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霍去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陆路
望见那熟悉的炽热目光,我情不自禁地往床榻里躲。然而我立刻就后悔了,男人踢掉木屐,掀开锦被,顺势钻进我无意中为他预留出的空隙,亵衣的衣带被轻车熟路地解散开来。
“别紧张,我不进去。”抱着我朝里拱了拱,他在我的颈边落下轻柔的舔啮,“那晚是我不好,我好不容易得到你,实在是情难自已,没顾忌到你是第一次。”
提起那夜的疯狂,我的脸颊顿时火烧火燎。满屋的西域熏香中,我清晰地记得自己被天子翻来覆去地折腾数个时辰。
“陛下,您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损失都补回来么。”思及此,我好气又好笑地揶揄对方。
帝王停下动作,扳过我的脸,在我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外甥亏欠朕两千个日日夜夜,哪能那么快补完?不过你放心,今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补偿便是。”
***
窗棂间日头正盛,寝宫门外隐约传来交谈声。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聆听。
“……子长,你不是一直想去游历名山大川吗,加冠仪式结束后,朕放你自由。”
“可是,父亲大人希望臣留在陛下身边。”
“今日加冠,便标志着你已成年,该学着立身处世,想去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莫要在乎别人。”
“陛下您这是在赶臣走吗?”再开口,司马公子的声音凄凉,“是因为他吗?”
对话稍停片刻。
“子长,并不是朕要赶你走。这一年来,朕知道你一直不快乐,既然你并非自愿待在朕身边,不如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帝王柔声安慰对方,语气却不容反驳,“你放心,游山玩水的花开销,包在朕身上,就算你替朕出宫巡游四方,见识世间百态。朕还期待着回头拜读你的著作,叫什么游记来着。”
“《史记》,陛下。”
“对对,把咱们大汉的功勋记录下来,让子孙后代和邻邦四夷都看看,我汉家历史源远流长,万古流芳。”
***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情无比舒畅。义的医术看来还是不错的,韩说躺了一个月,我只躺了四个晚上。
“走,陪我回建章营。”我朝杵在门口值宿卫的杨仆招招手。
“这么快就痊愈了?“杨仆心生狐疑。他一定是看到了义带来的那一大堆药材。
“早好了,陛下一直捱着不准走。”努力忘却身体残留的不适感,我挺直腰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趁陛下和司马迁前往太庙的时候偷偷溜出来这种事,怎么能让这个动不动脸红的亲兵知道。
“霍公子请稍候。”没等我反应过来,杨仆已经熟练地解开我的发髻重新束起,歪斜的衣甲也被他前前后后整理一番,这才开心道,“可以走啦。”
举国放长假,家住陇西北地和上郡的兵士纷纷回家探亲,营地上空炊烟袅袅,格外安静。仆多小王子并没有问起为何我和杨仆消失了那么久,只是在看见我更衣时裸露的肩胛骨时,眼神现出一瞬间的黯淡。我依稀记得那晚宴会最后他依旧在吃烧烤,并未同其他人一起去扎营。被天子扛进建章宫前,我仿佛也瞥见他幽幽的目光。
是夜,发生了一件令小王子更加郁闷的事情他和杨仆忽然被从各自的被窝里撵了出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小王子悻悻地套上中衣离去,随即一个高挑健硕的身影掀起帐帘跨进来,迅雷疾风似的将我困在榻上。
“好家伙,一声不吭就给朕跑了,看朕不治你个逃兵之罪。”男人皱着眉头,装出一副威严凶狠的表情。
“陛下可见过往自个儿兵营里头逃的逃兵?”我不屑地嗤鼻。
“看来,朕反而该嘉奖你喽?让朕想想怎么赏。”帝王倾覆下来,一面咬着我的耳垂,一面轻笑着开始宣读口谕,“朕的建章骑郎霍去病,皎皎智慧,灼灼天姿,顺恩承泽,深得朕心,明日起迁为奉车都尉,加官侍中,赐宫中佩剑行走,时刻伴朕左右。”
“臣不敢领旨。”我怒瞪眼前信口胡诌之人。什么天姿承泽,我又不是他永巷里的女眷;只是着了他的诱惑,陪他滚了两次床单而已,我才不要从此鞍前马后,宿值夜卫。
天子挑眉,声音里却透着戏谑。
“居然敢抗旨不遵?嗯,朕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陛下……”听到惩罚,我使劲儿往里躲,直到被挤得贴上透着凉气的帐篷布。
“你放心,今晚不折腾你,让我抱着你睡便好,晚上见不到你,我难以入眠。”
