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不下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石光
邺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变得愈发模糊,那刀斧雕刻的眉,凌厉冷峻的脸,还有泼天的怒气与恨意。
五七努力地想伸出手来,可那张脸却越来越遥远,直到永远都触摸不到。
第44章第四十四章永夜
五七看着那轮红月,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
“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十九!开门!”
五七在十九房前将门拍的山响。
“来了来了!”
不多时,就见那门“吱哑”一声向内打开,十九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白色长袍,却一反常态笔直地站在门口。
五七也未多语,他随意看了十九一眼,抬了脚便往屋子里走。
十九在身后把门合上,脚下也不停,只一双眼好似粘在五七身上似的。
“你看我做什么?”五七瞥了十九一眼,便随意在蒲团上坐了。
十九才讪笑着也到案前坐下,“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五七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案上敲了敲,“不是每日都见吗?”
十九盯着五七的下巴看,眼神有些呆滞,听着他敲桌子的声音,方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说道,“每日和每日又怎么能一样?”
“这里的每日又有什么不一样?”五七挑起眉道,“不是每日都一样吗?”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十九意有所指地看着五七,“除非是假的。”
五七看着十九,今天的十九,看起来跟往日好似没什么不同,可分明又有几分怪异。
五七没有深究,他两手在案上轻轻一拍,“我今日心情不好,把你的好酒拿出来给我解解闷。”
“哪有什么好酒?”十九纳闷道,“我从来不喝酒,你还不知道?”
五七轻哼一声站起身道,“一坛酒而已,也这样吝啬。”
他将挡在身前的十九轻轻推开,在他房内稍作翻找,很快就从柜中找到一个酒坛来。
“这是什么?”五七将那酒坛托在手里,“砰”地一声将酒封拔起,对着坛内深吸一口,“好香!这百果猴儿酿果真人间极品!”
十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坛酒,“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怕不是你偷放在我家的吧!”
五七没有理他,又轻车熟路地拿了两个茶碗来,一人一碗倒了个整碗,将自己的那碗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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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对着另一碗碰了一下,自顾自地仰头饮尽了。
“啊,好酒!”五七叹息着,又将茶碗倒满。
“你怎么不喝?”五七将茶碗端在嘴边,眼中写满了讶异。这十九素日里嗜酒如命,一个人的时候尚且自斟自饮,若有人肯对饮自当欣喜若狂,总不似今日这般,看见酒不禁无动于衷,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你当真不喝?”五七问道,“你这猴儿酿可是难寻之物,若真被我全喝光了,你明日可不要找我来赔你。”
十九有些怪异地看他,“我素来一杯就倒,你又不是不知道。喝酒既伤身又误事,我劝你也少喝些吧!”
五七将茶碗放下,静静看了十九半晌,道,“十九,我昨日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不知身是客,可梦醒了,却也不知,这到底是梦是真。”
十九托着腮,食指在下巴上敲了敲思索片刻道,“你不知是梦是真,只缘此身在梦中。跳出来看,也许就更明了了。”
“跳出来看?”五七不解问道,“如何跳?又跳去哪里?”
十九看了五七一眼,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他干脆将面前那碗酒端了起来,也两口饮尽了。
五七见十九不语,心下了然,只冷哼一声道,“又是知者不言吗?”
接着他又说道,“这个若不能说,那我便问你个能说的。既然我每一世的灵识,都是由你来的,那碎灵又是如何钻进我的葫芦里的?”
五七说着,便看到十九伏在桌案上,用手托着腮,双目迷离,脸上隐隐泛起红霞,对着他痴傻地笑着。
这是有些微醺的意思了。
五七有些懊恼地看了桌上的酒坛一眼,心道早知如此便不该劝他喝酒。但他想了想眼前这人一杯就倒的样子,心想就算清醒着来问他,也是白问吧。
五七颇有些无耐地独自喝着酒,心里仔细盘算起来。
被邺风杀死的五七是游戏里的五七。
“筑梦乐园”被韩天做过手脚,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自从他来了以后,剧情和人物都屡屡脱离剧本设定,走向不可掌控的局面。可不论是正常的“筑梦乐园”游戏,还是被韩天做过手脚的游戏,从游戏回到顾小西的世界,或是因为人物的死亡,或是因为剧情的终止,总结起来,都是一种顺势的结束。
就像是在回放一段蓝柯司的灵识葫芦一样,记忆播放完毕了,自然就从剧情中脱离出来了。
这是一种符合自然规律的结束。
每一个人物都应该有一个符合自然规律的结束,沈叶初如此,俞月三如此,五七也是如此。
那么顾小西是应该如何结束的呢?
