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任平生
“记不清。”庄凡心目光清明,“来之前喝解酒药了,本人今晚千杯不醉。”
裴知恨道:“怎么不给我喝点?”说着手指不远处,“那是杂志社的头儿,你去吧,我给外婆打个电话让她早点睡。”
庄凡心款款移步,过去攀谈敬酒,仰颈抬手间喉管一片烧灼,又一杯滚进了胃里。灯光乍起,程嘉玛登台主持,庄凡心懒得听,找位子坐下拿手机上网。
他搜索“陆文”,资讯寥寥,真的好不红啊。
这时程嘉玛喊他,众人纷纷回头看他,作为本场的主角好歹要说两句。
庄凡心轻笑起身,于瞩目中大步登台,接过话筒官方地说:“加入silhouette是我的荣幸。”座下红男绿女,谁想听这个,他便故作暧昧地搅热气氛,“裴知,我是为你回来的,我爱你。”
厅内一片沸腾,庄凡心满脸笑容走下台,径直走到裴知身旁。起哄如潮,裴知揽着他的腰,低声道:“你这是跟我出柜呢?”
庄凡心笑答:“我这是表明立场,让公司的人都知道,咱俩一拨。”
整场派对渐有狂欢之势,五层大蛋糕推出来,勾点奶油一抹,搂着就去平台上接吻了。庄凡心暗骂,这还让他怎么吃?
他真庆幸顾拙言拒绝邀请,这光影斑驳的屋子吵死个人,既要风光,也要疯狂,他这副逢人便笑,张嘴就夸的德行太难看了,可不能暴露到顾拙言的眼里去。
有点晕,解酒药敌不过一杯杯猛灌的酒液。
庄凡心在边缘处晃荡,瞄见温麟戴着耳机窝在角落。这小屁孩儿近来反常,请假一天后打了鸡血似的,工作格外努力。
“小温?”庄凡心走过去,坐旁边,“怎么不去玩儿?”
温麟摘下耳机:“没意思。”从小见惯这场面,不新鲜,他打开相册,“总监,我找样衣师弄我那设计了,你帮我看看。”
庄凡心盖住屏幕:“你那晚为什么请假?”
“啊?”温麟挠挠头,“突然不舒服,拉肚子了。”
“放屁。”庄凡心吐字轻巧,支起下巴静静地盯着,“你和顾拙言怎么样了?最近天天主动加班,没再见面?”
温麟说:“总监,这是我私事儿。”
庄凡心点点头,抄起杯子大口灌下去,眼眶四周金星闪烁,他真的醉了,想趁醉当一把无赖。“小温,”他伸手勾住温麟的后颈,“你告诉我吧,你和顾拙言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酒气扑面,温麟皱眉:“总监,你喝多了。”
“我就算烂醉如泥,这件事儿也清楚。”庄凡心迫使对方看他,“你在车上问顾拙言那么多,知道以后不高兴了?所以心情不好?”
“然后呢,这两天和好了吗?究竟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确认关系的意思?”
温麟用力挣开:“关你什么事儿?!”
“我他妈喜欢他!”
温麟只剩下吃惊。庄凡心松开手,他以为自己要酝酿一番,没想到如此痛快地说了,他看着温麟,宣战似的:“小兔崽子,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庄凡心说罢起身,还不忘撂下一句:“你那设计肩线处理得不好,重改。”
他踹开椅子往前走,几步之后,温麟忽然出声:“言哥拒绝我了。”
庄凡心难以置信地回头,温麟有些委屈地说:“那晚吃完饭,他就明确拒绝我了。”
见了面,温麟对顾拙言很有好感,试探一句“你觉得我怎么样”,顾拙言心知肚明,直接绅士又残忍地表明了态度。温麟被捧大、宠大的,装着无所谓,心里哪受得了,所以在车上问些难言的隐私,故意给顾拙言找不痛快。
回了家越想越不服气,连班也没心情上了。
庄凡心麻痹了片刻,回过头继续走,步子越来越急,穿过周遭酒绿灯红,掏出手机按下顾拙言的号码。没人接,他拨第二次,第三次,一刻不停地打给对方。
酒吧里气氛正浓,手机终于从外套口袋振了出来,顾拙言拿起时刚停,有六通未接全部来自庄凡心。不是正开派对么,什么事儿……第七通响了。
他接听:“喂?”