话虽如此,男人依然不得不挤在窄小的单人榻上,辗转反侧地适应一番,咕咕哝哝地抱怨道:“这榻还真不舒服,看来得再给老敖拨点款,建章营的帐子和榻都给朕升规格。”
细雨已霁,黯淡的月辉从重云之中探出头,透过帐帘的缝隙洒下来。黑暗中,身边的帝王已熟睡,温热的手掌搭在我的腰际,唇角依稀带着笑意。
无论如何我也料想不到,天子居然会追来建章营。我隐约记得他宣布放假,既然是假期,不回他温暖如春的温室殿休息,却跑到这透满寒气的兵营里头挤军榻;加上之前几日,他一直呆在低矮阴湿的建章寝殿,一边批公文一边照顾我,这份来自帝王家的温柔心意,我并非体会不到正好相反,在过去的数年中,我一直对这片难能可贵的真心选择视而不见。
也许正因为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如今再看我身边这个人,确实同从前不太一样。我刚入宫时见到的那个整日里嘻哈玩乐,喜欢吟诗作赋、歌舞狩猎的天子,已经被封存于记忆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专注于改革,忧心于边塞和军队、土地与财政,制定律令税法,兴修水利、不啻出身招贤纳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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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汉君王。
我记得二舅提起过,初即位的天子的肩上曾压着窦太后和王太后两座重担。大汉开国以孝为先,窦太后与天子政见不同,建元年间改制失败后的那些惨剧我虽然并未经历,在太学也曾耳濡目染;而王太后对唯一的皇子充满保护欲的溺爱,亦成了加诸陛下身上的枷锁。如今天子终于能甩开臂膀,同二舅一起攘外安内,建立他们共同的理想国,我对此表示十分喜闻乐见。
翻了个身面对面,我用目光描绘着眼前熟睡之人的轮廓,聆听着他深沉绵长的呼吸。
也许今日的天子,才是十五年前那个二舅深爱之人的本来面目;也许已经长大的我,确实应该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今上微服夜访建章营之事第二日便传了出去。待到假期结束开营,训练时我再一次犯错误时,连平日里对兵士一视同仁、以严厉著称的建章监徐自为,在宣布处罚的时候也开始犹豫不决。
“徐教官,请您该怎么罚还怎么罚。”我自觉地出列。
“唉,好吧,俯卧撑我也不给你规定数目了,你自己量力而行罢。”徐教官无奈地下令。
汗水顺着鼻尖滑落到地上,在眼前溅起小小的尘埃。
那夜我最终回绝了陛下要我做奉车都尉侍中的提议,决定继续留在建章营。于是陛下紧接着做了一件轰动上林苑的事儿下令重新布置位于建章宫北的故期门军总部天梁殿,将其改建为一座带有花圃和池塘的舒适的小型行宫,并抽调一批长乐禁卫前往驻守,以供他随时驾临。
汉军得胜归来的当日,京城万人空巷,迎接大将军立号而归。我作为欢迎仪仗的一份子,有幸近距离目睹二舅在马背上的风采英姿。
长平侯府外,华灯初上之时依旧熙熙攘攘,管家侍卫们正在竭力打发门口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西厢内,好不容易等到休沐日的我躲在侯府主人的臂弯中,享受着小别重逢后亲密的缠绵,完全无视外界的哄闹。
“舅父这次出战不过两个月,去病怎么一下瘦这么多。”二舅吻着我额间散乱的发丝,他的目光充满关切,声音中带着些沙哑的喘息。
我轻轻攥住男人的手。
“舅父,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您说。”泄身的余韵令我的嗓音微微颤抖,“您不在的时候,我和……别人……有了肌肤之亲。”
语毕,我暗自咬了咬嘴唇。当初劝说司马迁主动向陈妍承认的时候,大道理一通通的往外抛,真轮到自己时,舌头像打结,半句话说不连贯。
二舅撑起身,眉眼间掠过愕然。他望进我的眼底,唇角竟渐渐勾起笑意。
“怪不得去病刚才那么紧绷着,我还以为我的技术生疏了呢。”男人一面轻啄我的鼻尖一面开导我,“傻小子,舅父不介意你找人帮忙。军营里整日里砍啊杀啊的,压力会很大,偶尔也需要适当放松,就像一根弓弦,绷太紧会断掉。”
“可是我很内疚,我辜负了您对我的爱意。”
“去病,你真是太可爱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招认这种事情。”二舅一边感叹,一边再度俯下身来亲吻我嘟起的嘴唇,“我早就说过,这种事情双方你情我愿便好,我能理解,你毋需自责。”
第59章59夜宴
暖风拂面,满园春色,鸟语花香,郁郁葱葱。麒麟殿内外灯火辉煌,香氛宜人,内侍宫女匆匆来去,格外忙碌。
“可以吗?你和苏武两个人迎宾?”二舅略显担心地浏览着手中长长的宴客名单。
“没问题。”我自信满满地回复道。
