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尽折腰[系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妾在山阳
宫女黑线:“小公子,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明儿再找如何?实在不行,奴婢给你叫个侍卫过来也好,你何必去犯这险。”
你说的真是有道理,逻辑清晰,条条分明。但徐禾坚持道:“……不了,那是个小东西,我描述不出来,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宫女奈他不何,只能面有忧色地点了点头。
徐禾弯着身子,走进了洞里面。
洞里面很黑,幸而他刚刚跟宫女要了根蜡烛,能照明眼前一寸之地。
地道长而狭窄,修建的时间估计也不长,徐禾走了一会儿,前面便出现了很多个岔路口。足足四个,通向不同方向,徐禾从最右边开始走,没走两步,又有好几条路由他选择。
他为了方便自己到时候走回来,全部选的最右边。
甬道都是一样的,在黑暗里也看不清。
徐禾用指甲做了些痕迹,泥土的湿润慢慢浸入空气,他走得都有点累了。想要扶墙休息一下,指腹微触到一个印记时,整个人吓都吓清醒了。微慌,徐禾举起灯盏,照着那个印记,是他最开始走进来,在第一个岔路口做下的。
所以,他这是兜兜转转又回了原来的地方。
往回走就是出去。
但徐禾不信邪,他这一次,听着水声,寻着水声走。
而洞外,宫女见徐禾进去时间越来越长,心里慌张不已,脸色都快变白了。
她焦急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去叫人。
“谁进去了。”
冰冷薄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宫女攥紧衣袖,猛地回头。
对上的是步惊澜幽沉森冷的眼眸。
宫女吓一跳,浑身颤抖,“回世、世子,是徐家的小公子。”
徐家的小公子?
步惊澜垂眸。
他似乎轻轻说了句什么,但宫女没听清,然后见他眉目冰冷,红衣徐徐如流风过花草,也走了进去。
沿着水声走后,结局跟第一次真的很不一样。至少路开始渐渐变宽,在绕过一个弯后,视线豁然开朗。
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天壁顶上一颗很大的夜明珠散发的柔和绿光。河水沿着石壁边缘,慢慢流淌,徐禾眯眼,天壁上仿佛还刻画着什么图案,离得较远,他没看清。
但这里的气息确实有点怪,仿佛是一种催情的香,低沉的、迷离的、暧昧的。
徐禾打了个激灵,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反应为什么是这个。
他想这肯定不是尽头,这个地方一定还有一个机关。
徐禾举着蜡烛,走进石壁,想要一探究竟。突然听到了很剧烈的轰隆隆的声音,动静很大,他感觉墙壁都在抖动。什么鬼,徐禾转过头,就看到他来时的那个洞门,正慢慢降下一扇石门,即将关闭。
卧槽!
徐禾顾不得一探究竟了。
天知道他只是闲得无聊啊。
拿着蜡烛跑过去时,刚好石门关至一半,他猫着腰可以过去,结果手腕倾倒时,中途蜡烛滴上了手,烫得他整个人一惊,一不稳,把蜡烛掉在了里面,又因为呆愣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脚腕被石门边缘磨伤。
轰隆隆。
石门紧闭,把夜明珠最后一丝光挡住,剩下徐禾站在一片黑暗里。
“……”徐禾。哔了狗了。
他倒是记得回去的路,就是气得很,不过这也是自作自受了。
徐禾想走几步,但脚上的伤却痛得他倒吸凉气。只是磨破了皮出了一点血罢了,其实伤也不重,但他这辈子真的是娇生惯养,这一点痛都能刺激的泪眼涌出泪来。
徐禾扶着石壁,想着先处理一下伤口,慢慢坐了下来,他用手指去碰,倒吸冷气。
妈耶。
好痛。
突然一道烛光从甬道口传来。
蜡烛里混着香料,沉沉微醺,渗入泥土,带了分森薄冷意。
他靠着石门,眼泪都忘记擦了,抬头看着来人。
暗红长衣,紫玉冠。
步惊澜提腕,高举一盏灯。
黑发如墨倾泄身后,掌中烛火,衬他肤色白若冷月,唇色却水红。他融入这滟滟黑暗里,衣袍掠地无声。白日里有些秀雅温柔的容颜,至如今,夜色里只剩妖艳和媚。只是这种诡艳出现在他身上,不染半分女气,带着冷意,让人不敢直视。
徐禾也被他吓到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遇上步惊澜总是在不对的时间点。
步惊澜看他,缓慢地笑了起来,“原来,真是你呀。”
徐禾:“……好巧。”
步惊澜掌灯,半蹲了下来,目光看到了他细白脚腕上的伤口,眼眸里饶有趣味:“受伤了?”
