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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霸者的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燕狂徒大袖一挥,只把木门关了。

    “咕嘟!”

    瞧着站在面前的人影,阿飞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又惊又喜,又骇又慌的看向自己的娘,嘎声道:“娘,爹这是咋了”

    不想白飞飞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她转把林诗音忙抱到后院,对着后跟来的燕狂徒眯眼笑道:“可以啊,差点把我也蒙在鼓里了!”

    一旁的几人却是大眼瞪小眼,心道你们两个有话就不能说明白么,心怎么就这么累呢。

    燕狂徒也不说话。

    隔空对着林诗音推送过去一股柔和劲力,食指连连虚点其心脉大,就见上本是已死的女子,如今忽然发出一声悠长急促的喘息,子一颤,悠然转醒。

    “炸、诈尸了!”

    阿飞小脸一白,忙缩到白飞飞后。

    老爷子却是明白了过来,他把燕狂徒拽了出来。

    “你就放他走了那厮明知李探花与林姑娘二人已订下婚约还敢从中作梗,分明是居心不良,有所图谋!”

    “不会!”

    燕狂徒自然不会。

    “他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燕七一愣,虽不解其意,但是听到是燕狂徒所说却也不再过问。

    ……

    保定城外,一骑快马刚刚出城不久,似要远去,马背上的那人头戴雨笠,披蓑衣,腰挎银枪,笠沿下一双眸子深沉鸷。

    可惜,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得到李寻欢的一切,还有那个女人,居然死了,他费尽心机手段,好不容易,如今一朝谋划成空,可恶,也可惜了。

    只是随即又泛起冷笑,如今几派可都从未放弃过找燕狂徒报仇,他冷笑化作毒险恶,然后下意识回头看看后,马鞭再挥,只在马上留下条条血痕。

    可下一刻,他忽然像是听到什么声音,细微无比,好似蝴蝶振翅。

    “噗!”

    接着口一痛,一道乌光自后先前,穿心而过。

    楞楞低头瞧着口多出来的窟窿,龙啸云只见伤口血涌如箭,飚不止,一股腥甜随即窜喉而出,他却是再无力气抬起头来,眼中瞳孔中还透着骇人,竟是一支飞矢。

    伏在马背上没了气息。

    ……

    夜深了。

    雨还在下。

    门外哭声仍未停止。

    李寻欢醉倒在雨中,瘫软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屋檐下,也不知道呢喃了多久,嗓子都哑了。

    “诗音啊……呜呜……表哥错了……我应该早点娶你的……”

    可怜堂堂“兵器谱”排在第三的“小李飞刀”,此刻哭的像是个孩子般,缩着子,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香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嘎吱!”

    木门拉开,昏黄的火光落了出来,映出一道熟悉无比的影。

    “表哥!”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李寻欢如遭雷击,抬头望去,只见袅袅火光下,一个双眼通红的女子正立在那里。




170、北方约斗
    七月初。

    小暑。

    “爹,你等等我啊!”

    山野林间却是出现了极为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却见个七岁的娃娃穿着一个没有袖子的小短褂,露着莲藕般白嫩的两只胳膊,头上顶着一朵蔫啦吧唧的荷叶,正哭丧着脸勉勉强强跟着前头的人。

    擦着汗,阿飞稳了稳荷叶,又捧着水囊灌了好几口,眼见爹几步的功夫就消失在浓荫里,他又哀嚎了一声,抱着水囊使着白飞飞教他的提气轻身的法子,朝着燕狂徒追去。

    一路上他这小脸就没舒展过,头一回出远门不仅不让骑马,还专挑这种荒山野岭的路,晚上一休息,这脚底板全是磨出来的血泡,要不是他娘早先给了他一些药,恐怕这小命就得去了半条。

    撅着小嘴又跑了一段路,才见悬崖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素袍,老神在在,除了他那折磨人的爹还能有谁,偏偏手里还拿着一串烤的焦香四溢的鱼。

    “爹,饿!”

