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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天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靓仔牛奶糖
钱氏心虚,颇不自在地说:“梦魇倒是不碍事,你父亲寻来名医,保准药到病除,想必这事刘嬷嬷告诉你了吧。”
“nv儿听刘嬷嬷说了此事,多谢父亲母亲挂怀。”说完周雪瑶又盈盈施了一礼,心中则暗忖:原以为这是回府的由头,没成想竟是真的,难不成自己真将好心当成驴肝肺?
两人正说着话,打外边又进来个人,身着暗底绣纹长衫,矮胖的身材,满面红光,来人正是周老爷。
周雪瑶惊了一瞬,随即屈膝行礼道:“nv儿见过父亲。”
周雪瑶t格纤细,今日来请安,自然是盛装打扮一番,周老爷上下端详,心道:半年不见,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怪不得侯爷喜欢。然后他甚是满意地笑着说:“不错,身子可养好了?”
周雪瑶将刚才答钱氏的话又说了一遍。三人坐下,周老爷跟夫人坐在上首,周雪瑶坐在下方的梨花木椅子上。周老爷喝了口大红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过了年,雪瑶都十八了吧,夫人,也该给咱家姑娘物se个好人家了……”说着冲钱氏使了个眼se。
钱氏会意,立马接过话茬,“老爷可是忘了,上个月炎武侯府不还派媒人来说亲了么……”
“侯爷可是相中了雪瑶?”周老爷明知故问。
“可不是嘛,老爷不想想,玉姐儿今年才十四,萍姐儿六月跟大理寺卿的二公子定了亲,剩下的瑶姐儿岁数正合适……”钱氏说完,捂着嘴笑起来。
周雪瑶听完这话,直觉掉进冰窟窿,浑身冷得直打啰嗦,连呼x1都不大顺畅了。怪不得着急将她接回府,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父亲母亲不觉太过荒唐了么?据nv儿所知,炎武侯爷年过四旬,却整日花天酒地,声se犬马。若不是有当今太后撑腰,恐怕早就被革爵逐出京城了……再者说,若nv儿嫁给侯爷,不免落人口舌,有攀高枝儿之嫌……”周雪瑶双眼含泪,眼前一片模糊,哭着说。
“怎的你不愿意?”周老爷厉声问。
“nv儿不愿,还望父亲三思。”说着周雪瑶走到周老爷跟前跪下,滚烫的泪终是夺眶而出,像散了的珠子一般砸在地上。
钱氏一看周雪瑶如此,生怕周老爷反悔,于是一拍桌子,冷声道:“侯爷能看上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哪轮得着你这个庶nv来拿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得商量!”口气更是较之前y了五分。
周老爷见钱氏唱起红脸,自己也赶快扮起白脸,“nv儿,你有所不知,你嫁过去做续弦,那可是正妻之位,再说炎武侯爷可是皇亲国戚……”
周雪瑶擦擦眼泪,满心悲凉,只道:“且让nv儿考虑考虑。”说罢便起身告辞。
绿萝见姑娘难受,一路上都没止住眼泪,心中更是悲戚,却不知如何安慰,直到回了润园,让李妈妈快些传朝食进来。
周雪瑶心灰意冷,那还有吃饭的心思,被绿萝绿茗劝着才勉强喝了半碗粥。毕竟这刚养好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再说竹园里,周老爷不安道:“万一雪瑶不愿,再做出傻事……”
钱氏不以为然,“三姑娘x子软,老爷若是不放心,妾身就多派几个丫鬟看着她,以防万一,老爷也该将成亲日子定下了。”
周老爷点点头,心忖:是时候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转眼进了腊月,天气更冷,周雪瑶越发不愿出屋,只待在绣楼上绣花,练字。钱氏果真派了几个丫鬟来,周雪瑶知道她的用意,打发她们去做了洒扫一类的粗活儿。
小年这天晚上,李妈妈熬腊八粥软糯香甜,周雪瑶破天荒喝了两碗。刚撂下碗筷,钱氏踏着风儿来了,冷冷告知,四月十八,侯府迎娶周雪瑶过门。
靓仔の话:哇咔咔,终于写到这儿了,我鹅子也快出来了





晚来天雪 第四章前奏
