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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的杂货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祈幽
车祸猛如虎,看到了总是心情压抑。
姜元不是喜欢围观看热闹的人,绕过去就打算离开,经过时下意识地往侧翻的车子那儿看了一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是方才从黄公馆离开的四人。他已经知道,方晟言的小姨情窦初开时喜欢了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清贫的小画家,哪怕画家在老家早就有了婚约,婚后画家并未如自己夸下海口的那般成名、飞黄腾达,反而成了个自负的伪君子。
对了,画家骗了小姨,他在老家不是有婚约,而是直接办了仪式、结了婚,还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只是结婚的年龄不到法定年纪,没有领证而已。
多年来,画家一直瞒着小姨往老家汇钱。老家的妻儿不甘于在贫困的山村过苦日子,就找上了门。
视线从车祸惨烈的现场挪开,姜元看向在车子旁边扭打在一起的四人,大庭广众之下揭短、谩骂、诋毁,新死的鬼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容貌的变化,开裂的脑袋有涓涓白色脑浆流淌,断裂的脖子勉强撑着脑袋没有掉落。
姜元郁闷,“这,事情出的好快。”
“在黄家的时候这四人就印堂发黑,出了黄家一下子变成了死气,不死才怪呢。”大金并不关心凡人的死活,于他而言人类不过是蝼蚁,大象不会关心着自己踩死了多少只蚂蚁,同理神兽才不在乎脆弱的凡人。“走了走了,回家吃排骨去,好香啊,真是让神兽受不了。人的生命那么脆弱,还有七情六欲纠缠一生,唯一的优点就是发明了各种烹饪手法,做出了各种吃食。”
“就因为人类生命短暂,所以知道如何去享受有限的时间。”姜元不再看车祸现场,“走吧。”
侧翻的车子那儿,一家人还在争执,从活着争吵到死去,口角伴随着生生死死。
“大马路上又没有几辆车,我推你的方向盘怎么了,怎么了?!!城里人毛病真多,你不也是泥腿子出生,装什么高贵。”
“妈你说的对,老头子越活越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妈妈,你和哥哥少说两句,安全还是很重要的。”
“够了够了,我这就送你们回老家,以后不准来,我和你们没有关系。”
“……”
“……”
事故很明了,是开车的人自己不注意酿成的车祸,交警调查清楚之后便喊来了拖车清理现场,驱散围观群众,让校门口恢复了安静。侧翻的车子被拖走,车上的尸体拉去了殡仪馆,清理过的现场唯有那车子刮擦地面留下的道道痕迹,唯有红色的白色的不明液体流进了柏油路的缝隙里,被来往的车轮碾压,渐渐化为与柏油路同样的颜色。
南洲大学老校区一百多年了,几年前才办过百年校庆,邀请了从学校毕业的知名人士前来庆祝。从南门进去就看到了一口两人多高的大鼎,便是校庆的时候有人捐赠给学校的,鼎上刻着校训和学校的大概历史,供来往于此的学生瞻仰。
绕过大鼎就是湖,湖上有九曲回廊似的小路,到了湖中心小路会分出三条岔路去往三个不同的地方。姜元熟门熟路地挑了一条走,穿过了湖再走上二十来分钟便看到了小小的北门,出了北门便是老街了。
老街上人并不多,虽已临近日落时分,但阳光依旧灿烂炙热,谁都不愿意出来遭罪。反而是太阳彻底落山,月亮升起后,看起来寂寞的老街会人声鼎沸起来,各种烧烤摊、小食车争先恐后地出现,麻辣鲜香的美食会霸占人的味蕾。
偶尔,姜元也会买上几根烤串,坐在塑料凳子上,听赤膊喝酒的男人们侃大山,烟火气中品味人生百态。
今天没有功夫出来觅食,他可是要给心上人做好吃的。
一锅炖排骨怎么够,他还要杀鸡做白切鸡,去买鱼做溜鱼片,去摘菜做上一大桌!
“你都没有给我做过这么多好吃的。”大金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姜元,暗搓搓地不高兴。
“不一样。”姜元没有亲自去买菜,时间不等人,去菜市场逛一圈月亮都要挂枝头了,他直接网上下单鲜食,看了看已经派送,再过一刻钟就会来,香煎小羊排、杭椒炒牛柳、避风塘炒蟹、甜虾炒芦笋……恨不得做上满汉全席,让方晟言看看他高超的厨艺水平。
“哪里不一样。”大金不高兴地鼓着脸,看向姜元的目光活脱脱是在看负心汉、渣男。
“我又不会跟你睡。”姜元说的坦荡,翻动着手边的材料,他还准备做个饭后小甜点香草味的手指饼干,配上解腻的普洱茶,饭后吃刚刚好。“糟糕,香草忘记买了,现在下单还来不来得及?”
