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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秀木成林
妇人说话时,只有嘴巴眼珠子在动,其余地方僵硬得很,很明显,她这副模样只是易容。
徐非点头,“动手。”
这院子刚好在边缘,厢房后面,便是草木茂盛、地势凹凸不平的后山,香客基本不会踏足,正好省去他们一些准备功夫。
因为后山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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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虫也多,厢房外不但加建了围墙,连后窗户也被寺院僧人封死。不过,这些对于徐非等人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为防弄出声响惊动了岑嬷嬷,利用清晨前一批香客离开后,到吴夫人到来前这段空隙,早已做好了手脚。
这后窗户看着封死,实际已经能打开。
徐非等人轻功了得,打开后窗户,便悄然落在岑嬷嬷后窗前,他先侧耳倾听,确定岑嬷嬷不在内屋后,无声打开后窗,进了里屋。
一行几人,进了不大的内屋,即便两个武功不高的女子,有了同伴帮助,依旧没发出半点声响。
到了这里,徐非已经有了九成把握,不过他依旧小心谨慎,挑起一线门帘子,抬眸往外窥去。
这厢房进门后,一侧是佛龛蒲团,另一侧则是内屋,供静修香客休憩,徐非抬眸看过去,正见岑嬷嬷正跪在蒲团上,默默祈祷一番后,虔诚叩首。
这个机会正好。
徐非立即撩起门帘子,身形闪电般射出,抬起大手,利落在岑嬷嬷颈后一劈。
岑嬷嬷毫无防备,应声而倒。
徐非功夫了得,击中岑嬷嬷后,脚尖先一步悄然落地,他手一抄,接住对方肥胖而沉重的身躯,无声放在地上。
很好,没有惊动任何人。
打晕并挟持一个垂暮老妇,从来不是问题,他们所顾忌的,是如何顺利撬开对方的口,以及不惊动皇后的情况下,让岑嬷嬷合理“消失”几天。
为了让对方主动要到华严寺闭门静修,吴夫人可谓煞苦心,毕竟这老妇很警惕,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静修失败是小事,关键是怕岑嬷嬷联想太多。
好在,一切心筹谋,今日终见成效。
徐非瞥一眼昏迷的岑嬷嬷,心下嗤笑,这个老虔婆,几十年来也害了不少人了,坏事做绝,手染鲜血无数,也好意思来求神拜佛。
真是恬不知耻。
“快些,赶紧把这老虔婆处理妥当。”徐非压低声音,沉声催促。
吴夫人等人早出来了,那要伪装岑嬷嬷的妇人也忌讳,直接把外衣中衣脱下,那边其他人快手快脚,把岑嬷嬷身上衣物首饰扒了,二人交换穿戴妥当。
“岑嬷嬷”的任务,就是这三天里面,冒充对方在这厢房中斋戒静修,这几日她不会怎么见外人,斋饭换洗衣物等,俱从槛窗处一个小门出入,她只虔诚礼佛,远远露出背影侧脸,很容易蒙混过去。
仔细检查一遍后,“岑嬷嬷”点头,表示已准备妥当。
地方的岑嬷嬷蒙上头脸,绑上手脚,被套进一个大.麻袋里,徐非挥手,一行人原路返回后,吴夫人继续斋戒静修,而其余人携带上岑嬷嬷,悄然跨越陡峭的后山,往早已准备妥当的指点地点而去。
岑嬷嬷为人谨慎,她须来闭门静修,但该准备的一样不少,而皇后本人,也不仅仅只有传暗号一个预防措施。
岑宅里头,还放了皇后两名心腹,这事岑嬷嬷很清楚,她每次静修,都会带上这二人同行,从小门处送斋饭及换洗衣物的任务,也交给她们,就是防备出岔子。
这二人一个叫谷雨,一个叫小满,很不显眼,就是一般奴婢模样,除了岑嬷嬷外,其余人并不知她们身份,但她们另有传信渠道,各自每月同样三次传信坤宁宫,再无纰漏。
两人来这华严寺,也有了不少次,早习惯了,中午时分,谷雨端着素斋,小满提着一罐子清水,来到槛窗前的小门处。
小满按惯例,先扣了扣小门,然后直接拉开,这小门没锁,一拉便开,她将清水放在小门旁的案上,谷雨也把盛了素斋的填漆托盘推进去。
“嬷嬷,用膳了,天儿冷,缓些便要凉了。”谷雨扬声唤道。
二人往里头窥了一眼,岑嬷嬷正跪在蒲团上叩拜,闻言只是轻点了点头,并未起身。
她们这方向,正从后方看见对方小半张侧脸,岑嬷嬷双目微阖,很是虔诚。
爱吃不吃。
谷雨撇撇嘴,拽着小满,把小门掩上,自顾自下用膳了。
二人的差事,并非来监视岑嬷嬷,而是协助,皇后对这乳母确实很不错,岑嬷嬷地位高为人严肃,谷雨小满跟对方亲近不来,不过服从却是必须的。
“她那儿子不是走失四十年了么?”谷雨嘀咕,“怎么还可能遇上。”当年找了那么久找不到,又逢了灾祸,估计活的可能性不大了吧。
同为皇后心腹,谷雨知道岑嬷嬷手里有不少人命,她私以为,即便佛祖有灵,估计也不会如对方的愿的。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即便跟小满,也敢小小抱怨一下,可见岑嬷嬷积威已久。
