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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裙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了
书房,元首召见了她。
进来,里头暖和,冬灰脱了棉大衣。
还是那种致的烤笼,元首一手伸在烤笼上方烤火,一手拿着厚厚的文书在看,
看见她这身儿,元首轻蹙了下眉头。就这些距离,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酒气。
“先去洗洗。”
冬灰却是一进来就望着那金丝线雕花屏风右角挂着的一面镜子挪不开眼!
元首清淡向那镜子瞟去一眼,“洗洗回来再看。”
冬灰像个孩子惊奇地举起了手指着,“那,那是真的?”
“这里头都是真的,就你最假,哪个小姑娘放纵成这样,你是个军人。”
冬灰扭头就出门,“快去洗快去洗!”
章程礼都笑起来,“这边。”领着她去洗漱了。
再出来的孟冬灰,又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兵娃娃形象。只是因为头发是湿的,披在军装衬衣后头。
唇啥的再无半点痕迹,元首好像这才看顺眼,
冬灰进来就踮脚去够那个镜子,
真“天瞎”着实美不胜。质感更仆旧,更有沉淀感。
元首起了身,一手还捏着书,抬手给她把镜子取了下来。
冬灰坐在烤笼旁边照啊,
元首怕她着凉,叫人进来给她吹干头发,
阿姨手脚很轻,不影响她左照右照,也不影响她跟元首叽叽喳喳,
她不安分的眼睛到处新奇地瞧,又不敢直接要这要那,就估摸着问,“那是玉玺么,”
如今肯定不用这玩意儿了,
“玺”,就是印章的意思,原字形写做“尔土”。玺在前秦时无论贵贱谁都可以用,始皇帝一统江湖后把这字没了,并且规定只有自己的印章可以用玉的材质来做,改字形“玉”了。
君权神授。抽象的王权必须通过具体的器物和仪式来展现。玉最初也是巫师装神弄鬼的道具,它是联络上天的媒介。秦始皇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代表上苍来管理人世,只有他可以单独与上面通话,玉就被他独占了。始皇帝的这个印章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字体叫“鸟虫篆”,这种字体的笔画像飞鸟,国人认为鸟能上天,估计能见到天神……
好吧,她已熟读《史记》,这些联想起来自是水到渠成。
元首看一眼桌上放着的,“嗯。”竟也没避忌,又伸手拿起给了她。
冬灰一手一面镜子,一手一枚玉玺,那个细细瞧,漫天幻想啊……
头发吹干了,阿姨还细心地给她扎了起来,冬灰又恢复干净得像幼儿,也结实得像小天兵的模样。
“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别看孟冬灰手里在把玩。心思可如临大敌。这是考上了。
其实,她最近尽读直指人心的书去了,
喜欢上了日式文字,
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仿佛日本的庭院山水,比天朝本土,更好地继承了先秦汉唐的筋脉气血。
川端康成的《千只鹤》,茶道大师的儿子睡了父亲临终前钟爱的女人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后来那个女人相思太苦,死了。那个妹妹相思太苦,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志野陶茶碗,碎了。一百页出头的文章,孟冬灰读完时,天忽然阴下来,云飞雨落,文字在纸面上跳动,双手按上去,还是按不住。那句恶俗的宋词涌上心头:“问世间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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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教人生死相许”……
冬灰抿抿唇,
显然,他不想听你说读这些风花雪月的,
还是走保守路线,
“庄周、世说新语都在读。”
元首点点头,“庄子可以。史记该读完了吧,怎么不接着读战国策。世说新语可以先放放。”
一瞬,
冬灰忽然明白,舅舅虽然不见她,却一直盯着她呢!
元首的“指导意见”跟舅舅对她要求的思路且一致着呢!
冬灰一下抬头,“我舅舅叫你这么说的?”