钱氏走了以后,周雪瑶手支着头靠在案上,半晌无言。李妈妈站在一边,分明看见姑娘的眼睛红了,过了好一会儿,泪珠子才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她心疼得像是剜了一块r0u,转身也抹抹泪儿,她这苦命的姑娘……
过了小年,年味儿一天b一天浓,润园的小楼却没有丝毫生气。又过了两日,钱氏派人送来绫罗绸缎、细棉布、头面首饰等等,还派了自己房里的吴嬷嬷来教习规矩。周雪瑶也知道这门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哪怕自己千百个不愿,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认命了。
绿萝绿茗拿着那些布料,正愁不知怎么办,李妈妈招手唤过两人,低声道:“用这些料子,给姑娘做几件中衣,衣裳也做上几件。颜se挑鲜亮的,深se的先撂一边儿,赶明儿登记入库。”
俩人连忙称是,翻出姑娘的尺寸簿,下去忙活了。
绣楼里,周雪瑶待吴嬷嬷走后出了一身薄汗,身形也有点摇摇yu坠,忙坐到罩着锦垫的圆凳上,喝了半杯红枣茶,这才觉得通t顺畅。作为周府贵nv,周雪瑶自然是识大t懂规矩,可她要嫁的毕竟是侯爷,且是皇亲国戚,这规矩自然也繁杂许多。再者吴嬷嬷严苛,教习不过是口头提示,少有亲身演示,稍有错误她就不肯放过,刚才y是要周雪瑶将屈膝行礼做了三遍。教习一事直到年三十儿才告一段落,但吴嬷嬷说,三姑娘要勤记多练,过了十五,再来检验一番。
周雪瑶点头应了,却也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转头坐在塌上和绿萝绿茗剪起窗花来。今晚除夕守岁,周雪瑶在二更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把窗花贴得妥当,就早早地歇下了。此后的几天无非是拜年儿、访友、吃席面……周雪瑶觉得无趣,又翻起在庄子上看的书,闺阁少nv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得书中所写各地的风土人情兴味盎然,忧心烦恼也少了三分。
过了十五,年味儿渐渐散了。周府上下开始忙碌着为周雪瑶准备嫁妆,对此,周雪瑶但是不怎么上心,反正有人跟着c心,自己也落得清闲。吴嬷嬷接着来教习规矩,与此同时,周老爷寻来的名医——吕郎中也登门为周雪瑶诊病。按那郎中所说,周雪瑶是气血两虚,肝胆气机郁滞,心火郁结,他随后开了两幅方子,一早一晚服用,过了半月,周雪瑶失眠梦魇,x闷的毛病果然祛除了大半。
转眼到了二月初八,清早起来,周雪瑶换上深se袄裙,又让绿萝绾了简单的发髻,头上戴着苏姨娘生前最喜欢的金镶玉步摇,拿上提前备好的元宝纸钱,主仆三人坐着马车往常屏山而去。苏姨娘的墓在常屏山半山腰,天寒料峭,周雪瑶外边穿着狐氅,手里捧着暖炉徒步行走,仍觉得手脚冰凉。到了墓前,周雪瑶焚着纸钱叙话,告诉姨娘自己要成亲嫁人,病也大好起来,直说得泪水涟涟,教人徒生同情。
一来一回,回府之时天se将晚,周雪瑶累极,靠着马车车厢后背昏昏yu睡。到了东yan街,人声鼎沸,热闹异常,这本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周雪瑶懒洋洋地挑开帘子,糯米的香味儿伴着凉风扑鼻而入。她想起什么,吩咐小厮将马车停在一边,又笑着对绿萝道:“好些时候没吃张记甑糕了,去买些来尝尝。”说罢低头解下荷包,拿出些散碎银两递给绿萝。
绿萝接过银子一瞅,忙抬头惊奇道:“姑娘,银子给的多了……”说着就要将多余银两递回去。
“不多不少,正好三份的,哪有我吃你们g看着的理儿?”周雪瑶说完捂嘴一笑,还瞥了一眼旁边的绿茗。绿茗想起软糯的甑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一幕恰落在周雪瑶眼里,一时间,周雪瑶笑意更深。
绿萝踩着软墩下了马车,只见张记铺子里冒着热气,跟前排着队的有几个人,都等着甑糕出锅。为首的那人长身玉立,身着骑s服,脊背挺得笔直。不多时,他接过小二递来的甑糕,付了银两,又对掌柜的说了句什么,随后转身离开。绿萝只觉得那人侧头朝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俏脸一红,不知所措。所幸小二看见绿萝呆怔在铺子前,询问道:“姑娘,可是要来份甑糕?”