“顾拙言!”庄凡心大声叫他,“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顾拙言说:“什么事儿?你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你在哪儿?!”庄凡心的情绪异常激动,“我现在想见你,你告诉我,我想见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文在旁边都听见了:“我操,不会出事儿了吧?”
顾拙言白一眼,手机里嚷声不停,庄凡心快把他喊聋了。他应道:“我就在三十层的酒吧——”
已经挂了。顾拙言不免惴惴,也只能等着。
庄凡心狂奔出宴会厅,动静不小,人们瞧他,叫他,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奔到电梯前,他一通狂按,等门开后箭步钻了进去,三十层,他死死盯着跳跃的数字,心脏跟着攀升,几乎堵在了嗓子眼儿。
门一开,庄凡心撒腿就跑,他像逃命,也像追命,一头冲入灯光迷离的酒吧。“顾拙言?”闹场子般,喊得青筋凸起,“顾拙言?顾拙言!”
苏望率先听见,从卡座里起身,庄凡心瞥见跑过去,顿在卡座外的台阶下,隔着满桌酒杯望向顾拙言的面目。
陆文拽上连奕铭悄悄撤了,躲一边。
顾拙言本来忐忑,此刻发怔。庄凡心站在下面瞧着他,不知是跑得还是醉得,脸腮一片红,眼线微微晕染,衬着幽幽的光,一双眼睛是从未有过的迷离。还解着两粒扣,袒一片胸膛,叫他想起庄凡心扒着衣领显摆文身的光景。
庄凡心喘匀气息,走上去,绕至顾拙言身前顿时腿软。他登徒子似的扑人身上,蹲着,扒着顾拙言的双膝,紧紧抓住顾拙言的胳膊。
重逢以来保持着距离,他此刻终于实实在在地摸着了。
彼此皆满身酒味儿,两道呼吸甚至分不出浓淡,顾拙言低头看着庄凡心的脸色:“你怎么了?”
“我放不下你。”
开口便剖心挖肝,庄凡心仰着脸:“我一直放不下你,重逢之后,我每天每夜都想,我装的,冷静淡定,全他妈是装的!拙言……我还是喜欢你。”
“我一直在忍耐,知道你和小温的情况,我不让他加班,当着你们的面我一直在笑,我快疯了,我真的快憋疯了!”庄凡心颤抖着,“我跟他说,我要和他公平竞争,他说你拒绝他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
顾拙言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是。”
庄凡心眸光微烁:“我和他不一样,你拒绝我,我就死缠烂打,我就做无耻流氓……你想忘了我,但我忘不了你,我要把你追回来。”
“当年是我的错,我软弱,害你痛苦,全部是我的错!现在我成熟了,我有稳定的工作和生活,我能自己做主,我可以向你许诺了!”
庄凡心的胸口剧烈起伏:“我爷爷走了,公司,珠宝设计,我曾经选择的家人和梦想都没有了,我没有弱点和牵绊了,我可以好好爱你,再也不辜负你!”
顾拙言心肝发紧:“……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在乎,就想把你找回来。”庄凡心双目赤红,语句掷地有声,“错过的十年我要一点点弥补,把你追回来!”
他喊得口干舌燥,喉咙火辣辣的疼。
在顾拙言怔愣的空当里,他得寸进尺,探手掐住对方的腰身,连摇带晃,像撒娇和哄骗:“可以吗,顾先生?”
顾拙言垂眸凝视着他,额头青筋明显。
庄凡心乖张又驯服:“说不可以也没用,我不听。可以的话,就随便说句什么,哪怕骂骂我也行。”
半晌,顾拙言滚动喉结:“庄凡心,生日快乐。”
别来无恙 第 67 章
堵在嗓子眼儿的心一寸寸回落,得救了。
庄凡心扒着顾拙言的膝头,他笑,双眼滟滟的,六七颗白牙一张一合,咬住下嘴唇,像终于找到巢穴的鸟,呜呜儿地低鸣。
他垂下头,把脸埋在顾拙言的膝盖上,脊骨轻轻地抖。先是一路疯癫地狂奔而来,剖开心底疤,喊尽一腔憋久的话,这会儿又哭又笑,仍不消停。
顾拙言抬起手,手掌罩住庄凡心的后脑勺,隔着密实的头发揉了揉。他们已成焦点,除却连奕铭那三个全程围观,卡座周遭的顾客也在引颈巴望,还有几个人从派对那边追了过来。
“人家都在看你。”他低声道,“先起来。”
庄凡心闷闷地“嗯”一声,在顾拙言的膝头用力钻埋,将眼泪擦干净了,一抬头,舒眉敛目轻抿唇,扮作无事发生的轻淡模样。
待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开,他注视着顾拙言,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说:“对不起。可能说了也没用,但是真的……对不起。”
顾拙言深呼吸一口,他最怨怼、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没想到还会听庄凡心说这句话。“起来吧。”他说,“压得我腿都麻了。”
庄凡心哪像个喝醉的,脑筋不知道多机灵,立刻耍无赖道:“我蹲得腿更麻,能在你们这里坐会儿吗?”
