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苹果
“说的对,就这么办。去办。”萧全大笑着摆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起水壶喝水。辽军士兵们四散而去,大声呵斥着疲惫的大周车夫们去割草砍柴生火做饭。
那名出主意的校尉带着几名士兵在牲口旁转了一圈,挑了一匹肥壮的骡子牵来中间的草地上。那骡子的主人扛了一捆柴回来,看见了这一幕忙上前询问。
“你们拉我的骡子作甚我骡子还没吃饱草料呢,它也辛苦了一整天了。”骡子的主人道。
“不用喂啦,它明儿不用拉车啦。”辽军校尉道。
几名辽军士兵在旁哈哈大笑。骡子的主人不解的问道:“军爷们什么意思还有几百里路要走呢,我家大花还得起码辛苦十多天呢。它不拉,谁拉车”
“老子说不用它拉便不用他拉,因为,今晚它便要进了我们的肚子啦。瞧瞧这一身的肉,一定很美味。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骡子是马驴杂交所生,味道一定不会太差。”那校尉伸手拍着那骡子的脊背位置,那里是里脊肉的所在,他知道那里的肉一定很好吃。
“什么你们……你们要杀了我家大花吃这可不成这是我的骡子,再说它还要拉车呢。你们莫不是开玩笑”骡子的主人惊愕道。
“谁和你开玩笑一边去,莫要扫了老子们的兴。”那校尉一边喝骂一边抽出了弯刀。
骡子的主人见校尉抽出了弯刀,终于明白他们不是玩笑,他们是要动真格的。于是乎大声叫嚷了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张大人,陈大人,您快来瞧瞧啊,这些辽人居然要宰了我的大花去吃肉。您还不来劝阻他们么”
两名大周的官员正好走来,骡子的主人连忙向他们求助。那两人忙小跑着过来,听完骡子的主人三言两语的叙述,看见辽国士兵正磨刀赫赫的样子,知道所言不假。那名政事堂派往下边州府充当催缴押运官的张大人忙对那辽军校尉拱手。
“几位莫要开玩笑了,你们怎可杀骡马吃肉这可是拉车的牲口,吃了骡子这些物资如何拉往贵国中京再说了,这骡子是私人之物,也不是赔偿给你们辽国的,你们想吃骡子肉,也得花钱买来。而且也得人家主人卖才是啊。”
“我不卖,我一家大小指望着大花拉车养活呢,卖了我们喝西北风么再说他们是要杀了吃肉啊,我家大花是通人性的,怎么能卖给被人当肉吃。”骡子的主人在旁叫道。
辽军校尉皱眉不语,萧全从远处走来,看着那骡子笑道:“吵什么呢这骡子不错啊,瞧这胸脯大腿上的肉,就这头了。宰了便是。”
那校尉忙附在萧全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全眉头皱起,瞪着两名大周官员道:“张大人,陈大人,你们适才说什么我们大辽军人吃你们大周一匹骡子还用花钱买你们也不想想,若非我大辽仁慈,现在大军已经打到你们汴梁了。慢说是一头骡子,连你们的妻儿姐妹都要成为我们大辽将士的财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们这些南人不思感恩,吃一头骡子还吵吵闹闹的,可太不应该了。”
张姓官员赔笑拱手道:“箫将军,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咱们两国已然交好,和议也定了。这便该一码归一码。骡子不在此次押运的交割清单之内,再说也是要拉车的,箫将军难道希望耽搁车队行程么”
萧全大笑道:“吆喝你还振振有词起来了。我可真替你们大周人感到害臊。这么大的朝廷,自称什么中原上国。现在当我们大辽面前摇尾巴的狗,便该乖乖的夹着尾巴。主人慢说要吃一块骡子肉,便是吃你们身上的肉你们也得割。不服气么不服气叫你们大周的兵马跟我大辽的兵马开战啊。还不是三十万兵马被杀的差点全军覆没。抱头鼠窜。回头又要求我们饶命。我若是你,大白天都得找块布蒙着脸走路,羞也羞死了。”
这话说的极重,两位大周官员脸上通红,怒目而视,但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大周战败了,大周是求和的一方。自己现在做的便是押运赔偿之物的差事,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自傲的事。别人揭你的伤疤,你也无话可说。