他应该在游戏厅遭遇火灾,生命终结,继而走向结束。
这是蓝柯司的葫芦里照见的事实。
可是他越过这个结局,通过一个玉坠和一个口诀,脱离了顾小西的世界,以“五七”的身份回到了碧穹天。
这是不是就是十九说的,“从梦中跳了出来”。
那换一种想法,如果顾小西没有使用那个口诀,一直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直到生命结束,他这个人是会彻底消亡?还是会在某一个世界再次醒来?
按照碧穹天的世界逻辑,顾小西是否应该重新转入轮回,在一个新的生命体上重获新生。
那么这样看来,顾小西死亡的世界,应该就是五七新生的时间,因为在五七的世界里,顾小西已经是封存在葫芦里的一点灵识了。
可是作为顾小西身后出现的五七,又成为了顾小西“筑梦乐园”里的一段故事。
这个世界,出现了奇异的循环,明明已经结束了的顾小西,再次出现了。
世界上存在着两个顾小西,那么一定有早有晚,有真有假。
从时间来看,五七葫芦里封存的灵识很显然是第一个顾小西,而另一个则是第二个,那么必然第一个是真,第二个是假。
很明显,五七前一秒脱离的,是一段刻意为之的、重复的、虚假的顾小西世界。
时间明明是顺势而行的,为什么会出现重复,是时空发生了错乱,还是有人在布一个惊天迷局?
是第二个吧,五七想。
五七苦笑,这样环环相扣,处处留下线索,可谓处心积虑,可谓煞苦心。
如果整个世界,真的是有人在布一个局,那反而简单多了。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既然存在,便总有破绽。能上山,便也能下山,能进来,便也能出去;既然是迷宫,就总会有出口,既然是迷局,总会有破局之法。
从假的顾小西的世界脱离出来,就是破局之法。
而事实上,他也成功了。他通过一个密钥,从假的顾小西的世界,回到了碧穹天的世界。
这个密钥就是顾小西脖子上的玉葫芦。
玉葫芦便是题眼,便是破局之法。
五七摸了摸空荡荡的颈间,那葫芦果真没有了。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里,冲破重重阻碍和迷雾,他终于在黑暗的天花板上找到了通往上一层的出口,从底层世界逃了出来。
五七正待长出一口气,可分明又有哪里有些不对。
顾小西的“筑梦乐园”里的故事脚本,明显是以蓝柯司的灵识葫芦作为改编基础。从前的剧情发展,还仅仅是游戏。可自从被韩天修改过后,剧情的走向,明显同灵识记忆对照起来。
或者说,就是在播放灵识记忆。
第二个顾小西的世界固然是假的,可他毕竟发生在五七之后,而从“筑梦乐园”里看到的,尤其是在韩天修改过游戏后看到的灵识记忆里,五七也已经走向结束了。
可现在,五七还活着。
局中局、梦中梦、迷宫中的迷宫。
这才是最教人无奈的地方。
就在五七满心喜悦地以为可以重新看到太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爬上来的这一层,根本不是所谓的地面。五七目前所经历的,仍旧在重复。这又是一个假的世界。
他仍然困黑暗的地下。
破局之路,尚不知在何方。
五七看着眼前醉眼迷离的十九,虽然这局的破绽如此明显。
五七叹了口气,虽然仍在局中,虽然尚不得重见天日,可眼下里却有件要紧的事,不得不立马去做。
五七猛地拍了对面的十九一下,那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十成醉意也被赶走了八成,他见五七放下酒坛起身要走,便也连忙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五七,”十九在身后道,“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下雨了,我便帮你撑伞,天黑了,我便帮你点亮。便是有九天神佛挡在眼前,也没什么可怕的,诛杀尽了便是!”
