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喜了
不过,看来元首这次也受了些小惊,立即要“紧”些“放养方式”了,
他抬起手把碗交给了阿姨,
两手交叉搁膝盖上,微倾身,看了眼关漫,又看了看还在哗啦手机的小姑娘,
话是对冬灰说的,
“以后。你不能这么乱跑了,学校也放假了,你搬园子里来住吧。”
园子指的自是颐荔园。
此时,听到这句话,关漫的感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他终于清楚。元首绝不是“不管不顾”冬灰,他有安排。而且,其实对冬灰而言,反倒是他“不安排”,任她这么“凄苦地住在学校”里才是最好!
果然,
本还在玩手机的孟冬灰一下抬起了头,反应才大!
“不!我在学校住得好好的,住园子里我生活节奏全打乱了!”
看来,她是住过园子里的……关漫回想,是“订婚礼排”放纵后被章程礼接走的那次么……
元首扭头看着她,眉心微蹙,声音也不大,
“生活节奏自己把握,跟环境有那么大关系么,”
“有!”小姑娘据理力争呀,“我每天六点起床,绕学校操场跑十五圈,那都是有生物钟的!你那个园子障碍物多,我跑的速度全打乱了。”
元首这时候笑起来,“好,那就住宫里来,围着茉湖跑。”
一听这,冬灰都站起来了,弯着腰,一手掌心向下一压,食指还微翘起来,像摆道理的干部,“你觉得这种地方是一个军人住得惯的?金碧辉煌,锦衣玉食?”
元首也有趣,他微扬起脖子瞧着她,不急不躁,跟她好商好量,
“你可以住警卫营,吃住和他们一样,谁说让你呆这儿享福了。”
冬灰一万个不愿意啊,就这么赤着脚走下床来。走到窗户边站着,半天不说话。
元首把她先搁到一边,也没再看她,
倒是看向关漫,
“小步劝好了,”
关漫规规矩矩,
“心里肯定还是激着这件事,冬灰一会儿跟他回个话估计就好了。”
“那戏台真是为她搭的,”
“也不完全是,我住院的时候听了几出戏,他陪着时听着听着也有了兴趣,我想,您总说他浮躁,听听这些缓节奏的,有利于小步养性子,于是搭了把手。”答得真是稳。
元首这时候看向那边翘气的小姑娘,
“十儿,”喊得也稳,不偏不倚,不骄不纵,
小姑娘还是规矩转过了身,两手垂着,站在窗台边,
她那长发。
她那军装,
她额上那一圈白纱,
在雍容的龙饰雕窗下,奇异的,又如此和谐……
“你真爱看戏么,”元首问,
“就爱瞧个热闹,谈不上像票友那样的爱。”
“喜欢哪些段子,”
“三战张月娥、武松打店、扈家庄、雁荡山。”小姑娘撅着嘴巴说,她这时候才没心思跟你聊曲儿呢,她千万个为自己接下来的“自由时光”忧烦着……
关漫都忍不住心里笑,
果然都是些热闹的场面戏。看来得告诉小步赶紧改路数了,看起来“高大上”的,不是她的好儿……
元首也是无奈看着她,哎,还是个孩子啊……也许,也就这无奈一念,心又软下来,
朝她招招手,“坐着,一有点事就跳脚,起码的冷静都没有,还好意思总拿军人说事。”
冬灰走过来。“我现在住学校真的很好,今天完全是意外,人估得了意外么,我以后更谨慎就是。”
元首拍拍身边的塌,
她走上来又盘腿坐下,
元首扭头看着她。“过年,我总不能叫你一人在外头吧。”
冬灰赶紧答,“对了,还没跟你说,方程说邀请我去她家里过年,郊县热闹着呢,又不禁鞭。”
元首微笑,“再怎么说,前头还是太放纵你了,我信任你,以为你只有周末的白天会出来玩,现在你是平常的晚上也出来荡了。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在你身边真正安排人。真的是听进去了你原来跟我做的保证,你有分寸。冬灰,你知道我现在对你最大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要有自控能力,今天这一出,看起来是意外。何尝又不是你放松要求的代价。”
神情温和,言语却重。这才是真正的“重”,冬灰终于低下了头,“我知道,叫你操心了。”
元首起了身,
“你想呆在学校就还住在那里吧,”
又看了看那只手机,
“手机里设个紧急呼叫号吧,程礼把号码给她,没的,以后再发生什么事,还真当你是个没人管的孩子。”