“嗯,不小心蹭到了石头。”
“若是我不来,你就打算这么坐着。”
步惊澜的目光一直在他脚腕上,如化实质,带点微凉的笑意,若有所思。
徐禾头皮都要炸了。
觉得超级怪异。
他如实道:“也不,我认得路的,能出去。”
说着下意识把腿往后缩了缩。
步惊澜低低一笑:“那你真聪明,”话锋又转,“那宫女也是你叫着,候在外头的?”
徐禾,“对……以防万一。”
他现在连伤口的疼痛都顾不得了,就想赶紧离开。
和步惊澜相处总给他一种压迫感。
他扶着墙壁,就要站起来。
步惊澜将他所有细小的动作都入眼中,知他抗拒接触……那便更要接触。
他笑意款款,伸手去搀扶徐禾,“来,你受伤了,我扶你。”
徐禾:……你走好不好。
他坚强微笑:“不了,不麻烦表哥了。”
“那日惊蛰夜里,你不也帮了我。”
他衣袖凉如水,指尖也冰冷。
徐禾听他提到那一晚,就很无语,大哥那还是你骗我说你受伤了好吧,扯了扯唇角:“我受的伤不严重。”
步惊澜揽过他的肩膀,低笑:“是吗。”
徐禾避开他的手,道:“你是来寻我的?”
步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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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地回手,笑:“是呀。”
徐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哦。”
步惊澜掌灯在前。
光线从他头顶落下,徐禾走了几步,便又察觉到了很清楚的痛从脚腕处传来。
痛得他想倒吸冷气,但忍住了。
偏这时,步惊澜还笑吟吟,不停地同他说话。
“你一个人到这里来的?”
“嗯。”
“倒是稀奇,我平日经过此地无数次,第一次知道原来里面别有洞天,这洞是一直就开在这儿?”
“……对,我来时它就,”痛苦蔓延上头皮,徐禾忍住,“我来时它就打开着。”
步惊澜侧头,笑着:“是么,那你也是胆子大。这洞内小道错综复杂,若是没你那些指印,我怕也是找不到你。”
徐禾:“嗯”
“你是寻着水声找到哪一处的么?”
“嗯……嘶。”
卧槽。
洞里的风一吹,有点潮湿的空气扫过伤口,他还是没忍住,轻轻痛呼出声。
……终于。
步惊澜停下脚步,唇角一丝淡微微冷笑,懒洋洋道:“忍不住了?”
徐禾:“……”
步惊澜嗤笑一声,道:“受的伤不严重?你跟我又逞什么强。”
徐禾:……兄弟你真的好烦。
将灯放下,步惊澜的手扯过徐禾的手腕,在徐禾还没回神的时候,半敛眸,将他抱了起来。
奢凉冷香,迎面而来。
徐禾捂脸,生无可恋,随后又冷静下来,说:“多谢表哥。”
算了,不瞎别扭了。
步惊澜垂眸,淡声道:“不客气。”
少年很轻,轻到难以相信的地步。
他的目光冷淡扫过徐禾的眉眼,脑海里重复的却是,烛光初亮,坐在石门前黑衣少年噙泪遥望过来的一眼。
一眼风月可赊。
……真漂亮。
他心里不带情感地赞叹。
又想起少年细白脚腕上的伤口,血迹涌出,红白鲜明,艳得惊心动魄。原来一个人,流血也能留得那么好看么。
从山洞中走出,爬山虎斑斓的阴影里,步惊澜的笑意冷了下来,几分玩味,几分寻思。
宫女一见徐禾是被步惊澜抱着出来的,慌了神,扑上来看到徐禾脚上的伤口后,眼泪都快掉下来:“小公子,你别急,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徐禾心里不能不急啊,眼看着山头后,最后一出戏已经快演完。他今天再不落水就迟了。
他道:“成成成,你先去找太医。我现在在这里做一会儿。”
他扯着步惊澜的衣袖,慌了神,“表哥,谢谢谢谢,你先忙去吧,把我放在那石头上就好了。”
他一急动作就不知轻重,声音也会不由自主地提高。
但因为还在别人怀里,所以平白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步惊澜低头,有几分温柔:“嗯。”
将徐禾放到了石头上后,他理了理袖子,便笑着离开。
徐禾坐回石头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四目乱望,刚好对上了湖对面阁楼上不知幽怨的眼神。大概意思就是“你怎么还不跳!”