绿萝回过神儿,窘迫地说:“麻烦包好三份。”
小二听言,手脚利索,用油纸包好三份,正yu接过绿萝手中的银子,一旁的掌柜拉住小二,笑着对绿萝说:“姑娘,这银子刚才有个公子替您付过了。”
“可是那个穿骑s服的公子?”绿萝瞪大眼睛,惊讶道。
掌柜的点点头,“不错,正是那人。”
绿萝上了马车,将银子还给姑娘,周雪瑶心里疑惑,还不忘打趣:“怎么,那掌柜见你生得貌美,平白送了你三份甑糕?真是小气,要我是那掌柜定将整个铺子都送给你呢!”说完捂着肚子笑起来。
绿茗只一心想着那香甜的甑糕,听得这话,也捂着嘴偷笑起来。
绿萝红着脸,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就会取笑我,是掌柜的说有个穿骑s服的公子替咱们付了甑糕的钱。”
周雪瑶一惊,心里大为疑惑,她皱了皱眉又挑开帘子向外看去,隔着一段距离,两个男子骑着马,身着骑s服,拐过东yan街口往城西而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暮se四合,炎武侯府前。
傅君亭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侍从冬青,又接过油纸包的甑糕,抬脚进了侯府。
侯府管家刘伯知道世子今日归家,早等在府门口,见到傅君亭,刘伯上前行礼,“奴才见过世子。”
傅君亭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扶云堂的方向,那是老夫人所居的院子。刘伯会意:“大理寺卿的孙儿今日办满月,请了老夫人去吃酒,老奴派了小厮去接,现下还没回来。”
傅君亭颔首,正想回自己的潇雨轩,刚走了两步,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唱曲儿,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眼睛里像覆了层霜,回头冷声问管家:“侯爷今日没出府么?”
管家刘伯年纪大了,有点耳背,没听到侯爷院子里婉转的nv声,更没听出傅君亭的弦外之音,只道:“没有,侯爷在方姨娘那儿听曲儿呢……”
傅君亭没再说话,挥挥手让管家下去,然后顺着府中曲径回了潇雨轩。刚一进院,大丫鬟冬月就迎了上来,屈膝行礼后正想接过傅君亭手里的甑糕,他却是满脸的不耐烦不加掩饰,侧身躲过了。冬月动作一滞,连忙转身随着傅君亭进了屋里,还不忘说着:“世子爷可是要宽衣洗澡?”
傅君亭知道冬月何意,语气冷淡地说:“嗯,下去烧水吧,剩下的就不用你伺候了。”
冬月咬了咬唇,yu言又止,行礼退下。
傅君亭在案前坐下,打开油纸包,甑糕还热着。他伸手拈了一块放进嘴里,糯米糕香糯弹牙,红枣泥甜而不腻,滑入口腔便立即融化在唇齿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如花的脸庞,朱唇皓齿,明眸若星……
靓仔的话:原以为能写到成亲的,高估自己了?_?