“无论箫将军如何辱我们,这骡子还请放过,毕竟差事要紧。箫将军也不想因为口腹之欲而耽搁了押运行程吧。”张大人沉声道。
“老子还不管了,今儿这骡子是吃定了。查校尉,还不快动手本将军都饿了,天也快黑了。”箫全喝道。
那辽军校尉答允一声,举起弯刀便动手。毕竟是军中之人,出手又快又狠。弯刀斜斜劈下来,寒光闪过后,那匹骡子的头颈被砍断,轰然倒在草地上,断头出鲜血喷溅,四肢兀自挣扎弹动。
“啊!”两名大周官员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回数步。他们没想到辽人居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虽然是一匹骡子,但被斩首于眼前,还没死透冒着血挣扎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你们这帮天杀的狗贼啊,你们居然杀了我的大花……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辽狗……”骡子主人先是惊愕,旋即疯了般的大叫起来,张牙舞爪的冲上前来。
第一三五六章 夜袭
骡子的主人愤怒的叫喊着冲上前来,手臂乱挥乱打,直奔那动手砍杀骡子的校尉而来。那校尉见他面色狰狞的冲到面前来,心中也自有些惊惧和理亏,于是撤身避让。
“拿住他,拿住他。造反么张大人,郑大人,这赶车车夫竟然袭击我大辽兵马,这可是死罪。还不着他退下。”萧全大声喝道。
两名大周官员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去拦阻那车夫。张姓官员劝解道:“莫要闹了,这骡子已然死了。等回了大周,本官给你作价补偿便是。莫要闹了。”
那姓陈的官员也劝道:“这是在辽人的地方,你闹又能闹出什么来呢没得惹恼了他们,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好汉不吃眼前亏,莫恼了。”
骡子的主人跺脚指着两人骂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还有一点点骨气么我大周何等样的强盛,如今被你们折腾成这样拿老百姓的血汗去侍奉这些辽人的畜生,任凭他们作威作福,你们只胆小怕死,只图一时苟安。你们不去跟他们理论,却来劝我我家大花是我一家子的活路,就这么被他们给砍杀了,你赔你们能赔我一家子的生计么”
两名官员咂嘴搓手,无言以对,只连声道:“事已至此,你说这些激愤之言又有何用”
骡子的主人叫道:“是没用,但辽人断我生计,我便要讨个说法。我一家子不能活,便要跟他们拼命。”
萧全在旁听着这话,心中大怒。这大周百姓口出辱骂之言,还说要跟自己这些人拼命,这还了得。当下上前怒喝道:“那刁民,说话小心些,当着我们的面骂我们是畜生是狗你是不想活了。识相的立刻滚开,否则休怪老子不客气。”
骡子的主人瞠目怒骂道:“辽狗,他们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你这天杀的狗贼,我诅咒你活不过今晚,被人乱刀分尸而死。诅咒你死后永世不得超生,诅咒你子孙中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代代为娼……”
萧全沧浪一声抽出弯刀冲上前来,寒光闪动,弯刀从两位大周官员的中间砍下,正中那车夫的头顶。一刀将骡子的主人的头几乎砍成了两半。两名大周官员吓得瘫坐在地上,裤子都要尿湿了。那骡子的主人双目翻白身子踉跄后退,倒在了他那匹名字叫大花的骡子的尸体旁无声无息的死去。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杀你们就像杀一条狗,谁要是再敢放肆,将你们统统都杀了。都给我听好了,你们大周早已不是什么中原上国,你们是我们大辽的狗,你们这些人也是我们大辽人的狗,都听清楚了吗狗岂能违背主人的命令,敢反咬主人,便扒了你们的皮,吃了你们的肉。”萧全举着血淋淋的弯刀朝着周围怒吼着。
周围早已经聚拢了众多大周的车夫和随行帮忙的杂役,他们全程目睹了辽将砍杀赶车的车夫孙老八的情景。但是,面对的是五百多名全副武装的辽军骑兵,他们只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那里对张牙舞爪的萧全怒目而视。