五七站在门口,望着漫天繁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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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没听到他说什么似的,
“这星空,这红月,明明都是假的,你说邺风为什么偏要做这些假的出来自欺欺人?”
“摘星揽月,永夜长明。”十九看了五七一眼,“这世界已经如此黑暗了,能有些光,总是好的。”
第45章第四十五章鬼蜮
天界有例,人神鬼仙,凡共历五世情缘,便可结为仙侣,永世相伴。
而“情”之一字,爱时是药,恨是是毒,亦可救人,亦可伤人,爱与恨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界限。
因情生债,便受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之苦。古往今来,多得是反目成恨、相看生厌、江湖不见的怨侣。能经历五世考验而修成正果的,少之又少。
年少轻狂,总得许多天真想法,自以为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天地十方皆不放在眼里。世间万物,在自己的情爱面前,都觉得渺小极了。
沥云在碧穹天修行千年,为一司掌印,既有爱侣相伴,又有拥趸万千,称王称主,自得一方乾坤世界。可若放在那无垠宇宙中看,不过区区地府仙官。天长日久,他便不满足起来,浓情蜜意不过一时欢愉,比不得永世相伴亘古隽永。
五七行走在碧穹天的大道上,路旁载满了了各时异草树木,远远看着,也是繁花似锦,碧树成荫。
千百年前,碧穹天还是一片漆黑荒芜,当真称得上“鬼蜮”二字。
沥云玩心炽盛,流连人世繁华旖旎,总不爱回来。邺风便在这光秃秃的土壤里移花接木,摘星揽月,堆山填海,引泉造湖,直造了个地下仙境出来。
可假的总是假的,这里花草不谢,星月不移,风是假风,月是造月,又谈何“风月”。
时间一长,沥云便腻了,想要风花雪月,想要如胶似漆,想要荡气回肠,想要鬼哭神泣。想要跳脱出这万千桎梏,进入那红尘万丈中去颠沛流离,去谱写那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恋。
邺风此人,不苟言笑,不动声色,不会拒绝。
历劫此说大抵无稽,但邺风却也从未多说,只点了点头,也就依了他的一介顽心,顺了他的一片痴心,从了他的一颗炽心。
到底也想看看,“情”之一字,真若比金坚,比海深,比山河稳固,比天地长远。
可千算万算,算得爱人不渝,算得情深似潭,也算不得“世事难料”四个字。
“命”“运”二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是掌人生死轮回的仙官,也逃脱不过天地法则,宇宙秩序。
五七走在那榕树下,静静看着那纹丝不动的粗壮枝叶。人界的生灵在碧穹天都无法存活,可沥云总觉得这里死气沉沉,颜色寡淡。五七记得,邺风当时是如何教人力造了这栩栩如生的假树来讨他的欢心,不光如此,还有那满天星辰,天上红月,院内睡莲,处处都是邺风的一片真心。
可他却嫌这一切都是虚伪。他不要那红月长盈,他要阴晴圆缺;不要碧树长茂,要落叶归根;不要花满枝头,要枯荷听雨;要离合恸音,要慷慨悲歌。
几世的记忆一齐朝他涌来,分离好像就在昨天,痛感仿佛还在身上,此身不知是梦是真,故人对面不相识。他后悔了,他不想再要追求所谓的激烈与亘古。他满心只想着,若能与那人一起,蹲在地上看蚂蚁,也是好的。
五七刚回到家里,那碎灵便没有好气地埋怨起来,嫌他出门太久。
五七没有理他,只自顾坐在桌边吃起茶来。那猴儿酿起初吃着香甜,后劲却也不小,这会正在他肚里翻滚着荡漾出酒气,烘的他昏昏欲睡。
“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打瞌睡!”那碎灵坐在桌边,想伸手打他,可他一介灵体,又无可借力,一腔怒气打到空气里,只凭一张嘴细细碎碎说个没完。
“你急什么?”五七坐直了身体歪着头看着那碎灵道,“我且不急,你又怕些什么?”
