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了
就他坐这儿也坐不少会儿了,加上他到之前她就不知道跑了多少,元首都重振心思回神了,她还在跑,元首不禁蹙眉,跑太长时间了……
“十儿,”喊了一声,
小姑娘两个耳朵都塞着,自然没听见,
元首起了身,
见元首都站起来了。阶下不远处站着的章程礼也忙招了手,“十儿!”
冬灰这才看见,
取下一边耳塞,变成慢跑,跑了过来。
元首又缓缓坐了下来。
手却是抬起一只稍压了压,“缓过来就歇歇,跑也要有个节制,哪能这么撒了欢的一直跑下去。”
冬灰轻轻吐气,“一时跑忘了。”不自觉的憨劲儿,
元首还是蹙着眉头,指了指她还戴着的半边耳机,“都是那招的,一听上瘾什么都忘了。”
“哦。”冬灰取了下来,又想不过。举起一只,“你听听,我听的是小说,不是音乐。”
元首拍拍身边位置,“所以更容易着迷。”肯定不得听,冬灰也没勉强,从荷包里拿出手机,线一卷,放在一旁,取下水瓶,坐下来,又是抬头咕噜咕噜全倒进小喉咙。
章程礼递过来毛巾,冬灰礼貌“谢谢”接过来,擦擦汗,一手拿毛巾,一手捏壶,望着前方像发呆。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么坐着,跟他说什么。
元首倒一直扭头看着她,
轻抬眼看了眼章程礼,“大衣拿来。”
护卫早拿过来了。
章程礼给她披上,
她也没动,还望着前方,
“冬灰,”
“嗯。”
“今天雁落订婚礼,结果,”顿了下,元首也看向前方,“他倒给我来了出兵谏,我决定,褫夺他的少首位。”
别看章程礼站几步外,微垂首。听了这话,心依旧狠狠地惊动了下!
虽然,雁落这一糊涂之举,铁定失了少首位,但是,这毕竟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从元首口中亲口而出!……竟,还是对冬灰如此直白……
“哦。”而小姑娘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跟,你对她说“冬灰。我今天吃了碗热干面,好吃极了”她的反应一样。好不好吃,是你的事;你要褫夺谁的少首位,也是你的事。
“你不为他求求情?”元首再次看向她,微歪着头,倒带点兴味,也许冬灰这声“哦”,忽然间,怎么说,倒奇异间放松了元首的心情,
小姑娘摇摇头,说了句真的更叫元首放松,甚至不禁莞尔的话,
“我才不做舅舅,他一定是给你意见多了。才遭致横祸。”
连几步外的章程礼都微微弯开了唇,
话儿,小孩子气了些,
但是,这个关口,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态度,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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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元首以宽慰……章程礼忽然觉得,幸亏这时候冬灰在元首身边,否则忽遭逢此变故……或许大多数看到的只有雁落的“身不由己”,此时此刻。又有多少人能体谅到元首的悲凉,孤家寡人,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是一位父亲,看到儿子被逼到这个程度。看到二十来年的栽培付诸东流,更心忧之后何去何从,而这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和他一同分担,只有靠自己去扛去挺去度过……哪怕是像冬灰这样,和他说说话儿呢……
“又说傻话了,你舅舅是军人,是肱股之臣,封疆大吏。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而肱股,需要做好一面镜子,反映真实,鉴别真知。你舅舅就是这两点没有协调好,付出了代价。”
冬灰喝了口水,眼睛还看着前方。“听不懂,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要关就关,要不让我见他就不让我见他,要生这多儿子就生这多儿子,要自寻烦恼就自寻烦恼……”
元首这才真笑了出来,都禁不住抬手点了下她侧额角,“小鬼。”
冬灰忽然扭过头来,
“他们是一个妈妈生的吗,”
“不是。”
“那到底谁和谁是一母同胞?”
