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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禾晏山
香兰用手轻轻摸着玉蛙,暗想道:“不知赵月婵什么时候要把我发卖了,如今我脸上都是伤,怕也卖不出高价,更卖不到好地方。若是找不到人来救我,这些东西便要妥帖收着,兴许买通了谁便能救我一命。”把东西仔细贴身藏好,便靠下来闭目养神,心里默默背诵经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兰缩在垫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只觉饥肠辘辘,脸上也痛楚难当。从门缝往外一望,方知已过了正午,此时众人已用过饭,院子里静悄悄的,日头白花花晒在地上,一个人都瞧不见。
香兰默默叹了口气,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凉水喝,低头一照。只见脸肿得愈发厉害,双颊已青紫得不成样子了。正发愣的功夫,忽听门口有人小声唤道:“有人在里头吗?”说着从底下门缝里探进一条帕子,上头有几块糕点。
香兰连忙走过去,从门缝一瞧,只见汀兰站在门口,一脸慌张。原来汀兰昨晚上听见动静,知道香兰被赵月婵责打发卖。她怜悯香兰处境,却也惧怕主人淫威,念着和香兰有几分情义。便悄悄的送来些吃食。
香兰犹如垂死之人见着一线光辉,连忙趴在门上,低声哀求道:“汀兰。汀兰,我求你件事,我这儿有个玉佩,你拿着去……”
汀兰却已吓破了胆,打断道:“香兰。我给你送吃的已是冒了天大的险,旁的便不能再管了,你好自为之,我得走了。”急急忙忙的跑远了。
香兰把头重重撞在门上,心里那一簇刚燃起来的火猝然熄灭。她慢慢蹲下,把那糕拿起来。拈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含软了才慢慢咽下,泪却从眼眶里涌出来。她心里明白,汀兰肯冒险送吃食给她已实属不易。如今不相帮也是人之常情。可她心里仍止不住失望,泪流到嘴里,又苦又涩。
她当初入府是因为爹娘意欲让她嫁给林府体面奴才的儿子,她万不甘愿才进府谋取机会脱籍。可到了林家才发觉事事身不由己,身为奴才。又无依无靠,唯有割舍一身傲骨。事事忍气吞声。先是曹丽环百般欺凌,她百般设计才脱离虎口,到了岚姨娘房里,本想过几天太平日子,再寻个有根基的仆妇做靠山,熬几年便能脱籍出府,谁知又变生不测。
她有时候觉着自己快熬不住,不如死了干净,可咬牙之后,却发觉自己竟能也能将这些苦楚都吞下去,卑微的抱着那一丝希望。
她抱着膝盖仔细想了许久,忽想到这两天春菱正犯咳嗽,每天吃了饭都要到小厨房煎药吃。春菱图近,每每都走到这处小房来。春菱与她并不算交好,甚至隐隐还有些敌意,可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香兰缩在墙角里耐心等待,天色擦黑的时候,春菱果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香兰心中一喜,赶忙凑到窗子前头,把从柜里翻出的小炭块从窗子丢出去,一连两颗都砸到春菱身上。
春菱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往四周看。香兰连忙又丢了一颗,正砸在春菱肩膀,见春菱朝这边望过来,便小声喊道:“春菱,春菱,你离进些,我是香兰。”
春菱惊愕得睁大双眼,迟疑的靠了上前,低声道:“香兰?迎霜她们说你病了,家去了……”靠到跟前,从破烂的窗纸中看到香兰高高肿起的脸,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这是……”
香兰连忙示意她噤声,流着泪道:“好姐姐,我被冤枉,被大奶奶关了,眼见就要发卖,还求你救我一救。”说着递出那个碧玉蛙,道,“求你把它拿到卧云院,给宋大爷,让他能把我买了去……我床下的匣子里有二两银子,还有根钗,你尽管拿去罢,只求你帮我这一回,你的大恩大德我粉身碎骨也忘不了!”
春菱迟疑道:“你说受了冤枉,什么冤枉?”