徐禾见他就舒了口气,于是左右见旁边没人,悄悄地走到河边,然后装作踩着青苔滑倒,砰一声栽到了池子里。
没走远,想看徐禾搞什么的步惊澜,“……”有点意思。
戏曲初停,满堂皆静。
于是这声落水声便很大。
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长公主率先察觉不对,过来,看到徐禾在水中挣扎的样子,脸都白了,丫鬟扶着才没晕过去。
“快救人!”
长公主手指紧紧抓着丫鬟手臂,回眸,慌声道。
这边多是女眷,瞬间所有人乱成一团。
人声嘈杂,乱哄哄的。
徐禾装作挣扎的样子,然后潜移默化地游到了湖的另一岸,他被水被头发遮住了视线,却也见那和尚的一角衣袍,雪白如莲绽风中。
卧槽。
徐禾伸出手,刚好与不知伸出的左手握住。
十指交握于空中。
不知掌心的莲花静静绽放,银色光淡淡。
徐禾要装晕倒。
他清晰听到了长公主略带哭腔的嗓音,以及一干女眷乱七八糟的对话声,急遭遭的脚步声。
月光成纱。
最后是那和尚轻轻浅浅的叹息。
和尚垂眸,圣洁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也没有笑意。
如一口钟,敲醒懵懵懂懂万物,声音清冷,穿破红尘。
两个字。
“冤孽。”
第41章上妆
水很冷,冻得徐禾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他感觉从水里这么游一遭,他都不用装病了,估计回去就得发烧。
这一次的感觉和上回落水又不一样,这一次,离奇的,他真有种灵魂快出窍的感觉。
长公主眼眶通红,过来将他抱在怀里。
这时御医赶了过来,一诊他脉相,脸色煞白。
耳边不停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哭,徐禾烦得慌,干脆把头扭了过去。
最后徐禾是被一个宫女抱去房间的,御医们紧跟其后。
而太后正在宫女的安抚下,闭眼平静气息。
长公主则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仪容,转过身,语气还有些颤抖,对不知说:“大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冤孽。她那时慌了神,焦急又恐惧地赶过来,靠近之后,听得清清楚楚便是这二字。脑海中瞬间便想起了那一日山寺清松冷,沿覆雪长阶一步一步而下的僧人,含着笑意对她儿说:“我下山寻你来。”
长公主咬唇,忍住哽咽:“大师,小禾他……”
冤孽,冤孽……
不知垂眸,他伸出左手,摊开于月色之下,上面的雪白莲花栩栩如生、边缘银光绚烂。
沾了水迹,映了波光,和他浑身疏远通透的气质相融,便真的如神佛临世、遥不可及。
长公主唇齿颤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旁边大多是女眷,也都面露惊色,知晓这是早已闻名京城的不知大师后,这份惊色便又掺了些敬畏。
不知的表情在假山的阴影里,无法猜测。
许久,只听他轻声说:“殿下,请随我来。”
*
徐禾没预料错,这一回落水,他又感冒了。
夜间发了场烧,好在有一群人围着他心照料,也不是非常难受。
浑浑噩噩醒过来,是早上。
他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手被长公主紧紧握着,他喉咙有点干,晕乎乎喊了声:“娘?”