他摇晃着站起来,稳不住,直接一歪身子坐在了沙发上。
苏望在茶几右边立着,陆文和连奕铭在茶几左边立着,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地盯着顾拙言和庄凡心看。气氛好生尴尬,顾拙言有点遭不住,等于当着兄弟的面直播了一场意难忘,毫无面子可言。
他咳嗽一声:“都杵着干什么,坐啊。”
苏望恨铁不成钢,阴阳怪气地说:“打扰你们叙旧多不好。”
“就是,多不好。”连奕铭更狠,“要不开间套房,你们好好聊?”
顾拙言一抹袖子想发火,还没来得及,庄凡心先他一步站起来,抄起桌上的半瓶葡萄酒。陆文吓一跳:“干一架?”
庄凡心说:“你们是拙言最好的哥们儿,都是真心实意为他好,当年去榕城找他,对我也像好朋友一样。我还记得,我们俩刚好的时候,连奕铭凑分子,苏望送凤凰酥作喜饼,陆文最牛逼,连安全套都给送。”
他都记得,这么一捋,大家也都想起来。苏望一屁股坐下:“我们当初都觉得你人好,打心眼儿里祝福你们,可是后来——”
“后来都是我混蛋。”庄凡心说,“是我做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弥补拙言的,你们看我表现。如果我又对不起他,你们就联手打死我。”
他攥紧瓶身:“这点酒,算我赔礼道歉。”
庄凡心说罢便喝,豪饮,不算大的嘴巴包裹住瓶口,嘬吸着往里灌,喉结上上下下地滚动。有些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嘴角流下,滑过下颌,延着脖颈蔓至衬衫领子里。
“我操。”陆文禁不住感叹,“受得了么……”
顾拙言起身夺下酒瓶子,然而喝得只剩个瓶底。庄凡心双唇湿亮,微张着,一吸一呼地轻喘,两腿一颤坐沙发上,仰着酡红的脸冲他傻笑。
真喝多了,瞳仁儿涣散,睫毛都扑闪得慢了。
大家都坐下,庄凡心靠着沙发背闭上眼,晕,大脑彻底混乱,嘴里不停地叨叨:“对不起……我要把你追回来……我追你……”
指尖碰到顾拙言的外套,庄凡心抓住抱着,往身上蒙,垂下头使劲呼吸衣服的味道。那模样醉中带痴,压抑久了的变态劲儿,在昏昏灯下却显得可怜。
顾拙言偏头瞧着,将衣服给庄凡心盖好,拍了拍,庄凡心便神奇地安定下来,没两分钟睡着了。
“哎。”连奕铭出声,“我怎么觉得庄凡心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顾拙言说:“你跟十年前也不一样。”
苏望道:“不是,除了陆文,人肯定都比以前成熟。但是庄凡心以前是个文弱小男孩儿,现在……我去,感觉有点,不怕死那种。”
“我怎么不成熟了?我这叫赤子之心。”陆文反驳,脑子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诶?你们说零会变成1吗?”
连奕铭和苏望面面相觑,正欲望向顾拙言,被顾拙言两手狠推,差点视网膜脱落。
苏望瞄一眼庄凡心,真鸡贼,说:“他不会酒醒之后全忘了吧?那顾拙言找谁说理去?我觉得需要有点保障。”
“刚才光顾着看戏了,应该拍下来。”连奕铭赞同,“要不拟个协议,让他按个手印?”
早已过了凌晨,圣诞趴上的人陆续转场,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庄凡心窝在顾拙言身旁呼呼大睡,不知怎么动了动,掀开了眼皮。
他被酒劲儿绑架,看谁都三重影,迷茫之间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扶住。
顾拙言问:“要走?”
庄凡心大舌头:“洗、洗手间。”
看来是憋醒的。顾拙言把那一百多斤拽起来,托着腋下挪动到洗手间。在便池前站定,掐着腰,撇过脸说:“动作快点。”
庄凡心一阵摸索,随后响起放水的动静,这还不老实,扭头看着顾拙言继续说车轱辘话:“我爱你,我要追求你……”
顾拙言简直气乐了:“你追求我,我还得伺候你撒尿?”