小满拽了谷雨一下,“你管得她找不找得到,反正咱们如今差事轻松,就当吃几天斋饭还换味儿罢了。”
谷雨撇撇嘴,没再说话。
再说厢房中。
“岑嬷嬷”等那二人离去良久,方站了起身,她等了片刻,确定小门外并无人接近,方端了斋饭清水回里屋。
她执了筷子,戳了戳冰凉的斋饭,幸好只装三天,否则这天天冷饭也没点肉,日子真难熬。
希望徐统领那边顺当,也能就势结果了这个老婆子。
第99章
岑嬷嬷是被一瓢子冷水泼醒的。
数九寒冬,刚化开的雪水放置片刻,表面已经重新凝了一层薄薄的冰,满满一大瓢子浇到人的头脸身上,冰寒刺骨。
岑嬷嬷本在昏迷中,被这么一大瓢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清醒,她倏地睁开了眼,只是岁数大了到底与年轻人不同,她定神片刻,方能勉强看清身周环境。
这是一个地下暗室,大块青石堆砌而成的墙壁,终年不见天日,暗沉沉地长了不少青苔,最前方右侧有一窄小台阶,通向上方,尽头是一道成人臂粗般的铁栅栏门,黑黝黝的,结实而冰冷。
相同的铁栅栏,下面也有,横着一排,将空间一分为二,岑嬷嬷被扔在里头,她听见后面有滴水声,缓缓回头一瞥,后面果然有一池子浑浊的污水。
这是一个水牢。
水牢的铁栅栏外,正对面是数级台阶,阶上是一张宽大的石制案椅,此刻并无人安坐,而阶下则站着十数名黑衣男子,分成两排,肃立在两面石墙前。
他们服饰虽看着寻常,辨不出身份,但俱是一个模样,动作整齐划一,人数虽不少,但悄无声息,只一眼,便知道是训练有素之人。
水牢中部的铁栅栏前,两边紧贴墙壁位置,分别立着一个镂空的石灯幢,里面各燃了一支巨烛,两点跳动的橘黄烛火,为这个水牢带来仅有的光明,只是烛光难以穿透沉沉的黢黑,此地依旧昏暗非常。
一丝丝冷风,不知从何处钻进,岑嬷嬷头发湿透,衣襟大半也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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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冷水,青石地面冻硬,彻骨寒意往身体深处渗透,她当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岑嬷嬷依旧不为所动,神情肃穆一如既往,一双老眼眸光沉静,只冷冷打量着四周。
她很肯定,自己是被挟持了,她还知道,对方大约是想撬开她的嘴。
岑嬷嬷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是在做梦!
“哐当”一声,沉重的声音打破这片冰冷的平静,角落小台阶上的栅栏门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率先而行,自上而下缓步进了水牢,缎靴底部敲击在青石台阶上,脚步声低沉而厚重。
岑嬷嬷闻声望去,老脸立即露出讽刺之意,“呵!果然是你。”
她一字一句,说得傲慢至极,听着不似个阶下囚,倒像个已意得志满的成功者。
来人正是赵文煊。
他领着徐非等人,自台阶而下,步伐不疾不徐,绕过大石案,在案后坐下。
赵文煊神情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抬眸冷冷打量这个虽浑身狼狈,却仍旧一脸倨傲的老妇。
他并不焦急进入正题,接过下属奉上的茶盏,掀开碗盖,徐徐呷了两口热茶。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如今看着果然狼子野心。”岑嬷嬷的嗓音粗砺,年纪到底大了,这般折腾一回,她说话有些喘,不过那冷笑声,却一如既往轻蔑。
岑嬷嬷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年纪不小脑子却一点不糊涂,她一睁眼看清自己处境,立即对主谋者有了猜测,果然,与她设想的分毫不差。
对方的来意,她心中清楚得很,她神情冰冷,眸光如淬了毒般的利剑向主位射去,直逼赵文煊。
阴测测的老妇,怨毒的目光如影随形,为这昏暗的水牢凭添冷意。
赵文煊却恍若不觉,不紧不慢啜了半盏茶,等岑嬷嬷的话告一段落,他方随手搁下茶盏,往后靠在椅背上,挑唇冷笑,道:“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

不论这事成不成,岑嬷嬷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以打草惊蛇,后续事宜,他俱已安排妥当。
这一点,岑嬷嬷心中亦了然,从发现如今处境后,她没没想着活命,她嘶声笑了片刻,道:“我知道,死有何惧?”
