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主隆恩
魏延曦要让魏承天心中对齐颂锦全部的恨意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来。
而很显然,被他这样一说,魏承天确实有些动摇了。恍惚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淑妃的贴身侍女跑来跟他哭诉齐颂锦下的狠手,要他替淑妃报仇那会儿。那时心中的痛苦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就像是被人从灵魂上生生撕裂一块一样,只恨不得立刻追随她而去。
那般深重的恨意被他背负了这些年,如今齐颂锦终于死了,可淑冉却终究回不来了。他可以追封她为皇后,可以给她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赐予她的家人挥霍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财产,可她,却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到他跟前,再温柔浅笑,唤他一声“殿下”。
视线慢慢汇聚,魏承天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一种从心底腾起的无力感。
他一直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魏延曦好,却不曾想,在魏延曦的眼中他竟然与当年的齐颂锦无差,还真是可笑。
看出魏承天的动摇,魏延曦赶忙再接再厉道:“皇兄,将在外,家眷留京,护其周全,也算是对出征将领的一种安慰。可是臣弟远征在外,王妃却在天牢中受苦,皇兄,你叫臣弟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又是二十年的好兄弟,如今魏延曦说的动容,饶是心如磐石的魏承天也一下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他当初以为趁魏延曦不在京中夺了齐遥清的命便能绝了魏延曦的所有念想,从此以后再无软肋,而他也能彻底铲除齐家的所有势力,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是却没想到魏延曦会突然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说,甚至还不惜以大军压境逼宫来威胁自己。
为了齐遥清他还真是不要命。
“皇兄,臣弟自知私自离开战场,擅闯天牢是大罪,经此一次也再无颜面对我阑朝先祖和百姓。这罪,我认,只望皇兄能看在臣弟为了阑朝的江山社稷,多少次踏在刀口上,浸在血海里艰难求存的份上,放过我和遥清,臣弟愿交还所有兵权,削去王籍,贬为庶民,从此与王妃离开京都,远走漠北,此生再不踏入皇城一步。”
魏延曦声音不响,但字字铿锵,一下下砸在魏承天的心头,同样,也砸在齐遥清的心头。
齐遥清惊讶的抬头,望着魏延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魏延曦要……要放弃亲王之位,被贬为庶民?
这确实是齐遥清事先没想到的。
依他原先所想,魏延曦能从战地赶回来再见他一面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曾与魏延曦对天对地、面山面水立下誓言,从此相守一生,不离不弃,可是因为时势,他不得已瞒着魏延曦独自进了天牢,一心等死。
可是魏延曦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去天牢救他,甚至在现在说出要放弃王位,心甘情愿被贬为庶民的话来,齐遥清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发颤,眼眶酸涩,只能睁大眼不让泪水淌出来。
魏延曦果然没有丢弃他,从来没有!
魏延曦偏过头,瞧见齐遥清咬着唇,眼眶通红的模样,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揉入骨中。
“你……你当真要放弃王位,离开京都?”
不远处,魏承天一脸错愕,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轮转,一时间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魏延曦,他的亲弟弟,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交回兵权,放弃王位,心甘情愿的被贬为庶民,只为了跟他厮守一生?
魏承天震惊不已,难道在魏延曦的心中竟是没有什么能比他的王妃更重要了么!
他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因为对他而言,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淑妃身死而他却能生生咽下这口气,忍了齐颂锦和齐家这么多年的原因。
魏承天死死盯着魏延曦的脸,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犹豫或是迟疑,但很可惜,他没能找到。
这个决定早在魏延曦策马奔回京都的时候就做好了的,只因他恨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平白拖累遥清受苦。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卸下一身重担,与遥清携手归隐田园,纵情山水,就像遥清当初说的,像他老师一样,八方游学,四海为家。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比囚在京都王府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要逍遥不知道多少倍。
“这件事……朕会考虑。”
在久久的思量之后,魏承天叹了口气,对魏延曦道:“只是兹事体大,朕不得不思虑周全。”
“臣弟晓得。”
“还有,北狄之患还未完全了结,朕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功成身退,你可明白?”