香兰咬牙道:“我的冤枉是大爷要抬举我,大奶奶便要将我卖了。”
这一句话春菱便明白了,心里一沉,只觉此时担着莫大的干系。正犹豫间,又听香兰道:“好姐姐,我只求你把这玉佩交给宋柯大爷,让他买了我,别让大奶奶把我卖到窑子里……”说着便跪下来,春菱看不见她在屋中做什么,却能听得“怦怦”作响,香兰显见得正在磕头。
春菱刚要说话,却瞧见迎霜等人从不远处走来,连忙攥着那玉蛙急忙忙走了。待回了房,春菱坐在床上,还觉着胸口一阵乱跳。
她确实不大喜欢香兰。她自诩才干不差,一心要在丫鬟里拔个尖,秦氏房里能人太多,她熬不出头,如今到了青岚身边,却是被事事倚重。谁想凭空多出个香兰,虽然不与她争,可待人随和,小丫头子都喜欢她,又得了林锦楼的青眼,让春菱多少有些吃味。可如今看了香兰这番形容……春菱微微打个寒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丫鬟还是如她这般姿容平常的好。她到底不是心肠歹毒之辈,往日里对香兰的嫉妒如今倒化成了可怜。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香兰为人和性子都是讨喜的,谦和柔软,不爱争闲气,也不搬弄是非长短,有什么事求到她,也总是帮着尽心尽力做好。
只是帮她去卧云院递那玉蛙……春菱却犹豫起来,她实在是惧怕赵月婵,不想惹麻烦上身。可又想到香兰流着泪哀求她“别让大奶奶把我卖到窑子里”,心里一时摇摆不定。一夜都未曾好睡,第二日清晨。终一咬牙暗道:“香兰真真儿是个可恶的,原先在房里便恶心我,如今又给我出了这样的难题,我若不帮她这一遭,一辈子的良心怎能过得去!”攥着那玉蛙便去了卧云院。
进院子瞧见个丫头正在浇花。便问道:“素菊呢?”那小丫头认识春菱,知道春菱同林锦亭的通房丫头素菊是当年一同进府的丫鬟,颇有些情义,便笑道:“三爷刚起床,素菊姐姐正伺候呢。”说着进屋把素菊叫了出来。
素菊笑道:“什么风儿把你刮来了。”
春菱迎上前笑着说:“我这回来可是有事求你。岚姨娘刚没,屋里事多。想求你得了闲儿帮我做些针线。”
素菊道:“这有什么难,你且等等,待三爷去书院读书去。便细细跟我说。”
春菱忙道:“三爷去书院是跟宋大爷一同去么?”
素菊点点头道:“可不是,宋大爷刚来,俩人正在屋里呢。”
此时却见宋柯一边走出来,一边回头道:“俢弘,你快些。我在外头等你。”
春菱一见,立刻如获至宝。推了素菊一把道:“你快进屋伺候去,我等你。”看素菊进了屋,便快步挪到宋柯身边,将掌心中的玉蛙送到跟前,低声说:“宋大爷,香兰让我给你送这个东西来,她说她被大奶奶冤枉,关了起来,这几日就要被卖到窑子里,求你把她买了去。”
宋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把那玉坠拿在手里。他这些日子只听说林锦楼看中了香兰,一直想去要人,可林锦楼却出门了,谁想今日却得来这样的消息。问道:“她被关在哪儿了?”
春菱道:“关在知春馆的一间小房里……宋大爷,奴婢冒死来送信儿,你就当我不曾来过罢!”
宋柯忙道:“这个自然,我绝不能说出去。”春菱福了福便走开了。
宋柯凝神想了想,买出门招手把贴身小厮绿豆唤了过来,掏出一只对牌,吩咐道:“你去跟账上说,我要支一百两银子。”说完沉吟片刻,道,“支三百两罢,快去快回。”绿豆得了令,揣着对牌去了,暂且不提。
却说画眉,揣了那账簿回家,一夜无事。第二天她爹就催她回林家,对她道:“没事回来住一宿,也该回去了,虽说大爷不在,可你赖在家里,也让府里人说闲话。眼见咱们家如今日子好了,你哥哥也在军里头受楼大爷照拂,你可得精心伺候着。”
画眉冷笑道:“咱们家过得好了,你可别忘了这是你当初卖闺女得的好处。”
她爹一听这话便缩着脖子不吭声了。画眉的本姓杜,她爹名唤杜愈,本是个七品把总,却因贪污被弹劾,丢了乌纱,又牵连出草菅人命等案,倾尽家财保住了命,可全家被判成了军户。杜愈为了一家前程,把庶出的大女儿送给大官家做妾,后又被转送给林锦楼,做了通房,这女孩儿便是画眉了。
杜愈对画眉到底含了愧,又因全家要指望她,被顶撞两句也便装聋作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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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大概不是那种开很多金手指女主混得风生水起一切尽在掌握的文。快意恩仇,以牙还牙容易,可动心忍性却很难。女主也不是策算无遗,通透智慧凌驾于众人之上。大概与我写《花间一梦》的女主相反,香兰不强势,她骨子里全是反抗,但是会忍耐,而且她少有算计,心地柔软善良。虽然现在动不动就有人说“大宅门里不算计活不下去”,但是有个词叫“仁者无敌”。善因善果,这人世间的事,并非全靠着算计和聪明就能达到目的的。咱是亲妈啊~女主的境遇。。。就当欲扬先抑吧,嘿嘿





