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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王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苹果
袁先道忍受不住林觉的奚落,终于怒了。冷声喝道:“林相,元好求是老夫没有教导好,成了个败类。但是,他虽不堪,却也只是助纣为虐而已,并未自己当逆臣奸贼,意图篡位。也没有以武力相胁,将堂堂大周皇帝幽禁于宫中。元好求虽不堪,却非大逆不道的奸贼。林相你以为呢?”
林觉闻言,心中想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这老家伙恼羞成怒了,这才是他们心里要想的话。
“哦?看来袁夫子还为自己有这么一个败类学生而感到欣慰呢。你那学生没有去当逆贼奸臣,袁夫子是不是还觉得有些遗憾呢?且不说你那位败类学生了,我听着袁夫子这话意,似乎有些指桑骂槐之意。囚禁皇上于宫中么?那不是在说我么?袁夫子的意思是,我林觉是篡位谋逆之人是么?”林觉脸上依旧带着笑
,但那笑容已经如寒冰一般的冻结在脸上,显得僵硬而凌厉。
袁先道也豁出去了,本来不会这么直接的,却被林觉一番撩拨弄得怒气勃发,冲口便说了出来。既如此,那也不必遮掩了。
“还能说别人么?当然说的便是你了。难道老夫说错了么?皇上已经被囚禁在宫中二十多天了,这算什么?皇上再错,那也是皇上。你那日在东华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要行废立之事是么?林觉,你可是读圣贤书之人,当知君臣父子纲常人伦之理。你倚仗着手中握有兵权便可为所欲为么?你莫非真的想要当皇帝?还是要效那董卓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天下?那些可都是被万世唾骂的奸臣。我等今日前来,便是要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到底要将皇上囚禁到几时?你若想篡逆,便直接了当的去做好了。想做又不敢,囚着皇上,让天下人不知所措,这算什么?现在朝廷上下人心惶惶,舆论沸然,你却若无其事。莫非你要囚禁皇上一辈子不成?你先师方敦孺便教出了你这么个学生么?忤逆不道,无视纲常么?”
袁先道甚少有这么义正辞严义愤填膺之时。今日有着几个老臣撑腰,倒也豁出去了。来之前众人便都商议了一番,觉得林觉其人还是有些底线的,不至于当场杀人。若是林觉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一趟倒是不用来了,因为搞不好便是惹来杀身之祸。正因为知道林觉不至于对自己这些人下手,所以心中有底气。这番话说的是口沫横飞,横眉瞪眼。
林觉本来听了前面的话一点感觉没有,被人骂谋逆篡位,大逆不道这些话,林觉早就充耳不闻了。袁先道这么骂也没有翻出什么新意来,所以并不在乎。但袁先道拿方敦孺出来说话,林觉顿时便心中恼怒起来。
“骂完了么?”林觉歪着头冷声道。
“怎地?你还要当场杀了我们不成?老夫怕死便不来了,今日便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倒要求你成全。”袁先道吹着胡子叫道。
林觉冷声道:“杀人么?我林某人的刀从来都只斩敌人。诸位是我大周同僚,我杀你们作甚?”
袁先道心中一松,傲然道:“谅你不敢。”
林觉点头道:“我当然不敢,我若是你口中的董卓曹操的话,你还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么?谅你也不敢。所以,你说我是董卓曹操,我可不敢当。我倒是希望我是他们,这样我耳根子也清静些,事情或许简单的多。即便我是吕中天,你怕也不敢这么放肆吧。袁夫子,我敬你一声夫子,我问你,当初吕中天篡位的时候,你是否去他府上当面如斥责我一般的斥责于他?”
袁先道咂嘴不答。
林觉看向其他老臣问道:“你们呢?你们是否联袂去吕中天府上指责过他们只言片语?”
陈之亮咂嘴道:“当时老夫不在朝廷为官,故而……”
林觉摆手打断道:“那也不用说了,便是没有了。什么不在朝廷为官,那可不是借口。袁夫子不是一直在翰林学士院么?他不也没去么?只眼睁睁的看着吕中天一步步的窃国篡位,最后还当了一天的皇帝。我在想,你们既然对我所做的事如此的愤怒,当初也应该同样愤怒才是。毕竟我现在做的事可比不上吕中天的所作所为。那我就明白了,你们其实义正辞严的说什么纲常君臣之道是因人而异的是么?对吕中天不用提这些,对我林觉便要拿这话来押我是么?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林觉……好说话?”





