相助,这事儿居然成了,这可真是侥幸之极。”

    林觉心道:那可不是侥幸,我花了多少心血,你们下了多少苦功,那是付出了努力的结果。

    “可是啊,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犯了个大错误了。当初楼子里没生意的时候,虽然生计无着,但是姐妹们那段时间其实内心里很开心。我看的出来的,她们不用每天笑脸迎人,不用每天去伺候那些各色人等,她们其实是心里快活的。若是无生计之忧,她们想必是愿意永远那般生活的。很多姐妹已经在想后路了,有的想投亲靠友,有的想做个小买卖,有的想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为人妇。总之,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开始考虑离开花界了。”

    谢莺莺轻轻的将手中的黄叶抛落,那黄叶打着转儿落在地上,跟其他的叶子在一起,成为了普通的不可分辨的一片。

    “可是,花魁居然被我们夺了,楼里的生意又火爆了,姐妹们又都有恩客了,她们之前的想法也都打消了。林公子,奴家感觉自己犯了罪。望月楼的败落或者是个契机,姐妹们本应该藉由此契机脱离这个苦海的,可是现在她们又被我拉回来了。我……我希望她们活的好,活的舒心。我并不想让她们永远陷在这个泥潭里。可是我亲手将她们拉回了泥潭中,我很不开心,非常非常的不开心。林公子,你说我想的对么”

    林觉静静的看着谢莺莺,心中不是滋味。谢莺莺想的事情林觉当然没想过。在林觉看来,青楼女子可不就是要笑脸迎客,可不就要愉悦他人卖笑为生么然而自己居然忘了,她们也是人,她们其实也是无可奈何,她们也厌恶这一行。只是她们都被污泥沾染了,洗不白了,所以只能继续操持此业直到人老珠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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