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苹果
送走可众人,林觉独自来到书房小院里,站在西斜的春阳之下思索目前的局面。
朝廷里的事情让林觉很是烦恼,和郭昆之间的关系已然变味。林觉的底线是,无论如何有分歧和矛盾,都不能用暗地里的阴谋诡计,甚至是暗杀这样的激烈手段来解决问题。一旦对方祭出这种手段来,对林觉而言,那便没有调和的余地了。当郭昆那晚埋伏下人手,准备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一切便失去了控制,林觉也不在有所顾忌。当然,为了大局着想,林觉并不想此刻发难。自己要废了郭昆可谓是易如反掌,但是此刻这么做会造成乱局。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会失控,地方上和朝廷里都会乱成一团,这是林觉不想看到的。
林觉的出发点便是要让大周恢复秩序,让百姓们从战乱和贫苦之中走出来,解决大周百姓的疾苦是林觉的首选目的,这也是他践行方敦孺的遗志以及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林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为自己和身边的家人朋友着想的人,他的思想早已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既然生活在这个时代里,便要做出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这有意义之事便是为国为民贡献心力和才智。自古至今,但凡为人所敬仰之人,无不是践行此目标,才为世人所传送。大道至简,就是如此。无论是何种人,最终殊途同归,都要走到这条路上来。
所以,林觉希望战乱早日平息,早些让百姓们从乱局之中走出来,早日安居乐业。若非如此的话,他完全不必拽着郭昆上位。他本以为郭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会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会全力支持自己做事,完全的信任自己。然而,郭昆的表现让林觉失望透顶。他完全偏离了自己所期望的他前往的方向,无能而多疑,居然开始猜忌自己,还想要对自己下手。
这着实让林觉愤怒不已。
说到底,郭昆还是把自己看成高人一人,他完全没有醒悟过来,他除了皇族身份之外啥也不是。他拒绝承认这个现实,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为他做的。自己应该老老实实的将权力交到他手上,当他的忠实的奴才。由他来接管胜利的果实。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当他发现这一切没有可能,自己的声望远高于他,而且不可能完全听命于他是,他的心理便完全失衡,从依赖变成了猜忌甚至是仇恨。对权力的渴望让他丧失了理智,连自己也敢动心思要诛杀,简直蠢到家了。
当然了,林觉也明白,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忠于皇权这种想法,在林觉脑海里极为淡薄,甚至根本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如郭昆所愿,不可能成为郭昆希望成为的人。这种双方对对方期望的相互落差导致了两人之间渐行渐远。而且,吕中天做了一个极坏的榜样和例子,让郭昆更加的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吕中天,所以加速了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和猜忌之心。
现在的情形是,林觉确有废郭昆之心,但是顾全大局以及方方面面的情形,这件事不可草率行事,免得造成大局的混乱。林觉也不肯走吕中天的老路,妄想去当什么皇帝。除了林觉自己没有那个心思之外,而且那么做还是要引发大周的全面内乱,大周需要一个郭姓的皇帝,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林觉明白这一点。大周王朝,郭氏天下还没有到完全丧失民心,丧失一切口碑和声望的时候。大周朝是从繁荣的顶峰一路急转直下到了目前这种情形的,百姓们所经历的一切像是坐了一架过山车一般,他们尚没来得及去想清楚是怎么回事。绝大多数百姓在心里还在怀念大周之前的繁盛,他们将责任归咎于外敌和内贼,却没有归于郭氏。总之,郭氏气数未尽,取而代之是不得民心的。所以就算废了郭昆,也还是要找个郭氏皇族当皇帝,才能稳定人心。
而且问题在于,自己个郭昆之间的矛盾也并不公开,甚至在外人看来,自己和郭昆之间是关系紧密的,是一条船上的人。毕竟郭昆和自己一起举旗而反,而自己又是梁王府的女婿,郭昆的妹夫。郭昆起码明面上对自己是极为尊重的,封了王爵,让自己大权独揽、将朝廷军政要职都授予自己。在这种情形之下,倘若自己骤然废了郭昆,天下势必哗然。人们不会相信郭昆猜忌自己,甚至对自己起了杀念,他们只会相信是自己想要篡位谋逆,所以恩将仇报,对郭昆下手,以其他皇族取而代之。那样的话,自己会成为万夫所指之人。
