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孔忆之

    “没有意义这是你自己想象的吧！”忽然之间我莫名的很想哭，口中发苦，强忍住泪水不可落下。78年的时间啊，欧阳琴生早就应该投胎转世，恐怕现在都已经是耄耋之年了，他应该不会再来青丘受苦，78年之后我该如何找到他，如此漫长的岁月可以抹平他在人界所有的痕迹，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的残忍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画这三幅画吗”

    我没有回答冷箫的这个问题，此时此刻的我对他的话没有任何的兴趣。

    “这第1幅画，我画的最早。”冷潇好似在自言自语，就好像心中憋闷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他看也不看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太久远之前的事了。”冷笑站在那幅画前，一动不动，仿佛入了定一般，“那一次，我被魔族的圣刀所伤，师尊是用你的血救活了我，自从那之后的很多年，你，你孔忆之的样子，总是会闯入我的梦境中。”

    坐在一旁的我暗自腹诽：你不会是想说，沾上点儿血，难道就爱上我了吧。要真是这样情况的话，现代社会还怎么敢让人献血输血，那人类社会还不都乱套了吗我根本不相信冷箫说的话。

    不过我也知道这里是昆仑，不可能，也不应该，以常规思维来定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还记得那个时候，地魔用灭，差点洗劫了八大仙宫所有新人，我把你救了回来，见到你活着，我的确开心极了，可是，可是你却告诉我，你爱的是他。”

    冷箫的目光移动到了第2幅画上。

    “你去了青丘，岁月对我而言，变得异常缓慢，忽然之间我的梦中全是这个人的身影，说实话，我并没认真的关注过他，但是我的脑中仿佛有一个声音，时刻提醒着我，我必须要弄明白他到底是谁。”

    “欧阳琴声不会是你的噩梦，堂堂昆仑仙宫的掌门怎么会做噩梦呢”我看像他，他同时也看着我，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忽的，又绝望的移开了目光。

    “至于这最后一幅画，我至今都没能想明白。”他伸手摸了摸画中的红衣人，“差不多从40年前开始，我便经常会梦到这个场景，我始终站在山顶向下望，水边的那个碧衣人永远站在相同的位置，我尝试着从悬崖上飞下去，用念力用幻术破解这一切，可是当我一靠近那片水域，我就会被惊醒，每次都是如此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梦，因为梦中的这个红衣人就是你。”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的梦中，这个红衣服的人是我”

    “是的，从来都是你。”他注视着画面，仿佛想要即刻飞进去一般，“至少她长得和你完全一样。”

    “长得一样，可当真未必会是一个人。”经历过宁轩博和冷箫一事，我深深的相信这个观点。

    “或许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收回心神，坐到了桌边，“你在青丘的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青丘的消息闭塞，我也不好多加打探，不过看起来你和紫目仙者相处的似乎还不错。”

    “在青丘学习瞳力的时候，我也梦到过这个地方。”这一次轮到我缓步走到那幅画前面，“通过青丘的幻术，甚至见过这个碧衣人的真面目，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也会做这个梦。”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冷箫听到我这么说，手中的茶杯险些跌落到地上。

    “我到青丘没有多久就开始了，直到现在我还偶尔会梦到这个地方。”

    “10多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仿佛掉进了火坑之中，全身烧灼滚烫，这双眼睛好似针扎一般，这场病一病好几年，整个昆仑的医仙全然束手无策，还是请来了师尊，才说是你在青丘出了事，我才会这样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青丘的确差点中毒而死，不过我远在青丘，为什么会牵扯到你”

    “那是因为师尊当年为了救我，用了你的血为我续命，从那时起，你我同命相连，所以你的所有感受和遭遇我全都知晓也感同身受，也就是说，你如果没了命，我也得死。”

    “可是你不会死，你是上仙，你是昆仑的掌门，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冷箫的这个说法对我而言太过匪夷所思，明哲仙尊怎么会用我的鲜血为人续命，这样的做法难道不会有为天道吗

    “师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你很特别，连天神都恐惧的圣刀，居然无法伤害你，这让师尊非常惊异，所以他才想利用你的这个特点来为我续命，在续命之后，你并没有受到影响，就好像你的命是无尽的源泉，可以无止境的分享，不过却不能与你分命，只能同你共命。”

    “谢谢。”我面如寒霜，我有一种自己从头至尾都被算计了的感觉，“谢谢你们还惦记着我的小命。”

    “你还想去人间吗”冷箫并没有理会我的不悦，直接进行下一个话题。

    “当然要去！你答应过我的，我从青丘一回来你就不送我回到人间。”

