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发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和田非玉
小凤凰愣了愣,而后惊喜地从他手里爬起来,敦敦地走上了他的肩膀。
他小心地问:“那我还能用你的头发做窝吗?”
星弈重新躺下去:“随你。”
小凤凰观察了一会儿,放心大胆地飞去了星弈的头顶窝着。爪子起,很小心地注意着不勾疼他,而后窝成一颗球,就这么斜着准备睡觉了。
他伸出小翅膀拍了拍星弈的头:“晚安。”
星弈毫无动静,小凤凰等了等,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片刻后,在小凤凰快要睡着时,星弈也低低地道了声:“晚安,小凤凰。”
小凤凰以为此事圆满结束,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他又被抓包了。
趁着星弈没醒,小凤凰溜出去遛弯子,正好遇见了来找他的金翅鸟。
金翅鸟紧张兮兮地问他:“怎么样?你没被发现罢?”
小凤凰把他拉到紫竹林里:“放心,虽然被发现了,可是我有办法。我们以后就早上见面罢,反正帝君老是起不来,我们可以继续喝酒聊天。”
金翅鸟奇道:“你还敢来紫竹林?昨儿我就觉得不对劲,帝君恐怕是听到我们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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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凰拍胸脯:“怕什么!都是老套路了,装装可怜,再用点苦肉计,哄谁谁上钩我跟你说,我给他送了一根尾羽,他就原谅我啦,其实拔尾羽一点都不痛,而且我是凤凰,自带复生治愈能力,隔一晚上就能长出来,我以前给无心明王送过一个尾羽插花的篮子嘿嘿嘿”
边说着,他边看见了金翅鸟脸色有些不对,于是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金翅鸟抬起翅膀指了指他身后。
小凤凰回头看去。
星弈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星弈走入卧房时,第一眼就看见了白天小凤凰在窗纸上钻出的大洞,严丝合缝,是一颗球的样子。即便是拿尺规来画,说不定也没有这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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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被凤凰一族视为不详,也许正是这个缘故,小凤凰破壳钻出来时,没有找到他的任何一个家人,就知道自己是一颗被抛弃的蛋。后来他自力更生,东一颗果子、西一点露水地长大了,就成了独自一只浪迹天涯的小肥鸟,四处打工,吃饱肚子。
起初,他只打了一份工,负责帮梵天的无心明王送信,后来又负责帮王母娘娘快递蟠桃到货,每送到一个桃子,他就能吃到一个桃子。来来去去三百多年,众人惊讶地发现,这只小肥鸟居然还是一颗球的样子,没有长大一点,也没有要修成人形的征兆。
梵天永昼,漫天云霞中,一只雪白的小胖鸟挥动着短短肥肥的翅膀,蹒跚落地。他背上背了小包裹,压在蓬松细软的羽毛里,抖一抖,这才滚落在地。布帛散开,露出里面一个果汁饱满的水蜜桃来,几乎有一个小凤凰那么大。
“小凤凰,你这么胖了,还吃桃子?你不是要减肥吗?”莲池边,一条鲤鱼浮起来看了看他,充满好奇地问道。
小凤凰用自己短短尖尖的喙戳开水蜜桃一角,叼起一小片甘甜的果肉,喜滋滋地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而且王母娘娘说了,蟠桃吃了涨修为的,我可以早日化形呢。”
鲤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你,三百年了,修为早就大乘了,要是能变,早就变成人了。小凤凰,别想了,我们大家伙儿都觉得,你大约是当蛋的时候没发育好,所以是变不了人的。再说了,变人有什么好呢?他们没有尾巴,也没有翅膀,两条腿走路多累啊。”
小凤凰歪歪头,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吃饱了,整只鸟更圆了他往后一倒躺下来,露出一个顺滑圆润的鸟屁股尖,两只爪子仰天摊着,就这样晒起了太阳。
“人很好的。”小凤凰说。
梵天的人都知道小凤凰以前飞升历劫,去过凡间,曾经投身转世,当过一世人的。但没有一个人能从他嘴里撬出任何一点八卦来。鲤鱼忽而提起一点兴致,他说:“小凤凰,你一定是在凡间看上了什么人,所以这样急着修成人形去找他。”
没想到的是,小凤凰居然没有否认。
他把水蜜桃啄得干干净净,而后抬起爪子拨弄着桃核这个动作让他圆滚滚的身体有点摇晃,不过他努力稳住了。
小鲤鱼一看有戏,接连追问道:“真的吗,小凤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他还记得你吗?他现在在何处,你为何不早日去找他?”