大周王侯 第一六六八章 无耻恐吓
众老者哑口无言,林觉这话倒不是冤枉他们,当初吕中天一步步的篡位窃国,他们可都没敢去多嘴说话。吕中天在朝中几十年,倾轧政敌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那可不是好惹的人。睁一眼闭一眼明哲保身便罢了,还去撩拨不成?今日被林觉这么一说,倒也老脸一红心中有愧。
“林相,吕中天是窃国之贼,林相跟他却是不同。老夫等人之所以来求见林相,也正是因为知道林相不是吕中天,林相是为了大周江山社稷着想的人。故而,我等才会前来规劝。倘若林相和吕中天是一类人,我等压根就不会来。我陈之亮也不会接受林相所邀在朝中任职的。适才袁夫子之言虽然偏激了些,但也不无道理啊。林相,皇上固然有过,但那是天子啊,你若一直囚禁着他,教天下人怎么想?岂非毁了林相自己的名声?咱们都是读圣贤书之人,岂能不顾纲常伦德,只因一时之怒便坏了伦常规矩,成了万夫所指之人?我等其实也是为了林相着想啊。”陈之亮沉声说道。
林觉呵呵笑道:“陈大人,原来你们今晚来见我是为了我好,倒是我不识抬举了。陈大人,现在倒是我林某人的错了是么?皇上的所作所为你们难道不知?你们告诉我,我林觉到底犯了怎样的大罪,才让皇上不顾社稷安危在我领军同女真人决战之时背后动手捅我的刀子?我很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有何高见?”
陈之亮咂嘴道:“皇上所为确实离谱,让人匪夷所思。皇上和林大人之间到底有何纠葛我们不甚明了。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林大人想要个怎样的说法,大可明言。这般拖着不解决,于事无补。现在外边舆论沸然,猜忌万千。臣民上下,心中难安。这对大周振兴大计显然不利。林相致力于为万民造福祉,当知道目前的情形导致人心不稳,于大局不利的道理。皇上现在不能临朝,很多事也无法廷议而决。军国大事,百姓生计,各项重大事务都无法推进,这难道是林相希望看到的结果么?”
林觉点头笑道:“看来陈大人是心忧国事才来的,这倒是个道理。是啊,我朝的制度规定了,很多事需要皇上最终敲定下旨,政事堂枢密院三司衙门都无权最后决定,确实最近有些事无法最终决定。但跟我大周长治久安的局面相比,这一时的混乱算得了什么?陈大人话里有话,说什么我和皇上之间的事情你们不甚了解。我想请问,我和皇上之间有什么事你们是不了解的?你这话是否是说,皇上所为情有可原?是有不得已的隐情和苦衷?”
陈之亮抚须道:“老夫可没这么说,现在外边众说纷纭,老夫等不能相信外边的那些流言。我等也确实不太了解皇上和林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妄言。”
林觉大笑道:“何必这么拐弯抹角,你不肯说,我来替你说。你的言外之意无非是说我有篡逆之心,导致皇上不得不趁我离京时发难罢了。说到底,你们还不是认为
我林觉确实有篡逆之心么?林某人本事大些,功劳高些,便是功高震主,便是要篡逆是么?这是什么狗屁想法?照你们的意思,那些庸碌之辈倒是忠臣,我林某人本事大些,倒是奸佞之臣了是么?”
陈之亮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老夫可不是这个意思。老夫的意思是,皇上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林相也该体念皇上的心情。事已至此,皇上低个头,君臣和好,皆大欢喜,齐心戮力为大周振兴而努力便是。局面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此事大事化小,皇上和大臣们也都知道林相的本心是为了大周,并无其他想法。互相冰释前嫌,岂非是最好的结果?”
林觉微微点头,缓缓在厅中踱步。几个老家伙目光跟着林觉的身影走来走去。他们认为,林觉必是被陈之亮说动了。陈副相言辞温和,句句在理,林大人不可能不为之所动。
林觉停下了身形,转身拱手道:“陈老大人,袁夫子,各位大人,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请回吧。”
陈之亮忙道:“林相怎么说?是否请皇上出来临朝,慢慢平息事态?”
林觉冷笑道:“诸位当我林觉是三岁孩儿么?可没那么简单。”
袁先道叫道:“林觉,莫非你还真打算废了皇上立新帝,独揽朝政,只手遮天不成?”
