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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君不下凡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明石光
遂容道,“尊主原先是住在揽月台的,是后来才搬过来的。”
“后来搬过来?为什么要搬?”
遂容略一思忖,便笑着道,“尊主说这里地势高,视野好,能看得见整个碧穹天,便在这里住下了。”
沥云有些疑惑地看着遂容,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仔细想来却总也摸不着头脑。
“尊主可是有些事想不起来?”遂容见沥云满脸都是困惑的神色,便试探着问道。
“好像是忘了些什么,我看着这里陌生又熟悉,大概是睡得太久了,有些生疏了。”
遂容点了点头笑道,“人睡一觉,猛地醒来还得反应半晌呢,更何况您睡了这样久,可不得慢慢想一阵子。”
“那我可有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要有的话,你可得提醒提醒我!”
遂容一愣,很快便整理好神色道,“尊主放心,横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慢慢想,也就想起来了。”
沥云看着遂容笃定的神色,心想这些小事,遂容也没有诓他的必要,便也不做多想随他去了。
待沥云回屋里又歇着去了,遂容方才将那小仙童拎到池塘边空旷无人处,只压低了声音对着他吼道,“你疯了吗?竟然在他面前哭,被他瞧出来可怎么办?”
那小仙童原本就满腹委屈无处可诉,此时听得他姐姐斥他,更觉心内酸楚万分,皱皱鼻子便小声啜泣起来,“邺风尊主为了救他,在那葫芦里寂灭了。可他倒好,一觉醒来,却跟没事人一样,将邺风尊主忘得一干二净!”
遂容听得那小童嚷嚷,忙将他口捂住搂在怀里,“我的乖乖,这话可不敢乱说了,他这会子忘了才好呢!若是他知道尊主为他死了,指不定又闹怎么个天翻地覆呢!”
遂容说道这里,只觉心中凄然,也同那仙童一起落下泪来。
枕风栖云五仙童原本都是随侍邺风左右的宫人,日夜守在摘星阁,并不以沥云为主。那年邺风沥云双双入凡历劫,邺风便将他二人的真体放在摘星阁,交由他们几个日夜照料。
原本他们几人并不以此为意,毕竟这二位尊主是冥界尊君,鬼界上仙,不过是历个劫罢了。看起来人间百年,于碧穹天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可他们几人左等右等,却只见邺风一人醒来。那人醒了之后,便如同没了魂的行尸走肉,日日守在沥云的床边看着一尊乾坤玉匏发呆。过了许久,遂容方才知道,沥云在历劫时被邺风的真力所伤,魂魄受损,困在灵识轮回中不肯出来。而他的灵识,就存在眼前的这方法器内。
魂魄不肯出来,真体便也好似永远沉睡一般,久久不能醒来。邺风访遍仙山神迹,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副铤而走险的法子。
沥云的残魂既然停留在玉匏中,那邺风便进入这容器内去寻他。可见了他的残魂,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沥云是以三七的身份被伤的,而他的神状态便也停留在三七的时候。记忆不清,神智未明,眼里只留下了对那一世的恨和仇怨。
邺风在葫芦里说不得,告不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便又在玉匏内凭着对顾小西的记忆构建了另一层世界,将沥云放置于这更深一层却破绽百出的世界,希望他能得自破局之法,走出迷障。
邺风的构想虽说看起来兵行险着,令人匪夷所思。可所幸的是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顺利地往下进行。沥云不管在哪一世,都不会让他失望,敏锐的洞察力和聪慧的天赋叫他很快地勘破幻象,直朝着迷宫的出口走来。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又一次第三世的邺风手上功亏一篑。
邺风在玉匏内化作十九的样子,眼睁睁地看着第三世的自己狠心辣手,要将沥云置于死地。
此时的沥云已是经历过邺风一次摧残的残魂了,若再遭一劫,必将灰飞烟灭。那一瞬快的容不下邺风再做多余的思考,几乎是本能地,他跳起身来将寒冰铸铁的匕首插入了那个跟自己有着同样面容和身躯的人的胸口,那人施在他身上的功力被他牢牢反噬回去,灵力在二人身躯间来回涌动,原本就是一体同灵的两个人,伤人亦是伤己,便双双在那个世界殒命了。
碧穹天的一代尊主,蓝柯司执印官,从此便从这世上销声匿迹了。
遂容越想越心苦,只搂着小仙童哭到泣不成声。那仙童握着拳头道,“尊主为他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可他却心安理得的受享太平,我这就要去全告诉给他,叫他跟我心里一样难受!”