小凤凰还是不说话,有点害羞,也有点骄傲的模样。他专心致志地打了几个滚儿,而后原地起跳,伸出小翅膀平举,做起了饭后减肥操。
小鲤鱼等了半晌,也泄气了,晓得小凤凰肯定不愿跟他说,回头准备扎回水底。不过他游走之前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凤凰,小凤凰,我知道一个地方,北天的玲珑门里时常会有散仙去卖符咒,肯定也会有符咒能将你变成人的。你打了这么久的工,定然很富了,买多少张都可以,你照样可以变了人去找你喜欢的人,你说呢?”
小鲤鱼在水中,再远了看不到。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小凤凰回答,于是从水中跳起来瞅。这一跳才看见,小凤凰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天边只剩下一个圆滚滚的白点儿,背着个小包裹,飞得老高。
北天说不上冷清,只是终年大雪。小凤凰辞了职,背着包裹赶来时,正巧遇见玲珑门外门庭若市的景象。他立在一棵树上,乌溜溜的眼睛先朝远处山顶望了望。那里伫立着一座巍峨神宫,远看上去是漆黑的,端静肃穆,几乎要和山融为一体,被雪覆盖了大半。
“那儿是浮黎元始天尊,星弈帝君的宫殿,矮冬瓜小雀儿,你往那里看干什么,迷路了吗?”隔壁树枝上,一只金翅鸟瞅着他,发表了疑惑。
小凤凰回目光。百年来有人叫过他山雀,也有人叫过他鹦鹉、鹌鹑、白斩鸡,总之不会是凤凰。他瞅瞅金翅鸟,道:“我要买能让我变成人的符。”
金翅鸟听了,拍拍翅膀落地,化成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郎,笑了:“你还不会化形?巧了,我这里就有,你不如就在我这里买罢。最近我学着画符,感觉挺好的,不过因为你是第一个买家,我就给你开价低点,三百灵石一张怎么样?你去问问其他人,他们都卖一千灵石一张的。”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探头往下看:“一张,能用多久?”
金翅鸟拍拍胸脯,答非所问:“金金出品,童叟无欺。你要是没钱,我就给你降价你有钱吗?”
小凤凰腾挪了一下,在柔软的枝头上下荡了个来回,十分谨慎:“没很多。”
金翅鸟很热情:“那就再给你降一点,一百灵石一张如何?你要多少?”
小凤凰心算了一下自己打两份工挣钱的速度,又心算了一下“花好月圆人长久”里的这个长久究竟是多长,由于他没意识到自己缺失了“一张符咒管用多久”这一必要条件,他把自己算晕了。
小凤凰蹲得圆圆的,认真思索后,回答道:“先来一万张吧。”
金翅鸟:“……”
钱“没很多”的小凤凰被告知,一万张符咒得写上半个月,半个月后才能给他需要的东西,到时候钱货两讫。小凤凰道:“好,我不急,你先写着,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说完后,他敦敦地跑远了,顺着雪路慢慢蹦过去。
三百年等来了,他不差这十五天。小凤凰在浮黎山下的一棵树上做了窝,还以假乱真,成功混入了一群山雀堆里。那些长尾巴白山雀都很灵动可爱,说话也叽叽喳喳的,小凤凰每天蹲在窝里听它们说话,叼来纸笔认真做笔记,态度十分端正。
他问:“你们说的那个帝君,他每次上朝前会来摸一摸你们,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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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雀道:“也不是每次,只是有时候会,运气好才能碰见帝君呢。帝君他是上古战神,一念能破万道业火劫,降世渡人的,比玉皇大帝还要忙,能碰见一次就是千万年才能修来的福分,哪里能奢求每次呢?”
小凤凰“哦”了一声,继续叼着笔写笔记。
那之后,他就每天跟着山雀们环游浮黎山,做运动,吃果子,然后蹲在树底下等。从第一天蹲到第十五天,雪路上也没来过半个人影。
有时候起风了,带着大雪一并刮下来,雀儿们都叽叽喳喳地躲回了窝里,小凤凰还是耐心等着。风雪太厚,把他埋住的时候,他就扭一扭,圆润灵活地从雪里钻出来,头顶的一撮绒毛随风飘扬。再埋住了,就再钻出来,远看着是蓬松圆滚滚的一大团,除了那两颗豆子眼,与雪球也没太大的区别。
这天,小凤凰多吃了一颗坚果,在窝里做着减肥操,他边做着,边琢磨什么时候去取自己的一万张符,忽而就听见底下有一只小山雀唧唧的叫他:“快来看,帝君他来啦!”