“长空和萧碎,雁落和关漫,霜晨和小步还有残阳,萧西和声咽都是独生。”
冬灰听着不眨眼,
本朝虽举“一夫一妻”,但是权贵妻妾有之也不违法,好像舅舅,两位夫人也属平常,更何论元首,他儿子多,是国本。
冬灰感慨的,肯定是这种“造化弄人”了:到底只有他的儿子们最有个性!母系骨血连脉一点作用不起,任性的,全凭后天喜恶拉帮结派……
这点冬灰倒是听说了的,民间都有疯传嘛,元首克妻,是这位真龙天子阳气太旺吗,儿子全活得好好的,夫人,全香消玉殒得早……
冬灰压不住好奇撒,
小嘴巴咬了又咬,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谁才是正夫人所生呀,”嫡子呢,肯定最令人瞩目。
你知道,阶下的章程礼早已心端在了嗓子眼儿不晓得如何再讶异下去了!
元首……今儿个绝对心绪太不平静了,这些,都跟小姑娘说出口了……
许久,
元首叹了口气,
“声咽。”
☆、
泱山烈士陵园。
这次的“九二八”纪念活动显得格外沉肃,除了悼念本身氛围所致,跟当前朝局巨变也不无关系。
关漫从台阶上下来,
迎面走过来一人,
“七帅。”
瞿曜能这么走上前来主动与他攀谈,按说该承担一定压力的,毕竟,他瞿家就算没有之前闹的那一出,明面儿上依旧还是老四的人,在如今这个敏感时期。得和老七这边保持距离……但是,瞿曜没有避讳。
关漫轻一点头,他也清楚瞿曜冒着这“重重晦朔不明”的目光当众来招呼自己的原因,无非为那六百万。无关阵不阵营,只关乎恩德。
“我马上就要回西海了,走之前,想请您吃顿饭,无论如何,该当面答谢。”瞿曜诚心说。
其实,这六百万已经退还给关漫了。瞿郦的命都吊在那里了,元首亲自作保,历经更分明的责任划分,还款变为分期制,也在瞿家的承受范围内,倒也算是个比较圆满的解决结果。
关漫浅笑,“你客气了。”停了下,又说,“要不这样,能否邀上靳子与老将军,你们都是要一同随我三哥去西海的人。也算我这个做弟弟的尽一份心。”
“这……”显然,一听这,瞿曜为难了,
关漫稍一点头,轻声,“没有别的意思,到底我曾经也在靳老将军麾下磨砺过,日子虽不长,毕竟也算老?长,送送,也是我的一份心。”
瞿曜听此,这才点点头,“好,我尽力把人请来。”
凝晖亭,
这里算是临州本帮菜做得较地道的一家。
关漫进来,
席间人俱起了身,
“七帅,”
“七帅,”
关漫首先快走几步至一位板寸花白发的老者跟前,
先行了一个军礼,“老?长。”
老将军一看就是草莽英雄般,豪气直爽,“咳,七帅来这么一下,我还真受之有愧,当了您几天老?长撒。”
关漫笑,“一天在您麾下那也是您的兵,您可不能不认。”说着,比着座椅请他坐下,
老将军也没客气。一提裤腿又坐了下来,“好,七帅讲这个旧情,我也荣幸,受着了。”
纷纷笑。坐下了。
关漫这才将目光看向他人,
瞿曜直着腰,亲自介绍,“这位是蒋愿,我表哥。”介绍简洁,可只听这关系,听这姓!……谁又心里没数他是谁呢。
“见过。”关漫,是的,面上无波,如常微笑向对方一点头。“七帅好。”蒋愿也是一颔首。有礼有稳。
其实,
关漫今儿愿意赏光来这个饭局,还非叫把靳子与捎上,为的,就是见他!对,真正想见的,只有他,蒋愿。
萧雁落被褫夺少首位后,将远赴西海督军。
表面看“督军”,西海千里之外,相当于“戍边”了,毕竟你是兵谏企图政变呀!
叫朝野上下意外的是,
元首这次为“废少首”选的“副手”竟然是靳子与这个老犟头!
