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鬼丑
十七却是看着他,伸出手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忽然躺在他身边,慢慢紧了胳膊,“不用绑了,”他亲了亲男人血红的眼睛,低声说,“你身上都勒出血了,不能再绑了。”
“可是……我、我忍不住……我真的要忍不住了……呃、啊啊!快、快点……”
“没事,我抱着你,”十七的声音很低,和平时一样,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却平静而沉稳地,一字字流淌进鹿鸣的耳朵里,“受不了就咬我手臂,以后我都抱着你,不会再绑着你了。”
“你……”鹿鸣急促喘息着,意识逐渐混沌,有些无法思考,却仍是压抑着,用尽全力地问,“为、为什么……对我……对我这么……这么好……”
“那个为你而死的保镖,如果他活着,应该也想这么做吧,”十七低声说着,亲吻他被汗水打湿的眼睛,“你不该遭受这些,你不该这么痛苦的。”
“你是……可、可怜……唔!嗯……可怜我吗?”
十七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着那双痛苦不堪的眸子,轻声喊了一句,“鹿鸣。”
鹿鸣猛地一震,挣扎着想要看清他。
这是第一次,他喊自己的名字。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他模模糊糊地听着这些话,像是做梦一样,只是嘴唇被亲吻的刹那,他仍是用最后的一点理智睁开眼,看着这个眼角有着细纹,眼中总是冰冷的,像是经历过极致黑暗而冷漠无情的男人,他看到他睁眼望着自己,舔过被自己咬得血淋淋的嘴巴,而后撬开他的牙齿,在他彻底陷入昏迷的刹那,烙下了一个深入的吻。
第103章入瓮
“真相竟然是这样……”莫绝走出门,喃喃说着,“爷爷,骆文承,白莲,所有人……原来都是被他骗了。”
“这种人竟然会是瑞瑞的亲生父亲……”樊墨咬紧了牙,烦躁道,“你们在他面前绝对不要乱说,这种畜生爹有还不如没有呢!”
“当然不会告诉他,”韦一皱着眉,想着鹿鸣刚才的那番话,“看来当年也有很多人反对郎佑庭接手郎家,不过那些人现在可能大多都不在世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下来的……”
“不管是贩毒、性虐,还是当年谋害郎家的家主,哪一条都够让他身败名裂了,”莫绝眯起眼睛,正色道,“这段时间我们就整理所有的证据,找寻人证,等鹿鸣醒了再问问他细节,他当年既然想摆脱郎佑庭,说不定也留了不少线索。”
郎六通红着眼睛,一字字咬牙切齿道,“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最后跟他同归于尽,我也要拉他下地狱!”
“胡说八道什么,下地狱他一个人就够了,”霍逸揉了下他的头发,“他做了这么多龌龊事,早晚会有报应的。”
韦一也过去拍拍郎六的肩膀,安慰他一会儿,又看向樊墨问道,“那个账本还没找到吗?”
“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等鹿鸣醒了问问他?他说不定能提供点线索呢?”
“行,不过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等有点神再问,我也有很多话要问他。”
“总之最近大家都小心一点,”莫绝沉下声嘱咐道,“郎佑庭现在还没法确定是不是我们救走了鹿鸣,不敢贸然行动,但最近已经频繁派人来暗查天水园了,一旦让他发现了我们每个人都很危险,大家一定不要掉以轻心,保护好自己。”
“知道,放心吧。”
众人商讨完毕,霍逸拉着情绪焦躁的郎六走了,樊墨也回了帝园,韦一和莫绝去资料室整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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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为止的所有档案,整理到一半听说鹿鸣又清醒了些,便过去又问了会儿话。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鹿鸣当年的确也集了不少郎佑庭的犯罪证据,虽然有些已经被销毁了,但涉及到的相关人物名单依旧有用。韦一和莫绝两人顺着这些名单查下去,几天后果然大有获,还意外挖掘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线索。
“吕楠?”樊墨惊讶道,“是鹿鸣说的?”
“没错,”莫绝点点头,“他说有一次晕迷的时候,隐约听到来给他送饭的影卫正和柯缨通话,提到了这个名字。”
“我好像有点印象,这个人好像是吴孟的表亲,不是青帮里的人,只是偶尔会和吴孟有联络,不过吴孟死了以后好像就没听说过他了。”
“鹿鸣说听那通话的意思,好像是叫他们这些影卫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这个人,所以我猜是不是有可能账本就在他那儿?”