百姓们是善
良的,但同时他们也是愚昧的。他们有时候又是可恶的。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实,他们只会用自己的标准来评判。身处这样的时代之中,林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得不采用更加智慧的做法。让天下人直观的明白,是郭昆忘恩负义,而非是自己。
除了和郭昆之间的事情,眼下即将开始的出征是另一件大事。即便没有田归林的到来,揭露了完颜阿古大贼心不死的事实,和女真人的作战也不会太久。林觉实际上当初计划的时间是在局面稳定之后便立刻着手解决占据大周土地的女真人的事情。而这一切其实也没有提前多少。要想完全的准备充分再进攻是不可能的,时间拖得越久,事情便越是棘手。自己将不得不面对要同大量被女真人胁迫的大周百姓作战的局面。虽然说上了战场便无百姓之说,只有敌人和自己人之分,但那毕竟是被胁迫的大周百姓,早一日击败女真人,便会早一日避免大量的大周百姓以敌对身份死在战场上。否则,所谓的为民着想的宏愿岂非成了一句笑话。
事实上田归林的到来只让林觉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大周有田归林这样的官员,有渤海县这样的百姓,自己一切的努力便更加的有意义。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百姓和官员,自己决不能让郭昆这样的昏聩之人执掌这个国家,让之前的人间悲剧,社稷惨痛再有机会重演。
除了朝廷上的这些事之外,家宅之中的烦心事也不少。特别是小郡主那里,自从上次和她谈话之后,已经十多日过去了,自己和郭采薇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郭采薇已经将她自己封闭起来,躲着自己,不肯跟自己见面。自己本来便事务繁忙,郭昆的事情让林觉也有些迁怒小郡主,所以便也没有刻意主动的去找他。这几天自己都住在绿舞那里,早出晚归,忙碌不休,却也没有去正房小院去找小郡主。
夕阳之下,林觉站在树荫之下沉思许久。一阵风吹来,头顶上的树叶在风中哗啦啦的作响,让林觉悚然惊醒。
整件事最无辜的便是郭采薇了。她其实什么都没做,现在却两头无着,惶恐难安,心碎不已。这其实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却要她来承受这样的情形,着实不公。而且,那是自己的夫人啊。对自己深爱之极的夫人,和林觉感情甚笃,一路以来给了林觉极大的支持和帮助的人,自己怎么能忍心看到她如此。自己怎么能像看着陌生人一般的漠视她的痛苦。
林觉举步往外边走,恰好遇到前来送茶水的绿舞进来。绿舞道:“公子去哪里?”
林觉道:“采薇在何处?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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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六章 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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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轻轻步入正房小厅之中的时候,郭采薇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拿着针线篮忙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郭采薇没有抬头,只轻声说道:“海棠,上次咱们买的那卷绢布放在哪里了?我给忘了。去库房找找,找到了便拿来。”
林觉沉声道:“绢布么?那我可不知道放在哪里。”
郭采薇身子一震,手上一哆嗦,拈着的针刺到了手指,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她顾不得查看,忙站起身来敛裾行礼道:“夫君……来啦。薇儿见过夫君。”
林觉上前抓住她的手,见那纤纤食指顶端渗出一点红宝石般的血珠子来。于是送到口中吸吮了几下。
郭采薇忙道:“不敢有劳夫君。”
林觉抓着她的手不放,轻声道:“疼么?”
郭采薇摇头道:“这算什么?不疼。”
林觉点点头,放下她的手,转头四顾,问道:“战儿呢?”
“哦,慕青带着他出去逛了。这时候了,也该回来了。他昨儿还说有事跟爹爹说呢。回来的晚,他等不及便睡了。”郭采薇轻声道。
林觉笑道:“哦?他有事跟我说?他能有什么事?这么小的人。”
郭采薇轻声道:“好像是学了诗文,想背给听。”
林觉哦了一声,缓缓点头道:“很好,等他回来,叫他去书房找我。”
郭采薇轻轻点头。林觉的目光落到小几上的几片绢布上,微笑道:“大好春光,怎么闷在屋子里不出门?这是在缝什么?”