“你疯了!”遂容按着小仙童的肩膀用手背擦了擦脸道,“你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在这里,不论是邺风尊主,还是沥云尊主,都是你我的主子。效命于沥云尊主跟效命于邺风尊主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论你心里多难过,以后你都要像待邺风尊主那样待他。他这会子忘了,是他的造化,也是他的劫数,不是你我区区下人可以置喙的。日后他复能想起也好,永生忘记也罢,都不是你我该管的事。这样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听到了吗?”
那小仙童用雪白的袖口抹了抹嘴上的鼻涕,伏在他姐姐怀里“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第49章第四十九章秘密
碧穹天掌世间生死,分蓝柯、黄粱二司,由古至今皆由二位仙官执印,共领阴阳秩序。
九百年前,碧穹天二位仙官双双入凡历劫,几百年后,只剩了蓝柯司执印官邺风苏醒,独掌冥界大权数;又几百年,权杖复交由黄粱司执印官沥云手中,自此开启了碧穹天往后一千年只有一位仙官执掌两司的局面。
黄粱司的沥云变成了碧穹天的沥云,把蓝柯司的邺风忘了。
这是数百年来碧穹天内人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实。
沥云每天都坐在摘星阁的顶台上苦思冥想。众人看着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待他要详细问来,却又纷纷摇头,三缄其口。渐渐地,连他自己也清楚,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便不去再想,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事物上。
摘星阁高耸入云,穹顶上那轮红色的月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假的叫人恶心。
这一定不是我叫人去做的。
沥云托着下巴望着那月亮想道。
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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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那日碧穹天的尊主沥云在殿内惊呼,说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一个人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人。
整个摘星阁都陷入一种不知是喜悦还是恐慌的情绪中。他们一方面为邺风感到欣慰,一方面又为即将面临的不知是福还是祸而感到隐隐不安。
可是意料中的大闹碧穹天却迟迟未来,沥云只是宣一个叫黄粱第十九的鬼官来见他,他说话的时候面色如常,波澜未惊,好像在说要吃一个家常的素菜。
这实在不符合沥云风雨雷霆的本性。
黄粱第十九是从邺风苏醒后被投入穹圄的。
说起来这十九原来也是沥云手底下的一个得力干将,往远了说跟邺风是无挂无碍,往近了说也不在邺风的统领范围。突然一个锒铛入狱,令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碧穹天众无常都猜是不是邺风早就看沥云身边这个左膀右臂殷勤碍眼,趁着沥云沉睡顾及不上,要斩除异己;也有的说,那十九仗着沥云对他亲近,便产生了非分之心,竟也随着沥云轮回转世,被邺风发现,投入穹圄关起来了事。
此时沥云坐在会客厅里仔细吃一碗糖水,刚从穹圄逃离出来的十九弓着背站在他面前,面色灰败,身形佝偻,说不出的狼狈。