眼前人影层叠,庄凡心努力分辨:“不不,我伺候你……”他拉好拉链,往对方身上贴,“我给你,”他舔舔嘴唇,“……吃。”
顾拙言登时冒火,收束手臂将庄凡心扭到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摁着庄凡心的脊背,捧起水一把一把地泼在庄凡心脸上。
当初那么一个脸皮薄的人,逗两句就害羞,如今真是变了,醉成烂泥还知道开黄腔,怎么学的?又是谁被□□的?
庄凡心湿漉漉地抬起头,没那么烧灼了,舒服得哼哼一声。顾拙言将他拖出去,天旋地转,不知是立是卧,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裴知找上来,见庄凡心醉得失去意识,接住,尴尬道:“我送他回家,你们……”
“等他清醒了,你问他吧。”顾拙言说。他看裴知架着庄凡心往外走,那单薄的衬衫透风冒气,屁事不顶,便把自己的外套给庄凡心裹上了。
庄凡心全无知觉地回了家,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人,他睡得无比踏实,一场梦接连一场梦,全是不敢想象的好
光景。
再醒来时青天白日,床头闹钟显示上午十点半。庄凡心迷瞪片刻,头部缺氧,嗡嗡的胀痛感,从床上爬起来,皮肉筋骨也有种久睡的酸痛。
他坐床沿儿上缓神,捡起地上的蒙奇奇:“把你踹下去了,对不起。”
一开口,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庄凡心使劲搓搓眼睛,记忆回潮,圣诞节夜晚的画面全部漫上来。他向顾拙言认错了,扬言要把顾拙言追回来。
重点是顾拙言肯让他追!
庄凡心捉着蒙奇奇开始笑,至于后来醉成个傻逼似的,他完全没印象了。余光瞥见床头,顾拙言的那件外套堆在那儿,被搓磨得全是褶子。
啊……庄凡心定住,莫非昨晚,是顾拙言送他回来的?
他们……上床了吗?
庄凡心的心跳立马上去了,怪不得他浑身疼,撩起睡衣和裤腿,发现手臂、胯骨、后腰都有淡淡的淤青,是被掐的?
重点是他的两只膝盖,青中透紫,还有点破皮,显然是跪了很久。洗手间那一幕也想起来了,所以那晚他真的给顾拙言,吃了?
庄凡心抬手触碰嘴唇,嘴角微微红肿,是撑的?
他几乎自燃起来,扔下蒙奇奇钻进浴室,一照镜子,脸上妆容斑驳,头发凌乱,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放一缸热水,他泡进去,水面悠来晃去都不敌他此时心中浪荡。
泡完澡,庄凡心换了一套床单,洗了衣服,做完这些才堪堪平复心情。手机没电关机了,他蹲在插座旁边打开,一瞧日期,今天竟然是27号。
“我睡了这么久?”
庄凡心挺惊讶,一琢磨,脸色缓慢飘红,是不是久旷的缘故,顾拙言和他折腾得太狠了?一定是。
正好今天休息,庄凡心稳一稳情绪按下快捷键,几声后接通了,他握着手机紧张得出汗:“拙言,是我。”
顾拙言在宠物医院,正在给邦德做例行体检,应道:“嗯,酒醒了?”
庄凡心说:“醒了,我……”多臊得慌,不知从哪儿下嘴,“我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那晚和你……我也很快乐。”
顾拙言没太懂后半句:“以后少喝点。”
“以后我不喝多了。”庄凡心言听计从,转念想想,是否他醉得没什么意识,只自己舒坦,对方并没有尽兴?
他豁出去问:“那晚,你觉得还行吗?”
顾拙言怀疑庄凡心仍有点醉,不然怎么说的都是中文,但他听不太明白。医生叫他看扫描片子,他没再多想:“还行。”
庄凡心脱口而出:“下一次,下一次会更好。”
挂断了,庄凡心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浑身酸爽抖擞,撸起袖子开始整理房间。搬进来好几天了,始终没顾得上,快递箱堆在客厅都无处下脚。
他把主卧当成工作间,连着小阳台,花花草草,画具,模特架子缝纫机,全部摆在里面。热火朝天地干着,门铃响了,他抹把汗跑下去开门,是裴知。
“精神状态不错啊。”裴知拎着一盒披萨。
庄凡心说:“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浪劲儿尚未褪尽,小点声,“身体上也很爽。”
裴知看稀罕一般:“你爽什么?宿醉之后不难受吗?”