    我直直的注视着他的双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动用了瞳力，进入了他的大脑。我非常希望自己此时此刻没有这么多理智的束缚，能进入他的大脑一探竟，以解答心中所有的疑惑。但是很可惜，我无法说服自己放下所有的理智，因为，我始终还是我。

    “可是现在这种样的情况下，你难道还要去人界吗”他朝我靠了过来，我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躲。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我始终注视着他，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锋利起来，“你难道是怕我会死在人间，因而害了你的性命吧”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他有些抓狂，这是从前的冷箫，绝对不会出现的一种情绪，“78年了，你终于回到了昆仑，你难道不应该和我在一起，一起留在昆明吗”

    “和你在一起”我冷笑了两声，“冷掌门，是你没有睡醒，还是我方才没有听清，你居然让我和你在一起，你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你应该先想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许那样对你我都能更好一些。”

    “你是昆仑的仙者，让你留在昆仑有什么不好吗你留在我的身边你可以进步的更快，难道这样不对吗”

    “看来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可是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进步，对我而言，我可以当多大的神仙，我早就已经无所谓了，甚至能不能留在昆仑我也不在乎，我必须要回到人间，因为只有人间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又是为了什么，拼尽全力来到了昆仑呢”听到了我这样决绝的话语，冷箫，有些生气了。

    “直到今天为止，难道我当初为何要来昆仑，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我也有些愤愤不平，我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当初费尽千辛万苦才能留在昆仑，而如今却要想方设法的离开，真是人生万般不由人啊。

    “就是因为那个宁轩博吗”冷箫注视着我的目光中满是怒气，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当真吓坏了，正准备进来为我们添茶水的风之伟，这位冷箫的首席大弟子，吓得放下茶壶掉头就走了。

    “没错，我最初以为你就是他，可是我后来明白，两个人即便长得再像，不是一个人，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欧阳琴声已经死了，他死了很久很久了，他是被灭，吞噬掉的，连同他的灵魂也一起消失了，即便你为此去了人间，你也永远找不到他！”

    我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冷箫怎么能如此残忍的说出这句话呢我没听见，我不愿听见，我也不会相信。欧阳琴声当时是那样的淡然，他让我放心，他一定没死，他一定在人间的某处等着我。

    “能不能找得到他，那是我的事，这样的小事我就不劳冷掌门操心了。”

    我和冷箫聊得很不愉快，我说完话转身就要走，他却好似非常伤心一般，哭了出来。

    “就是因为我是昆仑的掌门，你才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你知道你和宁轩博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那欢欢的吐出一口气，放松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我之所以会来昆仑，正是因为这是他的遗言，他为了救我放弃了生命，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可能对他并不了解，但是他做选择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疑，所以你放心，我现在完全清醒，我很清楚你是谁。”

    “还有，”我走出大门两步，复又转回身来“我是一定要回人间去的，你如果愿意帮我安排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昆仑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我，我并不希望这里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说完这些，我头也没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此时此刻
    “师姑，师姑！”一直守在门外的风之伟，此刻可追了上来，“师姑，您可能是误会我师父了，我师父这个人高傲惯了的，您离开昆仑这么些年，肯定也是不习惯的，您和我师父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呗，他这个人……”

    “我们说的话，你在门外都听见了”

    “没有没有，一点儿也没有听到，我怎么敢偷听您和师父的谈话呢，绝对不会的。我只是见您气冲冲走了出来，便知道是没谈妥帖。”

    “不要紧，就算你听到了也是无所谓的。”一出门我便认得出了路了，这里还在明哲仙尊的那个小院里，只不过冷箫住进了原本的正屋之中，“不过你师父到底有什么打算，你最好都提醒他，我可是刚从青丘回来的，我在那里呆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狐狸的脾气。”

    风之伟见我的确很生气，便闭着嘴，连连点头，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天晚上我什么也没有吃，天黑之后，心里发闷，想着出去散散步，而那个叫做子娟的姑娘死活都要陪着我。

    “师姑，你的确是误会师父了。”我站在荷花池旁，看着这些曾经救过我性命的古莲花，心中难得的一时安静，可子娟却似乎不想让我偷得清闲，见四下没有闲人，便轻声对我说道。

    “是你误会了，我和你师父之间永远不会有误会。”我从未走进过冷箫，一个从未亲近过的人谈何误会呢

    “也许您说的对，不过我只知道，我师父心中有您。”子娟道是一个极其大方的姑娘，“我和风之伟在师父身边已有十几年了，他总是喜欢盯着您的画像发呆，几乎天天如此。如果不是心中记挂着您，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才对。”