元首不过轻抬一下眼,也实事求是就是,“我们这辈人想法都是这样的,子女读书该有个体统,乱读就乱性,乱性就会乱政。”
冬灰撅了下嘴,小声,“我又不当皇帝。”
“不当皇帝就能胡读书么,小孩子正是接受新知识、受养新心性的时候,像你今天这样无度放纵,长此以往。哪里来谈正气凝神,修身齐志。”
冬灰灵慧,晓得今儿终还是自己玩到明面儿上了,惹他生了气。小姑娘咬嘴巴,也有一肚子苦楚。我要不是今天实在憋屈,至于露秉性给你们说三道四吗。
她抬起头,模样憨吧,可嘴管不住,又开始讲大实话顶嘴,
“你打压我舅舅,连瞿叔都不放过。他常年在海上漂,人干瘦干瘦,那样的极艰都没有逼垮他,一个六百万,把他逼垮了。真让人心寒。”
“看看,这就是书读的根本不过脑子,事理、人情不究细因,感情用事。咳。”叹了口多无奈的气。
冬灰把玉玺伸手放回桌子上,镜子还舍不得撒手,足以说明她堪想人间美乐,太沉重的,她没兴致。
镜子又照啊照,
元首看来也没心情再说她了,
任她。
一时,元首看书,
她把玩镜子,
倒也一切静好。
只是没想,
这次倒是哪儿也没把她送去,
一住,竟在颐荔园住下了。
不过,只住了一周,
给她找了个大学问家,专门讲《庄子》《战国策》。好好受教。
一周后,放回学校,
再次“自生自灭”。
☆、
冬灰在颐荔园死板读书一周,殊不知,外头已经变了天。
这天的真气象其实还是非常怡人的,难得冬日冷绝的京城会展现些石涛笔下的水墨风情来,如他所说:笔与墨会,是为氤氲,氤氲不分,是为混沌。于墨海中立定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只有我在……好意境,适合婚丧嫁娶。
不错,少首的订婚礼如期在中柏礼堂举行。
想当然,奢肃,声势浩大。半撇城都在喜气里。
小步浅笑。少话,任人盘,叫坐哪儿坐哪儿,叫往哪条道走走哪条道,反正今儿铁定做个闲散王爷,专心看热闹得了。
七哥看来也如此。唇角还有些淤青,问他怎么搞得,他说猫咬的,谁也问不出真由来。
确实如此,
那日排中柏礼堂外发生的炸景儿,被掩埋得结结实实。除了元首的皇威,少首也是下令封口。就算你属于少数亲眼目睹,少首和七帅如何狂追女孩儿,少首如何痛揍七帅,女孩儿如何激吻少首……心潮再难以平复,话,也不敢乱说。天上那家人的丑闻,妄议,就是自毁前程。
于是,宫里下设一个“危机处理中心”不是白添的行政机构。在场人,一个一个谈话。这件事,如灰飞烟灭……
“七哥,咱这个新三嫂得力啊,听说前儿就和四嫂一起去医院看望了瞿郦及夫人。”
关漫了茶盏盖,“抚慰人心么,女人肯定更方便些。”垂目,喝了口茶。
小步靠向椅背,刚要抻个拦腰,“那六百万到底谁替他还的……”
“我。”
关漫这一轻声可把小步惊着,懒腰也不抻了,手放下,扭头看他七哥,“你?!”
关漫放下茶盏,睨他一眼,“就是我。”
“六哥知道么?”
“知道。”
“那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告诉你了。”
“不是,……你为什么要去还这笔钱呀!”
关漫浅笑,意味深长,“这笔钱咱替他还了,可起大作用了……”
“什么事,”听口气,小步也有所警觉,
关漫不紧不慢稍起身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在小步听来……字字心惊呀!