林觉冷声喝道:“何止于此,我不但要废了他,我还要杀了他。这样的皇帝留着何用?你们不是说我有篡逆之心么?既然背了这坏名声,我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皇上又如何?”
众人大惊,陈之亮叫道:“林相,你怎可如此?你这么做可是毁了你的一切,为万世所唾骂。朝廷上下官员也都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没人会跟你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袁先道也怒道:“这么做遗臭万年,天下人都会起来反对你,天下将大乱。”
林觉呵呵冷笑道:“天下大乱干我何事?我要天下太平,却有人不愿过太平日子,背后捅我刀子。他自己都不珍惜他的天下,我倒来白操心?别人反对我?让他们反对好了,我可不在乎。我有落雁军在手,谁反对我便杀了谁。什么万世骂名?我算是看透了,那些都是虚的。我便是做了再多的事情,为大周赶走了女真人,平息了内乱,那又如何?还不是得了个意图篡位功高盖主的风评?这说明无论我怎么做,总是会有人往我身上泼大粪,诋毁我,攻讦我。既如此,我便索性放手为之。他们说我要篡位,我便篡给他们看好了。我明日便带兵进宫逼着皇上禅位于我,吕中天能这么干,我也照样能干。你们几个要反对我么?我连你们都杀了,看你们怎么反对。”
陈之亮袁先道等人差点晕过去,几个老家伙万没料到林觉居然恶狠狠的说出了这些话。之前几人商量了半天都认为林觉不是那种不顾一切胡作妄为之人,所以他们才跑来见林觉。希望给林觉施加压力,让林觉早日解决
和皇上之间的事情,让皇上早日临朝。但是,万没想到,林觉突然露出狰狞面目,居然要破罐子破摔,真的要弑君篡位,还当面威胁要杀了他们几个,几个老家伙顿时惊愕不已,不知所措。
“怎么?袁老夫子有话要说是么?我可是给足你的面子了。当年在杭州,你便帮着吴春来一起对付我。到了京城,你也没给我好日子过,我都在崇政殿说书的职位上混日子了,你还派人来刁难我。我打回京城之后可曾为难你?我亲自跑去拜访你,给足你颜面。今日你跑来指责我,话里藏针的讽刺我。是何道理?”林觉瞪着袁先道道。
袁先道忙摆手道:“没没没,老朽没话说,老朽……无话可说。”
陈之亮缓过劲来,皱眉道:“林相,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么?天下是郭氏的天下,除非你改朝换代另建新朝,否则你想当皇帝是绝无可能的。吕中天这么做,成为众矢之的。你这么做也一样犯众怒。就像你打败吕中天那样,迟早有人来打败你。老百姓们也都不会支持你的。你落雁军战无不胜的原因不全在武力,也是因为百姓们支持你们,希望你们能带来天下太平,恢复大周江山。你若那么做,便是跟整个天下为敌。谁反对你便杀了谁,岂非要杀光天下人么?你会众叛亲离的。”
林觉摆手道:“那也不用你劳神,左右是个篡位之名,何不杀个痛快,过国皇帝瘾也行啊。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陈之亮无语的看着林觉,咂嘴摇头道:“林相啊,哎,林相啊,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林相可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呢。林相怎能做出这等事?读林相文章何等睿智,读你的诗词何等的豁达开阔,你怎么能是这种人呢?哎,老朽真的是无法想象。”
林觉一屁股坐了下来,微笑道:“人心隔肚皮,你怎知我是什么人。不过,我倒也不是非得这么干,我也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可以不杀皇上,甚至可以不废了他,让他继续当皇上。”
陈之亮等人愕然,瞪眼齐声道:“当真?林相肯这么做?”
林觉道:“当然,正如你们一直说的那样,我可是个读了圣贤书的人,有些事不逼到我无路可走我是不会干的。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当然也不想遗臭万年。”
陈之亮激动的呼呼喘息道:“林相要怎么样才肯不杀皇上,不废皇上?”
林觉沉声道:“很简单,我要对朝政进行变革,你们必须支持我,不能背后扯我后退。我那天在东华门外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皇上理政便是大周的不幸。他可以当他的皇上,但大事不能让皇上做主,必须要天下人做主。我要做的便是这件事。天下还是他郭氏的,我们还是郭氏的臣民,但是国家大事由臣民商议而决,他不得插手。这便是我要做的事。你们是愿意支持我这个想法呢,还是希望看到我弑君篡位大杀四方,杀的大周血流成河呢?”