兰香缘 第八十章 脱困(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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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哼一声,扭身进了屋,她生母刘姨娘跟在她身后道:“大姐儿,你少跟你爹生闲气,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是心疼你才……”
画眉一瞪眼道:“他有什么理?不过是作践我,他怎不把那几个嫡出的闺女送去当人小老婆?你们知道我在府里是怎么熬日子的,只会说闲话。”
刘姨娘唉声叹气道:“那能怎么样?若是你爹没出那档子事,你这会子也是个殷实人家的正头奶奶,我每日都在想,林大爷家里那极利害的女人不知要怎么欺负你……”说着便开始抹泪儿。
画眉本有些不耐烦,但见她姨娘哭了,只得软了声音道:“行了行了,知道我不容易就好,碰到点事就知道哭天抹泪的,你但凡要几分强,我又何至于如此了。”这话刺得刘姨娘愈发哽咽起来。画眉叹口气把刘姨娘拉到床上坐好,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姨娘别哭了,兴许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原就是金玉一样的人儿,才不该给人当劳什子通房。”
刘姨娘一呆,继而喜滋滋的盯着画眉的肚子道:“我的儿,莫非你有了身孕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若生了孩儿,哪怕是个闺女,林家也一准儿就抬举你当姨奶奶了。”
画眉拧紧了眉,说了句:“跟你这样的拎不清!”扭身往床上躺着去了。
一时无事。
半夜里,画眉睡着睡着便觉得越来越热,迷迷瞪瞪的推身边的喜鹊给她倒茶。喜鹊半闭着眼走到桌前倒了半盏凉茶,回过身,手里的茶碗便“啪啦”摔在地上,失声叫道:“着火了!着火了!”
这一嗓子将画眉的睡意惊得无影无踪,忙忙从床上起来一瞧。果见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焰,主仆二人尖叫起来,全家随之惊醒,连拉带拽的往门口冲。幸而门口火势不旺,一家老小冲到院里,画眉定睛一瞧,只见自己住的那件屋舍已让滚滚浓烟包围。
她方才只顾逃命,此刻才想起来那册账簿还放在屋里,便又往火场里冲,惊得刘姨娘一把抱住她道:“我的儿!你又做什么去!”
画眉挣扎道:“放开。别净跟着裹乱!”甩开刘姨娘的手又被喜鹊抱住了腰,喜鹊流泪道:“姑娘,火这么旺。你可别赶上前送死……那东西再重要,难道有命值钱了?”
画眉一听此话便不再挣扎,整个人傻呆呆的站着,仿佛痴了过去。
画眉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火是冲着她来的。
她以为躲回家便万事大吉。却不成想惹恼了赵月婵,对方便要她的命!画眉浑身打了个寒颤,她还是小瞧了赵月婵,可如今已骑虎难下。
众人邻居都赶来救火,那火烧到将近天明才熄,整间房几乎要烧透。幸而夜里无风,未烧到其他屋舍。画眉进去小心翻找,终在箱子里找到那账簿。已被火烧去了大半,轻轻一碰便有几页化成了灰,只留下几页未全烧毁的,上头竟还留着赵月婵签字画押的字迹。
画眉咬了咬牙,将剩下的小心用布包好。揣在了怀里,暗想:“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偏不信我翻不过这重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赵月婵胆大包天,指使钱文泽去放火,又许给了大把银子。那钱文泽本就是个五毒俱全的流氓,真个儿将画眉的家给一把火烧了。他打发几个地痞前去打听,回来将消息从二门传给迎霜道:“屋里都烧个精光,什么都没留下,画眉跑出来时手上什么也没拿。”
赵月婵听闻,长长的出一口气。
迎霜端了一盅刚炖好的鸡汤,笑道:“奶奶可得放心了,这些天吃不香睡不着的。”