“那这里就交给你,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舅父稍等。”借着廊柱间昏暗的阴影,我仰起头,在二舅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好了,现在您可以走了。”
“臭小子够调皮,晚上回去有你好果子吃。”隔着曲裾深衣,二舅轻轻一巴掌拍在我臀上。
“公孙将军好,伯母好。”我自觉地立正向面前人敬礼示意。
“不错,穿着礼服也能站出我们汉军的风姿。”公孙敖拍拍我的肩膀,手劲儿一如既往地重。
“没有风姿你怎么把贤侄招进你们建章营的?”公孙夫人反驳完夫君,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打趣道,“贤侄今日这身白衣翩翩,真乃俊靓佳公子,长安城里的姑娘见到一定会喜欢。”
“唉,贤侄哪里仅仅是招长安城的‘姑娘’喜欢哪。”公孙敖一边摇头一边将重音咬在“姑娘”二字上,完全无视满脸通红的我。
“……骑都尉韩说携夫人?”我搁下请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夜间的灯火下,蓄起唇髭的韩说,若不是他身边依偎着的温婉女眷和他臂弯里挂着的垂髫小童,我真会以为是韩嫣还魂。
韩说颇为高兴地摇着儿子的手:“兴儿你看,这是爹经常同你提到的霍叔,真人是不是很美?快叫叔叔。”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边韩说逗弄老半天,换来韩兴一个决绝的扭头,只得悻悻道:“这小子开口迟,还不怎么会说话。”
众人已经纷纷前往入座,门口宾客逐渐稀少,肚子开始咕咕叫。瞥了一眼旁边正在教卫伉和张棉行酒令的敬声表弟,我默默缩进宫阙的角落里,拾掇来的拜帖。
露脸寒暄、交际往来这种事儿,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倒是苏武比较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举着写满中朝将领、三公九卿名字的宴客名单,开心地跑前跑后,左右张罗。
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坚实的臂膀穿过两肋下狠狠勒住我,随后炽热的身躯立刻紧贴上来。
“忙着呢,别捣乱。”
“才一年多不见,我的漂亮弟弟怎变得这么凶?”青年一边吃吃笑着一边咬我的耳根。
我转过身,欣喜地望向平阳侯。许久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我在马场那里看见雪麒了,养得不错嘛,膘肥体壮。”曹襄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颚骨,换上戏谑的语气,“倒是弟弟你,晒黑了,还瘦了,令为兄我好生心疼。”
“公众场合,请君侯注意形象。”我拍开他的狼爪。
话音刚落,宦者匆匆跑出来。
“宴会即将开始,各位公子请里头就坐,剩下的交给奴婢就好。”
***
今上大宴群臣,庆祝大将军扫荡右贤王部,凯旋而归。丝竹管乐已在低低吹奏,麒麟殿内,鼎炉燃烧产生的雾气凝结成朦胧的轻纱,缠绕住艳丽的灯火。
主座之上,天子身着通天冠黑色刺绣礼服,小姨着凤冠红镶金礼服,身边坐着据殿下与三位公主。二舅携苏葭和两名幼弟落于客座。下座处一排武将;对面则依次落座丞相薛泽、御史大夫公孙弘、廷尉张汤等外朝朝臣以及各自的家眷。
我暗自咬了咬嘴唇。不论在侯府的家中时,二舅同我如何爱之深切,这种正式的宴会场合,我始终无法替代二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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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位置。
平阳侯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搭在我肩上的手,由侍者引至汝阴侯和他娘亲平阳长公主身旁;我的四位表弟们也各自寻到各自的爹亲身边就坐。我默默低下头,跟在内侍身后,继续行向下席处的陈詹事一家。
正要在娘亲身旁落座,主席间忽然飘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往哪儿走啊去病,快过来,就差你一个了。”他拍拍身旁的空位。
全场宾客齐刷刷扭头。
宦者一路小跑过去:“陛下,这可是国宴哪。”
“皇后的外甥,坐近些有何不可。”帝王不耐地挥手,“就这么坐,开宴。”
“奏乐!”舞女手执盘鼓,鱼贯而入。
帝王举杯:“今晚的酒酿不同于往日,乃一种叫做葡萄的西域水果榨压而制,由太中大夫张骞亲手培育采摘,封酿近一年。口感与我中原果酒不同,不易上头,众卿且细细品来。”
一杯下肚,公孙弘起身赞道:“陛下,这酒酒液清澈,并无杏子朱柰那种沉淀,甘甜可口,果然妙极!”