“你是如何被关进穹圄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沥云放下汤匙,对着十九眨眨眼说。
“回尊主的话,十九是被邺风尊主投入穹圄的。那时候尊主并不在碧穹天。”十九正色道。
“邺风?他是谁?”自从沥云醒来,周围从未有人提过邺风这个名字。他喃喃念着这两个字,“邺,风。”念起来倒顺口的狠,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十九有些茫然地看了遂容一眼,听说沥云是恢复了记忆才召见于他的,可如今看来,分明还未将往事全部想起,至少关于邺风的重要段落,在他的脑海里,仍旧是一片空白。
遂容亦有些吃惊,由此看来,沥云尊主所说的想起了一个人,不过是一个旧部十九罢了。原先的忐忑与惴惴此时都化作了无边的失望,遂容苦笑着摇了摇头,垂下眼兀自出神。
这个十九被关穹圄禁闭的事,沥云确实不知情,可遂容对其中的曲折却是十分了解的。当时邺风两世劫尽,特意返回过一次碧穹天,目的就是为了处置这个名为黄粱第十九的人。
这个十九说起来不过是沥云一个有些交情的部下,竟然裹挟私情陪着沥云入凡转世。如此尚犹可恕,最要命的事,邺风历劫前便从天机老人处取得了关乎他与沥云二人命运的生死簿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十九相逢,风走云回。此生休矣,前功尽毁。”
天机难明难查亦难料。邺风得了此谶,百思而不得其解。可他纵不辨其意,却也隐约觉得此谶并非吉兆。尤其“风走云回”四个字,几乎是在指名道姓了。
沥云对于历劫的执念太深,他满心想着五世为侣的传说,可邺风能答应他这样一件教人匪夷所思的事,无非是天机老人点他的那句“孽贻祸患,情误终身。破除欲执,方得澄明”。只说沥云此人沉迷情爱,耽溺欢愉,毁修为,损灵力,如此纵容下去,只怕一生都在这地底下做得个见不得光的冥界鬼官,不如入凡间去还一还情债,反而能进一层。
邺风原本觉得五世为侣就是个无稽的传说,只是能叫沥云进的法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哪怕此事预示着将要“风走云回”。
几世过后,邺风也终究明白了“十九相逢”几个字的含义,所谓的“十九”不是个数字,不是个日子,而是近在咫尺的黄粱司的一个鬼官的名字。
为了避“前功尽毁”的悲剧发生,邺风将十九投入囹圄□□起来,消除了他们相逢的可能性。可造化弄人,真十九被他囚禁起来,而自己又造了一个假十九出来。
遂容默默地回想着这一切,连沥云同他说话都未曾发现。
“遂容?你在想什么?”沥云瞧着遂容轻声问道,“邺风是谁?”语气轻快地就好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邺风尊主……”遂容喉咙有些发干,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里面似的,“尊主统领两司前,一直是由两位执印官分别掌管的,您主司黄粱司,那位……邺风尊主,原先是主司蓝柯司的……”
“喔……”沥云点点头,原来是位同僚,“那他现在去哪里了?是修炼得道,升位神界了吗?”
“他……”遂容声音有些颤抖,“邺风尊主历劫途中,罹难寂灭了……”
“哎,”沥云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摇摇头道,“所以说,好端端的去历什么劫呢?在碧穹天慢慢修行不好吗?虽说这里死气沉沉,无趣的紧,但苦熬几个千年,总也能稳稳妥妥地修至神境。他怕也是太心急了,耐不住这里的寂寞!”
遂容看着沥云事不关己的神色,心中好像吃了黄连一样苦涩难耐,她张了张嘴,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把碧穹天历来仙官的簿册都拿来我瞧一瞧吧!”沥云吩咐道。
不多时,遂容便取了簿册来。沥云正与十九言谈正欢,忽看得遂容眼眶发红,便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眼睛都红了?难不成刚刚哭过?怎么连你也赌输了果子吗?”