“还真有可能,”樊墨立刻道,“那我现在就去找。”
“等一下,”韦一按住他的手,“郎佑庭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的人,一定是有点本事,你去找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
“那怎么办?”
韦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他如果被郎佑庭先找到,就一定是死路一条。”
莫绝立刻明白过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没错,就是这样。小墨,你现在立刻在道上放出消息,就说炸了你们密室害死吴孟的人就是郎佑庭,你们杨家气不过,正打算要和郎家的影部宣战。”
樊墨恍然明白过来,“你觉得吕楠会来投奔我?”
“除非他能找到比你们杨家势力更大的人肯保他,不过比你们还厉害的可没多少了,”韦一说道,“他被郎佑庭逼得走投无路,自然会选一个郎家的死对头寻求庇护,只要他来了,作为交换条件让他把账本交出来,他也只能听话照办。”
“明白了,”樊墨站起身来,离开前又不放心地嘱托了一句,“你们千万别让鹿鸣跟瑞瑞乱说什么啊,咱们要对付郎佑庭,瑞瑞要是知道了身世又得难过一阵了。”
“放心吧,鹿鸣现在身体差得很,除了十七也不会和别人说多余的话,而且瑞瑞不在你们帝园么?最近别让他回来了。”
“嗯。”樊墨点点头,不再多说,很快便离开了。
樊墨的办事效率很快,韦一他们本以为怎么也要等个十天半月,结果不到一星期,竟真的等来了那个吕楠。
“就这些了吗?”樊墨沉着声,面色冷酷道,“你要是有隐瞒的……”
“真的就这些了!”吕楠急声道,“我没必要骗你们,郎佑庭的人现在到处都在找我,我骗你们没意义啊!你们可要说话算话,替我给表哥报仇,一定要弄死他!”
樊墨看他神色不假,又盯着那些账目和合同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那在我们弄死他之前,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哪里也不要去了。”
“……你要关着我?”
“可以那么理解,不过也是为了保护你。”
樊墨挥了挥手,下属几人立刻把吕楠架住,后者倒是没怎么慌乱,反倒再次和他确认,“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弄垮郎佑庭,给我表哥报仇。”
樊墨倒是有些欣赏他的处惊不乱,难怪郎佑庭找他找到现在也没找到,的确是个人才,便点了点头说道,“我向来说话算数,你既然也是这条道上的人,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吕楠彻底放弃抵抗,垂下头来,“那就……拜托你们了。”
樊墨当晚就把账本和合同送去了骆宅,韦一和莫绝仔细看过了,又和吴孟之前交代的录音核对了一下,基本都能吻合,莫绝说道,“贩毒这边的证据算是清楚了,鹿鸣这个案子不管人证物证都很齐全,二十年前郎家的那个旧案,六哥和鹿鸣那边的证据也都足够,还联系到了一些老人,郎佑庭这次说什么都逃不掉了。”
“不过需要一个导火索,”韦一看了眼满桌子摞成山的资料,说道,“让郎佑庭亲自闹出一个大事来,有个由头抓他,然后再把这些事一件一件抖落出来,才能把声势闹得最大。”
“导火索?”莫绝和樊墨一同看他,“你有什么计划?”
韦一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说道,“会有点危险,要动用你们两个暗部的力量。”
樊墨笑了下,“客气什么,都到这时候了。”
莫绝也抱着手臂切了一声,“鹰的真正饲主姓骆,还不是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韦一跟着笑笑,正色道,“把鹿鸣在骆家的消息放出去,我赌郎佑庭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抓他。”
“就算猜到有可能是圈套?”
“没错,就算猜到有可能是圈套。他对鹿鸣有多狠,心里对他爱得就有多深,他就算要亲手杀了他,也绝对不会把鹿鸣交给任何一个人。”
*****
一星期后。
“你要出门吗?”郎佑琳抱着柯淼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心里有点慌,不由地拉住了柯缨的手臂,“别出去了吧,外面下雨呢。”
柯缨抱着她吻了一下,笑了笑,“放心,很快就回来。”
郎佑琳松开了手,在男人要关门的刹那,忍不住又喊了一句,“柯缨。”
柯缨回头看她。
“我和淼淼等你回家,”郎佑琳扯出一个笑来,抓着女儿的手朝他摇了摇,“别忘了我们等你回来呢。”
淼淼跟着挥了挥手,笑哈哈地说,“爸爸,回来!”