两名大周官员生恐再闹出事来,忙爬起身来去劝说车夫们万万不要想着闹事。否则那真的是一个也别想活。众人对他们虽然鄙夷,但此刻却也真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让那大周官员去传话,允许他们去将死去的孙老八的尸首收殓起来。两名官员忙去沟通,辽人本就不可能去管死去的车夫的尸体,当然同意由大周车夫们代为收殓。
众车夫们将孙老八的尸体抬出来,七嘴八舌的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就地安葬。毕竟还有数百里的路要走,带着一具尸首显然不太现实。虽然落叶要归根,但此刻却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安葬于此,今后再通知他的家人前来迁移骸骨回太原老家安葬。
众车夫在山坡边缘处挖了坑将孙老八安葬入土,众人站在坟前,心中一片凄然和惶恐。辽人是恶狼,随随便便就杀人,自己等人的性命没有丝毫的保障。这往东的数百里之路,也不知道要受多少气,挨多少打骂,甚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便更是对大周朝廷埋怨痛恨。好好一个大周居然沦落到连自己的子民都不能保护的地步,这样的大周朝廷老百姓还有什么指望
车夫们埋葬孙老八的时候,辽国士兵们已经升起了十几堆大篝火。那匹死了的青骡子终究没能逃脱被分尸烤炙的命运,众辽兵将骡子分为十几块架在篝火上烤起来,很快便有肉香飘散出来。辽国士兵们心情大好,大声谈笑,肆无忌惮的叫闹着,似乎完全已经忘了他们之前杀了一名大周车夫,另外一群大周车夫还正在安葬他。或许在他们的心目中,大周人真的便如猪狗一般,死了便死了,如草芥蝼蚁一般的不值一提。
夜色渐深,篝火已成余烬,在夜风中像是一团幽暗中的红布。吃饱喝足的辽军士兵们已经鼾声一片呼呼大睡。赶车的大周车夫们也都已经在大车边缘处睡下。他们不被允许在篝火旁取暖,只能紧紧的挤成一团,佝偻着身子披着车上的破麻布取暖。
值夜的一小队辽军士兵原本还在周围游荡,但当万籁俱寂,四野无声之时,他们也不再浪费体力,而是缩在车驾之旁躲避夜晚的冷风。
就在此时,地面似乎有些微微的振动,轰隆隆的声音像是闷雷滚过耳边。数十名守夜的辽军士兵惊愕的站起身来左右查看,四野风声飒然,林木长草呼呼有声,似乎又什么都没发生。秋夜的天空中星河璀璨,也不可能是真的天上打雷之声。
“怎么回事你们都听到了么”一名辽军队长皱眉道。
“好像是地震,又好像不是。”辽军士兵们纷纷道。
“他娘的,说了等于没说,也许是风声。”辽军队长摆摆手道。
众人纷纷又重新坐下。然而,下一刻他们又重新蹦起身来,因为他们再一次清晰的听到了那闷雷一般的声响,这一回听的真真切切,是西边的官道路口传来的声响。谜底很快揭开,黑压压一片从路口涌出的骑兵像是一股黑色的洪流奔腾而来,直冲向扎营的缓坡。他们手中高举
的长刀在星空下闪着幽蓝的光芒,形成一道冷冽的长刀之林。
“敌袭!”辽军队长猛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声音撕裂了深沉的夜色,声音中满是恐惧和惊骇。
“敌袭!敌袭!”数十名守夜辽军反应了过来,也都高声叫喊起来,七手八脚的抽出兵刃。
凄厉的叫喊声惊醒了营地里熟睡的辽军兵马和车夫们,战马和拉车的骡马也都骚动起来,营地里顿时乱成一团,所有的辽军都惊慌起身,昨夜吃了骡肉喝了酒之后,他们狂呼乱叫的闹腾了一会,有的人连盔甲兵刃都丢了,慌乱之中无处寻找。他们乱走乱撞,踢得篝火余烬飞扬,到处是飞散的火星。
“不要乱,上马迎敌,西南方向!”萧全大声怒吼着。同时举步冲向战马停放之处,抢了一匹马儿翻身而上。辽军士兵们见状也纷纷冲来上马,虽然盔甲不整,但也很快做出了反应。
西南方向,千余名骑兵如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已经冲到了营地边缘。一匹黑色的骏马在空中跃起,飞跃过横在面前的大车,马上身材纤细的女子手中青笛刃光芒闪烁,挥手间已经将两名在马头前乱跑的辽人斩杀。
后方大批的骑兵冲锋而至,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冲在最前面,他们手持长枪同时用力,连续将三辆大车挑动的移动到丈许之外。那些满载物资的车辆重达千斤,这两人居然凭借两杆大枪便将这些大车挑动移位,可见两人气力之大。关键是,两人的冲锋未见有丝毫滞碍,连挑三辆大车之后,营地西南方向露出丈许宽的缺口,后方骑兵得以从缺口涌入。