遂容退了一步垂下头,只说是路上走得急迷了眼,一时没忍住伸手揉了几下。
沥云便也不追究,翻开簿册略略看了起来。待翻到最近的一页,只见“邺风”及“沥云”两个名字明晃晃地并排写在册页上,沥云手指轻轻在“邺风”两个字上轻轻拂了过去,心道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名字,怎地两个字都跟心里想的一模一样,就好像知道了几千年似的。
沥云慢慢地,看碧穹天四处的风景都不顺眼起来。
碧穹天的人造星空太过死板,路旁的花草鱼虫太过矫情,“枕风栖云”的荷塘仙鹤太过生硬,这一切的造景,都透着“虚伪做作”四个大字。
沥云自打苏醒过来,每隔几日就要到人间温柔富贵乡去受享几日,这些穿凿附会的卖弄风雅,他是半点也看不在眼里。他叫来司工事的无常一点点将这些蹩脚的装饰都拆除殆尽,很快碧穹天又恢复了数千年前寂寥黑暗的景色。
可慢慢地,沥云也不再热心于碧穹天的政务。他将两司的实务都交由十九处理,连枕风栖云五仙童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只是人间多了一个逍遥散客。他化作寻常凡人的样子,去博物馆看着“乾坤玉”被摆在展柜里,饶有兴趣地听讲解员诉说着西林王的野闻轶事;去深山绿林中寻一块看似寻常的巨石,描摹着三个红色的篆字,听远处悠悠钟鸣;去京城老胡同坐一坐失了风味的黄包车,在一方普通院落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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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的孩子放学回来,还问他是要找谁;最后又去原来三月面馆的小店选了一个临床的位子坐下,点了一份普通的凉皮,等凉皮被端上来时,他又不知所踪。
约莫过了几百年,整个碧穹天人人皆知执印官十九,几乎都快忘了尊主沥云的存在。沥云神龙见首不见尾,渐渐地,连五仙童也习惯了不再去寻他。
那一年中元节,恰逢整百年的大日子,碧穹天依例要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碧穹天的正牌尊主沥云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十九便代尊主之职,将碧穹天圣印拿去往生泉接受洗礼。
十九日常忙于两司政务,鲜少有机会到碧穹天传说中的秘境圣地去一览美景,故而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往生泉。
这里跟碧穹天四处荒芜幽暗的景象大为不同,这里春光明媚,温暖惬意,杏花灼灼,清泉幽幽。
定睛一看,树下寂静地坐着一人,他面容恬淡,神色安详,手中握着一卷来自于天机老人的生死命簿。
十九在那人面前伏地长拜,痛哭流涕。
碧穹天尊主两司执印官沥云,得道入圣,飞升神界了。
第50章第五十章曲终
东方有海名须若,海外有山名钟梧,这钟梧山上香木繁盛,云遮雾绕,便是太胤尊君的居所。
离那钟梧山十万八千里外的海面上还落着一方小屿,那里住着一位举止荒诞、行事不羁的玄玉真人。
虽说这两地相隔甚远,可这玄玉真人每年定有两回,行云腾雾地要来尊君的府上拜访,名曰求道,实为骚扰。那尊君一向潜心修行,诸事无碍,对于这位晨昏定省般前来叨扰的真人烦不胜烦,每每遇着了,便借口外出云游,避而不见。纵使见了面,也是冷若冰霜,叫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一般人见了如此这般,心里也就明白了大半。人生在世,不过“知趣”二字,给对方留一点余地,给自己摆一个台阶,顺着也就下来了。
可这位真人,偏偏不懂这个道理。不撞了南墙不知回头,不见到棺材不懂落泪。
按理说,能悟道晋神的,天资应是远超常人才对,不过这玄玉真人,唯有脸皮是远超于常人的,纵使吃了无数闭门羹,也要在太胤殿前程门立雪,扰的天界流言蜚语散播不止,绯闻八卦沸沸扬扬。
那一年四月,玄玉真人又来尊君府外等着。太胤殿仍是大门紧闭,往年总有位扎着总角的仙童出门来劝,不是说尊君不适,就是说尊君不在,不论一年四季,总是不巧。
这位仙童的总角扎了三百年,今年也不知留长了些没,却也未见他再出来了。
一个总归闭门不见,一个横竖赖着不走,故而连劝都懒得劝了。
玄玉却也不恼,只在那殿外的杏花树下侧卧着小憩。
太胤不喜红花艳卉,钟梧山上多碧竹神木,奇草仙藤,只此一处生了一株粉香嫩红,便是那年玄玉吃了杏子随手丢了杏核偶然种下的,没想到便也生长至今,在一片翠墨浓绿中不经意洒下的一点胭脂,倒也美的别致。
玄玉抱了一坛百果猴儿酿,在杏花树下独酌小饮,不多时便有了醉意,披了一身的杏瓣红霞甜甜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玄玉在屋内幽幽转醒。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心道怎么回了紫溟洲了。
可他揉揉眼睛又仔细瞧了瞧,这屋子端方大气,轩昂肃正,哪里是紫溟洲的模样。
玄玉心中一喜,这里竟然是太胤殿内吗?