她以手撑地,坐直了身体,抬眸正视眼前一脸冷峻的青年男子,神色难掩不屑,“你若要在此前,从我口中得到任何话,却是无一丝可能。”
她已经活了六十余年,虽身为奴婢,但该享受的一样没少,也算死而无憾了。
岑嬷嬷为人刚烈,宁折不弯,她孤身一人毫无软肋,对奶大的小主子寄托以全部感情,忠心耿耿,毋庸置疑。
皇后了解自己的乳母,这也是她会将岑嬷嬷放出宫荣养一个重要前提条件。
赵文煊闻言神色却丝毫不变,他养在坤宁宫多年,对于岑嬷嬷这人也算了解,这般情形他早有预料,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妥当。
他抬首,吩咐徐非,“把人带过来。”
徐非立即领命,转身出了门,亲自押人去了。
“有什么人,尽管带过来。”岑嬷嬷毫不在意,嗤笑一声,“秦王殿下,不论什么人来,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句话。”
岑嬷嬷心性坚韧,即便身陷囹圄,前志依旧不改分毫,她面上万分笃定,但心底却难沉沉。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主子章皇后。
皇后对赵文煊做过的事,没人比岑嬷嬷更清楚了,多年以来,她甚至参与制定了不少已实施的计划,这一切环环相扣,隐蔽非常,绝不能泄露半分。
如今看来,那个计划不但失败了,且还泄露了不少出去,赵文煊顺藤摸瓜,已经盯上坤宁宫了。
岑嬷嬷出宫不足一年,东宫的处境她很明白,太子如今若没有了秦王手下兵权支撑,虽看着好看,但实际却是不堪一击,越王近两年来,努力地往兵权靠拢,靠着岳父成国公,他有了不少获。
这些获与秦王不能比,因此,越王的优势仍在朝堂。
岑嬷嬷抬眸看向首座,赵文煊面无表情坐于其上,目光无一丝温度。
她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太子正努力在朝堂复失地,他却不知,后院暗地里出了大乱子,秦王竟早生了隔阂。
赵文煊能出现在这里,已说明了一切,她的主子处境堪忧。
岑嬷嬷想得很明白,偏却再无能为力,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罢了,一人之力无法回天,她做好了本分,黄泉路上,也绝不愧对主子。
她压下所有念头,昂首道:“有什么招数,尽管往老婆子身上使出来,即便是剥皮拆骨,我也不惧。”
岑嬷嬷人老中气不足,但此言掷地有声,不难看出她的决心。
赵文煊淡淡一笑,道:“若被剥皮拆骨的,是你那就寻不见的亲生儿子呢?”
他声音不大,但此话一落,却犹如惊天大雷,岑嬷嬷心头不自禁轰然一震,失声道:“你说什么?”
她震惊一瞬,但随即回神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道:“秦王殿下莫不是以为老婆子是个傻子?”
随便拉个人上来,她就得认了儿子?