那碎灵抱起双臂来气哼哼道,“你也以为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你与我可是同灵共体,我在这里困了这样久,又从蓝柯司逃了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或是散了灵,你可就永远也别想回去了。”
五七听着碎灵嘴里说的“同灵共体”几个字,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我却不知我跟你有哪里相像的。”
碎灵挠了挠头道,“灵识不一样,性格有差也是很自然的事嘛。”
五七也没有在这里纠缠,他换了话题道,“那照你说,我又如何回去,你可有什么法子?”
碎灵瞧他来了兴趣,便跳到他肩头在耳边将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五七听着,不过就是哄他化成邺风幻相混入摘星阁,以便碎灵投入沥云肉身这件事。五七且经历过这一遭,对碎灵的手段也有了十分把握,只是看着他这幅一心为他的伪善面孔,内心抑制不住地作呕起来。
五七故意问道,“你说的便宜,邺风岂是我说化就化的。我对邺风又不怎的了解,若是有人瞧出端倪又该如何?若是有人同他搭话,我总不能连声音都装的十分像。”
“,”那碎灵哂笑一声,“这有何难,你只说你身体不适,少与人说话,直走开便是。你是此地尊主,还有人敢盘问你不成?”
“那他身边亲近之人又如何瞒得?他们瞧见尊主不适,岂有不来问之理?”
“你大可放心,由我化出他的器守苍耳来替你挡着,只让他们在门外等候不许进来就是。”
“苍耳?”五七摸了摸下巴道,“你又如何化得成苍耳的模样?若是不像呢?我也见过那器守,不如你现化成他的样子叫我看一看,看能不能瞒过我去。”
那碎灵不在意地转身化了个清秀少年出来,“我与苍耳再熟悉不过,化成他的样子瞒天过海,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五七看着那碎灵眼角若隐若现的小痣,淡淡一笑,便转身往床榻便走去,“我看你的计划甚是稳妥。待我睡上一夜,明日值昼归来照你说的做便是。”
那碎灵瞧他自去睡了,有些心急道,“你可千万对此事上心,明日十五,邺风要去闭关。这是一个大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又白等一个月。”
“知道了。”沥云面壁侧躺着,看着墙上的帐慢说道。
五七值昼回来,碎灵便缠着他化作邺风的样子。
五七照他的话试着变幻几次,却总也不像,气得碎灵直跳脚,骂他蠢笨。
五七也不恼,直说自己近日多走了人间,沾染了人世的烟火气,灵力不纯,只去“往生泉”洗一洗便好了。
那碎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黄粱司内确有一汪可洗涤湮灭世间一切污浊的圣泉,但非寻常人等可妄自享用的。这五七如何就能大言不惭说去“往生泉”洗一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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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自家小院的池塘一样。
五七好似看出了那碎灵的疑虑,便对他笑笑道,“这碧穹天说起来规矩森严,可千百年来人人守法,事事井然,无需法度来约束,一切都能在轨迹上运行,那规矩实际上便只徒有其表了。你以为,在这千百年的安稳和平下,碧穹天的守备还会固若金汤吗?”五七叹了口气道,“他们就是太过自信,太过相信邺风的威严,真以为无人敢入这禁忌之境了。”
那碎灵听道,觉得倒有几分道理,心里不禁对五七另眼相待起来。原以为他投身到一介低阶鬼官身上,智谋才情也都打了折扣,没想到,倒也是有几分谋虑的,遂也不多说话,跟着他便往黄粱司去了。
五七与碎灵躲在黄粱司的牌楼后面,静静等着守门人换班的空档。果然那看似严密的交接仪式露出了极大的破绽,从牌楼绕道黄梁司入口的小径直在那二人的视觉死角里,五七与碎灵不吹灰之力便摸入司内。
碎灵与五七在黄粱司内轻步走着,那碎灵不禁拍手笑道,“原来这碧穹天不过徒有其表的空架子,若是邺风知道他的地盘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岂不是得气得昏过去。”
五七勾着嘴角轻轻一笑,“这些年,他心思也不在碧穹天吧。”
那碎灵听了五七的话,心知肚明五七指的是什么,便转头看了五七两眼,面上显露出不大愉悦的神色来。
黄粱司前半段是魂魄转世的入口,道路曲曲弯弯,分出了许多的枝径来。每条枝径都绵延至看不见的境地,只遥遥地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来,间歇着还传递出细微低吟嘶吼,莫名的叫人胆寒。