营地里瞬间便成了屠杀的修罗场,千余名袭击者冲入营地之后,辽军士兵的抵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些家伙耀武扬威祸害手无寸铁的百姓尚可,但是和这样的一只夜袭兵马交手,简直不堪一击。他们只抵抗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开始往四周溃逃。
“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全部格杀。”清澈的嗓音从一名身材修硕骑着一匹五花马的男子口中发出,像秋夜的风一般清冷入骨。那正是林觉。
屠杀在一炷香后结束,营地里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但一切已经归于平静。
“清点尸首。”林觉喝道。
不久后,所有辽军的尸首被抬到角落里,铺满了一大片地面。
“禀报军师,一共五百零三具。”清点尸体的梁七跑到林觉马前禀报道,他总是改不了口叫军师。
“五百零三具怎么少了两具”林觉皱眉喝道。
“林兄弟放心,他们跑不了,我带兄弟们去四处搜捕,他们能跑哪儿去来人,跟我走。”马斌大声喝道,拨转马头便要去搜寻。
就在此时,侧首一片喧哗声传来,数十条人影吵吵闹闹的过来,孙大勇忙带着数十名亲卫上前拦阻,这些人都是车夫,战事开始之后,他们便缩成一团躲在边缘处,弄明白他们的身份后的落雁军当然也没对他们动手。
第一三五七章 报应不爽
“发生什么事了”孙大勇高声喝问,策马而去。不久后,孙大勇飞骑而回。
“禀报大人,缺少的两名辽兵找到了,他们脱了盔甲扮成车夫躲在大车下边,想乘混乱逃走,却被赶车的车夫看见了。车夫们将他们给拿了。还是两个领头的。”孙大勇大声禀报道。
林觉笑道:“原来如此,押他们过来。”
数十名车夫扭押着披头散发的两名辽军头目吵吵嚷嚷的过来,一边走还有人往两名辽军身上拳打脚踢,嘴巴上更是污言秽语骂的极为狠毒。
“都不要吵闹了,这是林大人,尔等不得放肆,嘴巴里不要不干不净。人也不要打了,都快被你们打死了。”孙大勇喝道。
一群车夫这才停止辱骂殴打,有明事的带着大伙儿向林觉行礼。
“你们都是赶车的车夫么”林觉拱手还礼,微笑问道。
“是是是,小人等都是朝廷征用的车夫,押运粮食物资的。”一名赶车的老汉胆子大些,所以上前答话。
林觉点头道:“很好。你们干的不错,抓了两条漏网之鱼。得记一功。”
那车夫道:“这两条辽狗还想装车夫逃跑,我们早就盯着他们两个呢。谁都可以走脱,他两个决不能跑。军爷是我们大周的兵马么怎么感觉不太像是咱们大周的兵马呢”
林觉一愣,笑问道:“你怎知我们不是大周的兵马”
那车夫咂嘴道:“咱们大周不是已经跟辽人服软了么怎么还会有兵马来杀辽人再说了,咱们边镇的兵马也没你们这么厉害啊。适才你们跟杀猪砍羊一般,那么多辽狗被你们一会儿便杀完了,比天兵天将下凡还厉害。咱们大周什么时候有你们这样厉害的兵马了小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咱们大周兵马什么德行,我还能不知道”
马斌笑骂道:“你这厮怎么说话呢谁是猪你一个赶车的,怎地这么多闲话”
那车夫忙作揖道:“抱歉抱歉,人老了嘴巴啰嗦,也不太会说话,还请军爷原谅。若不是看你们是杀辽狗的人,小老儿也不敢乱说。你们杀辽狗,那必是好人了。”
林觉呵呵笑道:“我们是大周兵马,你可是认错了。你适才说其他人都可以放,这两人却早就盯着他们,绝对不能放走,那是何意”
那老汉指着两名披头散发的辽人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两个狗东西一路上欺负的我们厉害,拿我们大周人不当人。就在天黑前,他们还砍杀了拉扯的孙老八。这两辽辽狗我们都恨死他了。他们躲在车肚子底下想混水摸鱼逃跑,那哪成我们见他们要跑,一合计便上去给他们拿了。两条恶狗还咬人,万老三的胳膊还被砍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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