大金陷入了深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法反驳。”大金低头看看自己伟岸的身材,变成人身不比方晟言差啊,要不要为了美食考虑一下?
“香草店里面就有啊,我这就去抓。”小满已经成了姜元厨艺的忠实拥趸,非常喜欢在他做菜的时候待在一边凑热闹,因为每出锅一道菜,小老板都会弄出来一点儿给自己尝尝,刚出炉的最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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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听说店里面有,姜元就放心了,继续手上的工作,他从冰箱里把以前做的高汤块拿了两个出来,大骨头、整鸡等几样食材一起炖出来的高汤撇去浮沫之后晾凉,等凉了灌进冰格袋内,炒菜做汤放上两块,普普通通的炒青菜便会增色不少,味都省了。
把高汤块放进慢炖的狮子头里,姜元转身准备去弄别的,一个脑袋上顶着草叶子的小娃娃怼到了跟前,小娃娃不过一两岁大的摸样,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藕节似的小胳臂小腿,穿着红色的小肚兜兜,肚兜兜有些短,露出了白嫩的屁股蛋儿和小丁丁。
小娃娃眼泪汪汪,蜷缩着脚趾瑟瑟发抖。被小满举高高了,一动都不敢动。
举着小娃娃的小满纠结地说:“真的要用香草吗,杀掉好残忍啊。”
“哇~”小娃娃听到要杀掉,哇的大哭起来,脑袋顶上的小芽芽蔫搭搭地垂下,顺着脸颊滚落的眼泪水散发出浓烈的香草味道。
小娃娃是真香草。
姜元哭笑不得,香草别浪了,用个小碗接了几滴小娃娃的眼泪水。故意凶巴巴地说:“每做一次香草饼干就要杀掉一只香草,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小娃娃被吓唬得一愣一愣的,小满也害怕地瑟缩起来。
姜元伸手在小娃娃的脸上轻轻掐了一下,“都是傻孩子,骗你们的啦,我说的香草是香草的提取物,不是真的妖。”从长桌上拿了两个红彤彤的草莓,一人一个塞进了嘴里,“去玩吧。”
小满知道自己理解错了,羞答答地抱起了香草出去,在厨房门口放下,白胖胖的小娃娃一落地就溜地跑进了浓雾中,消失不见。
“我还以为要真的香草呢。”吃着小儿拳头大的草莓,小满又羞又窘,垂着头,长发如水般披散到脸前,现在的摸样去恐怖片片场客串完全不需要化妆和特效,贞子都要喊声姑奶奶。
“哈哈,小满真可爱。”被锻炼出来的姜元拥有一颗坚实的心脏。
“少年啊,成为神话吧。在此刻、苍蓝的风……”
姜元看向放在一边的手机,快递小哥打来的,他买的鲜食来了。围着裙子、举着菜刀的他兴匆匆地出去拿,在门口不仅仅看到了快递小哥,还看到了方晟言。他已经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肩膀上落着槐树叶,仰着头看着牌匾,光线半明半暗间,他看不清方晟言脸上的表情,却觉得那是追忆,是自己不喜欢的情绪。
“老方快进来,瞧我种的地,我们一起把梨花醉挖出来,今天不醉不休。”姜元大声地说话,唤来了方晟言的注意力,脚步极快地出去,瞧起来气势汹汹,仿佛不是迎接心上人而是出来干架的。
方晟言看向姜元,浅笑出声,“我又不会跑,别这么冲动。”
姜元看看手上的菜刀,歪着头说,“要是把菜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有用,我就逼着你上床了。”
等候在一旁的快递小哥:“……那个,先把货接了呗。”嗅到了狗粮的味道,单身狗实力拒绝。
姜元抬下巴,示意方晟言去弄。方晟言没有说什么,依言而做,接过了鲜食跟着姜元进了昆吾居。昆吾居外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魁梧壮汉捏紧了拳头放在嘴边,不可思议地对身边佝偻着背的人说:“天啊地啊,我怎么没有拍照片发头条!”