这话说的暗示意味十足,魏延曦唇角扬了扬,点头道:“臣弟明白,皇兄放心,臣弟离开前留下了足够的人手,北狄不足为患。”
“嗯,那便好。”魏承天深深望了魏延曦一眼,终于还是疲惫的挥挥手,放他们去了。
“王爷,你真的……要放弃王位?”
回去的路上,两人刚一进马车,齐遥清就压低了嗓音问道。
魏延曦伸手扶他做好,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反问:“怎么,本王向来一言九鼎,王妃竟是不信?”
“不,我不是……”齐遥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只能懊恼的咬着下唇,看着魏延曦。
明明他脸庞苍白瘦削,一双薄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但魏延曦看着却喜欢的紧,数月不见的思念尽数漫上心头,真恨不得将他搂进怀里好好温存一番。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王……王爷?”
齐遥清正在想心事,突然被魏延曦这么一拽,顿时被他抱了个满怀。他有些惊慌的想推开他,谁知魏延曦却根本不肯放手,执拗的揽他坐在自己身旁,让他整个人都窝进自己怀里。
“遥清啊,你可真是的,若非朱耀紫给我写的那封信,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嗯?等到皇兄赐你一杯毒酒了,再给我留封绝笔让我后悔一辈子么?遥清,你真是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他说的平淡无奇,语调中听不出一丝责怪,但这样反倒比直接当面怒骂更让齐遥清觉得愧对他。
“王爷,我不是……咳咳,咳咳咳咳……”
他急着辩解,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咳了起来。魏延曦见状心疼不已,也不敢再责怪他了,赶忙拍着他的脊背帮他顺气。
“别急,别急。”见他脸越咳越红,魏延曦动作愈发轻柔,连声音都放缓了不少,“你看看你,本来身子就弱,我才走了那么几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叫我如何不担心。”
“王爷,我没事了。”
等终于咳完,齐遥清轻轻拍了拍魏延曦的手,抱歉的朝他一笑,嗓音有些沙哑的道。
魏延曦也不坚持,只再度将他揽进怀里,继续道:“我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朱耀紫在信里写,说是京都异变,你有难,我生怕皇兄趁我不在真的对你做些什么,那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幸好,幸好你还安好,不然到最后……呵,只怕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最后,魏延曦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齐遥清真的出事,那他恐怕心智全失,势必要拿阑朝江山和自己的命给他陪葬。
“可是王爷,你真的……要这么丢下王位一走了之?北狄尚未退,若是你这时候离开了,只怕……”
本王知错了 第113章 想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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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希望我如何,再一次丢下你去北边打仗么?”魏延曦的脸难得的板了起来,有些不悦的问齐遥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齐遥清摇摇头,试图跟他解释:“我只是觉得,大敌当前,王爷实在不该因为我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回来,若是北狄真趁这个机会偷袭成功,那……那我岂不是成了危害江山设社稷的千古罪人了么……”
魏延曦无奈扶额,他家遥清果然就是个忧国忧民的命,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保不住了,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管他魏承天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
“哦,原来在王妃眼中,本王这么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了八天路,就是在犯傻啊。”魏延曦冷哼一声,不悦道。
“什么,八天?”
齐遥清闻言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北狄边境与京都相隔千里,就算骑最好的马都要十几天方可抵达,可魏延曦竟然说他只用了八天时间,那他得是如何快马加鞭的赶路啊!
“是啊,八天。”魏延曦点点头,一脸委屈的道:“本王这么拼了命的赶路,就怕自己来迟一步与你天人永隔。这八天来餐餐吃的是干粮,好几个晚上甚至连觉都没睡。可……唉……”
魏延曦看齐遥清听了他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几度欲开口,那脸上的心疼清晰可见,心中那是好不得意。
不过心中虽然得意,但他面上却是愈发委屈,甚至还带了丝不甘心,忿忿地说:“王妃既是觉得本王这么做纯粹没必要,那便罢了,本王这就回北地去,也省得日后你被他人诟病!”