关于本章的两点说明:1、步摇为古代妇nv发饰,此文中的周雪瑶戴步摇是为祭奠生母;2、甑糕,西安小吃




晚来天雪 第五章成亲
进了三月,周雪瑶却没有往日清闲了。这日用过朝食没多大会儿,钱氏让丫鬟珍儿来请周雪瑶去竹园一趟,说是有要事。
周雪瑶不甚在意,自己已经答应嫁入侯府,她不信钱氏还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到了竹园,钱氏忙不迭地出来迎接,周雪瑶暗忖:这还没过门就如此殷勤了?钱氏拉着周雪瑶的手,两眼将她打量了个遍,方笑着说:“那郎中的方子果然有用,姑娘这脸上看着都有了几分血se。”然后又亲热地拉着她进屋,嘴里还说着:“快进屋,今日请你来是想让姑娘学些本事,姑娘过了门可就是侯夫人了,可别让人笑话连主持中馈的本事都没有。”
周雪瑶有些纳闷,侯府里老夫人尚在,前宅后院自然是她做主。但转念一想,多学点东西总归没有坏处,于是便谦虚地应了,“雪瑶晓得,定会好好学的,不会辜负母亲一番好意。”
钱氏倒是一怔,寻思着周雪瑶会沉下脸,甩了帕子直接走人,毕竟过门以后人家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了,身份地位不知b自己高出多少。但没想到周雪瑶今日如此乖顺,一时间喜上眉梢。
进了屋里,钱氏吩咐丫鬟呈上账本子,又拉着周雪瑶在案前坐下。“俗话说得好,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是近一个月府里的开支,姑娘且先看着,不懂的尽管问。学习主持中馈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但姑娘聪颖,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儿……”钱氏笑着说,又把算盘放在一边。
其实看懂账本并不难,无非是府里收入支出几何,碰上特别情况,也就是赏赐下人的银两和物件。钱氏本就是商户nv,嫁妆里并过来的有几间铺子,生意不好不坏,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府里的支出也多靠这几间铺子和周老爷的俸禄。如此学了半月有余,周雪瑶慢慢地也就上手了,诚如钱氏所言,周雪瑶不笨,相反地悟x颇高。
***
四月十八,晨光微熹。
周雪瑶被叫醒时也不过寅时三刻,她困得眼睛还睁不开。绿萝绿茗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简单洗漱过后,开始给姑娘穿喜服。那大红嫁衣甚是繁琐,据说还是周老爷请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吉祥居的绣娘赶制而成。
周雪瑶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只见绿萝绿茗在忙活,两个喜娘候在一边。“李妈妈哪去了?”周雪瑶心里一惊,想到昨晚问李妈妈是否愿意跟随自己入侯府,李妈妈流着泪应了的,莫不是最后反悔了?
绿萝忙轻按住姑娘的肩膀,回禀道:“李妈妈是寡妇,今日姑娘大喜,怕冲撞了您,先行避开了,姑娘莫担心。”
周雪瑶松了口气,不甚在意地说:“忌讳这劳什子作甚,妈妈不在,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姑娘别担心,妈妈都答应您跟着进侯府了,想着明日就能见到了。”绿萝整理好喜服,又从桌上端起杯红枣茶,递到姑娘手边。周雪瑶现下那有吃茶心思,摇摇头,推着茶盏道:“不喝了。”
绿萝笑着道:“今日可要忙活一整天,姑娘先吃点儿垫垫,案上还有半碟子点心,我去端来。”
周雪瑶吃了两块点心,又喝了半盏茶。绿萝招手唤来两个喜娘给姑娘绞面,上妆,梳头。
两个喜娘唱着全福歌,一个忙着开脸,一个梳头。这一套程序下来,天光大亮,周雪瑶上好了妆由喜娘引着去前院拜别父母亲。
今日的周府宾客满门,好不热闹。周老爷和夫人端坐在上首,远远地看见那道红se人影款款而来,进了屋里,周雪瑶跪下行礼。
周老爷连忙扶起ainv,钱氏又拉着周雪瑶的手好一顿嘱咐,两口子抹抹眼泪儿,内心实则笑开了花,吉时已到便将周雪瑶送出了门。
周雪瑶坐上轻红软轿,禁不住一阵怅然,心也飘忽不定起来。
鞭pa0齐鸣,吹吹打打,嫁妆如流水一般抬出周府,真真是十里红妆。
“嚯,不愧是周府嫁nv,真是气派!”街边包子铺伙计王二说着,话里都是yan羡。
一个卖糖葫芦的扛着桩子凑过来,不无猥琐地说:“那是,也不想想嫁的是谁,炎武侯爷啊!”