赵月婵吃了一勺汤,笑道:“可不是,那东西没有便是死无对证,可恨画眉那小蹄子倒是跑得快。”顿了顿又道:“趁这顺风顺水的时候,明儿个就让我表哥把人牙子领来,再把那小贱人打发了,便再没糟心的事儿了。”迎霜连忙应下。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天际仍有星光闪烁。
香兰缩在墙角里似睡非睡,忽听门开了,进来两个婆子,不由分说,堵了香兰的嘴,捆了双手便将她架了出去。香兰着实惧怕,狠命挣扎也不能摆脱,径直被拉到府后一处偏僻的角门,只见有个身高面白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等着,正是钱文泽。
香兰浑身止不住发抖,钱文泽拿着手里的折扇,轻佻的逗起香兰的下巴,左右端详一番,口中道:“啧啧,可怜见的,这脸儿竟被打得这样惨。”他本以为这回能见个美貌绝色的丫头,想带回去先受用一番,没想到是个脸上青紫肿胀不堪目睹的女孩儿,且头发还乱蓬蓬的,当下没了兴致,招了招手,对不远处站着的那人道:“孙老七,你来。”
孙老七是怡红院的龟奴,生得胖圆,留在两撇小胡子,一副精明模样,听钱文泽召唤他,颠儿颠儿跑过来。
钱文泽同怡红院的妓女金凤相好,撒了不少银子,孙老七知道钱文泽是有靠山有手段的,平日里也紧着巴结。昨晚上听说钱文泽要领他到林家买个丫头,孙老七心里着实乐意。以前怡红院里收过大宅门里出来的婢女,若不是犯了重错被发卖,便是勾引男主人被女主人知晓发狠卖掉。他听钱文泽话里话外的意思,今日这女孩儿便是后者,林家能得男主人青眼的,容色身段定是拔尖的了。
可如今一见着香兰,孙老七直咧嘴。看眉眼是个漂亮的,可整张脸已不大成形,也不知这肿伤能不能消下去,若不成,买回来也就只能做个下等茶室女,咂了咂嘴道:“这样儿的……顶多三十两银子,这还是看在钱大爷的面上。”
钱文泽哼一声道:“孙老七,你可真是个嘴油不厚道的,三十两银子就想买个大姑娘?只怕还没长齐的小丫头都比这个贵。这丫头不过是伤了脸,原先小模样俊着呢,等脸上的肿一消,原先你窑子里的小翠仙只怕都没那么俏。”
孙老七心想这位爷真会扯淡,原先这丫鬟什么模样莫非你见着过?可心下也有些同意钱文泽的说辞,又仔细打量香兰的腰腿和手,一咬牙说:“最多四十两,回去还得给这丫头治脸,一切花销都得要银子不是?”
钱文泽又不满意,跟孙老七讨价还价一番,最后商定了四十六两银子,婆子拿出香兰的身契,孙老七便要掏银子。
香兰闭了闭眼,她还是头一遭被人当成牲口货物讨价还价,只觉眼前发黑,眼睛干干的已流不出泪,死咬着牙,暗想道:“若真不幸入了娼门,万不可寻死,怎样也要挣一条活路出来!”
此时却听有人道:“孙老七,这大清早我出来遛遛,就瞧见你出来相货了。”
香兰循声望去,见个矮瘦的中年人,一脸市侩气,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这人叫高二宝,跟孙老七倒是同行,是倚翠阁的龟奴,与钱、孙二人俱相熟,几人打了招呼,高二宝便围着香兰转了一圈儿,道:“这么个丫头要多少银子?我出六十两。”
钱文泽顿时眼前一亮,本要递给孙老七的身契便收了回来。
孙老七顿时急了眼,道:“我都已谈好了价,你起什么哄。”
钱文泽笑道:“老孙你别急,自然是价高者得,你出得比五十两高,我便让你把人领走。”
孙老七看看香兰肿破的脸,又瞧瞧手中的钱袋子,想再多出五两,却终于摇了摇头。六十两买个不知是不是要破相的丫头,未免太不值,这个价儿去那穷人家里能买个十五六的雏儿,稍加调教就能接客赚钱了。
钱文泽见孙老七不吭声了,便笑了笑,把那身契往钱文泽眼前一递,豪气道:“高老板出手高,这丫头归你。”
高二宝也不多言,直接掏出一张六十两的银票放在钱文泽手里,拉了香兰便走。
钱文泽心花怒放,赵月婵早就说了,无论这丫头卖了多少,银子都便宜了他。当下用折扇一拍孙老七的肩膀道:“走着,昨儿晚上爷没睡好,去你那儿让金凤给爷热上洗澡水,铺好暖被窝,爷还得回去睡一觉。”
孙老七忙换上一副笑脸,心说:“大清早的让我溜断腿,今儿个非要把你兜里那五十两赚出来不可!”殷勤道:“那咱们走着,爷你这几日没去找金凤,我们金凤姑娘可是流了好几天的泪儿,还给你做了个新荷包……”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不可闻了。
高二宝抓着香兰站在巷子拐角处,见钱、孙二人走远了,方才拉着香兰往另一路走。香兰只觉头重脚轻,走路都踉跄起来,越过一条短巷,只见有辆马车停在那里。
高二宝搓着手走到跟前,点头哈腰道:“爷,您交代的事儿妥了,您看您看……这个……”
马车的帘子一下撩开,香兰定睛望去,只见车中赫然出现的竟然是宋柯的脸。