太胤尊君竟然放了他进来,果真是积年累月,水滴亦能穿石,百年一见,铁树也能开花,守得云开见月明!玄玉忽闻见一阵醉人酒气扑面而来,香甜异常,他寻着气味找去,却见他那坛极难得的百果猴儿酿竟也好端端的放在桌上。
正窃喜间,忽见太胤猝不及防地握着书卷走了进来,只淡然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你醒了,醒了便回去。”
玄玉瞧着太胤冰冷的神色,暗地里啧啧两声道,“尊君瞧着冷冰冰的,说话也硬邦邦的,其实心里着实温柔的紧。”
太胤转过身不再看他,只将视线放在手中的书卷上,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奥秘大义,“我不过是怕损了太胤殿的颜面。”
玄玉心中轻哼一声,转眼正看到那坛香甜好酒,便举起酒坛冲他笑道,“尊君喝不喝酒,上好的猴儿酿,可比瑶池玉液!”
太胤背对着他在窗边坐下,头也未回地说道,“饮酒误事,我从不饮酒。”
玄玉心道无趣,只怏怏地将酒坛放下,看着那人身后如瀑的长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千年之前,玄玉因偶然间有恩于太胤,便挟恩自重,逼着太胤报答于他。
太胤原想着,哪怕就是摘星揽月,这世上也没什么事是能难得倒他的,便随口答应了。
谁知那玄玉狂性发作,竟拉着他去天帝面前对誓,说要同他历经五世情缘。
众仙家纷纷侧目议论,那玄玉也视若无睹,只朝太胤挑着眉道,
“我就不信你爱不上我。”
太胤先是觉得此说太过无稽,可又一想,横竖自己无情无欲,无挂无碍,又何惧同他历劫。况且他一生在仙山修炼,也确实需要到人间去历练历练。
太胤自信满满,冷淡说道,“只怕你是白心机”。
玄玉想着太胤那个漠然的冷笑,心中莫名地一紧,他眼珠转了转,便赌气说道,
“太胤,我与你纠缠千年,你到底爱上了我没有?”
太胤不慌不忙将书页上的花瓣弹开,轻轻翻了一页道,
“我说过了,你是白心机。”
玄玉一瞬间便有些气馁,好像坚持了这千年的力气突然被人抽走一般,他垂着头无力说道,“好吧!就当我大梦一场!”
说着便负气将那坛猴儿酿推翻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一阵浓烈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开来。
朝外大开的纸窗只微微动了一动,那玄玉竟擦着太胤身边跳窗驾云走了。
玄玉踩在软绵绵的云上,身形不稳地向前飞去。方才起身有些猛,又喝了许多酒,此时只觉得头晕脑胀,恶心的紧。忽然眼前一阵模糊,浑身气力全无,竟直直从云上栽了下来。
预料中的冷硬与疼痛并没有到来,玄玉只觉得天地一片雪白,落入了一个散发着干净气息的温热怀抱。
玄玉抑制不住的笑溢满了嘴角,他伸直了两手揽着那人的脖子,向他的颈间又凑近了些,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你喝的太多了,不可醉驾。”那人冰冷说道。
“尊君教诲的是,喝酒不驾云,驾云不喝酒,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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