郭采薇轻声道:“听闻夫君要领军出征了,薇儿想着给夫君缝几样衬垫。盔甲粗糙的很,夫君每次穿戴之后额头上都磨出血来,妾身便想着,能在周围缝个衬垫套在额头上,便舒服的多了。妾身没学过女红,缝的不好看,也不知夫君要不要。”
林觉愣了愣,点头道:“当然要。多谢,有心了。”
郭采薇轻声道:“夫君何必跟薇儿这般客气,这都是薇儿份当所为之事。”
林觉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看着厅外春阳下的院子里的花树。正对厅门的一排花架上绿藤红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几只蝴蝶翩翩飞舞着。四下里无声,显得静谧而安详。但在郭采薇看来,这种安静是尴尬的,她站在那里,双手捧在一起低头而立,不知该说些什么。之前那些对话,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没话找话一般。那件事,已经让夫妻二人之间隔起了一堵墙。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夫君……要领军出征了,何时出发呢?”郭采薇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林觉转头道:“问这个作甚?”
郭采薇一愣,旋即心中刺痛不已。她听出来了,夫君这是对她的询问生出了警惕。出征日期乃是军事机密,夫君怕是怀
疑自己在为兄长刺探情报。
郭采薇请吁一口气,轻声道:“妾身不该问这些。夫君出征,薇儿怕是不能送了。夫君也一定不希望妾身送。我给夫君唱一段曲子,便当是异日送别夫君吧。”
林觉皱着眉头没说话。他其实并不想气氛这么尴尬,他是抱着怜惜之心来的。但是此刻,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直到现在为止,郭采薇都没有主动的找自己,回答那天晚上自己提出的问题。
郭采薇轻声唱了起来:“……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马儿迍迍的行,车儿快快的随,却告了相思回避,破题儿又早别离。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道?”
林觉在郭采薇唱起这曲子的时候身子便绷紧了,凝神细细的听。待郭采薇唱完这一小段之后,林觉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她。小郡主唱完最后一句,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噎难以发声。
“这首曲子……不是西厢记里长亭送别那一段么?”林觉沉声道。
小郡主流泪点头,轻声道:“夫君还记得当年,在杭州梁王府中,妾身和夫君初相识时,为夫君唱过这首曲子么?”
林觉当然记得。那虽然是数年之前的事情,但林觉却记忆犹新。那时候西厢记刚刚正式演出,自己和郭采薇还只刚刚认识不久。郭采薇每天去剧院捧场,甚至连西厢记的唱段都学会了。有一段日子,自己常常去王府之中跟郭采薇谈天说地,郭采薇曾唱了这一段长亭送别给自己听。林觉对郭采薇的情愫便是从那时起逐渐滋长。虽然后来林觉自己选择敬而远之,因为和方浣秋之间已有婚约,更因为上一世的经历而不愿跟梁王府纠缠太多。但是对郭采薇的美好感觉已经在心中打下烙印。
此刻,再一次听到这首长亭送别的曲子,更是勾起了当年的甜蜜回忆,回到了当初两人情愫初生的美好时刻。
“唱的还是和当年一样好听,和莺莺也不分伯仲了。”林觉轻声道。
郭采薇苦笑摇头道:“怎敢跟莺莺比?夫君说笑了。”
林觉沉声道:“一晃眼,过去七八年了。当初咱们刚认识,还只是朋友。现如今连战儿都这么大了。这当中经历了这么多事,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真不敢相信我们是怎么过来的。若是当时的我们知道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的话,怕是都没勇气活下去了吧。”
郭采薇轻声道:“妾身不觉得有多难,妾身这一路而来,从没有丧失过勇气。那是因为,有夫君在身边,妾身什么都不怕。遇到夫君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能嫁给夫君,和夫君共同面对艰难和磨难也是妾身的荣幸。若是一切重来,时光倒转,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嫁给夫君,跟夫君一起经历这人世间的苦难和快乐。这是我的真心话。”
林觉怔怔的看着郭采薇虽然已经为人母,但却依旧俏丽无比的面容,沉声道:“多谢告诉我这
些,我知道这是的真心话。然而,这世间不是我二人单独存在,很多事不是我不愿意面对便可以避开的。”
郭采薇点头道:“妾身明白,夫君无非是想要知道那天问我的那句话的答案罢了。这几日妾身想了很多,妾身拒绝了母亲和哥哥的邀约,也根本没跟他们见面。我对他们很失望,特别是哥哥,他居然想对夫君下毒手,这简直是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极。任何人想要对夫君下毒手,妾身都绝不会容忍他。所以妾身已经决定了,此生都不会去见他们,跟他们彻底的断绝来往。这便是妾身的态度。”
林觉道:“真这么想么?这么做岂非很是痛苦,他们是的亲人,为了我跟他们断绝往来,岂非心里很难过?”