柯缨也冲她们挥手,柔声说,“爸爸很快回来,淼淼要乖哦。”
说罢不再多说,关了门走了。到了大厅,郎佑庭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冷声道,“准备好了?”
“是。”
“今晚无论如何都把他给我抓回来,实在抓不回来,直接一枪打死了,明白么?”
“明白,您放心。”
郎佑庭暗吸一口气,过去拍了拍柯缨的肩膀,“我等你好消息,实在不行也别太勉强,先保住你自己的命。”
柯缨心里一暖,笑了笑,“大哥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天色暗了下来,柯缨带着影部的众人乔装打扮好离开,郎佑庭站在窗前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冷笑了一声,嘲弄地勾了下唇角。
*****
柯缨带着人潜入进了天水园,又慢慢逼近骆宅,过程比想象中实在简单太多,让他本能觉得这是个陷阱。可知道也没有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进去试探一次,他让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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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翻身进了护栏,探测了一会儿周围的红外线,毫无阻拦就潜进了骆家的大厅。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惨叫声。
是鹿鸣的声音,这声音他听了近二十年,绝对没有错。
他循着声音接近了,渐渐走到一扇门外,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房间里传来的,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撬开了门锁小心踏进门去。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正中央一张大床,上面似乎绑着一个人,正痛苦地扭动着。柯缨越发确定就是鹿鸣本人,立刻疾走两步,猛地掀开了被子。
瞳孔蓦地一缩,心中顿时警铃大震。
被子里只有一个人形模特,被什么机器来回扭转着,而旁边放着一个录音机,传出来的正是鹿鸣的声音。
糟了!果然是圈套!
可已然来不及,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宅子外也传来了一阵枪击声,自己留在外面的影卫似乎和别人交了火,他心中急迫,顾不得其他,立刻砸开一旁的窗户,从二楼跳了下去,循着那些枪声很快加入了战局。
两边都是训练有素的暗部成员,他们也是第一次交手,可柯缨立刻判断出对方有几人的身手极为了得,自己这边根本不是对手,尤其一个面容冷酷的男人,他记得是叫十七的,一直跟在莫绝身后的那个人,强得不可思议,单手夺了己方好几人的武器,还毫发无伤地击倒了七八个人。再缠斗下去毫无意义,至少知道了鹿鸣的确在他们手中,也算有个交代,他立刻吼了一句撤退,剩余的人一边回击一边后撤,十分狼狈。
只是还没撤到河岸,眼前骤现十几束白光,而后突然响起一阵警车的鸣笛声。
“警察!都给我住手!”
后面有追兵,前面被警车堵死,远处还是一片河水,柯缨等人终于是退无可退,又顽抗了一个多小时,便被全部抓获,拷上手铐拖进了警车里。
天水园里都是非富即贵,见惯了大场面,并没有太过喧哗,不过河对岸站满了早已被安排好的各方记者,抓拍了无数激斗的场面,当天晚上各大媒体就曝了光,不到24小时全国百姓都开始关注这一枪击事件,搜索量激增,声势浩大得连央视都出动了记者过去调查。
一时间举国哗然,流言四起,警方迫于无奈,只得一步步对外披露调查取证的过程,只是越深入调查,查出来的真相就越恐怖,先是说枪击案的动机是为了抓捕一个人,而又查出那群潜入者是郎氏豪门的鹰犬,抓捕的人竟然是郎家家主囚禁多年的性奴。这则新闻已经足够令人震惊,后来竟又牵出郎家背地里还做着毒品生意,人脉广布东南亚和南亚多处国家,还曾为了掩盖恶行杀害过诸多无辜百姓。还未等大家消化完这些消息,又有知情人爆料说这郎家的家主之位也是当年处心积虑抢夺而来,背后又牵扯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案情开始变得错综复杂,一些爆出的实证更是耸人听闻,令人发指。
全国人民为此案激愤不已,都密切关注着案情动向,就连当红的巨星霍逸、谢瑜和周瀛等人都纷纷转发此案的相关报道,紧接着希流等一二三线当红明星也为诸多受害人鸣不平。相关的爆料贴越来越多,各大论坛的首页几乎被这些新闻霸占,微博上也形成了爆紫的热门话题,郎佑庭、性奴、贩毒、谋杀,郎家夺权等都成了搜索热词,还引发了许多社会问题的激烈讨论,导致北京政府迫于压力,决定三个月后开庭审理此案,以安抚百姓的质疑和争论。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还有一周时间就要开庭,此刻韦一等人聚集在帝园的密室里,气氛却并不活跃,反倒有些压抑。
“我觉得不对劲,”莫绝皱眉看着目前为止的动向报告,“郎佑庭太淡定了,这哪像是快要被判刑的样子?”