说罢,他看上去竟是恼了,一下子推开怀里的齐遥清,伸手便要掀帘下车。
“王爷!”
齐遥清一见这还了得,赶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更进一步。
魏延曦固执的以后脑勺对着他,就是不肯转身。
齐遥清无法,只得叹了口气,放软下声音劝道:“王爷,你莫要恼我,你千里迢迢为了我赶回来,我……我自是心中欢喜。”
他难得说这些腻人的话,此刻两颊更是染上了丝丝绯红,说起话来也有些不利索,但还是坚持继续说着。
“我原本没想过能再见你一面,本以为这辈子进了天牢,也就到头了。腰子那日来与我说,他私自给你寄了封信去,我心中本是气的,气他不明白我的用意,自作主张。只是气过了,却也又隐隐有丝希望,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齐遥清吸了吸鼻子,声音愈发嘶哑,“王爷,当初收到你那封信,给你写回信的时候我就将一切都想好了。我姓齐,身上流淌着齐家的血,又得王爷多番回护,依皇上的意思怕是再也容不得我。我原以为,只怕到时我身首异处,王爷在北地也还什么都不知呢。”
“这世上从来动情容易,守情难,只愿我没有辜负王爷,没有成为你的拖累,成为那个让你因为我而被世人百般猜忌、诟病的人,也就够了。”
他说这话时赌上了十足的真心,这也确确实实就是他这段时间来的所思所想。齐遥清很清楚,如果魏延曦因为他的缘故而丢下北地的几十万大军和虎视眈眈的北狄跑回来这事传到民间,那多少都会引来些非议,毕竟魏延曦在阑朝民众眼中是堪比神邸一般的存在,这样因私废公实在不怎么光彩。
但是私心里,齐遥清还是高兴的,高兴这个神邸因为自己落入了凡尘,念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也有这个决心与他继续走下去。
“我不愿王爷因我有愧于社稷江山和黎民百姓,却也不愿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与王爷隔上一座忘川河,一棵两生树。人心总是私的、贪的,我也不例外。”
魏延曦静静听他说着,慢慢转过身来,只见齐遥清低垂着头,眼睫一下一下的轻颤着,细听下来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可是他却始终固执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就好像留住了自己,便是留住了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自暴自弃的轻叹口气,魏延曦再也忍不住,反手握住齐遥清的手,轻轻一拉便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啊,真是……庸人自扰!”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叹了一句,可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一下一下轻抚齐遥清的背,梳理他脑后散开的青丝。
“我早就与你说过了吧,我来之时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就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你为何……就是偏偏不肯信我呢……”
“最坏的打算?”
齐遥清原本很顺从的窝在魏延曦怀里,却因为近来的遭遇很敏感的捕捉到他这几个字,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他。
“呃,也没什么……”
魏延曦自知失言,有些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转而道:“好了遥清,别管这些了,幸好如今你还安好,我也就安心了。”
知道他这是在故意转换话题,齐遥清不依不饶,还打算问,可魏延曦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将人一把托起,半提半抱的纠缠到马车里放置的软垫上坐下,整个人覆了上去。
他这么一倾身压在齐遥清身上,齐遥清顿时动弹不得了。魏延曦轻轻抚摸着自家王妃瘦削的身体,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啧,怎么那么瘦,感觉一点肉都没有了,尽是骨头,硌手得慌。唔,那天牢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齐遥清被他逗笑了,无奈道:“王爷,天牢怎比王府,被关进天牢的无一不是死刑犯,像我这样能毫发无损走出来的恐怕古往今来都找不出一个。”
“那是自然,本王岂能容许王妃被关在天牢里受苦?”提起魏承天对齐遥清做的事,魏延曦还是有些忿忿不平,眼睛虚了虚,道:“既然敢这样做,就该知道这样做的代价。”
他魏延曦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平日里不触及他的底线也就罢了,如今既是把手伸到齐遥清的身上……
那自然就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了。
不过经他这么一讲,齐遥清倒是忽然想起来,按照先前魏延曦在皇宫里与魏承天说的,他竟是在回京都之前就嘱咐了守在北地的手下,一旦京都生变就立刻退兵,势必要让北狄搅乱众人的视线。
这一步虽说颇有成效,却到底险了些,若是一个弄不好,皇帝大发雷霆,只怕到时候适得其反。
“王爷,你先前在宫中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当真要拿北狄之患来威胁皇上么?”