郭采薇道:“我当然难过,但我别无选择。他们做的太过了。”
林觉沉声道:“然则,我如何对待兄长,也不再关心是么?”
郭采薇脸色变得煞白,抬头看着林觉道:“夫君,妾身不能撒谎。妾身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妾身确实痛恨兄长所为,但是……如果夫君杀了我哥哥的话,我也一样不能接受。他是我的哥哥,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的夫君和我的哥哥反目成仇,相互残杀,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痛心的事情。我无力去说服们,我也不懂们为何变成今日这个局面。我只希望们就算有矛盾,也不能相互杀戮。那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哥哥要杀,我自然是痛恨他。若是杀了哥哥……我……我也一样不能接受。我知道这样的回答夫君或许并不满意。但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知道现在妾身的身份很是尴尬,妾身愿意拿一切来换取们不要再相杀。妾身可以不要这个正室的身份,夫君可以立绿舞妹子为正室,妾身都不介意。妾身只希望夫君能网开一面,不要下狠手。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林觉皱着眉头,沉声道:“说了半天,还是不肯站在我这一边是么?”
郭采薇轻声道:“我很想那么做,但是我做不到。夫君若是迁怒于我,我从今往后都可以搬到后园去住,每日吃斋念佛,不再出现在夫君面前。我只求能有三餐素食果腹,几件薄裳蔽体,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林觉看着郭采薇沉默良久,叹道:“我怎会那么对。这件事其实根本与无关,我逼迫是没有道理的。放心吧,我不会杀了哥哥的,即便他那样对我,我也不会杀了他。但也仅限于此,我不能纵容他胡作非为的。薇儿,很倔强,但那正是。确实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倘若真能至血脉亲情于不顾,那反倒不是我认识的了。我不会逼做不喜欢的事的。”
郭采薇惊喜道:“夫君……当真答应不杀我哥哥么?妾身感激不尽。”
林觉摆摆手道:“也不用感谢,我总不能让后半辈子恨我吧。我夫妻历经这么多的磨难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能熬过去。”
郭采薇欣喜落泪,连连点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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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七章 备战
连日来,林觉和众人都在为出征忙碌着。粮草其实并不是大问题,从落雁谷运来的军粮虽然被挪用了部分,但随着航运的通畅,市场的恢复,粮食从南方源源不断的运来,也已经足够保证供应。
落雁军兵马数量虽然没有得到太多的补充,各地赶到的兵马数量很有限,地方州府本来就没有多少兵力,所以实际上来到京城的地方兵马不足五万人。但这其实问题也不大,落雁军从来都不是倚多为胜,而是靠着精兵强将强力手段和智谋取胜。当初十万大军便敢出山纵横,更何况现在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五万。
真正的难题是在于落雁军赖以取胜的各种火器的弹药的补充。伏牛山兵工厂的人手这器械已经搬迁到京城。来了之后林觉便命他们火速开工,补充消耗的弹药。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梁七为了这件事来禀报过林觉多次,头皮都挠秃了。便是因为原料的短缺之事。火药,铁锭,各种其他的辅助原料。这些东西现在都是紧缺的物资,林觉手里攥着不少银子,但是却买不到这些需要的东西。梁七已经派人四处采买,将京畿周边的火药作坊焰火铺子铁匠铺子里的原料物资几乎都搜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搞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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