受到御史大夫夸奖,张棉小公子得意地摇了摇脑袋。倘若古板倔强的公孙大夫得知葡萄是张公子和卫伉他们几个站在木桶里用脚踩碎的,不知他是否还喝得下?
“大将军,朕这里有好东西给你。”酒过三巡,天子放下酒樽,拍拍手示意众人稍安。
宦者取来一卷诏书展开。
“大将军卫青,躬率戎士,出师大捷,获匈奴王十有余人,益封卫青八千七百户。另,封卫青子卫伉为宣春侯,卫不疑为阴安侯,卫登为发干侯,食邑各一千三百户。”
短暂的寂静之后,席间众人哗然。我抬头望向二舅,却见他大惊失色,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蹙在一处,与他身旁喜不自胜的二衿娘形成鲜明对比。
一只手从座下悄悄伸过来,执起我的手,带着微湿汗渍的掌心相对,十指相扣,暗暗施力。
讶然地侧过头,望向身边神色异常严肃的帝王,我屏住呼吸,心中不由得一紧。
一次出战,三子封侯,二舅本人食邑共计一万六千三百户,长平侯全家食邑总计二万二百户。颁发这种封赏离奇的诏书,很明显天子话中有话。
我必须承认,自从天子对我发起迅猛的追求攻势,连日来我已经隐隐产生不好的预感。当大军开拔后,陛下手边竟只剩下长安城的禁兵和寥寥几名校尉,面对空空荡荡的上林苑,他是否因为孤独感,才会想要夜里抱着我同眠?诸将皆属大将军,受大将军号令调度,作为一个上位者的警觉,他是否感到了某种危机感,才会想起来要试探二舅?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无论如何,如今这种场合下,不管有何异议,只要二舅先谢恩,回去私下里再慢慢同陛下讨价还价,凭着他俩多年以来彼此间建立的信任,没有什么事不可商量调和。
当平日里性格温文恭谨的二舅匆匆起身离席,在帝王面前伏地奏拜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胃中一阵翻搅。
“此一役,臣幸得陛下全心信任才得以领兵出征,仰赖陛下神灵庇佑才得以出师大捷,依靠诸位校尉在前线拼死战斗才得以立下功绩。陛下已经给予臣益封,臣的三个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并未有贡献,陛下若给他们也裂土封侯,臣将无法鼓励将士为陛下力战。因此,伉儿他们不敢受封!”
平日里柔和美好的声音,此刻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我的心上,令我如坐针毡。我几乎就要起身,阻止二舅再说下去,却被天子以惊人的力道死死压住手腕。我侧过头,望见帝王微阖的眼睑和不停起伏的胸膛,听见他极度压抑的呼吸。
仿佛过了很久,天子的手劲终于松懈下来。
“诸校尉跟随大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朕如何会忘记?”他抬手召唤道,“赵禹。”
“臣在。”
“把你手里的那份诏书也宣读一下吧,那些按照汉律拟定的部将封赏。”
金樽美酒春意醉,靡靡郑音绕梁回。
诸将辄得赏封侯,几家欢乐几家愁。
“恭喜恭喜啊,太仆大人南卯侯。”
“你也是,轻车将军乐安侯。”
几番谢恩后,众人开始渐渐喝高,酒兴正酣,敬酒者、起身邀舞者不在少数。我静静坐在陛下身边,望向客座上皱着眉头、被众将不停灌酒的二舅。手中的葡萄酒酿,他灌一杯,我也跟着灌一杯,可是焦虑感却并没有随着酒意而烟消云散,心中反而愈加沉重。
之前提出的那些问题,我其实已经从陛下和众臣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我身边的这个帝王,此时此刻,正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接受封侯的部将蜂拥而至二舅处,欢欣鼓舞地庆祝胜利的喜悦。
即使是坐在帝王身边的我,望向此刻众星捧月一般的大将军,也会被眼前这种带有强烈反差的孤独感重重侵袭;更何况下座之处那一排外朝重臣,他们又会作何感想?