“他是真把进监狱当度假么?每次都不温不火的态度,”郎六烦躁道,“我和小墨能用的关系全都用上了,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脱罪了?”
“你们不觉得……”韦一眯起眼睛,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思索,“他这态度和之前骆文承那个案子时候很像么?”
霍逸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反问道,“你觉得他又想找个替罪羊了?”
樊墨下意识说,“还能找谁?这都是他自己和影部作出来的事儿,难不成还能让柯缨顶缸么?”
几人立刻看向他,樊墨一愣,瞪大了眼睛,“还真是柯缨啊……”
“毒品生意是柯缨替他跑,囚禁鹿鸣的钥匙柯缨也有一把,当年替他剪除异己的也是柯缨,他把所有罪责推到柯缨身上,把自己摘干净,完全有可能。”韦一深吸口气,皱紧了眉头,“就不知道柯缨会不会同意,不过看郎佑庭现在的态度,好像已经安枕无忧了似的……”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再逃脱了!我们的底牌都用尽了,这次被他甩脱了,以后就更难打垮他了!”郎六咬了咬牙,霍然站起身来,“我只能拜托她了,我也必须拜托她,不管郎佑庭承诺什么,我也不能让姐夫替他去死!”
“她?”莫绝沉默一会儿,问道,“你说你姐姐吗?”
“我姐夫很爱我姐姐,他就算再忠心,应该也舍不得抛下她和淼淼才对啊,”郎六不再多说,推开椅子匆匆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我再去找我姐姐问清楚。”
郎家主宅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警方查控了,那间地下室作为重要物证被严密监视着,整个宅子已经人去楼空,郎佑琳和柯淼三个月前就被郎六接到了天域。郎佑琳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的,没什么神,郎六匆匆回了天域,一路想了许久的措辞,等见到郎佑琳又有些语塞,纠结半晌才走过去说了句,“姐,我有事和你说。”
郎佑琳面色苍白,抱着柯淼正发着呆,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急忙说,“你姐夫有消息了?他肯见我了吗?”
这三个月柯缨一直拒绝探监,郎佑琳至今一面都没见到他,郎六摇摇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怀疑……郎佑庭可能想让姐夫顶罪。”
郎佑琳猛地一颤,“你说什么?顶罪?”