第27章醉了,在你怀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元本来对此嗤之以鼻,都抓不住抓住了不爱自己的皮囊又有什么用。但身在其中,对若即若离的爱人,就想做点儿什么,好让自己能够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姜元使出浑身解数做出来的美食占了一长桌,说是满汉全席吧,一桌宴还是称得上的。
土里面挖出来的酒坛摇晃起来空了许多,开泥封、揭掉蒙布,香霸道地出现,得人神魂颠倒,有喝便醉了三分。倒出来,酒液澄澈挂杯,一汪清水却似多了粘稠感,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美味,元好酒,出来的一小盅直接倒入口中,“绵长甘醇,感丝滑细腻,好酒。难怪静夫人之前提醒说一定要埋在梨花树下,梨花醉竟然带着一点点梨香,味道好美。”
方晟言阻止的话吞了回去,奈地摇摇头,里面默默地数着数字。
“你这是牛饮,嚼牡丹,牛饮啊牛饮。”大金跳脚,一口闷的姜元动作看似潇洒,但哪里有品位了,细细品位才能够体会到美酒里的纯滋味。恨铁不成钢刚的心又起,大金痛心疾首地说:“好酒沉淀出来的是岁月,要慢慢品味,你喝的快会醉的,还能够喝出什么鬼来。”
“你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姜元对自己的认知很显然有些偏差,他将素炒虾球挪到方晟言面前,双眼如雨过的碧蓝天空,亮的人心头滚烫,“我知道你喜欢吃水产,喜欢吃甜的,我给你做了避风塘炒蟹、蒸了石斑鱼、红烧了、清蒸了鲈鱼、素炒了虾仁,尝尝……”
方晟言心中的数字刚刚到十,姜元软倒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怀中,酒气上头,双颊绯红,彻底醉了。
大金方才坐的地方多了一名五官硬朗、浓眉大眼的高大男子,男子身材过于高大,小小的碧色酒盅竟然比不过他拇指长短。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酒盅送到嘴边,厚实的唇碰了碰,一点点酒液润泽了双唇后渗进了口中,铜铃般的眼睛瞬间享受地眯了起来,“好酒,不愧是放了百多年的佳酿。”
“大金,大金……”纤瘦的小满坐在男子的身边,看起来都没有他的胳臂大。噗呲噗呲了几声没有引起大金的注意,她伸出纤细苍白的指头掐了大金一把,全是肌肉,掐起来真劲儿。
“咋滴?”被打扰品酒的大金不耐烦地问。
小满悄悄地伸着指头,“小老板醉了,小老板被抱住了,小老板被公主抱了,啊,小老板傻乎乎地笑了,小老板……”
“别说了……我都看见了。”大概是变成了人,不怎么动弹的脑袋灵活了起来,大金一下子想起了方晟言是谁。啪食指和拇指稍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点儿,酒盅瞬间四分五裂,大金哀嚎了一声,赶忙舔手,不能够浪了。
“啊,他把小老板带走了!”小满惊呼。
舔手的大金说:“知道那人是谁吗?”
“谁呀?”小满细长淡薄的烟柳眉皱起,纠结着要不要动手去把小老板抢回来,可是估量一下自己瘦巴巴的实力,都不够一盘菜的。
小满对面的珠珠沉沉地吐出两个字:“冥主。”
“啥?”小满还没有反应过来。
大金抓起一整根蹄,姜元炖的好啊,蹄皮嫩肉烂,浓香渗入到了每一根肉丝里,丝丝入味。咬了一大口肉的大金苦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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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的破脑子,竟然把他给忘记了。唉,没办法,活得太久总不好每一样都牢牢记在心中,以后我定时清空记忆的时候稍微留意留意。”
珠珠说:“你脑子里记的都是吃的,哪里想那么多。”
大金:“人艰不拆……”
“别吵呀,好大金,好珠珠,你们还没有跟我说,冥主是谁呢?是幽冥鬼界的主人吗,那就是我们鬼的老大喽。”
珠珠摘掉了眼镜,背脊挺直了起来,整个人顿时明艳,修长如葱的手指放到嘴边,“宝贝儿错了,现在是你朱娘姐姐。”
小满不敢造次,乖乖地喊,“朱姐姐。”
珠珠和朱娘,姐妹二人同住一个身体,具体原因她们不说,旁人并不知晓,姜元一开始还以为是人格分裂,后来才知道是一体双魂。以日夜交替为界,白日出现的是沉郁寡言的姐姐珠珠,晚上出现的是明艳爽朗的妹妹朱娘。
朱娘并不喜欢姐姐修道女一般把自己从头裹到脚的肥厚长袖长裙,素手翻转,短暂光华一闪而过,她身上就换了一身,暗红色裹身旗袍上有黑色落梅点点,如鲜血凝固的颜色。长发撩到身后,露出明艳如火、侵略性十足的长相,未涂口脂、没有眼线,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相反。
朱娘手持翠色烟杆,咬着烟嘴,红唇慢条斯理地嘬了两下,烟锅子上的烟丝便泛出燃烧的猩红,松开烟嘴,她吐出轻薄的烟雾,慢慢说道:“冥主是幽冥鬼界的主人,与天帝同生的阴阳二神中的阴神。‘古未有天地之时,唯象无形,窃窃冥冥,有二神混生,经营天地,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级。’这个你听说过吧?”