冬灰抬起头,眼神真挚,“我会立即通知你的。”
元首又看向关漫,
“她还小,别纵着她太出格,真出了事再后悔,有什么用。”
关漫也是诚挚点头,“是。”
☆、
关漫这才有机会好好看她的伤,
“还好,真是皮外伤,要把脑袋撞出好歹来可怎么好。”关漫眉心揪着,拇指摸着她的眉骨,
“我本来是准备开车过去的,后来才想起来车里那套军装洗了还晾学校呢,非得回去换。我一般不把车开到学校边儿上。”冬灰仰着头,捏了捏他手腕,“现在好晚了,你也忙了一天,困不困。”冬灰知道他这一天下来有多辛苦,现在还熬到这么晚,这还是他生日的一天,鸡飞狗跳的……
关漫笑笑。“不困,晚上吃得也好,正好消消食。”
冬灰又拿起手机,“给小步报个平安吧。”
关漫后面抱着她,头挨着她的头,“对,小步等着呢。”
你知道,小步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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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冬灰的电话该有多激动,“冬灰,可把我吓死了!”
冬灰如实说了遍自己的伤情,叫他放心,不碍事。也实事求是说了近几天她可能哪里也去不得。看戏台估计得年后了。小步想,她这一被章程礼接走,又有伤,元首肯定得藏她一段时间,只要不把她藏得见不到踪影,冬灰也说了年后见,小步自是放下一颗心,舍不得的又多说了几句话,才挂了。
冬灰靠关漫怀里,手里摩挲着手机望一个点不动,有她的心思,“你看他(这个他,自然指元首)刚才说的,我这几天不得要住这里老实些,年二十九直接去方程家。”
“嗯,”关漫还挨着她的额角,点点头,“坐长途车去是吧,要我把票给你买着么。”看看,还是关漫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低调如常出行,不得自己开车,也不得叫人送她。
冬灰坐起身,像想了想。“春运是哦,二十九的票是不好买……”又回头看他,“我自己去买吧,也可以出去转转。”关漫懒懒还靠着榻上,这时候像来了点睡意,“好。”冬灰笑着去揪他的脸,“瞌睡来了?就这儿睡。”关漫笑意慵懒又迷蒙,小声。“可不敢,老爷子让我在这儿呆上这么会儿就算天大的恩典了。”翻身起来,整理了下军装,又弯腰凑她耳朵边儿。“出宫最好走北门,承乾门对面的西山公园下有个‘涉铺子’,他家的烤鸭做的地道,鸭皮面你一定也会觉得不错。”冬灰仰头甜暖一笑,“嗯。”关漫走了,孟冬灰是睡醒了的,靠塌上又玩起手机。
她藏宫里果然将息了几日,
元首除了过来看看她的伤,还是会问问她功课,专业的,非专业的,都问,元首着实博学也是,想蒙混过去也不得,不了又被严厉教导多次。孟冬灰的作息也没改变,不过并没有围着茉湖跑。一来太打眼,再,京里的天儿啊,又变冷了……
年二八,她回到了学校。额上的围整圈儿纱布已经解除,只贴了方块小纱布伤口上遮着,出门儿戴上帽子完全也看不出来了。
孟冬灰在宿舍里整理要带去方程家的礼物时,宫里是有个贺年会的。
每年年前。元首会在宫里招待当年有突出功绩的太极宫直属机关工作人员吃顿年饭,
今年这一殊荣不二地落在了外事部门,
与和本的争端经过一系列外交斡旋,虽然只是暂时平息,毕竟能做到年里不再有糟心事影响全国人们欢度新春佳节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
虽然这件事的主体落实机构还是外交司,可宫里直属机关这些专门负责元首外事事务的人员们也是日以继日,大多今年年里估计都得值守在岗位上,回不了家团圆,元首此举,对他们也是最大的荣耀与宽慰。
安排得很温馨,在元清小阁,团围了几桌火锅,食材是丰富的,元首和同志们话话家常,平易了许多。