可经过这一段,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好似进入了另一片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境地。
碎灵第一次来这秘密境地,却也大开眼界。原来这柔暖和煦的光芒,竟是来自洞顶的上百颗夜明珠。
五七随着碎灵的视线也昂首看着,邺风将顶上的宝珠排成天上星宿的样子,然后面无表情地问他,知不知道那星宿叫什么名字。
还有山壁前栽着的那株珊瑚铸成的艳红杏树,无一不体现了那人财大气粗的恶劣品味。
邺风曾经有段日子懒于政务,不到十五便拉着他来这里暂住几日,嘴里说着要来闭关,却过着颠鸾倒凤的荒唐日子。外面的人将他二人找了个天翻地覆,隔着山壁喊着“尊主”,却无人敢越境进来。那人只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说,这“小阳春”就甚好。
像个孩子一样。
五七将“往生泉”里的水轻轻掬了起来,看来这处故地,他也渐渐不来了。
第46章第四十六章往生
“这进来是进来了,这究竟要怎么洗呢?”那碎灵趴在五七肩上,探着头往那水里瞧着。
那汪泉水远远看着只有井面大小,金灿灿地闪着耀眼的光。
“这水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宝藏吧,这金光是要将人闪瞎吗?”那碎灵揶揄着说道。
“你不然来照一照这泉水如何,”五七瞧着他往水里一指,“当真有趣极了!”
碎灵将信将疑地探出身子往那水里仔细一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被结结实实地下了一跳。
那水里映出五七的样子,赫然便是沥云的本貌。而藏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个纤瘦少年。
苍耳。
那碎灵只瞧了一眼,便吓得几不成魂飞魄散了。他迅速地缩回身子,心里盘算着五七到底瞧见了几分,可转念一想,五七这一世又不曾见过苍耳的样子,他心里又担心些什么。
他心下刚安稳些,便听得五七说道,“你说,你同我本是同灵,可这泉水照见的,怎么却是不一样的脸?”
那碎灵支吾着道,“你跟我现在原本就长得不一样,在水里照见的当然不同了。”
五七轻笑一声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往生泉’又叫‘还真泉’,有回归本源,返璞归真之意。并非寻常泉水,凭你现在是人是鬼,在他面前都能显出原形。”
“这泉水照见你我相貌不同,可见你我原本便非同灵共体。我的本源是沥云无疑,而你却不是。”五七双手抱臂,说了一个肯定的句子。
“你……莫要说笑了,”那碎灵干笑两声道,“一汪泉水罢了,哪里就说的像照妖镜一般了。我若不是你,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帮你回身归位,我又图些什么嗯?”
“呵呵,”五七轻笑一声,“你图些什么?你图的不就是摘星阁里的沥云吗?你妄图利用我进入邺风的寝殿,趁机占取沥云肉身,又看准时机在邺风面前醒来,顺理成章地指认我假扮尊主私闯寝宫意图谋害,治我一个翻上作乱之罪,最好被打入穹圄,永世不得翻身,你好长长久久地霸着邺风,与他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是不是呢,苍耳?”
那碎灵听着前面的话,还妄图狡辩一二,可当听到”苍耳“二字时,便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他原本是一团碎灵勉强化作的透明人形,这时候,便也好似看到他的脸分明苍白了一样。
“你……你……休要胡说……”
五七没有理他,只转过头望着那株杏树忽然说道,“你知道‘三生石’的故事吗?”
那碎灵原本一颗心被翻搅的七上八下的,此时听他岔开了话题,更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便有些气恼地说道,“这些漫无边际的无稽故事,我又如何知道。”
五七看着他着恼的样子,便悠然笑道,“《太平广记》有云,‘三生石上旧魂’,既是旧魂,前世经历过得东西,你怎么都不记得呢?你到底是旧人,还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呢?”五七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西林,你正忙着砍沈叶初的人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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