小满怯怯地摇头,“读书少。”
朱娘站起来,探手在小满的脑门上拍了一下,“让你多读书的,就是不听。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出清浊二气,清气上扬为天,有了阳神天帝。浊气下落九渊,有了阴神冥主。冥主自九幽鬼蜮而来,天生带凶戾之气,被天地道法厌恶,后创轮回获大公德,才被接纳为正神,统领三十三重天地中的幽冥鬼界,俗称中地下的世界都是他的。”
“啊,那小老板不是很危险。”小满忧心忡忡,“我们要去救他。”
大金嗤笑,“救?怎么救?冥主动动一根手指头,别说你们这些才几百年的小鬼,就是我这个从洪荒而来的上古神兽也扛不住。惹不起,惹不起哦。”
小满的话题跳跃的很厉害,方才还忧虑重重,现在一下子变得喜上眉梢,“他对我们小老板好温柔,哇,小老板是有大靠山的人。”
满桌美味势要一扫而空的大金脸上并未带上喜色,那是真正寿与天齐的人物,突然对个普通的小凡人有了不同,对姜元并不是好事。
话分两头,姜元醉倒在方晟言怀中,方晟言抱起来踏出一步,直接来到了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房间很大,却很空,大门左侧靠窗放着博山炉,横放着长案,案台上仅有最简单的文房四宝,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大门右侧,靠窗放着罗汉床,罗汉床上放着矮几,矮几上可怜地摆着个紫砂手把壶。再里,素色的帷幔后头,一张架子床上空空如也,床垫被褥,一概没有。
方晟言修眉微蹙,心念一动,一群侍女凭空出现,以穿紫穿红的两位大姑姑为首。侍女们盈盈而拜,“主上。”
“把这边拾出来。”方晟言抱着姜元坐到了罗汉床上,吩咐。
“喏。”
话音落,侍女们便井然有序地动了起来。
很快,青铜所制的博山炉尽去暗沉、焕然一新,其上山形重叠,飞禽走兽、仙人仙树纤毫毕现,轻盈的烟雾从博山炉中悠然而出,带来了暖暖的甜橙香味。在暖香阵阵中,侍女们如蝴蝶一般翩翩而走,所过之处,都换了新容。
长案上摆放了书籍,旁边多了个圆胖的青花瓷水缸,里面养上了长尾绚丽的金鱼。
中堂内摆上了镶嵌着青碧色玉石的八仙桌,两边是清一色的圈椅。
墙上挂上了书画,仔细看,皆是出自于大师之手,但又从未在俗世中流传过,盖因为到了下面大师也要营生,又因为多了阅历,画作的韵味更上一层楼。能够被冥主府中藏的画作,那大师的咖位肯定非同一般。
素色的帷幔被换下,侍女们翩然而飞,将流云一般的锦缎挂了上去,天青色的流云锦厚重垂坠,看着它如入云端,果然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再看床上,已经铺上了龙涎草做的床垫,一层天蚕丝的褥子上一卷象牙簟在素手的推移下慢慢铺展开。一对玉儿枕放在床头,缂丝的枕套里塞着昆仑山上出产的天丝棉,天丝棉裹着具有安神静心的安神玉,故而名叫玉儿枕。一条冰蚕丝所制的被子放在床尾,被套上巧夺天空地绣着鱼儿戏莲。
等一切准备妥当,两位大姑姑走到罗汉床前,福身拜下,“主上,床已经铺好。”
方晟言颔首,抱着睡得脸颊通红的姜元走了过去。
他起身不久,罗汉床也变化一新。
大引枕与靠枕相依,茶壶与茶杯为伴。那把显得孤零零的紫砂手把壶不知道去了哪里,代替它出现的是暖黄色琉璃灯盏,琉璃灯罩的胎质极薄,却还细细雕琢出了若干细碎的梅花花瓣。穿红的大姑姑纤手拿起灯罩,里面一汪薄薄的灯油里卧着一条玉蚕一般的灯芯,穿紫的那位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点天火引燃了灯芯,噼啪一声脆响后,整个昏暗的室内亮如白昼。
灯罩放下,明亮刺目的白光瞬间变得温和温顺。
拾好了一切,侍女们再次拜下,退后一步,集体消失不见。
门口,异常高大的硬朗大汉不知道出现了多久,他依门而立,手上直接提着酒坛,仰头大张着嘴,碧青的酒水咕咚咕咚往里面倒,他舍不得浪任何一滴梨花醉,看似豪放却喝得仔细,没有任何酒水顺着嘴角两侧落下。
大金说:“他还没有通过考核转正。”怎么可以进昆吾居正屋。
“玄鉴选中他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是昆吾居的主人。”方晟言的声音淡淡,但威仪不容忽视。