忽而一个靓丽的身影轻盈地落至眼前,挡住了我胶着在二舅身上的视线。
“我请哥哥跳支舞好吗?”卫长公主今晚衣着华丽的红色襦裙,云鬓处步摇轻轻飞舞,香粉敷面,唇间朱丹被酒液微微湿润,如仙女下凡。
“女孩子家邀舞成何体统,快坐回你自己位子上去。”天子不悦地低声呵斥。
卫长双颊蓦地飞起两朵绯云:“阿爹,去病哥从来不主动邀舞,您今天高兴,就让女儿主动一回呗。”
“那你不妨试试看,拂了面子,爹可不会帮你。”帝王嘴上这样说着,席面下那只一直与我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我在心中哀哀叹气。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卫长,但我始终不可能挣脱陛下,转而挽起公主那双伸至我面前的纤纤玉手。我清楚地知道,卫长在我心中只是我的表妹而已,自己本来便对她毫无兴趣,更不希望引起她的任何错觉或是误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卫长举在空中的手指开始微颤,一双大眼睛中渐渐弥漫起失望。我侧过头,将手中殷红的葡萄酒液一饮而尽,不去看她哀伤的神情。
“臣愿意陪长公主一舞。”喝到半醉,眼神迷离的平阳侯突然站起来,打破尴尬的气氛。
卫长表妹依旧执拗地保持着向我邀舞的姿势,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卫长,快去吧,大家都在看着呢。”小姨催促道。
乐声再起,琴瑟和鸣,曹襄牵过卫长的手,带着她在殿中翩翩起舞。帝王面部线条终于舒缓下来,整个酒宴之间,直到此时男人的嘴角才开始微微上翘,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
“既然是为大将军庆功,何不来些应景的节目,去病,你给大家舞一段儿剑如何?”帝王建议道,“春陀,去取朕的剑来。”
天子剑呼啸,龙纹鞘柄,剑身坚且韧,突刺带动风声,回挡映射灯火。
锦瑟琴铮锵,二十五弦,音域锐且广,翻手金戈相撞,覆手战马嘶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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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身着曲裾舞剑,衣袖和下摆略微有些碍手碍脚。待到曲终,我稳稳剑,用袖口蘸了一下额间的汗珠,将天子剑递还给宦者,无视身后投来的那些炽烈目光,施施然返回帝王身边落座。
诡异的气氛漂浮在麒麟殿内,片刻之后,掌声此起彼伏。帝王悄悄伸出手,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翻开我的手掌,指腹在我的掌心轻轻划过。
“朕后悔了,不该命你当众舞剑的。”他的呼吸粗重,牵引着我探向他的下身。我迅速挣脱了他。
抬头时,视线与二舅相交织;也许是我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大将军的眉心,仿佛轻轻拧起一个结。
***
天子寝宫灯火阑珊,豪华宽敞的浴池内飘满浓郁的迷迭香。
二舅今晚心事重重,不胜酒力早早告退。既然宴会的主角已经离开,天子也早早宣布散宴,众目睽睽之中抛下小姨和皇子们,带着半醉的我回到温室殿。
“外甥今晚好像不大热情呢,这里居然一点儿都不兴奋,亏我为你点那么多西域熏香。”帝王抽出手指,讪讪道。
“陛下,您在欺负舅父。”我趴在岸边,不满地嘟囔道,“您明知道舅父是个老实人,对您一向忠心不二,为何要选在这种场合考验他?您这样做,会令他伤心的。”
男人皱眉:“你怎么知道仲卿对我忠心不二?”
“您今晚不是已经得着这个结论了么?”狭小的空间内我努力转过身,迎上那双充满欲望的黑眸,一语戳穿对方的心思,“舅父在大庭广众之下,谢绝您为表弟们的封赏,恰恰证明他正直不阿。倘若舅父对您言听计从,高封厚赏全盘皆,才说明他变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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