    抿了抿嘴,揉着一肚子,这里头到现在可都是水,现在一闻肉味,阿飞狂吞口水,眼睛都在发绿。

    自打那天亲眼瞧见自个老师都被燕狂徒摔飞出去,在他心里,已经实打实的肯定自家这爹肯定也是个不得了的大高手,心里本来还在幻想会传给自己什么绝世武功,没想到到头来会这么折磨人。

    燕狂徒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晃了晃手里的鱼,慢条斯理道:“想吃啊”

    这不是废话么,阿飞心里嘀咕,脸上却忙不迭的点着头,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老规矩!”

    燕狂徒温和笑道:“前面二十丈有一条山溪,你且说说,它是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说对了就给你!”

    “啊”

    阿飞小脸更苦了。

    “这我咋知道!爹你咋能想出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啊”

    燕狂徒笑了笑,视线轻转,转头四顾,最后抬手一指五步外的一颗老树。

    “要起风了!”

    他刚说完起风,果然山隙间刮来一阵凉风。

    “五片!”

    又说五片。

    阿飞正自疑惑,只见这风拂过老树,一二三四五,五片落叶,随风而落,飞旋着地。这神乎其神的一幕可把他看呆了,小脸通红,宛如魔怔,怔愣半晌。

    “呆、这丝武功”

    吓得他口齿不清,差点把舌头咬了。

    “你且说说那山溪走势!”

    燕狂徒不答反问。

    阿飞苦着脸,脑海中联想到父亲常说的气,心知必然又是这般,只是又不教他法子,他如何知道,心念变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索性闭目静心去听。

    隐隐约约,就听远处传来山溪流淌,飞瀑激荡,约莫十几二十息,阿飞睁开眼来,又看了看山路走势,遂见东山凸,西山凹,不由脱口道:“从右向左!”

    燕狂徒瞧在眼里,也没说什么,起身笑笑。“自己去看!”

    待二人走到飞瀑近前,但见一条鸿沟迂回而过,虽自山上而下,却中腰一折,往回而返,敢情下面有一深潭。

    “哎呦,这我怎么知道嘛,反正怎么说都是错的!”

    阿飞眼睛一瞪,眼眶一红,耍赖般坐在地上,正要使出他娘教他的手段,不想面前一阵香气扑鼻,睁眼一瞧,赫然是那条鱼。

    “吃吧!”

    耳听父亲开口,阿飞一止哭势,捧到怀里便吞咬了起来,就觉肉中竟无刺,鱼肉鲜滑爽嫩,比城里那些酒楼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等饥饿去掉些,他方才记起什么,仰着小脑袋,捧着小半截鱼,脆声道:“爹,你吃吧!”

    “爹不饿!”

    见燕狂徒这般说,阿飞自是又吃了起来,还不忘含混的问:“爹,那气究竟是什么啊”

    燕狂徒道:“剑气!”

    阿飞听的一来精神。

    “剑气剑搁哪呢也没有剑啊!”

    燕狂徒揉了揉他的脑袋。

    “剑不一定是瞧得见的,你看那溪水,可穿石破山,时急时缓,多有变化,比那些所谓的剑法岂不是厉害了许多!”

    “爹,你的意思是一滴水就是一柄剑么”

    阿飞听的迷糊,望着被山瀑冲刷的光滑石臂,心里是大为好奇。

    “那爹你之前听风起知叶落又何解”

    “因为在爹眼中,风也是剑气,斩叶而去,天地为器!”

    “这些年你娘一直偷偷传你“蛰龙功”令你睡觉都在时刻吐纳内息,如今约莫小成了,试着去感受风之轻、水之形、云之变、山之重……”

    阿飞正听的入神,忽觉耳畔声音不见,回神瞧去,身旁哪还有燕狂徒的影子,抬目张望,只见远处山坳下有个身影正往下走,不免狂吞下剩余的鱼肉,忙小跑着跟上。

    “爹,你等等我啊!”