岑嬷嬷前仰后合,眼角笑出了泪花,沙哑笑声回荡在阴暗的水牢中,笑声蕴含匪夷所思,仿佛听了此生最大的笑话。
若她儿子真那般好寻,她早就寻到了。
除了事发后,庆国公出头寻找的那一个月,岑嬷嬷后来地位稳固后,她仍旧没有死心,千方百计托人找寻,陆陆续续找了二三十年,直到近十来年,她才渐渐歇了,接受现实。
因此,赵文煊的话一出口,她不但不信,还讽笑对方一番。
其实,岑嬷嬷的丈夫儿子不知所踪已数十年,线索太少,赵文煊确实找不到,就连方善平父子,他手下暗卫也是因为偶然出了一次小意外,才无意间察觉到消息的,岑嬷嬷不相信确实有理有据。
但好在皇天不有心人,有了方善平,此事的成功几率却是大了许多。
说话间,铁铸造而成的栅栏门“哐当”再次一响。
徐非亲自押着一个人回来了,他臂力过人,半提半拖着那人,下了阶梯后,随手一掼。
那人五短身材,穿了一件蓝色短褐,衣衫蔽旧,十分单薄,一进了温度明显更低的水牢,寒冷加上惊惧,立即入筛糠一般颤栗起来。
他显然已经受了一番折腾,发散鬓乱,披散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被徐非一掼,毫无防备的他立即惊叫一声,陡然被推出七八步远,足下不稳,五体投地扑倒在地。
赵文煊淡淡看着,吩咐左右,“将她拖出来,好好相认一番。”
左右两名暗卫立即应了一声,出列先前,一人开门,一人把岑嬷嬷提出来,扔在地上那人身边。
岑嬷嬷看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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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眼,理了理湿冷的衣襟,坐直身体,冷冷环视周围一圈,昂首直视上首,嗤笑道:“看来秦王殿下,是真以为老婆子是个傻子。”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岑嬷嬷声音冷硬,如斩钉截铁般,她语气中带些鄙夷,说:“秦王殿下乃千金之躯,这等无谓的下作手段,还是了罢?”
四目相接,赵文煊眸光并无起伏,淡淡道:“坤宁宫一应阴谋诡计,本王早已了然,你说或不说,其实无甚影响。”
这确是实话,无论具体真相如何,皇后东宫诸般谋算于他乃是事实,赵文煊与两者早已离心,日后大体的处事方针完全不会再改变,他之所以还会设法撬开岑嬷嬷的口,只是想给前生的一家三口一个明白罢了。
还有最重要一点,赵文煊想知道,他的外祖父及舅舅究竟知不知道皇后的谋划,庆国公府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这事情在情感上对赵文煊很重要,但到了实际处事上,又不是那般非弄清不可。
这场夺嫡之争,有资格参与的其中的,也就是诸皇子罢了,若主子败了,他们麾下的党羽便无需多提。
岑嬷嬷闻言一滞,那连环计她最清楚不过,哪怕只被揭开了其中一环,那便是生死大仇,赵文煊能找上她,便证明他已掌握了不少确切证据。
她心下沉沉,面上却不显,表情反倒更为倔傲,她腰背挺直一如既往,道:“那你尽心思绑了我来,是为了哪般?”
赵文煊嗤笑,“就凭一个你,确实不配让本王心。”他心的是事情真相。
他微微闭目,话语有几分漫不经心,“本王调查此事时,手下人竟寻获了你的儿子,既然如此,本王不妨了解一番事情始末。”
“你不愿意说也无妨,今日过后,你母子二人,便共赴黄泉罢。”
最后,赵文煊又补了一句,“你连同你儿子一家十余口儿孙,俱可在黄泉路上相认团圆。”
他话音未落,徐非已一挥手,两名暗卫领命后立即举步,阶梯上的栅栏门被打开,随即,便有十一二个男女被推搡而下。
这批人有男有女,有青年有孩童,最小一个孩子不足两岁,又惊又俱正嚎啕大哭,侍立在旁的其中一个侍卫闻声,立即“唰”一声抽出腰刀。
刀锋冷冽,青色寒芒一闪而过,抱着孩子的妇人大惊失色,立即紧紧捂住孩子的嘴巴,哭声戛然而止。
岑嬷嬷的心跳,随着这骤停的哭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垂下眼睑,将目光投向面前这名男子身上。
第100章
岑嬷嬷不禁将目光投到面前之人身上。
这是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她挑眉,她当年刚进庆国公府时,为了找到丈夫儿子,她将二人年纪等讯息说得十分详细,想来要打听到也不难。
眼前男子皮肤黝黑粗糙,明显饱经日晒雨淋,双手有厚厚茧子,这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农夫,他显然没有见识过这等阵仗,被掼在地上后悄悄地爬坐起来,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散乱的头发遮住脸面,看不清面容。
孩童的哭声引起他的注意,他抬眼,见一家子皆被赶了下来,他大惊失色,一时也顾不上恐惧,忙爬起来面向首座,叩首道:“这位大爷,求求您,若小的有冒犯之处,取了小的命去便罢,小的这一家老小着实无辜,求大爷宽恕,饶了他们狗命。”
这家子显然确是他的亲人,男子涕泪交流,脑袋磕得砰砰大响,苦苦哀求,哭着将那几句话颠过来倒过去地说着。
那家人中有个四旬出头的农妇,她乍然惊喜,“孩儿他爹!原来你在这里。”
农妇惊喜过后,瞬间想起如今处境,她忙随夫君一起对上座叩首,哭道:“大爷,我当家的为人老实,这必然是有了误会,求大爷仔细查明,放过我一家老小。”
堂上十余人哭声一片,苦声哀求,端是凄惨悲凉至极。
岑嬷嬷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
水牢中不复平静,哭喊哀求声大作,徐非皱了皱眉,喝道:“都住嘴!”