小步略低着头,谁也没见,其实眉心蹙得有多紧,“他,他真下定了这大的决心?”小步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关漫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腿,小步还是单纯,涉朝政少,所以一些事不早告诉他也是为他好,“稳住,这天就要变了,谁也怪不得。他自作孽不可活。总得防着他真胡来,六哥竭尽所能在挽局了。”
原来六哥是因为这还没有来,并不是因着所说的“六嫂身有小恙”……
忽的,
这场订婚礼显得异常诡谲魑魍起来,小步内心也有些紧张,
低着的头扭向他七哥看了一眼。声音不能再沉了,“他这么豁的出去,看来就是这场婚逼的,他是不是对冬灰还……”
关漫手指扶着杯盏轻轻摩挲,冷淡得很,“别把什么事都往她身上引。他当了这么多年少首,等待,总有个极限。再说,只一个孟冬灰么,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了……”
小步一听,轻轻点点头,“也是,他这种喜新厌旧法,早把冬灰忘十万八千里了,”好像一想,确实这么回事,心情也放松些,慢慢抬起头,靠向椅背,神情返回清冷,“管他怎么闹,冬灰好好儿就好。”
这时候,
二哥和四哥一同也来了,
叫人注意的是。还有一位陌生面孔,
陆军制服,肩章一颗银鹰,上校军衔。
纷纷起身,向长空和霜晨示礼。
一行人最终还是来到关漫这桌儿,龙子们都被安排在了这一桌。女眷都在右起第一桌。
“二哥,四哥。”
关漫小步有礼喊一声。
意外的是,那位随行的上校也为他在这桌儿留了座儿,
长空亲口介绍,
这一介绍,更是叫人心不静!
长空虚扶那人的背后,一手比了比,笑着,
“这位是蒋愿,蒋司令元的次子,特来向少首贺喜。蒋愿,这是老七老八,关漫,小步。”
“七帅,八帅。”
蒋愿伸出右手分别和他们握了握,静稳有礼,稍有一丝淡泊。
着实是让人心惊,
这可是蒋家人。自蒋仲敏出事后,首次出现在公共场合!
其实,细想,又合情合理,
前也说过,蒋仲敏被关押。他的家人倒没累及,不过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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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族从此沉寂,极少出现在公共视野……这次少首大日头,依旧作为望族一脉,出来贺喜也理所当然。
再说,人们肯定也会联想到前一段发生的大事件:瞿郦自杀。虽也极力抢救过来了,但毕竟伤及心本,作为姻亲,蒋家来京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关漫,小步点头示意,
因着冬灰……这可是冬灰正儿八经的亲人!……心里肯定有些不静,面上,却还是如常,
但是,
这心不静看来注定还得掀起大波澜!
只因蒋愿一句“已婚”……
坐下后,
霜晨很少开口,
关漫小步因与之不熟,自然也少话,
只就长空没话找话了,
“最近临州天儿还好吧,你们那四季如春,哪像咱们这儿冷透心尖儿。”
蒋愿也有一答一,
“是还好,温度常年在10到25度间,人体感觉很舒适。”
小步心想,难怪冬灰这么怕冷,咳,南方这么好的天儿养出来的好身骨,到了咱们这儿生生摧折了,可苦了她……
“是啊,听说你们那儿年少孩子因为极少望得着雪,家长为叫他们不忘冬,生日那天习惯做一种馍,叫什么……”
“雪馍。是的,像堆雪人一样,馍能做出雪人的模样,也能把馍堆成小盘雪人的样子。”
关漫听着,
一直稍垂目,
手指有时轻敲一下膝盖,貌似闲淡,
生日那天,没给她做雪馍呀……
小步显然也想到这点。有点不是滋味的抬手掩了掩嘴,轻咳了一下。
“呵呵,看来没冬天的地方着实向冬,对了,你家有个小姑娘名字里就带冬是吧。”
这一问,
关漫垂目敲膝盖的手。一停。
小步也是缓缓起眼,看向他二哥,
得亏长空完全是闲聊,根本没注意这边,
“是,表妹名字里有冬。”蒋愿也只是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其间,又来了些大员,
再高的官阶,来了,必定要来这一桌儿请安,
少帅们频频起身应安。
再坐下,
长空又开始闲聊,
今儿本是少首婚事,所以他问起蒋愿成家没,也不算突兀,
“咳,男人是要先成家再立业,要不心性儿不定,如何潜心办事……”老二这番叹,也只有霜晨心里最清楚了,这完全是模着当日元首激将少首的话在说呀。老二现在这场合说这话,如何里头没有一点讽刺少首的意味?