今天无风,小雪。山道尽头出现了一个暗色的人影,衣裳是深红得近于黑的周正颜色,银丝滚边,绣成河汉星辰。那人信步走来,步履闲适,撑了一把绘着漠漠群山的伞。风声微动,脚步声停。
他在树下停住脚步。
山雀一只一只地飞到他面前,排排蹲好。小凤凰赶紧也飞了下来,混入其中蹲好。雪白毛绒绒的,圆滚滚的一堆小鸟都围在了这里,那人伸出手,将食物洒在它们面前,而后伸手抚摸它们的头顶。
不多时,山道尽头又冒出个随从模样的小仙官,紧赶慢赶地赶过来喊:“帝君,帝君,时候到了,众仙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呢,您赶快过去罢!”
而那人纹丝不动,没听见似的,只是垂眼静静地看着这群鸟儿。小山雀们虽然有灵识,但都修为不高,不会口吐人言,只是唧唧叫着,一个一个排队去蹭他的手心,毛茸茸的,十分温暖。摸完一个又来一个,山雀们很乖巧,蹭完就走,绝不纠缠,没人注意到小凤凰在他手心蹭了蹭之后,又绕着树干走了个圈儿,偷偷摸摸地走去了队伍的尾巴处,装得若无其事,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下一次抚摸。
本以为自己不会穿帮,但小凤凰本身就比山雀们大一点,虽然是一样的圆滚滚,有些细微之处也逃不过人的眼睛。
来人一下子就把这只投机取巧的小家伙给逮了出来那只修长的手在小凤凰面前停下,而后将他轻轻提了起来。
小凤凰睁着眼睛望他,一脸无辜地蹬了一下腿儿,而后乖乖地由他松松握住,手掌再一翻开,食指勾出,小凤凰就跳了跳,安静地蹲在他指尖。
动作太过舒缓闲适,刚刚那个急匆匆的小仙看得汗都下来了,又催道:“哎哟喂,可急死我了,这就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小山雀,我来替您喂罢,算我求求您了,您赶紧过去罢!”
来人轻笑了一声。
“这儿有只小凤凰。”
小凤凰瞅着他,他瞅着小凤凰。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中似乎有些笑意,也因此带上一丝常人不得见的神采,好像千万颗星星砸过来,好像梵天莲池中千万朵莲花随风涌动。
小凤凰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须臾间,他在凡间的记忆、三百年来的诸多听闻都跟眼前人对上,这才真正地确认了。
浮黎元始帝君。
这个名号是近年来才冒头的,浮黎,晨曦浮动翻涌之意,这是与盘古女娲齐名的一位上古神仙。
从前大家都以为这个家伙老得死掉了,早已埋没在上古战场的烟尘中。结果近年来有人发觉星盘异动月宫玉兔的星位与杀破狼三星纠缠不清,竟然让堂堂一只月宫玉兔差点赔了性命,还丢了记忆,让天庭众仙心疼得要命。神仙的命格竟然如实反映在天上的星位中,而这一切都有个幕后操纵者凌霄之上,南天门相对的地方,正是这位浮黎帝君。直到众人有意探寻时,北天这个地方才露出了神秘面纱的一角。
也就是那之后,众仙将隐在幕后的人请了出来。阴司有司命,掌控着凡人命格,而神仙的命格全部刻录在星盘中,亦由人操控。
这世间有资格掌控星盘的人唯有一个,小山雀们没有告诉小凤凰的是,掌控星盘的人是真正无心无情之人,要能心外无物,方才有资格操纵银河,将神仙们的命数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只告诉小凤凰,帝君是个喜欢拿着星星下棋的人,抛却各类尊号,剩下一个天地赋予的名字,如今叫作星弈。
星弈将小凤凰放下来,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头。
“走了。”
衣袂带起微风,人影倏忽消失在另一边雪道尽头。
小凤凰瞅了半晌,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张开翅膀扑腾了起来,往琉璃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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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符咒是万全的,一万张,我都给你存在储物戒里放好了,我拿人试过的,成效杠杠的,立刻变人,绝不拖泥带水。”