靳子与年逾七十了,资历自不必说,可就是个性。实在耿倔不变通,原来在朝时不晓得得罪过多少人。退休都十来年了,没想,这次竟把这老顽固请出了山……这到底是“看着”萧雁落呢,还是……咳,且看不透啊……
这靳子与,要说他嘎犟,这朝里,却有一人,是他真正佩服没二话的。蒋仲敏。
靳子与这样气节的人,肯定不得涉党争,但是,对真心服气的人,一定也是忠心不二。所以,靳子与此次现身京城。愿意走得近的,只有蒋家人。关漫执意把靳子与请来,因为他知道,靳子与来,蒋愿也一定会来,再加上瞿曜的姻亲关系……
席间确实还算轻松,聊不了别的,扯扯家常还是可以的。
而关漫,想听的,还就是家常。
“上次听说临州气候宜人,还真是令人羡慕,瞧瞧咱们这儿严寒三九的,小姑娘都得冻成雪娃娃。”关漫微笑说,也是闲聊的口气,
“那是。临州的小丫头多娇气,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可也有有韧性儿的,我就见过蒋司令元的闺女,那在部对。跟普通兵一样折腾,一个苦一个累都不叫。”
蒋愿微笑,“老将军过誉了,小那下部对叫什么吃苦。”
“诶,对了,小是二军医大出来的吧,现在还在做医生?”
“嗯,一直在内蒙。”
“有对象了么,”
“她的事很少跟家里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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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子与放下酒杯,轻轻摇摇头。“这是七帅也在这里,我也不避讳,元首啊,早相中你家这姑娘给这些少帅们留着的。我再说个胆大的话,那几年,不一直流传‘得仲敏得天下”的鬼话,也就那时候元首有了忌讳,怕您们这些贵主儿起了歪心思,还真当谁娶了蒋家小女就真当有……”
“靳老,这些话就不说了。”蒋愿淡淡开口,阻住了他继续往下说,
靳子与一晃过神,看来也晓得自己确实有些口无遮拦失分寸了,不过依旧直爽,又拿起酒杯。“咳,我就这一通到底的肠子,话多了话多了,自罚一杯。”说完,仰头饮尽。席间又松弛下来。
还是靳子与问起。“说到小,你家还有个小姑娘吧,是蒋司令元的外甥女还是?……”靳子与这说着边也捻菜吃了,看来也就是为缓解刚才的尴尬随嘴一问,
“是外甥女,我小姑的女儿。”
“对了,好长时间没见冬灰了,家里这样,她现在在哪儿呢,”瞿曜也问起。
蒋愿看来确实不愿多谈,“她还好,还在读书。”似一笔带过。
可是瞿曜似乎也是想借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驱散刚才的不自在氛围,接着问,
“上次你在订婚礼上说你和冬灰领了证又离了怎么回事呀?当时是局面乱了没顾得细问。”
蒋愿似乎停了下。
后,还是轻言淡语的,
“冬灰从小体弱,父亲其实有时候也挺信咱们当地一些习俗,说,女孩儿快成年前儿,沾沾婚喜,身子骨会强健些。于是没弄出动静,也就借借我的名儿。”
“哦,”连靳子与都点了点头,“是的,临州朝郡通郡都有这个说法。”说着,又轻轻摇摇头,哎,这老将着实直肠子,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这小姑娘就不能再嫁人了,用这法子得了康健,是这婚事护着得来的,虽离了,福气还在,这要再结,前儿得来的福气就破了,晓得接下来身子骨会不会又垮下来……”
关漫始终带着清淡的笑,似尊重地听着。着实,这些都跟他无关,他也插不上嘴。
有道菜他似乎很喜欢吃,
滑藕片,临州特产。
☆、
小步想了半天,拎什么去瞧七哥呢。兄弟里,关漫生活品质最高,别说什么都不缺,只说什么是他看得上的。小步后来一挑眉,算了,也不花这矫情心思了,赶紧去医院瞧瞧这位爷吧,怎么突然搞出胃出血了呢?