    父子两个这一走,硬是走了二十来天,只如游玩观景,闲庭漫步。

    只不过对阿飞来说可是水深火热的厉害,睡不好,吃不饱,本来粉雕玉琢白嫩的模样,硬是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头顶还冒出了不少黝黑的发茬。

    山野多蚊虫,能睡好才怪,起初他还有白飞飞给的药粉,可趋蛇虫鼠蚁,燕狂徒也不拦着,但用完了之后就叫苦连天了,一到晚上,这毒蚊就和黑云一样,吓人的厉害,叮一下就得痛痒好些天。

    燕狂徒却是坐那动也不动,也无蚊虫蛰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山林,等到平原荒野,本以为能睡个好觉,谁曾想一到晚上,到处都是狼嚎,能不能感受到气不知道,反正轻功是进步神速,天天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跑的比兔子还快。

    等到西北,只见本来还有些肥肉的阿飞活像是一只猴,一双明亮的眼珠子里全都透着激灵,又黑又瘦,蓬头垢面。

    “爹,是不是要到了”

    燕狂徒点点头。

    “快了!”

    一听快了,阿飞差点没哭出来,这一路上可真是要了命了,欢喜的像是只猴一样腾空翻过一个筋斗,顺手折过一节草梗放在嘴里,背着小手学着燕狂徒的架势。

    “等回去,我要让娘天天做好吃的!”

    听说那场约斗订在月初一,按照他们这速度,也是差不了多少。

    燕狂徒则是低头瞧着从原本的大胖小子变成如今这黑瘦如猴的儿子,心里则是盘算着回去白飞飞会不会骂他。

    “爹,咱们回去骑马行么”

    “再说!”

    听到父亲敷衍的话,阿飞小脸又是一苦,但他忽的眼睛一亮,惊喜莫名道:“爹,快看小镇,吃的,有吃的了!”

    只见一望无际的荒原里,居然有一个小镇。

    阿飞正自狂喜,幻想着要吃什么东西,酱肘子、卤牛肉、烧鸡、馒头,却听身旁的燕狂徒轻声道:“没钱!”

    飞扬的尘沙中,阿飞小脸一僵,满是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的梦全都碎了,嗅着被风送来的香味,他反倒有些适应乃至习惯的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凤凰集!”

    这应该算是边陲荒原中最繁华的的市集了。

    远远瞧去,就似沙漠中的一个绿洲,一个明珠般扣人心弦。

    一匹匹飞驰的马儿带起滚滚的烟尘,像是一条条卷起的黄龙。

    天连着黄沙,黄沙连着天。

    天高地远,贫瘠的荒原上难见丁点绿色,全是艰难求存的枯草,断根。

    实在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阿飞忽然扭头道:

    “爹,要不咱们去打劫”

    燕狂徒墨眉一挑。

    “不是咱们,是你!”

    “啊我才岁啊!”

    阿飞闻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燕狂徒带着他走进镇子,打量着两边,只见房屋高低错落,但无一例外都好像覆了一层风尘,酒馆客栈也有,酒旗在风中飘荡,门口则是有许多打尖歇息的武林中人,想来也是来瞧比斗的。

    “你娘不是给你教了你一些用药的法子么,还有飞针,迷药,麻药也是药,!”

    “这也行”

    “行!”

    得到父亲首肯。

    阿飞的一颗小心脏已是怦怦直跳,他眼珠子溜溜直转,转了好半天,视线才终于落在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青衣汉子身上,心里打定注意。

    “不要一直盯着他看,因为你还没有学会收敛自己的气机,有时候一个目光,都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要做的,就是不要随便出手,要出手,就一招制敌。”

    阿飞听着燕狂徒的话忙收回视线,可等他来来回回在那汉子面前走了四五遍,跟着他进入一个窄巷后。

    “哪里跑来的小兔崽子,说说吧,跟着老子在打什么主意”

    阿飞身子一僵,回头一看,哪还有燕狂徒半个影子。

    他一咬牙,磕磕巴巴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是打劫的!”




171、神刀堂
    “打劫噗哈哈,小子你断奶了么学人打劫,你是要笑死我么”

    大汉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噗哧”笑出声来,笑的前仰后合。他一张满是风尘的的黑脸上长着新生的胡茬,嘴唇干裂,脸颊上流下的汗都是浑浊的,宛如稀释后的墨水淌过,留下一条条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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