见魏延曦愣了下,并没有回答,齐遥清忍不住又道:“王爷,莫怪我多言,北狄狼子野心,若是不慎让他们尝了甜头,试图入主中原,只怕阑朝将会有大患。王爷身为皇上钦派的将军,这样做……不妥。”
他一个人在那儿兀自说着,眉头越皱越深,魏延曦心中那叫一个郁闷,怎么两人好不容易终于又重逢了,有时间单独相处了,可他家遥清满脑子想的都是打仗呢……
“好了遥清,莫要再说这些了。”魏延曦忍不住伸手轻捂住齐遥清仍然喋喋不休的嘴,皱眉道:“我千里迢迢赶回来见你,你好歹多想想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轻啄齐遥清的额角,眉眼间尽是深情,“你不想我,我可是想你得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懂么?”
齐遥清被他说的面上一红,轻抿薄唇,眼神游离半晌,见魏延曦一直执著的等着他的回答,到最后只能泄气似的点点头,轻轻应了句:“嗯,我……我也是想你的……”
只这一句话,魏延曦眼神黯了黯,顿时觉得身体里潜伏着的火苗全部被点燃了起来,正四处游走,灼烧他的理智,然后全部汇聚到下腹那一处。
他嘴角挑了挑,轻笑一声,原本抚着齐遥清胸口的手忽然毫无征兆的向下滑去,绕到齐遥清身后隐蔽处轻轻按了按,问他:“那这里呢,这里想我么?”
齐遥清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实在想不明白,不过就是分别了几个月,怎么这人的坏心反倒变本加厉了!
其实这也是自然,魏延曦远赴北地数月,那边地广人稀,每日里忙于打仗,为数不多见过的人又基本上都是军士,自然也寡淡了数月。
按理说军营里多少都会悄悄配些人给这些将士们纾解*,尤其魏延曦身为唯一的主帅,等着伺候他的人自然不会少。只是魏延曦为了齐遥清独身十年,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更是不愿意随便碰他人,所以也就只能忍着了。
只是现在,心爱的人被抱在怀中,面色绯红,欲推还迎,魏延曦又岂能再忍得住?
齐遥清没有回答,或者说是他根本来不及回答就被魏延曦狠狠封住了唇,辗转流连,吮吸噬咬,恨不得将他融入骨中。而他一双手更是在齐遥清身上四处游走,引起身下人阵阵颤栗。
相爱之躯本就容易动情,更何况两人还分离了这么多月,齐遥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江山社稷和北狄驻军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被动的承受魏延曦的深情,随着他的律动上下起伏,沉浸在*的深渊。
直到这一刻,齐遥清才确信,魏延曦是真的回来了。
而同样,直到这一刻,魏延曦才确信,他的遥清终于被他完好无损的夺了回来。
本王知错了 第114章 必胜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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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一很无奈,他因着常年练武的缘故耳聪目明,虽然坐在外头驾车,但车内的一切声响都逃不出他的耳朵。只是,明知道车里头发生了什么他却连吭都不能吭一声,只能郁闷的吞口水。
皇宫离王府距离并不算远,但因为里头两人的动静未歇,隐一也不好将车直接停在王府门口催他们下车,只能又驾着车穿过繁华的京都主街,往偏远的郊区绕了一圈再掉头返回。
等魏延曦终于餍足了,齐遥清已经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昏昏沉沉的被魏延曦抱进王府,简单清洗了一番便被轻轻放到了榻上。魏延曦心中欢喜,也不肯做别的,只跟着一同爬上榻,揽着沾床就着了的齐遥清一起又好好歇了一觉。
天牢条件艰苦,想来他这几个月也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的。
等齐遥清终于再次醒来,已是四五个时辰之后的事了。主屋里青烟袅袅,纱缦层层,炭炉正烧着火,将整间屋子熏得暖烘烘的,让人忍不住放松下身心,变得慵懒起来。
魏延曦远没有齐遥清这般疲惫,是以在他还没醒时就已经出去了,嘱咐厨房多准备些齐遥清爱吃的菜,那阵势简直是发誓要将齐遥清这几个月失掉的肉都补回来。
齐遥清怔怔的对着床顶的纱帐发呆,一时间还没完全接受自己已经又回到王府的事实。