“这次事情,说实话和骆文承那个案子很像,姐夫不管是帮凶还是主谋,都很有可能是死罪,郎佑庭很可能用什么理由说服了他,把自己摘出去,让他把罪责都扛了,”郎六心中愤恨,却又无比茫然,“可他能用什么理由?姐夫那么疼你和淼淼,他怎么舍得让你们背负这种流言……”
郎佑琳木然地看着前方,忽然喃喃说了句,“我知道……”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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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为什么……”郎佑琳眼里忽然蓄满了泪,一滴滴顺着眼眶流下来,“他对他有恩,郎佑庭曾经救过他的命……”
郎六跟着愣住,想再问,却见郎佑琳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柯淼,“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重情重义,爱上我,就能爱一辈子,效忠一个人,就会忠一辈子,他就是那么傻的人……”
“姐姐……”
“可他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他是我的丈夫,是淼淼的父亲……”郎佑琳咬紧了牙,忽然抬手擦掉了眼泪,“小六。”
郎六立刻回应,“你说。”
“派几个人来保护我,我要见柯缨,你们打点一些人,就算把他绑了,也给我绑到探监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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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约定
韦一按照郎佑琳的嘱托,托人强制把柯缨押到了审讯室,之后郎佑琳和柯缨说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只听说当晚柯缨回去一夜未睡,睁着眼睛站在牢房里,第二天眼睛里血红一片。郎六又去问了姐姐有没有说服柯缨,郎佑琳却是沉默许久,只回了他一句,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尽力了,至于柯缨到底有没有动摇,只有在开庭当天才能知道了。
这一句话让众人忐忑了整整一星期,韦一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将证据整理得更加详实,和律师一起把所有意外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做好应对准备。就这么过了一周,终于等到了开庭审理的时间,法庭外围满了记者,庭上也是座无虚席,郎佑庭和柯缨被带上来的时候,坐的位置都和上次审讯骆文承时候一模一样,柯缨也和当初骆文承一样神色沉默,郎佑庭更是泰然自若,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韦一等人看到这架势心中更加不安,还好律师的表现十分出,前半段的对答提问都没出什么纰漏,就这么过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双方律师的辩护环节。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柯缨的身上,柯缨至始至终都是沉默,法官插话询问也只是点头,什么话都不说。郎佑庭在一旁闲适地坐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两边律师争论得面红耳赤,证人一个个上台作证,也被对方理直气壮地指为污蔑,双方僵持不下许久,直到最后一个证人上台,一直施施然悠坐着的郎佑庭忽然眯起眼,慢慢坐直了身子。
证人是被一个人搀扶进来的,被抱着肩膀,扶着手臂,一步步很缓慢地走进来。
郎佑庭紧紧盯着抱着那人肩膀的手,一寸寸平移到旁边那个男人的脸上,黑眸里一瞬间迸射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戾气。
十七抱着鹿鸣慢慢走到证人席上,低声说了一句,“撑不住了就和法官说,我就在后面站着,别怕。”
鹿鸣抿了下唇,小声回了一句,“我没事,你别担心。”
十七伸手安抚地又摸了下他的头发,鹿鸣不由地在他掌心里蹭了一下,这个动作从半年前这人第一次接近自己开始便时不时试探着,到如今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带些疼惜的动作,每次十七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他就觉得心里温软了些,身体也没那么疼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远处郎佑庭猛然缩进的瞳孔,和握得几乎发白的手掌。
鹿鸣稍微喘了口气,一眼都没有看向郎佑庭的方向,而是直视着法官,一字一字清晰道,“法官大人,我是鹿鸣,曾经是郎佑庭的辩护律师,也曾被他囚禁虐待十八年,我接下来说的话绝无虚假,我会为我说的每字每句担负所有责任。”
鹿鸣不愧为曾经名噪一时的著名律师,口才极好,思路清晰,神情冷静又锐利,那一刻他仿佛变了个人,不再是怯懦的,痛苦的,抑郁又惶恐的模样,身上仿佛发了光,一双眉眼现出了年轻时的俊逸神色,举手投足间极为优雅,卓然夺目。
就好像忽然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曾在法庭上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俊美男人,唇枪舌剑,傲然而立,曾震撼过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鹿鸣一字一句淡漠地阐述着曾遭受过的非人待遇,明明是证词,却被他说得如同缜密又充满攻击性的辩词,他冷静地向所有人展示曾经遍体鳞伤的身体照片,最后一扬眉,忽然间看向郎佑庭的方向,双眸冰潭一般,死死钉住了他。
“以上就是我的所有证词,庭下的这个人,让我学会了跪地求饶,学会了在男人身下摇尾乞怜,让我这个身体习惯了被折辱被玩弄,也让我习惯了所有自尊被践踏成灰的耻辱。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站在各位面前,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要把曾经受到的所有痛苦,绝望,仇恨,全都原封不动地还给这个人!郎佑庭,你听好了,我会亲眼看着你下地狱,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逃不掉的!”
所有人都被他冰冻的目光震住了,而对面的郎佑庭却是睁大了眼睛,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就那么睁着眼,贪婪又狂热地紧紧盯着远处长身而立的男人。他的呼吸激动又急促,忽然间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炽热得让人心颤,而鹿鸣却是一转不转地回视着他,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俊丽又极为讽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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