长公主正凝视着空中某一处出神,被他的声音唤醒。她这几夜想了很多事,睡也没睡好,整个人都很疲倦,但偏过头对上徐禾清润目光的那一刻,内心忽又泛起无限的柔软和涩意。
见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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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神情,徐禾心里一惊,愧疚感便油然而生。
长公主抿唇,露出一个有点苍白的笑,她伸出手揉了揉徐禾的头“好点了么?”
徐禾身体虚,心更虚:“嗯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长公主的手指轻轻滑下他的头发,想到那日不知跟她说的话。
心一酸,差点又要落下泪来。
她的小儿子,这么多年聪明通惠、积德行善,为何要面临这种事。
徐禾心里超级难受,伸出去帮他娘擦拭眼角的泪。但还是狠下心,装作有点害怕又有点疑惑的样子,软声问:“娘,我是出了什么事对么……我记得我那日清醒时还在水边的,一下子感觉神志恍惚,等醒来时,人已经在水中了。”
听他语气里的惶恐,长公主的眼泪没忍住,落下来。滴在徐禾指尖,滚烫。
她别过头,拾好心情后,又转回来,握着徐禾的手,眸光温柔而坚定:“小禾,如果娘要你一年里都扮成女儿家,你会愿意么。”
徐禾:“……!!!”
愿意啊!
怎么不愿意!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
求之不得啊娘!!!
不行,憋着,忍住,不可以笑!
徐禾强忍住内心的欢喜,做呆愣的样子:“就是穿裙子么?”
长公主含泪点头,拂过他鬓边的发,道:“不仅穿裙子,还有发髻、妆容。”
徐禾:???
长公主道:“娘替你算了一卦,小禾,你在十五岁这年,有孽气缠身、为命中大劫,唯有如此扮成女儿模样,才能平安度过,你也不要怨娘。”
徐禾:“……是不知大师与你说的?”
长公主稍有犹豫,点了下头。
徐禾:……操!
妈蛋死和尚屁话那么多干什么老子只要你说穿裙子啊!
*
不知说的是十五岁,但这一回鬼上身般的落水,差点活生生命都没,真的是把长公主吓到了。
不待他十五岁,就将他按在了梳妆镜前,为他绾发。
徐禾急得不行,想说还太早,但是对上长公主微红的眼眶时,这些话却又说不出来,可他又不想坐以待毙,只能放软了语气:“娘,不知大师不是说十五岁的么,我现在还没到呢。”他现在还在京城啊!穿女装丢脸全丢在认识的人面前了好吧!他不要面子啊!
长公主动作熟练地给他梳发,道:“是呀。他还说十五岁才孽气缠身,可你十四岁不就魔怔落水了么。”
徐禾:“……”
长公主如今心情也归于平静,叹了口气,对徐禾道:“小禾,忍忍便是,大不了明日我就接你回府,再也不出来见人。”
回将军府?
卧槽别他还要去锦州做官呢!
徐禾豁出去了,一脸忍耐道:“不不不,娘,我还是留在国书院吧。”
他参加的是明年的秋闱,只需要考中举人,凭借关系,便可以出任官职。都等了那么长时间了,丢脸就那么一会儿,不是什么大事。
长公主也随他。
她低头,看着铜镜里容貌出众的少年,握梳的手,微微一顿。
她与帝都的几位夫人交往时,便常听她们夸赞小儿子的容色,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眉眼更甚她当年。如今细细一端详,真是如此。色若春晓,颠倒人间,偏他自己不知晓,眼眸里尽是少年的坦诚明光,矛盾相错,于是更加耀眼和夺目。
已是男儿便已如此,若真扮成女儿……
长公主眼眸中思索的光一闪而过,将梳子放下,把打算绾的女儿家发髻散开,在徐禾困惑的眼眸里,任由青丝落下。
她拿过一根黑色丝带,轻轻给他束起,道:“这样就也挺好。”
黑带曳于发尾,男女皆可。
长公主将不知的每句话都记在心上,无论是发髻,还是妆容。
她打开胭脂盒。
卧槽!