“最近你也辛苦了,今年回不了和本与家人团聚,那边都安排好了么。”元首举杯向成昭朝,昭朝也举杯敬意向元首一致,抿了一口酒,“安排好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家庭,过自己的小日子。一时缺了谁也无大碍。”成昭朝笑笑说。他在和本养了几个孤儿,如今这些孩子也都出息,在各自的工作领域佼佼不输人。
元首轻叹了口气,“是呀。都长大了,有责任感还好,要是一直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可不就得叫人操心了。”
昭朝将勺里涮好的牛肉斟进元首面前的小碟子里,
“是说小步吧,这回见识了下,我倒挺喜欢这孩子,直来直往。真性情。”
“何止他,”
元首垂眼捻了块牛肉,停了下,放进嘴里。却是轻问,
“昭朝,你觉得这少首位谁最胜任。”
成昭朝心里一顿,
他知道这话可不能随便答,但是,他也不想违背本心,
“您要想听我的实话,我就实话实说,您要觉着我说出来的,会是您不喜欢听的,我还是不说得好。”
元首看向他,带出点笑意,“这点,你和小步还真是像。”
“所以我喜欢他。”
“实话实说吧。”
“雁落。还是雁落。不说远的,这您也不是没看到,这次跟和本这事儿,现在终于能暂时缓解,归根结底,还不是西海那边儿,雁落及时展示了强硬。他真的很稳,越大的事儿越扛得住!头脑多清醒,有前进一步的勇气,也有进了这一步后埋着的后路无数。您培养他这么多年,绝对成效卓著。”成昭朝沉了口气,“其他孩子也不是说没这个胆识谋略,可他们都欠缺雁落所具备的某一面:太圆滑的,遇事必定柔,有时会举棋不定;太刚强的,遇事必定硬,冒进必然危险。这些,都不是谋国之道啊。”
元首注视着碗里,一直没有说话。
贺年会散席,成昭朝告辞时,元首捉着他的胳膊轻说了句,
“你这次去内蒙会晤,把小步也带上吧,历练历练。”
(清明小长假,祝大人们踏青快乐,不过赏春的时候也一定注意身体哦,现在的天气真是太难以捉摸了。)
☆、
年节里最忙的其实就是这些少帅们,
除了各自的应酬,他们最主要还要替君父分担譬如各部贺年会这样的“巡访慰问任务”,毕竟这是一年到头来,最能体现元首关怀的时候。
二十九的,上午十点开始,关漫就启动“连轴转”模式,他今年主要跑京畿几个警备区,所到之处,除了视察年节物质发放情况、慰问官兵。有时候还得参加他们的联欢会、座谈会,其实,也非常辛苦。
下午近两点,在西郊崇门兵营,关漫才在军部吃了几口饭,
军部的电视开着,新闻里正在放因为雪太大,各条出城高速均有拥堵,特别是往北旗县、峤县方向……
是的,今天雪特别大。一早上就开始飘,到了正午天都下成白雾茫茫一片了,
所以关漫其实一天心都不定,
早上他给冬灰去过一个电话,冬灰说正在往长途汽车站去,小姑娘估计还挺兴奋,没说几句就挂了。关漫再不敢给她打电话。
可这心里牵挂着她呀,
雪这么大,她顺利上车了么,那天看她礼物带了不少,背的动么,车上座儿肯定是有的,人多么,坐着舒服么……这些,都叫关漫一直想。
现在一听高速堵得吓死人,更着急了,她吃午饭了么,车堵那儿,雪下得又大,司机才不得一直把暖气开着呢,会不会很冷……
关漫扒了几口饭,交代身边人余下的行程安排,自己开车从崇门兵营出来了。
关漫先回家了一趟,打了几个电话,准备了些东西,又开车一路向北城高速疾驰而去……
冬灰是又冷又饿,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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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是还想上厕所,
以为是个短途,两个小时就到了,这种车型根本就没配厕所,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外头又下着鹅毛大雪,司机根本不给开门。
车里其实人不多,都没坐满,就是货物很多,都是当地在城里务工人员打的年货。
冬灰耳塞塞着,大棉衣裹得紧,都捂住了口鼻,靠着窗子合着眼像睡着一样。就祈祷着车赶紧能往前挪挪……
“砰砰,”闷闷的,有人敲车窗,
冬灰没神地眯眼往外一看呀,喜出望外。关漫!!