香兰浑身一颤,两行泪忽然从眼眶中流出,心仿佛松了一块,却又有什么地方被狠狠揪住。这接二连三大喜大悲之下,眼前发昏,腿一软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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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被救,故事进入下一个新阶段^_^




兰香缘 第八十一章 胡话(为yu21yu21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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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沉沉浮浮间做了一梦,梦里她还在前世,穿着大红的嫁衣,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半条街的百姓都轰动了,纷纷探头出来观瞧。临上轿前,她母亲握着她的手,洒泪道:“我的儿,你如今这一去不比在家里,母亲只怕你受了委屈……”
她看着母亲的脸,死死握着她的手却说不出话,忽而,那脸仿佛又变成了薛氏。梦境变了变,她瞧见薛氏和陈万全被赵月婵一并发卖,耳边还听得父母低声哭泣。她心急如焚,拼命想去救,猛地挣扎,便醒了过来。
入眼是皆是青绿色的幔帐,香兰动了动,只觉着浑身气力全无,头上绑了根布条,仍昏沉沉的,脸上的伤已不似前两日那般火辣辣的疼。她伸手往脸上摸了摸,蹭到一层药膏子,挣扎着起身将幔帐拉开,只见床边的绣墩子上坐着个丫头,穿着银红掐牙小褂,墨绿色的裙儿,正在低头做针线。
那丫鬟瞧见动静连忙将手里的活计放下,上前道:“阿弥陀佛,姑娘可算醒了,这一觉可整整睡了两天。”手抚上香兰的额头,喃喃道,“还有些烫,却比昨晚上好些。”手脚麻利的端来一碗温水,用小银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在香兰口中,用帕子蘸了蘸她嘴角。
香兰刚想问话,那丫鬟已放下碗,一阵风似的跑了。不多时,宋柯便走进来,坐在她身边,温言道:“身上可好些了?大夫来看过,说你外感气滞,五脏都淤住了,心思过重,又着了凉,这才发出病来,吃几服药再好好调养便没有大碍了。”
见香兰睁着一双明眸看着他。低头咳嗽了一声,又道:“你脸上是皮肉伤,大夫说幸而打你的人气力小,否则这张脸就要不得了。”说完看了看香兰,见她仍是睁着眼睛盯着他,暗想:“女孩儿都在意自己容貌,她本是美人,若是真毁了容颜,只怕心里头难受,这病也难好。”便又道:“你脸上搽了两种药膏子。一个是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千金堂的生肌膏,这两日已消了些肿。我瞧着过不了几日便好了。”
香兰点了点头,嘴巴动了动却觉着脸疼,手指比划着在被子上写了个“谢”字,宋柯看了两回方才瞧出来,便笑道:“这没什么。我原也打算把你要到身边儿来,不过林锦楼不肯放人。”
香兰仍看着他,宋柯却觉着那双眼里依稀有了些笑意,他心里也快活起来,道:“厨房里有些粥,饿了让玥兮她们给你热一碗。”
香兰摇摇头。手指又在被上划,写了“父母”二字。
宋柯点点头,心道香兰已至如此境地还念着父母亲人。自己没瞧错人,她果然是个孝顺淳厚的。便说:“你父母我会一并讨来,待会儿就跟俢弘说一声,让他替我向林家大太太要人。”
香兰这才放了心,她满腔的感激却说不出口。而此时也已力尽,头往枕头上一歪便睡了过去。
宋柯吃一惊。他也略通些医术,诊了脉才知香兰是累得睡了过去,当下又把丫鬟唤来,叮嘱了几句,方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香兰便安顿下来,住在宋柯卧房边上的厢房里。宋柯房里的拢共两个丫头,唤做珺兮、玥兮,是亲姊妹,看着伶俐清秀,均不是多嘴多舌之辈,照顾香兰也尽心,会时不时说些宋家的事。
第二天,宋柯特特来跟香兰说:“你爹娘我已经要来了,你爹如今在家里的古玩铺子里做二掌柜,你娘也随着去了,只是你身上不好,让你们相见难免让父母揪心,等你养好些便让你回家住几日。”说着拿出一件崭新的袄子道,“这是你娘刚做的,让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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