诶,一去瞧。
果然七哥连住院都是雅致享受的,
病床对面的投影正在放前儿才在唐宁府首映的昆剧《桃花扇》,
七哥脸色虚淡,不得劲儿躺那儿瞧着。
小步叹口气坐下来,“七哥,你这是闹哪出儿呢,平常恁得会保养,怎么还弄出这么个凶险来。”
关漫浅笑,“最近饭局是有点多。”
小步十指交叉枕脑后闲适向后仰,“也是。六哥谁也不见,求神拜佛的全上咱们这儿来了。”
好吧,
看看如今这情势有多微妙急躁吧,
少首位陡然空缺,人心浮动得实在厉害。
谁是下一位少首,观望、猜测、城府、筹谋、算计……黑洞一样拉拔着好似全民狂欢,既兴奋又机关重重地往下坠……
小步扭脸儿也看了会儿戏,笑说,“听这老曲调。就觉着河浦真是个好地方,这《桃花扇》里不说了么,金河未消亡,闻得六朝香。”
“是个好地方。”关漫浅浅弯唇,稍动了动,换了个更舒适的靠法儿,睨着荧屏,显出无限的艳懒,“六百年前他们的生活方式多好,闲散,悠适,逍遥,连调情都曲曲婉转里带点小暴露,极富情感滋味。‘姐姐,咱一片闲情,爱煞你了。’对情人要叫姐姐,要说咱,不能直接说爱煞你,要先说一片闲情……河浦旧都秦淮河,这就是它的魅力……”
小步本还闲散笑着,忽然一顿,
“冬灰是河浦人呢。”
是呀,孟冬灰可真真正正出身河浦四百年世家孟庄氏,规规矩矩正宗河浦人。
这,关漫没有接话,小步如今越发啥都能想到她身上,
看看,再瞧这戏,神色都变了,认真起来。手放了下来,扭头看不移眼,念叨,“冬灰肯定喜欢看昆曲……”
这下,真正安心看戏了。关漫要水喝。他也不搭把手了,愣像要记住戏里每个细节……
偏偏,这时候有人要来打搅他的兴致,
萧雁落,萧霜晨来看关漫了。
屏幕上的戏停了,
关漫也坐起了身,小步站了起来,
“三哥,四哥。”
对雁落,他们恭敬不改。
他虽从少首位上退了下来,还是他们的兄长。
雁落抬起右手稍压了压,“躺好,别动了患处。”
关漫慢慢靠回去,微笑着,“好多了。”
霜晨走过来看了看吊瓶上的药水,轻说,“上次大哥住院,说是白芨粉、紫珠草止血更温和,用了么。”
“用了,前儿六嫂来还亲自调理了下这药水。”
“那就好那就好。”
都坐了下来。
“三哥,你这一去可要保重,我那天也见过靳老,其实就是想拜托他……”
“我知道。”雁落轻轻拍了拍他手边儿。
霜晨还是明白些,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就算平常再不对盘,这种分离的时刻,该有些情绪表达吧……这一想,也想起自己跟小步、残阳,也应该是更血浓于水,他更年长,小步残阳还最年幼……“小步,我们去医生那儿看看吧。”也是想给雁落和关漫留点说体己话的空间。
小步也懂,跟着霜晨出去了。
一时,反倒房间里静寂了下来。
“关漫。对不起,三哥上次失控了。”
许久,雁落轻轻开口,
关漫只是弯弯唇。这话,不好接。
雁落扭头看着屏幕上那戏影,似乎又不是看着上面,眼神更幽邃,
“关漫,要说,你才是我最亲的弟弟,我更该什么事都不瞒你,以前种种,到如今,也算告一段落了。我就想着,接下来有一桩,不瞒你,拜托你,……照顾好冬灰。她是个贪玩的孩子,让她玩好。”
关漫这才看向他三哥,眼神很沉。“这你放心。就像我那天说的,冬灰谁也不属于,她是个能做得了自己主的人。”
雁落也扭过头来看向他,神情肃整许多,“是的,我承认,这点上你比我看得通透。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我都知道,接下来,这世道平静不了了,别把冬灰扯进来,你要真想由着她做主,就心口合一护她到底,别把她扯进来,她还是个孩子。”
关漫目光移向屏幕。一时,情态默得好像只剩下决心,
渐渐,
什么又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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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漫恢复淡漠。
“三哥,她那天说了不想再见你,希望你成全。”
雁落缓缓起了身,
眼眸里也默得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珍重。”
转头走了。
直到他出去。
关漫才扭头看向那走出去的门口,
看来,他和他到底除了骨血相连,什么都连不起来,
怎么走,都不会是一路人。
二十来年的天子教育,或许成就了雁落诸多无人能及的能力,
但是,有一点,这种教育是绝对教不会他的,
就是真正尊重一个人的本心。
雁落所受教育,所养人格,永远是“俯视”,
听听他的“拜托”,看上去是心疼冬灰,“别把她扯进来,她还是个孩子”,
关漫垂眼,
听听,多浓重的“操纵意识”。
雁落信奉的是“事在人为”,
如果他愿意“低下头”,甚至只是平视,再清醒地看看,
如果。
冬灰根本就不是个“孩子”呢……
关漫是愿意“仰视”她的,
扯不扯的进来,
如他所说,该由冬灰自己做主,
任何横加干涉,难道就是对冬灰好了?