霜晨没吭声,心无旁骛静待礼成,
他却不知道。接下来蒋愿这句答话,给对面两个弟弟心理上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蒋愿轻答,也算如实回二帅的话,
“结过一次婚,父亲做主,和表妹注册过,后来性格不合,离了。”
☆、
声咽此时确实在玄武门下。
阳光撒落红墙碧瓦,像下着瓢泼大雨。
纵观历次玄武门政变,其中最著名、最凶险的,永远还是公元626由李世民发起的第一次“玄武门之变”。那场惊心动魄的惨剧隐藏在种种史料典籍的字里行间,阴冷刺骨。
当年,一个拥有着赫赫战功和众多勇将谋士的秦王李世民,足以让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如坐针毡。随着双方斗争的愈演愈烈,李世民决定先下手为强。6月4日清晨,他与早已买通的李建成心腹玄武门禁军守将常何内外接应,自己则亲率尉迟敬德等人埋伏于玄武门内。
这天一早,李建成、李元吉准备好一起去向父亲李渊狠告一状,期望削减李世民的势力。不过。就在前一晚,李世民已通过安插在太子身旁的耳目,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当李建成、李元吉两人骑马行至玄武门附近时,隐隐感到气氛不对,拨马便回。这时李世民跃马冲出,一箭射死了李建成。元吉还没来得及逃走,也被敬德杀死。当东宫的太子党羽们领兵前来解围时,一切都太迟了,他们的首领已经暴毙,首级也被砍下。
此时,皇帝李渊正在玄武门附近的后宫海池内泛舟游乐,只见尉迟敬德来报:太子作乱,已被秦王诛杀。大惊之下,李渊立即下令所有军国大事一律交给秦王李世民处理。不久后,李世民被立为太子。同年八月,李世民登上了皇帝宝座。……
之所以回顾这段历史,
是因为彼情彼景会否在今日重现,着实扑朔迷离。
声咽沉了沉心,
萧雁落到底做不了李世民,他下的决心还不够大,不够彻底,优柔寡断才会招致漏洞百出……
“六帅,典礼要开始了。”
后座的声咽再次抬眼看了看这座巍峨城门,
大哥的车匆匆开进去已有半晌,
元首的座驾不多时也快出来了吧……
“走吧。”声咽轻轻说,
今日就算它不够轰烈,也注定在历史的天空重抹一笔了……
……
后世,还是将这次变故归结到“政变类”,虽然萧雁落的发起略显无力,没有直接的兵戎相见,但是,毕竟萧雁落确实向京防三个师部直接下达了“少首紧急调遣令”,已造成逼宫的事实!……
萧雁落,丢了少首位,失了君父心,却多少还是叫世人更陷谜团。看不清这个当了二十来年少首的男人到底是怎么了!从萧雁落的角度看,他本可以做得更好,就算最后难落败,毕竟他的父亲还处盛年。但是,至少,能提得气振奋得神,叫人小瞧不得他从十岁开始受教的天子教养!……亲历的人,之后已鲜少有人谈起当时的情状,如果愿意回头想想,静下心理性想想,对萧雁落,估计还是会报以唏嘘吧,他这不像是在“夺”,更像在“弃”呀……
天子宴请,并无好饭。
少首订婚礼本为国本大事,你更是别想在这顿看似奢肃盛宴上吃个满饱,
但是,
如此惊魂动魄一幕,人生在世得以亲睹。也不枉走一遭了。
当日,元首驾临,竟是京畿九门防卫师一体近五百人沿途护卫,抵达中柏礼堂!
而此时。礼堂内先到的达贵才得知,早在半个小时前,元首已下达了一号政令,包括京畿主城七区加十二町全城戒严;包括,立即停止少首一切职权政令;包括,津、豫、徐、青接壤京畿的四州,所有军部处待命状态……
再糊涂的人这时候也醒的透心儿凉了!