庄凡心将一只小烤箱抱到厨房去,私密事不该说,但终究忍不住暗示:“那晚我虽然喝醉了,但顾拙言送我回来的,我们……反正我就高兴。”
裴知一脸搞不懂:“心哥,我送你回来的好不?”
庄凡心握着插线头一愣,怎么可能?然而裴知向他细数,费多大劲弄上车,路上如何撒酒疯,到了家,上这个二楼差点没把人累死。
“可是顾拙言的外套留在这儿啊。”他不信。
裴知说:“他真挺温柔的,怕你冷还给你裹上。”
庄凡心撩起衣服:“那,那我身上这些伤怎么弄的?”
“这些……”裴知不忍心说,“你醉得太厉害了,我没抓住,你从这楼梯上滚下来一次。”
怪不得浑身疼,庄凡心执拗地问:“我嘴角怎么肿了?”
裴知答:“喝那么多酒,睡一天一夜不喝水,上火啊。”
庄凡心两眼一黑,亏他脑补得干柴烈火,原来根本未曾点燃。刚才还打电话对顾拙言胡言乱语,什么他很快乐,你是否还行……
顾拙言已经从宠物医院出来,虽然没懂庄凡心的汉语,但医生的话很明白,邦德的各项身体指标基本正常。
他开着车,邦德卧在车厢后面,没事儿还嗷儿两嗓子。
“咱们先不回家,去趟公司。”养狗的人都这毛病,哪怕顾拙言也不能免俗,跟狗聊道,“今天抽血了,中午给你补补。”
邦德哼哼,凑过来用头拱他的肩膀。他又说:“过完年你就十二岁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我并不太想养。”
顾拙言说着说着笑起来:“看你长得还算威猛,就凑合养吧。”红灯,他停下回头,“我当时还给你编了个警号,pc多少来着?”
因为某人总是记不住,就改成了邦德。顾拙言扭回去,邦德伸头蹭他的脖子,他不知是骂人还是骂狗,轻声说了句“冤家”。
红灯一跃成绿,后半程畅通无阻,抵达gsg,顾拙言一身轻便的休闲装,牵着矫健的德牧,就那么遛狗似的进了大楼。
休息日没几个人,只有风里雨里永不会缺席的周强。
顾拙言到了办公室,不好意思道:“大周末还让你来,不恨我吧?”
周强笑笑:“两份合同走得急,您不也得来么。”
顾拙言解开狗绳,独自走进办公室里,看完合同签上名字,交代道:“给副总之后就下班吧,辛苦。”
“对了,”周强说,“您让查的资料我整理好了,但是年头久远,有一些已经无法查证了。”
顾拙言点点头,待周强离开后,他拿起了桌上一份文件夹。圣诞节半夜吩咐的,效率挺高,这么快就调查出来送到他手上。
几张纸,却感觉沉甸甸的。
掀开封皮,第一页是人物简介,姓名:庄凡心。
别来无恙 第 68 章
顾拙言逐字阅读,没花费多长时间便看完了。他合上文件夹随手一撂,靠住椅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上,点燃后开始吞吐。
资料上白纸黑字记得分明,庄凡心移民半年后进入一所设计院校,念的是珠宝设计专业,和一直以来的计划与愿景相符。
但仅仅一年后的夏天,庄凡心的爷爷去世了。
珠宝公司由庄显炀打理着,在老爷子离开半年后,因经营不善被洛杉矶当地一家公司收购。
第二年,资料中没有明确的记录,换言之,庄凡心在美国的第二年没有念书。到第三年,庄凡心才继续上学,转去另一所院校念服装设计。
后面的内容逐渐详实,庄凡心在大学期间参与的设计活动和比赛很丰富,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他一边工作一边修了美国艺术史。
至于工作情况,庄凡心先后在三家时装公司做设计师,越走越高,算得上事业有成。家人方面,庄显炀后来创办了一家独立画廊,赵见秋则一直做园艺方面的设计工作。
年头真的很久了,况且远隔重洋,仅仅能查到一些教育和工作,这种明面上的变动。
指间忽觉烧燎,顾拙言才发觉一支烟燃到了尽头,弹进烟灰缸,他曲着修长的手指敲打桌面,以防情不自禁又抽一支。
他想,或许爷爷的去世是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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