“什么?多长时间?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嘿,一万张符,够你孵出好几个蛋了。”
“小老板再来啊!哎哟这年头可真是,嘿嘿,一只圆墩子小鸡比散仙们都还要有钱,诶嘿嘿嘿……”
深夜,小凤凰叼着一张符,背着个装着储物戒的小包裹偷偷溜进了浮黎宫。深夜宫中人影寥落,有值夜的仙娥仙童,也都没注意到他们脚边会不时滚过一只雪白的圆球,停一会儿后嗖地溜一段,片刻后又停下,再嗖地溜出一大段。动作迅捷,神鬼莫测。
这只圆球直接滚进了星弈的寝宫。
房中燃着安神的香,云雾缭绕,影影绰绰地显出榻上熟睡的人影。
小凤凰啪叽一声将符咒拍在地上,而后自己啪叽一声往后一躺,伸出两条小短腿儿,黏在这张符咒上。不消片刻,他便惊喜地发现自己视野变高,身量变长圆滚滚的小肥鸟不见了,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影拔地而起,眉眼明亮。
小凤凰在心里给金翅鸟的符咒打了一个好评。他搓了搓手,轻手轻脚地在榻边坐下,而后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人。
眼前人闭了眼,也是一副无心无情的凉薄样子,但小凤凰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小凤凰眼巴巴地瞅着睡着的人,双手托腮,敛声屏气。
他该叫醒星弈了,他想了很久,小说话本里那些个狐仙、田螺的故事都这样演,醒来后一见美人卧榻前,定然就能情根深种,从此传为一段佳话。
然而兴许是他望着星弈的视线太过热烈,没等小凤凰含情脉脉地叫出“夫君”二字,星弈自己就悠悠醒转了过来,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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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弈上下打量了一下,也察觉到自己榻边来了个不怕死的生人。再看一眼,又变了,仿佛是眼花。
小凤凰很激动,他想开口道一声:“夫君。”然而他自己也隐约发觉了有什么不妥他本想伸手摸摸星弈的脸,结果一伸手看见了一个圆短肥肥的小翅膀。
星弈看着他。
小凤凰把脖子缩回来,翅膀也缩回来,装成一只路过的无辜小胖鸟。他说:“啾,啾啾啾。”
小凤凰厚着脸皮搭讪:“我以后,也能像你这么纤瘦,这么漂亮吗?”
凤凰明尊那时还是很和蔼的,也还是个少年人,正是刚来梵天上任的年纪,只是笑:“当然了,我小时候比你还要矮胖,毛色也比你难看得多呢,你往后定然能比我更漂亮。”
小凤凰从此视凤凰明尊为偶像,每天巴巴地指望着自己能变得和他一样好看。然而梵天十几位明尊每天都很忙,他一只修为不高的小胖鸟也挤不进去围观;后来下凡历了劫回来,他有了大乘修为,终于可以摸进明王殿了,他起初想在凤凰明尊这里打工,所以又厚着脸皮跑去自荐。
结果凤凰明尊拒绝了他:“我这里没什么工让你打。小小年纪,学好才是正事,出来打什么工。”
小凤凰就只能敦敦地走了。后来他在无心明王那里找到了差事,每次结工资的时候,大殿里的明王们都会来摸一摸他,矜持点的就算不会摸摸他,也会默许小凤凰在他们头顶蹲一蹲,只有这位凤凰明尊的头顶,小凤凰从没蹲成功过,后来他就不再想着去蹲了,自觉跳过。
但他到底还是对凤凰明尊存着几分尊敬的意思,因为他第一次见他时夸了他毛色漂亮。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罢,小凤凰在这方面很随性,除非欺负到他头上。没有人喜欢白羽的凤凰,星弈是第一个,他早就习惯了。
小凤凰此刻望着明尊温柔的眼神,觉得浑身的软毛都炸了起来,膨成一大团。
肯定是金翅鸟找明尊告了状,凤凰明尊是找理由来提他回去的!
这些仗着有家长横行霸道的鸟都不是什么好鸟!