    “画像而已，画的好看自然愿意看，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师父需要你，他希望你能留在昆明，留在他的身边。虽然他从来没有直接表达过这样的心愿，但是当他注视着你的画像时，总会喃喃自语，听多了我也就明白了。”

    “留下来然后呢”

    “你不应该去人界，师父那样的在意你，你执意离开，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他亲自去青丘接你回来，当天又安排和你吃晚饭，我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师姑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他能如此让步，难道还不够吗”

    子娟的确是一个直肠子的女孩，看着她那略显气愤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对冷箫的情感，绝对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也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至少在青丘这个地方，她永远只能默默的，抚平自己心中的创口，以做到不让任何人发现。

    被人如此质问，我却越发的感到平静。

    “你是不是想说我非常的不知好歹，冷箫是昆仑的掌门，他待我如此好，我却不领情，让你很想不通是不是”

    见我说话比他来得更直接，她完全傻眼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其实简单的很，不过我认为，那些故事你并不需要知道。还有就是，他看重我也好，看轻我也罢，其实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愿意画100张我的画像也好，愿意画1000张我的画像也好，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也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此时此刻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收起你的那些愤愤不平，因为就算你再生气，那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难道不喜欢我师父”子娟很难得的，终于听懂了我说的话，但是她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这怎么可能呢，你对师傅来说那么重要，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呢”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你叫我师姑还是有道理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还款从胸腔中推出一口浊气，看着她，一身轻松地说道，“等你真正想明白了这个问题，说不定你师父也会像看中我一样看中你的。”

    昆仑的安息香味道较青丘的稍浓烈，所以我被熏的没多久就安然睡着了。

    和冷箫争执了这一次后，我的心情反倒舒畅了许多，因为冷箫始终是冷箫，他不会和我打赌，他也不敢和我打赌，他并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敢按照我说的那样行动。所以只要他还是他，不论他内心多么的不愿意，他就一定会让我回到人界的。

    第2日时间接近中午，我才清醒过来，而且我是在风之伟给了我闻了鼻烟之后，方才缓缓苏醒。

    昨日安息香出了一些状况，子娟因为担心我会失眠，便擅自在安息香中加大了安眠的成分，如果不是冷箫特意让风之伟来看我一眼，我恐怕几日都很难醒得过来。

    子娟毫无疑问是冷箫的崇拜者，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当然不能排除是因为听了我昨日那些真心话，心中憋气，想要为此来出出气。可惜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办法隐瞒冷笑箫，因为我和冷箫早就共用一条性命，所以我昏睡不醒，恐怕这一早上他也不是十分的清明。

    子娟被人带走之后，不久冷箫便过来了，她刻意支走了所有人，将一个小册子递到了我的手中。

    “这个杨家是怀州人士，现在杨家家主杨叶及其两个儿子在京城为官，你若是真心想去人间，我可以安排你去这一家。”夜之间，冷箫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任何骄傲的气息，没有了任何不屑一顾，仿佛一只被拔掉所有刺的刺猬。

    “杨家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去那里做卧底吗”

    我随手漫不经心地打开小册子，上面是一个个人物工笔画和详细的人物介绍，厚厚一本，约有十几个人。

    “你已入仙籍没有明确的缘故，是不可以逗留人间的。”他指了指这个册子，“这个杨家我观察了很久，的确有些问题，不过应该不至于太麻烦，你若真想体验人生的快乐，去那里或许最适合你不过了。

    “那我是不是几十年之后还得回到昆仑来”我将车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或许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按照规定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你最多可以在人间连续待70年。”冷箫道是十分的诚恳。

    “那么70年之后，我回来又能干什么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昆仑这么大，总有你可以做的事情。”冷箫此刻的语气，真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和顺。

    “是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我其实并不希望我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可是一直以来我的出现从来都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麻烦。

    “10日之后，杨叶的小儿子娶亲，新娘原本会在路上遇袭身亡，你赶快熟悉杨家的人物关系，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出错，到时候你就以她的身份出嫁，进入杨家。”

    “这样真的可行吗”对于这种移花接木，李代桃僵的做法，我真的不是很有把握。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因为这样的手段活了过来，真的不会引起历史问题，导致蝴蝶效应吗

    “杨家的事情的确有些复杂。”冷箫看着哪本小册子说道，“杨家的祖上是商人，直到杨叶才算是出了一个官员，杨家的生意做得很大，与北面的来往非常频繁，而此时魔族的王就在北面，我们盯了杨家很多年了，他们与这个王素有来往。不仅如此，这个杨业在京城为官，他自己府中的人口也很复杂，所以此次你去杨家，也不光是为了让你去散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