关漫坐起身,低头扯下左手的点滴针,
药瓶里,其实打的是普通葡萄糖。
关漫下床来,
弯腰,从一旁矮柜最下格,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走去了洗手间。
阖门,
翻下马桶盖,
坐下,
点了支烟。
这个烟的牌子就是那天冬灰抽的牌子,
她说还行。
关漫两手肘撑膝盖上,眯眼抽着,有时候低咳几声。
他确实不抽烟的,不过就想尝尝这烟到底什么味儿……
还有,
他也没有胃出血,
关漫如此重养生,怎么可能真有病找上他?
关漫幽艳地看着这曲曲而上的烟线,
不过早作打算罢了,
防范于未然,
如果真有那一天,元首真想把蒋仲敏的独生女嫁给他们其中一个……
他是有严重胃病的人,可不是托付终身的最好人选……
而且,
关漫,选了个和冬灰一样的病,
同病相怜,今后,再给她调理找药,也方便多了……
☆、
楼上这对兄弟不欢而散,楼下这对儿也好不到哪去。
霜晨几句规劝,小步就烦了,还是闹得不快。
车里,霜晨叹了口气,“小步和残阳,我的话,他们是一点听不进去,好意,也总被揣测出歹心来。”
雁落靠在椅背上。眼微垂,看着车前方,
“霜晨,”忽然喊了声他,
霜晨扭头看向他三哥,保持着一贯的慎稳。
雁落坐起身,身体向前,两手肘搁在膝盖上,十指交握,这才缓缓回头看向他,一种很严肃的专注,
“接下来,那个位置,你得去争。”
“三哥,”霜晨显然有惊动。蹙起眉头看向前方,“你知道我没有这个心。”
雁落牢牢看着他,慢慢弯起唇。
或许,原来自己在那个位置上时,他确实没这个心。霜晨对自己的忠心不容置疑。
但是,要说如今还一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雁落了解这个自己其实最看好的弟弟,霜晨要没有一点野心,光是个会做事的人,雁落还真器重不起他来。人有了野心思维才灵活,野心是双刃剑,就要看驾驭它的人如何更好地自我激发了……
雁落没有点破,
淡笑却一直带着,很温和,
“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我之所以这么说,也绝非出于私心。霜晨,这是实事求是,你最适合这个位置,因为你有比我们更公正客观的心,以及,强烈的责任感。是的,声咽的能力绝对不在你我之下,甚至,在协调能力上,他强于你我。但是,声咽本身想坐上这个位置的出发点就有偏颇,他是嫡子,他是为了名分在争这个尊严感,是为他自己。你我都知道,一旦坐上这个位置,首先要抛却的就是‘自我’,心里装着的,可得是一个天下呀。”
雁落也再次看向了前方,眼眸稍有黯落,“我就是前车之鉴。放不下一些东西,自然就起私念,连带着,决策上一定会有缺失。所以,回头想想。父亲这么多年孤高在上,确实不易。霜晨,为君者,必定是得有颗孤心。我和声咽做不到,看了看,我们这些兄弟都做不到。你可以。”
霜晨一直坐着不动,
轻轻出了口气,似苦笑,“三哥,你高看我了。人怎么会没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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