玄鉴选中了谁,谁就是昆吾居的主人,并不需要什么考核,也没有什么转正的说法。之所以姜元经历了这些,不过是大金等员工欺生,员工们享受了近五百年同一个店主的舒泰日子,并不想接受颠婆和转变,置气一般的将错误归结到了姜元身上。有时候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姜元,他们甚至想着玄鉴为什么不去找前任店主的转世。
姜元现在在看的书、看的各种资料、开荒种出来的田,只不过是昆吾居的主人充盈知识、锻炼体魄的罢了,是需要学习却不是必须一定要做。
大金放下酒坛,神色肃穆正经,“你别对他做什么,不过一普通人尔,冥主大人高抬贵手




姜元的杂货店 分卷阅读52
。”
坐于床边的方晟言看着姜元的睡颜,嘴角带着轻柔笑意,“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那就好。”冥主是大人物,大金说不了太多,看了一眼室内之后转身离开。
昆吾居正屋,历代主人都会住的地方,在月光琉璃灯盏的莹莹光辉下,姜元睡得香甜。他对自己的酒量定位始终不准,自认为自己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海量,啤酒对瓶吹、白酒一口闷、红酒当饮料,黄酒,黄酒他看那就是做菜的。每次豪饮完就醉倒,但每每酒醒就把自己一杯倒的事实给选择性遗忘,下次喝酒依然故我。
梨花醉不上头,睡个一两个小时,酒被身体慢慢稀释掉,姜元微微的清醒,他看到床边坐着方晟言,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抬起双臂环住了方晟言的脖子,看着他致的面容,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儿,“色如春花”。
“有一美人兮,貌美如春花,美目流盼,巧笑倩兮。”姜元贱兮兮地凑到了方晟言的耳边,口齿不清地占着他的口头便宜,“美人,把大爷伺候伺候呗,伺候舒服了,大爷管你一辈子。”
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重,一下子落到了方晟言的肩膀上,他还不老实,微微干涩的唇贴上了方晟言的脖子,用力地啄了两下之后还伸出舌头去舔,像是一只贪欢的小猫儿。
口中喃喃地喊着,“美人,美人。”
方晟言脸黑了,抓住姜元的手不让它们在自己身上乱动,沉着声音问,“姜元,我是谁?”
姜元木呆呆地抬头去看,还眯着眼睛看,摇头晃脑地说:“是个大美人。”
方晟言的脸更黑了。
姜元继续说:“嘻嘻,是我的方大爷,嘿嘿,我今天要办了你,把你按在床上这样那样,翻来翻去地上。”
像是一头小猪,姜元一头扎进方晟言的怀里面乱拱,哼哼唧唧地说:“宝贝儿,大爷疼爱你。么么,你只要躺平了享受,大爷让你感受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方晟言被气笑了,抬手在姜元的后脑轻轻按了一下,姜元感觉一阵暖洋洋的,舒服得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中,差点儿呻(吟)出声,随后脑袋一歪,靠在方晟言的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吧。”
方晟言尽身上的阴厉之气,平和的仿佛他那个至高无上的兄弟,而不是久居鬼蜮、不近情面的冷漠神祗。
姜元觉得自己从未睡的如此舒服过,柔软顺滑的席子、轻薄的盖被,空气中盈盈的甜香,还有温暖适宜的温度,不是宿舍里面开了空调的凉爽,是自然风徐徐而来的舒适。
他翻了个身,陷在酣甜的梦里面不想醒。
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梦太美了,梦里面他抓着方晟言的手不让走,老男人索性合衣在他身边躺下,陪着自己一起睡。
还有啊,没有宿舍里奇奇怪怪的味道,没有室友梦中的呓语,安安静静的空间太适合睡觉了。
蹭着枕头,姜元好似闻到了方晟言身上淡淡的清冷草木香味。
“好舒服,好梦但愿不要醒。”
“起床了!”
姜元痛呼出声,这份关爱的力量太重,直接压得他肋骨塌了,捂着胸口直哼哼。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大金圆盘似的大脸,琥珀大眼睛眯着,威胁之意非常明显,要是他再不起床,爪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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