他眉目冷冽,“唰”一声拔出佩剑,寒芒闪动的剑锋瞬间让哭嚎声戛然而止,这一家人尽数目露恐惧,皆闭口不敢再言。
赵文煊剑眉微蹙,似乎有些不耐,他揉了揉眉心,道:“既然如此,那便……”都处理的罢。
他面上神色说明一切,岑嬷嬷跟前那中年男子见了大惊,他忙抬首惊道:“大爷饶命!”
中年男子动作很大,他一头乱发扬了扬,左边脸便暴露在橘黄色的烛光下,他左耳后赫然有一点朱红,豆大般滚圆,这竟是十分罕见的一颗大红痣。
这红痣一闪而过后,随即又被乱发遮掩,只是恰恰好让后面岑嬷嬷看得分明。
她本冷眼旁观,纹丝不动,只是这颗红痣的突兀出现,却如巨石投入平整的湖面,让她心中波澜骤起,岑嬷嬷呼吸急促,脑中轰然巨响。
等岑嬷嬷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她已经扑过去,苍老的身躯爆发无穷力量,瞬间将男子按到在地,一手拨开他耳后乱发。
大红痣彻底暴露在烛光下。
岑嬷嬷屏住呼吸,仔细搓了搓,又凑近去凝目察看。
这颗痣是真的!
岑嬷嬷一把翻过男子身体,手上与动作迅速敏捷与年纪完全不符,她一把撩开对方脸上覆盖着的乱发,直视对方面容。
对方额头血迹斑斑,但这五官轮廓却似曾相识,既已有数十年不曾见的陌生,又熟悉得在午夜梦回间已描绘过无数遍。
岑嬷嬷头脑轰鸣,这男子容貌与她的夫君相仿,而她那儿子五官最肖似其父不过。
这轮廓,这年纪,再加上耳后那一颗大红痣绝造不得假,这中年男人身份呼之欲出。
岑嬷嬷心跳乱了,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这,这真就是她的亲儿子?
她双唇颤抖,将中年男子死死搂住,虽不做声,但两行浑浊的老泪已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赵文煊与徐非对视一眼,他敛目,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男子便是方善平,在岑嬷嬷所知里,这外侄连同其父早已经死了。
她曾经多次派人返乡探听丈夫孩子消息,不连族人也一并了解过,有乡亲目睹方大伯父子在灾难中身死,回乡后一五一十说了,连墓碑岑嬷嬷也派人立了。
谁曾想方大伯父子没死成,在外地落地生根,多年后辗转回家乡,亲近族人一个不见,墓碑倒是成排,他祭拜一番,平了父子俩的墓,便在附近另一县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安家。
倒是一个砍柴的樵夫见到了有人祭拜,赵文煊手下暗卫便是从这樵夫口中获得线索,不过那时候岑嬷嬷早已心灰意冷,不再回家乡打听了。
这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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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出现得刚刚好,要知道时下没有整容技术,胎记、痣等乃天生记认,不可复制,而岑嬷嬷之子这大红痣生得与众不同,替身也难寻。
即便赵文煊早打算在这颗大红痣上做文章,也不能以假乱真,按照岑嬷嬷这种又搓又凑近的辨认方式,露陷的可能性太大。
届时只能不让岑嬷嬷靠近了,如此一来,逼真程度难会大打折扣,想成功撬开岑嬷嬷的嘴,只怕要上更多心思。
如此,极好。
赵文煊看着徐非一眼,徐非心灵神会,他扬了扬手中佩剑,举步往方善平家人走去。
为了这场戏的逼真程度,知悉事情真相仅有方善平,方家其余人并不知情,一见徐非面无表情提剑大步而来,冰冷的剑锋闪烁寒芒,死亡就在眼前,他们惊慌失措,连爬带滚退后着,尖声求饶呼叫声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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