大周王侯 第一六六九章 相见
送走了一群老臣,林觉放声大笑。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很明显,他们其实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们清楚的很,但他们不肯让自己这么干。道理其实很简单,根深蒂固的对皇权的崇拜是原因之一,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利益攸关。
说白了,这一批人是既得利益者,是左右逢源的人物,手握资源,立于不败之地。无论谁当皇上,他们都混迹在最顶端,享受着既得利益。只要皇权犹在,当皇帝的人便不会得罪他们,便会和他们合作。在士大夫阶层,豪门阶层,他们是有话语权的。他们知道自己要对皇权下手,他们担心地位不保,所以今晚才急着来找自己。外边的风声越来越对皇上不利,他们便坐不住了。但这并非是因为对郭昆的忠心。
这一批人只是代表,他们的背后是一大群现在惊慌失措的人,他们现在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对于这一类人,林觉之前的想法是拉拢和安抚为主,尽量稳定他们的情绪,争取他们的支持。但今晚,林觉忽然明白了,对这帮人不能惯着,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无法左右局面的发展的。如果他们强行反对,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所以林觉用的是不讲道理的霸道作风,故意以夺位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作为要挟。让他们明白变革势在必行,否则便是更坏的结果。正所谓求上者得中,求中者得下。你要给屋子开窗户,一大群人来说窗户开不得,历数各种坏处,跑出来反对。但你若要掀了屋顶毁了屋子的话,这群人便会同意开窗户了。因为掀了屋子,他们便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便是林觉的策略。
事实证明,一番破罐子破摔的撒泼恐吓之后,袁先道陈之亮等人意识到必须和林觉合作,否则林觉掀了饭碗砸了锅灶,谁都没饭吃。虽然他们的内心是极为愤怒,甚至要怒骂林觉的山贼作风的,但是他们却也知道,眼下对着干是没有前途的。
陈之亮等人离开的时候虽然没有表态,但林觉知道他们一定会和自己合作的。不看自己的面子,他们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合作。况且林觉在他们离开之前给了他们两点保证,第一点便是不会废了郭昆,皇权犹在。第二点便是不会动他们的利益,只要他们肯积极的合作,依旧可以在朝廷中占据要职,享有特权。林觉心里也明白,一口吃个胖子是不可能的,要想实现自己的想法,必须争取最多人的支持,建立一个共同的统一战线。包括陈之亮袁先道这一类人,尽量照顾他们的感受,满足他们的需求,只要他们能支持自己的行动。
说白了,林觉要的不是翻天覆地的颠覆,他要的是一种积极的改良。在目前大周的民智和生产力的水平之上,改良是一种最为现实和明智的作法。这也是林觉深刻思考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送他们离去时,林觉有意的给了他们一个默许的承诺。那是当陈之亮询问可
否允许他们见一次皇上的时候,林觉不置可否。林觉知道,他们一定会去见郭昆的,而且他们会劝说郭昆就范。郭昆多日以来一直保持着沉默,保持着他最后的倔强,不肯提出要和自己见面,其实便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不肯最后低头交出权力。林觉知道这一点,所以便一直晾着他,也不去主动见他。双方其实此刻便是一种无声的角力。而只要陈之亮等人去见了郭昆,一旦他们劝说郭昆接受现实的时候,郭昆便会彻底崩溃。因为他知道他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了。
接下来的数日里,林觉接待了一波波的人。他们中有的是林觉忠实的拥护者,他们来见林觉的目的是劝说林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立的。这些人大多为林觉的老部下,落雁军军中的将领。林觉不怪他们见识不够,毕竟并非人人看得清天下的形势。也并非人人懂的天下一乱,万民涂炭,一己之私欲将会带来万民之痛苦的道理。说林觉优柔寡断也好,说大帅魄力不够也好,甚至有的吹胡子瞪眼红着脸跟林觉吵,说大帅太过妇人之仁。林觉一概微笑以对,能解释的解释几句,不能解释的陪着喝酒吃菜安慰一番。但对于这些人,林觉是不忍苛责他们的。或许将来他们会明白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还有的人前来求见林觉也是主张林觉废帝自立的,但他们的动机却是不纯的。每一次重大的变革,每一次转折之时都不乏大量的投机者乘势捞取政治资本,以混取利益。