“侯爷年前不刚娶了西街戏班子的顶梁柱么?这怎么又……”王二不解道。
“那戏子怎么能和周府小姐b?一个做妾,一个为妻。”卖糖葫芦的啧啧两声?
“你说说这侯爷父子俩,一个这么大岁数一房接一房的往回娶,一个正当年却是连个亲都没定……”王二抄着手,又撇撇嘴。
“谁说没定亲?”隔壁药房刘掌柜m0m0两撇胡子,走过来低声道:“前年世子高中武状元,本来是和内阁学士高大人的二小姐定了亲,哪知那姑娘定亲后没过一月失足落水溺si了……”
王二瞪大了眼,满是惊奇道:“此话当真?”
刘掌柜瞥了瞥四周,又凑近了些说:“侯府有个小丫鬟常在我这儿给她娘亲抓药,侯府的人说的话还有假?”
王二听了,登时没了话,只扭头看着送亲队伍。
***
周雪瑶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到了侯府,下了轿,跨过火盆马鞍,进了府里。周雪瑶盖着大红盖头由喜娘引着,往侯府主院而去。
周雪瑶低着头慢慢走着,迈过屋门槛,右手抓着的红绸猛地被一gu力量拽住,她心里大惊,几乎要喊出声来。周雪瑶知道这是炎武侯爷来了,她的心砰砰直跳,仗马寒蝉,两人牵着红绸带进了屋里。
老夫人端坐上首,冷眼看着二人拜堂成亲,神se严峻,不怒自威。
拜过堂,随着礼官的一声送入洞房,两个喜娘纷纷走了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周雪瑶,朝着侯府映雪堂的方向慢步而去。
映雪堂甚大,位于侯府的东北角,这原是侯夫人所住的居所,如今周雪瑶入住也算是名正言顺。进了新房,喜娘扶着周雪瑶在床上坐下,还没听清那喜娘说了句什么,随即眼前大亮。周雪瑶惊讶地抬头,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立在一边,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周雪瑶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盯着自己的绣鞋,脸却是红透了。
傅鸿光两眼放光,喜不自胜,这么个美娇娘可让自己娶到手了!
两人喝了合卺酒,又吃了莲子百合羹汤,周鸿光拉着周雪瑶的手,笑着说:“夫人且先歇会儿,本侯到前厅招待客人。”
末了,还拍了拍她的手。
周雪瑶一直回避着周鸿光油腻的眼神,并不多话,只点点头。却觉得j皮疙瘩起了一身,几yu将刚才的羹汤呕出来。待傅鸿光及满屋宾客去了前院,绿萝绿茗帮着拆去周雪瑶头上的首饰,打了热水洗去浓妆,漱了口,换上红se袄裙,周雪瑶这才安心地坐在桌边,用起晚饭来。
桌上百味珍馐,周雪瑶不喜油腻,只捡了碟桂花糕就着桂圆红枣茶吃着。用过饭食,便命丫鬟将桌上的饭菜撤下去,周雪瑶洗过手,只听得前院闹闹哄哄,她一怔,想是哪位大人吃醉了酒吧。
哪知不大一会儿,映雪堂的大丫鬟玉玲急急忙忙跑来,神se慌张得都顾不得行礼,只对着周雪瑶惊惶道:“夫人,侯、侯爷吃醉了酒在院中摔了一跤,如今还未醒来……”




晚来天雪 第六章花烛夜(强制lay)
周雪瑶的心猛地一沉,马上反应过来,颤着声问玉玲:“侯爷现在何处?”