看不见的较量或许正在进行中,或许,早已成灰成烬……但是有一点,一定是明确的,元首此时此刻,肃冷地立在了少首面前!……儿子终究干不过老子。儿子这是自投死路……
可,看上去,此一刻的萧雁落并没想象中那么的……怎么说呢,他甚至放松得一无所顾般……
“父亲。您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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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注意,他喊得是父亲,
多少年了,
自他们成年,已经极少再听到这么亲近的称呼,尽管这在平常人家依旧属于尊称……
元首看着眼前的儿子,
栽培了二十来年的儿子,
有一瞬,有那么一些怔愣,
不过,渐渐也被怒意,失望,痛心取代了……
元首只是看了看在那边桌旁,站立着,身着华服的女子,
“就算有气,不该选在这样一个时刻,你可以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但是,不能不给曾妙一个交代。”父亲说,
儿子微笑起来,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交代了。欲擒故纵,她跟我玩了近二十年。我若真有意于她,小把戏,我只当情趣。但是,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她,”雁落扭头看向那边的女子,女人已经脸色微白。不相信他能这么直白,这么直白地在这样的场合……“我很厌恶她。从前,您看顾她的家族,她的祖上是陪着我老萧家吃过苦的人。我迎合您意,也念她先祖的恩德。假,太假了,一个女人太假,就无论如何可爱不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假的一面,雁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放纵自己的喜恶,由喜恶判断人性,这点上,我确实教育失败。”
“父亲,对不起,叫您失望了。并非您教育失败,也非我学无所成。天性使然。我也彷徨过,守着野心、忠心,想咬牙挺过去。但是。过不了这道坎了。
您要么现在让权,叫我随心所欲,大展宏图,
要么,
放弃吧,
您的磨砺,我坚持不下去了,
您或许用心良苦,可我已深受煎熬……”
儿子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徽章,
这是他十二岁那年,在国际军械展儿童答题区,惊艳世人后的当晚,
父亲从元首礼服的右肩取下的一枚徽章,放在儿子的掌心,
“雁落,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学,静静学,你会秉承我志,定能扛下这片山河天地。”
当时,小雁落静稳点头,
“父亲,我不会辜负您。”
而今天,
儿子掌心里躺着徽章,
递到父亲面前,
“父亲,对不起,我辜负了您。”
☆、
天朝历经风声鹤唳这天,孟冬灰还在颐荔园关着读书呢。
先生问,“十儿啊,你读《史记》之后,对什么印象最深。”
她答,“一个时代,一类人物。”
“哦,说来听听。”
“时代是春秋战国,人物是刺客。
春秋战国乱得无比丰富,《诗经》、《易经》、《道德经》、《论语》……嗯,武士动刀子,谋士动舌头,诸侯装孙子臭牛掰,活得都是生动激越、真实刻骨,而太史公倒把刺客列在吕不韦之后李斯之前。留名立万,足见这一类人该是何等壮观活跃。他对一个叫豫让的刺客崇敬不已,反复引用他的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还有那个好读书喝酒击剑的荆轲,临刺秦王。高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就算现在背下来,难道不涕泪沾襟,感同身受……”
先生觉得小丫头读书起码不是空读,有些想法。越发愿意跟她聊,
“那一定喜欢读《战国策》了?”
“还行,有逻辑,有故事,挺贫的。像咱京城的的士司机关心世事,可又能慎思笃行,读起来也蛮有意思。”
先生赞许。本被请来这趟“廷内私授”以为又是空对特权下的一个草包,没想,是个挺灵动的小姑娘。唯有一点可惜,看得出来,这是个贪玩的,坐不住。“先生,我该出操了。”大冷天,她宁愿围着园子跑好几圈,也不愿一直端坐火笼旁静心做学问……
于是,
元首在这大变故殚竭虑后,回到颐荔园时,见到的,就是小姑娘塞着耳塞,又是皮带上别着水壶,围着园子拉练跑呢。
元首在廊下慢慢坐下,
两手放在膝上,眼神里有疲惫,甚至有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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