这些人信誓旦旦的对林觉说着效忠的话,心底里想的却是如何博取信任,获得最大的利益。林觉对这些人见的太多了。就像当初方敦孺和严正肃主持变法之时,大量的投机分子涌入新法变革的队伍里,当新法轰轰烈烈推行的时候,他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风光无限。趁机捞取了不少权力和油水。但是当新法遭遇阻碍的时候,这一批人是最先倒戈,撇清干系,甚至是成为反诬方敦孺和严正肃的人。这一批人的嘴脸,林觉当初便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这一次,林觉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一类人得逞的。
鉴别他们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这一类人的内心只需简单的交谈便知一二。以林觉如今的道行,他只需三言两语便知这些人的目的。对于废立的后果,带来的天下的局势的变化,这些人避重就轻,或者应答的办法简单粗暴。他们根本没有明白林觉要做什么。在连续斥退了几波投机分子之后,林觉的耳根也清静了许多。
另有一拨人是务实派。他们来见林觉倒不是关心林觉到底要怎么做。他们只为目前朝廷面临的困境而来。按照理政程序,重大事务需得皇上批复方可实行。目前的情形下,郭昆形同被囚禁,自然无法行使皇帝的权力。几大衙门的军政大事积压了不少。比如边镇募兵之事,北方三路百姓回归故土的赈济以及相关便利扶持的措施。各地城池重建的规划
以及费用,南方几路的一些重大水利工程等等。这些事情已经形成了方案和办法,也经过了主官衙门的批准。现在就缺最后皇帝批复下来,颁布旨意执行了。却因为程序问题卡了壳。林觉当然也可以直接下令无需郭昆批准而实行,但是于程序法理上不合,便会造成局面上的被动。
林觉也意识到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时机已经逐渐的成熟,蛰伏了近二十天,朝廷上下,大周各地军民其实都在盼望着事情能有个了局。如果在拖延下去,消磨的是百姓的耐心,拖延的是朝廷的大事。政体政务上的改良必须要立刻进行推进了,不管舆论是否完全的倒向自己,也不管上下各派势力是否已经决定支持自己,这一切都必须要开始了。
七月二十三,陈之亮再次来见林觉,带来了郭昆想要见林觉的口信。如林觉所料,林觉默许了陈之亮等人去见郭昆之后,陈之亮等人连续两日进宫见了郭昆,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总之,郭昆终于传来了口信,希望能见一见林觉。
林觉知道,这场和郭昆的无声角力终于结束了。其实连日来,不止陈之亮和袁先道等人,包括郭采薇以及落雁军旧部的将领,马斌沈昙梁七等人也都进宫去见了郭昆。郭昆应该是彻底的失去了幻想了,他不得不要求和林觉见面了。
当日午后,林觉应邀进宫去见郭昆。这还是林觉自回京以来第一次进宫。
午后的皇宫安静的很。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殿宇飞檐琉璃屋瓦上,反射着刺目的金碧辉煌的光芒。阳光灼热,但宫里绿树葱郁,除了殿宇前的大广场上炙热难当,过道树丛之间却是凉风习习,阴森之处甚至有些让人发冷。
林觉一行穿过绿荫和蝉躁之声从延福宫正门进入,一路往东来到了延福宫丽景殿前的一处后宫小园之中。这里有一处小小的荷花塘,此刻正值盛夏,荷花开得正盛,荷叶也正是浓密之时。荷塘四周高树葱郁,回廊蜿蜒,是一处安静凉爽的所在。
远远的踏上长廊,林觉便见到了荷塘中间小亭之中坐着的一个人。那人呆呆的坐在亭子里发愣,林觉知道,那必是郭昆了。
“林相,皇上就在那边亭子里。”亲自带人将郭昆从翠微殿带来此处,并且派了大量人手在周围保护的沈昙迎上前来,拱手禀报道。
林觉点点头道:“有劳了,人都撤下吧,我和皇上单独说话。”
沈昙点头道:“遵命。”
林觉沿着回廊快步走向池塘中间的小亭,郭昆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来朝回廊上看来。当他看到林觉的身影时,猛地站起身来,双目直勾勾的瞪着林觉,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
“臣林觉,参见皇上。”林觉快步上前,在郭昆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中拱手行礼,大声叫道。




大周王侯 第一六七零章 心中言
“林觉,见皇帝之礼乃是叩拜之礼。你失礼了。”郭昆冷声道。
林觉拱手微微躬着身子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沉声道:“庙堂之上,尊位之上,自当行大礼。庙堂之外,却以常礼。此乃礼部所规礼仪。臣无失礼。当然,皇上此刻需要一个跪拜之礼的话,臣当然可以满足你。皇上……需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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