徐禾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这个就不用了吧。”
长公主犹豫了下,省了抹脂粉这一步,手指拿起小巧眉笔,开始细绘他的眉,渐染黛色。
她轻声道:“别动,一下子就好。”
徐禾:“……”生无可恋,好想死。
贴花钿,绘面靥,描斜红,点绛唇。铜镜中的少年一脸厌厌,却压不住如花春色,明媚流转,将这份厌化为慵懒倦意,眼角被涂红,于是平生三分媚色。
长公主轻笑着拍他肩膀,“好了。”
好了?!徐禾瞬间神起来,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赶紧移开视线。
太娘了,辣眼睛。
他又被逼着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裙。
淮河岸独有的罗丝裙,薄而凉,一层一层相掩,又在裙摆处,金丝绣细花,多了层艳如石榴花的滚边。女子的衣裙总是复杂繁琐,徐禾弄半天,都没弄明白那束腰的红纱要怎么弄。
他有点无语,走出来想要向他娘求助。
但是他娘不在。
房间内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薛成钰。
徐禾:“……”
有地缝么。
薛成钰早已被长公主告知了此事。所以转过头来,看到一袭红裙的徐禾时。神色平静,不露分毫,道:“好了?”
徐禾尴尬地左右四顾:“我娘呢?”
薛成钰道:“长公主被太后宣过去了。”
徐禾:“哦。”
薛成钰的眸光很淡,打量在身上,如化实质亲触肌肤,给徐禾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但这种怪异很快被郁闷掩盖,这裙子他穿的歪七八扭的,最后索性把腰纱随随便便一捆。
徐禾想往前走两步,但还未习惯女子衣裙,不留心踩到裙摆,差点摔倒,扶着旁边的柱子才堪堪稳住。
好惊险。他用手去擦脸上的虚汗接过一擦又把眉心的花贴给擦了下来。
徐禾血难受。
薛成钰没忍住,笑了起来,他长身静立晨光里,白玉冠,广衣袖,气质清贵如山巅雪。
他朝徐禾伸手,道:“过来。”
徐禾把裙子提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才敢过去。走得时候一脸烦躁,别扭死了。幸而长公主没给他弄很繁琐的发髻,佩那些翠玉珠饰,不然他今天真得头大一圈。
重新做回梳妆镜前。
徐禾对着镜子,想把那眉心贴给弄上去,但怎么贴都贴不对位置,最后还掉到了地上。
他翻抽屉,想找一样的花贴,却没找到。
他娘回来看到会不会弄死他?
徐禾心里的烦躁更甚了。
薛成钰在他身后,倾身,从容地自桌上拿起一支画笔来,道:“你必须习惯的。”
徐禾道:“我觉得我只要习惯穿裙子就好。”
薛成钰似是笑了一下,笑声冷而淡,如他俯身过来的气息。如墨青丝擦过徐禾脸侧,滑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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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
徐禾还诧异薛成钰要干什么呢,就感觉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抬起。
微仰头,对上薛成钰极深的眼眸。
薛成钰提笔,衣袖微落,露出一截手腕,道:“闭眼,我帮你画。”
徐禾:“……”闭什么眼啊!
他面色微扭曲,就想要挣扎,但画笔已染花汁,冰凉从眉心传来,他怕那花汁落入眼睛里,也不敢动了。
花贴是京中正流行的桃花妆。
于是薛成钰的玉笔也只曳开四瓣桃花。
薛成钰垂眸,所有的情绪压抑在深处。
他画第一笔桃花。
观他眉。
黛若远山,而山色空,恍惚间便想起初见的那一夜,清风明月、草木疏疏,那个由监丞引来的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清澈眼眸里有紧张和惶恐,软声喊他“薛哥哥”。
他未回应,点头做答,只是执笔的手微顿,墨迹便晕开,于是毁了正写到了的欢喜二字。
想来第一眼,就已是误了欢喜、乱了心意。
第二笔。
观他眼。
笑的、恼的、怒的。浮屠塔万千星光里,他沿梯而下,他从他的眼中,看到惊喜、看到笑意,冷寂清幽如风干的墨,摄了人世所有光波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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