“在清源堂,世子派人去请太医了,府里的郎中为侯爷施了针,可就是醒不过来……”玉玲忧心忡忡,不敢隐瞒。
周雪瑶让绿茗留在映雪堂,带着绿萝由玉玲带路往清源堂而去。如今自己是侯夫人了,便没有侯爷病重,自己还袖手旁观的理儿。
一进老侯爷的院子,只见门口围满了人,议论纷纷。这多是朝中与炎武侯交好的官员,本来是想借侯爷娶妻讨个喜气,哪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玉玲开路,拨开人群,带着周雪瑶进了屋。其实玉玲去喊周雪瑶过来的功夫,太医已经到了,许是那郎中施针有了点用,老侯爷悠悠转醒过来,却是半身不遂,口舌歪斜,面se惨白。太医上前号了脉,又询问侯爷身边的小厮是何缘故,小厮只道:“侯爷吃醉了酒,昏昏沉沉往映雪堂走,地上有节台阶,夜黑,侯爷没看清,这一时栽倒却是怎么也起不来了……”
太医捋捋胡须,对着一旁的傅君亭道:“世子,微臣不敢妄言,侯爷怕是中风了……”
周雪瑶刚一进屋听到的便是这句话,像是兜头被人泼了一人热水,先是热得心里焦灼,全身的血ye都在沸腾;过了热劲儿,便冷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傅君亭见门口有人来,打眼一看,微皱了皱眉,道:“夫人来此……”
周雪瑶抬头一看,眼前的人身高八尺有余,身着青se衣袍,墨玉冠束发,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只是那身形似曾相识,说不上来的熟悉。
倒是玉玲最先反应过来,屈膝行礼道:“侯爷病重,奴婢无法,只好请了夫人过来。”
周雪瑶发窘,光顾着看人,竟连来龙去脉都没说清,她点了点头,轻启红唇问向太医:“不知可有医治之法?让侯爷也好少受些罪。”
周雪瑶面向太医,仍觉得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紧盯着自己,若不是她故作镇定,只怕要落荒而逃。
太医开了方子,叮嘱每日三次服用,傍晚时分自己则来为侯爷施针,还特意嘱咐傅君亭,老侯爷不宜饮酒,否则药x相冲,恐有x命之忧。
周雪瑶陪侍一旁,待丫鬟煎好了药,又强忍着恶心服侍着侯爷喝了药汤。老侯爷se心不改,哪怕现在嘴歪眼斜,话都说不清楚,仍拉着周雪瑶的手要她陪着。直到傅君亭劝着说:”今日都忙活一天了,早点让夫人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服侍……”
她这才得以脱身。
周雪瑶带着玉玲,绿萝回了映雪堂,绿茗知道自家姑娘的习惯,早早地烧好了水等着。映雪堂的浴池乃是白玉石砌成,水池极大,水温刚好还撒了花瓣,周雪瑶泡得舒服,却也恨不得将老侯爷抓过的手洗掉一层皮。
待水凉透,周雪瑶才出浴擦身,穿上绿萝早就备好的肚兜中衣,坐在梳妆台边擦着sh发。已是亥时五刻,周雪瑶让丫头们下去早些歇息,三人依言退下,此时只剩下周雪瑶坐在桌边看着大红se的喜烛燃着,她不禁讽刺一笑。
一室寂静,忽然门被轻敲两声随即吱呀一声开了。周雪瑶抹了桂花头油,正从妆奁匣子里取出一只玉钗拢住头发。听见响声,想是丫头们有人把东西落下了,便轻声道:“将东西落下了么?怎的这般心急,明日来取……”她说着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浑身一震。
周雪瑶颤着手将发绾成松髻,站起身来,拢好x口的中衣,眼睛盯着傅君亭,冷静地说:“夜已深,不知世子来此有何贵g?”她深知刚才在清源堂,他的眼神异常热烈,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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