小凤凰当即决定,要是下回再遇见了金翅鸟的话,就再打一顿。
星弈不动声色地把小凤凰往回带了带。他没有直接回答凤凰明尊的问题,而是低头摸了摸小凤凰的小脑瓜:“倒也不是不能,只不过凤凰如此灵性的动物,自会择投缘的良主,明尊不妨问一问,这只小凤凰愿意跟您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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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这么顺的神仙,放眼全天庭也没几个。星弈刚被人从北天幕后不情不愿地拖出来时,门槛都险些被上门来抗议的小仙们踩破,纷纷质问他是如何排的星盘,如何让仙家也分三六九等,有的命途多舛不平,有的却青云直上,一生坦途。如若是他不给个交代,就踏平这浮黎山。
星弈统统不见,他在浮黎宫外敲门声震天响中安然入梦,就是不见。
当时浮黎宫中还是一片荒芜,一个宫人也没有,一个会动的活物也不见,连风与雪都像是死的,泉水冰冷刺骨,稍有搅动便会凝结。若是按照当初那般闹下去,浮黎山倒也真有可能被踏平,还是凤凰明尊过来围观,慢悠悠地提点了一句:“闹甚?人家有功夫针对你们吗?你们眼中看的是星盘,人家参的是天地五行、混沌之气,盘古上神开天辟地时,天地尚且是一枚鸡子;这世间千千万万浊气翻涌,阴阳不平,五行不调,便要用神仙星位镇压,错一步都将天地变色。人家管星盘的,又不是真的司命,不然地府里那位司命找谁说理去?”
还有人不服气:“你是明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几时体察过我们这些个小仙散仙的感觉?”
凤凰明尊翻了个白眼:“让给你当,我绝不多说一句话。谁操心你们这些小仙散仙,凡间多的是潦倒人要度化,你们在天庭好吃好穿有俸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众人被他噎得无话反驳,只得一个个接着回去了。
后来玉帝派人给星弈做工作,要让他开设朝堂,出来现世渡人,也是求爹爹拜奶奶地请了凤凰明尊过来,附带着强行把吓得半死的月老也给拖了过来,一并做星弈的思想工作。都是年轻人,月老巴望着自己俸禄能再加一点,又是给星弈送乌龟,又是给他送仙人掌,凤凰明尊则很直接,拍案叫板:“星盘之事你不行,应当让我来。”
月老在一边脸都吓白了。
星弈挑眉问道:“为何?”
凤凰明尊道:“你是无心无情,心外无物;千万年了,你只记得盘古女娲这些个上古战友,对如今的天界已是浑然不觉,我们平常说走棋,自有千变万化之法,同理,你操纵星盘时也未必只有那一种办法。你也得考虑一下当今众仙的生死,将走法的利害分析清楚了,将弊端降到最小。你可知道,就在一年前,因为你几步星盘一走,险些害得月宫玉兔命丧黄泉?”
星弈伸出手指摸着月老送的那只乌龟的壳子,垂眼不说话。
凤凰明尊干巴巴地道:“无心无情之人,按理说没有神相。天地鸿蒙之初曾经出来过不少翻搅乾坤的邪魔,我就很奇怪了,您是为何要站在神这一边,去为正道拼杀卖命呢?走魔道不是更随性更舒服么?”
眼见着星弈不答话,凤凰明尊继续说道:“那么我便姑且猜测,您是良善之人,心存善念,所以不曾入魔。您怀念万年前的血雨腥风,怀念您的战友,那么想必也能体察我们,我们也有仙僚友人,玉兔是天庭和梵天一并关怀着长大的孩子。那个孩子单纯良善,您若是见了也会喜欢的。我们此行正是为此,帝君您独自一人在北天隐居万年,也该出来走一走,见见如今神界了。如若不行,于情于理,于神界道义,这星盘也该由我掌管。”
星弈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起身走了。
月老差点没被吓哭,抖抖索索地问他:“明尊大人,玉帝是叫我们来给帝君做思想工作的,不是要你抢他工作啊!好不容易送了只宠物,眼看着帝君愿意说些话了,你说我要不要再送几百只乌龟过来啊?”
凤凰明尊又翻了个白眼:“激将法,懂吗?我飞升明尊也就几百年,要我去管星盘,我就是天上地下头一只烧烤凤凰,等我涅后,分一杯羹给你?”
月老这才擦了擦冷汗:“好说好说。”
那日之后,浮黎宫门开,星弈也终于出来见了人。
与众人的揣测不一样,这位上古战神生得年轻而标致,气息淡漠,行事更是乖张古怪。不论面前人是玉帝还是小散仙,星弈也永远都是那一副冷淡模样,想放鸽子就放鸽子,想玩失踪就玩失踪。他第一次上朝那天,众仙参拜,凤凰明尊远远地瞅了一眼,热闹看完了,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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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就准备回梵天。
梵天和天庭到底隔了一个西天这么远,其实平常来往并不频繁,他任务完成了,玉帝欠梵天一个人情,这就结了。
星弈却当众叫住了他。
那张淡漠无心的面庞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一双乌黑的眸子也是古井无波:“你说错了,我不是心存善念,我的的确确是个没有神相的人。之所以成神,是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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