冬灰起了身,一手放窗子上看着他,
外头关漫和她一样穿着很普通的军大衣,指了指车门,口型在说“我上来啊!”
冬灰就坐直着身子看着车门,
不一会儿,关漫在外面敲车门,
司机一开始还不开门,
好像关漫拿出了几百块晃了晃……车门开了,关漫上来好言好语跟司机说了几句话。手上的钱都给他了。
冬灰看着他从挤满货物的过道走过来……关漫啊,心都吊起来了,他永远记得冬灰这时候的眼神,那样娇赖,那样期盼。就是一副要他抱的样子……关漫的心烫的没法,可她身边还是些货物,关漫又轻声询问周围乘客这是谁的东西,他愿意加钱换个座儿……又去了几百块,待关漫一坐下来,就紧紧抱住了她,冬灰像个小动物在他怀里叹喟“好冷啊……”
关漫赶紧解了军大衣,再把她包住,摘了棉手套又捂住她的脸,唇抵着她的额角,“我裤腰那里绑了两个暖水袋,快摸摸,还热乎着吧。”
冬灰早摸到了,仰起头,这才露出笑容,可眉头依旧小锁着,“我想上厕所,你来了正好,可以帮我把东西看着了,我下去。”
关漫低头挨了挨她的脸。小声“不用,我带了东西来,就这儿解。”
关漫弯腰,从他脚边他带来的一个大袋子里摸出一样东西,
冬灰一看,可稀奇了,
是个造型很奇特的金白瓷器,
一边带把儿,上面还有个西洋贵妇的人头相儿,
关漫在她耳边低声“这是西洋的提脲壶。试试。”
哎哟,这孟冬灰本就是个爱刺激的,敢于尝鲜,点点头,一口就答应了。
关漫侧身靠着,军大衣把二人包的严实,
刚才关漫也把一些货物堆高了些,这车的靠背本来也高,加上车里不多的乘客要么打瞌睡,要么玩手机,谁看这边来……
冬灰始终微仰着头,挨着他的脸,轻轻出气,
“好了么,”
关漫声音也是低不可闻,
这是问她裤子弄好了么,
“嗯。”冬灰低声,咬上了唇,
关漫端着那玩意儿靠了上去,
“对准了么,”他还问,
冬灰笑……这笑意……关漫稍扭头垂眼看着她,眼里忽的,也是说不出的妖艳呐……
缓缓的,
憋久了是这样,出来的不畅快,
冬灰小蹙着眉头,还咬着唇,轻轻出气,关漫一直垂眼看着她……
“好了。”冬灰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声音更是小猫猫一样软绵,
关漫又弯腰单手放下了壶,
接下来,他和冬灰都没出声儿,
两个人只是脸挨着脸。
偶尔冬灰眉心一紧蹙,会轻唤一声“关漫……”
关漫用纸在给她揩那里……
关漫再次弯腰拾那壶时,
冬灰靠着车窗,眼眸眯眯,跟玻璃上的氤氲不分上下。
他准备的真仔细,
壶用完后怎么处理,他的手怎么清洗,那大袋子里都准备着周全呢。
关漫再把她搂进怀里时,冬灰脸蛋儿轻轻摩挲着他的脸蛋,像只小懒猫。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关漫问,“饿么,”
“嗯。”
关漫又咬着她的耳朵,“我裤子口袋里有饼干。自己拿着吃。”
冬灰又“嗯嗯”,也没说吃也没说不想吃,
关漫说“我怕我手上没洗干净,你自己拿。”
冬灰这时候哼哼“我自己的怕什么,”
关漫低笑,从荷包里掏出饼干,咬开包装,塞她嘴里,
冬灰像只小老鼠咯哧咯哧咬,关漫有时候吃她嘴边的碎屑……
这场堵途因为关漫的到来与陪伴,孟冬灰真是愉悦极了,
关漫太了解她,
与其他把她接下长途车,上自己的车,甚至,上直升机,都不是冬灰想要的,
这么鬼搞一下,一程本超级烦心的旅途,愣是叫关漫翻出花儿来地叫冬灰快活地一扫烦心,
两人窝一处又玩手机游戏,
车终于挪动了,冬灰还觉着时间过得好快呀……
☆、
车到了峤县,关漫就是帮她把东西背下车,落地后,东西又回到冬灰的肩头,关漫给她把围巾捂严实,微笑着说了句“过年好。”冬灰嘴巴捂围巾里看不见,但是眼睛里全是笑意,“过年好。”没有多送一步路,看着冬灰背着重重的行装,自己去找入村的小巴了。