犹记得几月前离开王府时,刚刚送走了魏延曦,自己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看什么都没有兴致,竟连这间主屋的模样都忘记了。
他还记得那时魏延曦带他重登雁秋山,领他看山水人家,与他再一次的洞房花烛,真正成亲。
那些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潮水一般,鲜活的涌现在眼前,引得齐遥清的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连眉眼间都带上了丝丝笑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魏延曦小心翼翼的迈进来,脚步放的轻轻的,生怕吵醒齐遥清似的。不过在看到齐遥清已经醒来,正倚在软垫上望着他时,他微微一笑,动作不再拘谨,大步朝齐遥清走来。
而齐遥清这才发现,魏延曦的手上端了个碗。
“王爷,这是什么?”
“哦,是鸡汤。”
魏延曦走到榻边坐下,指了指手中的碗,“你在天牢里头吃住都好不到哪儿去,这身体肯定是虚亏了,我让他们熬了锅鸡汤,里头加了枸杞、天麻和三七那些东西,你多喝点,补补身子也是好的。”
他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盯着齐遥清,看得齐遥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望向他手里的鸡汤——
哦不,更确切的说,是黑乌乌的一碗糊糊……
齐遥清有点眩晕,这真的……是鸡汤?
看出他眼里的质疑,魏延曦讪讪的笑了笑,解释道:“颜色是有点深,不过那是因为我放了很多的三七,不碍事的,你快尝尝吧!”
魏延曦说完,也不等齐遥清的反应,自顾自的舀了一勺凑到他嘴边。
放了很多的……三七……啊……齐遥清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但碍于魏延曦盛情难却,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乖乖张嘴含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
一股子苦味直冲到喉咙里,齐遥清只觉得头嗡的一下炸开了,连鼻腔里都是三七那独特的苦味,苦得他两眼发黑,忍不住弯腰猛咳起来。
“遥清,遥清!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又咳起来了?”
魏延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将他揽靠在自己身上,替他一下一下的抚着背脊顺气。
齐遥清咳得脸都红了,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眼角都含上了泪。那苦味实在是太冲鼻了,直到现在还残留在他的口腔中挥之不去。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抱歉的朝魏延曦笑了笑,摇头道:“不,王爷,我没事。一口喝急了,被呛到了。”
听他这样说,魏延曦稍稍放下心来,低头在他额角亲了亲,道:“你瞧你,这么急做什么,你如今既是回到了我身边,便什么都不要怕,天塌下来有我扛着,你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决心,誓要保齐遥清一世安稳。
“嗯,我知道。”
齐遥清点点头,虽然口中苦味依旧,但心里却跟抹了蜜似的。天牢数月里受的苦可比这一碗鸡汤苦多了,更何况如今还有魏延曦在身边,他确实没什么好再担心的。
这样想着,他主动伸手将放在床头的那碗鸡汤又取过来,对魏延曦莞尔一笑,“这么好的汤,再放就凉了。”
说罢,竟是毫不迟疑的仰头将它喝了个干净。
“哎哟,慢点,你慢点喝。”魏延曦被他这豪迈的架势吓了一跳,劝道。不过等齐遥清把碗放下来时,里头已经空了。
一碗鸡汤,半碗三七,那苦岂是一个字了得?齐遥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迫切的想找杯茶压压味,但是碍于魏延曦在,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憋屈的扁扁嘴,面上还得保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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