关漫原地坐长途车返回。
侧头看着车窗外,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冬灰排队上了一辆小巴……关漫直到看着小巴开走,才侧过身来靠向椅背,拿出手机,“京宜高速昌都服务区过来接我。”挂了电话,合眼休息,一会儿还得跑下一个警备区……
话说冬灰到了方程家,真是开心呀,
比想象中还热闹,
家家户户都张灯结的,
方程说,今年他们县里的政策特别好,每家还补助了过年的年款,因为他们这块儿大多祖上是内匈奴迁来的,国家现在也越来越重视这些早已销声匿迹民族的文化遗产,今年,好几十年不弄的“手把肉节”也要弄起来了,方程说,冬灰今年来真是赶着好时候了。
二十九的到了她家,冬灰还帮着干了些活儿,
大年三十,
照样大雪纷飞,却正是应景儿,“手把肉节”就是要大雪里。大火烤着,大酒畅饮,大口吃肉!
内匈奴人的饮食跟蒙古的其实也差不多,都是游牧民族么。他们的奶茶制法比较简单,不像内藏的酥油茶那样麻烦。只是用铁锅坐一锅水,水开后抓入一把茶叶,滚几滚,加牛奶,放一把盐,即得。冬灰一开始也没觉着有太大的特点,但喝惯了会上瘾。
他们的流水席,不像汉人一盘盘热菜往上上,他们是摆了一桌子奶食,奶皮子、奶油(稀的)、奶渣子……还有月饼、桃酥。客人喝着奶茶,门外空旷地已经支起大锅,坐上水,杀羊了。
冬灰这次算亲眼见识了,这里的人杀羊真是神速,不是用刀子捅死的,是掐断羊的主动脉。羊挣扎都不挣扎,就死了。马上开膛剥皮,工具只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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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水果刀略大一点的折刀。一会儿的工夫,羊皮就剥下来,抱到干燥的屋子里先储藏好,大太阳再拿出来晒。看看杀羊的现场。连一滴血都不溅出,草还是干干净净的。
“手把肉”其实指的就是白水煮切成大块的羊肉。一手“把”着一大块肉,用一柄小弯刀自己割了吃。方程的哥哥也教她们了的,内匈奴人用刀子割肉真有功夫。一块肉吃完了,骨头上连一根肉丝都不剩。方程的老舅爷说。他们那时候,小孩子割剔得不净,妈妈就会说:“吃干净了,别像那干部似的!”干部吃肉,不像牧民细心,也可能不大会使刀子。
牧民对奶、对肉都有一种近似宗教情绪似的敬重,正如汉族的农民对粮食一样,糟踏了,是罪过。吃手把肉过去是不预备佐料的,顶多放一碗盐水。蘸了吃。现在佐料肯定更丰富,各类蘸酱。因为是现杀、现煮、现吃,所以非常鲜嫩。冬灰由心赞不绝口。
除了吃肉,更好玩的,肯定还是各项文娱活动。
射箭,
骑假马头比赛,
载歌载舞,
大篝火旁,一点都不觉得冷,一村子人都是亲人,气氛格外欢乐美好。
人都坐了下来,
听老舅爷唱他们内匈奴人的古调,
曲曲婉转,唱的是思念,唱的是对亲人的祝福……
篝火旁,冬灰盘腿坐在草垛子上,偷偷抹泪,
她想舅舅,
好想好想。
每逢佳节倍思亲,
听着这古调,冬灰心里越发激越凄苦得说不出话来,舅舅在哪儿,他怎么在过年的呀……每年大年初一零点,冬灰一定要给舅舅磕头的。而再过一个小时,一点,舅舅一定会来她的房间,暖暖地抱着她,狠狠地要。温柔地要,动情地要,舅舅会说,冬灰,又大一岁了……
冬灰用围巾捂住了口鼻,也捂住了脸庞上的泪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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