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蓬莱客
“是有什么事吗?”卓卿华有点惊讶,因为这几年,他极少有过这么长的假期。
向星北没立刻回答,卓卿华盯了眼儿子,神色里的笑意渐渐消失。
“你不会是为了她才回的吧?”
向星北沉默了下来。
她眉头蹙了蹙,“前些天她大半夜打我的电话,管我要老高的号码,神神叨叨。她找你什么事?”
向星北依旧沉默。
“星北!她当初追求你,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妈就不看好你们。我也不是嫌她怎么不好配不上你,妈是觉得她这人太娇气,又自我,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们头几年没像现在这样分开的时候,全是你在迁就她!这就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轮不上我说什么。她为了跳舞,又一直不肯生孩子,她不生,我也没逼她!好了,现在终于知道过不下去了,要离了!我跟你说,我还没敢告诉你爷爷这事儿呢。不过离了也好!妈觉得这对我们家来说,完全是种解脱!她那个妈,我简直没脸让人知道是我亲家!妈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又打电话给你,没别事最好,要是还和你有什么牵扯不清,妈劝你一句,趁早断个干净!别被她一句话又哄的你晕头转向,你们向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耽误不起了……”
“妈!”向星北眉宇间露出微微的疲色,捏了捏眉心,打断了她,“我有点累了。你让我先睡一觉,可以吗?”
“我就知道你听不进去……但这次你听不去,妈也要说,我这是为了你好……”
向星北一语不发,拿起刚脱下的外套,提起箱子,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你给我回来!”卓卿华急忙阻拦,从后夺回了箱子。
“行,行!我的儿子上辈子欠了她,这辈子来还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你哪都不许去,给我住在家里!”
卓卿华一脸的抱怨和无奈。
向星北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未免也太高看你的儿子了。她不过是向你问了个电话而已,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多的?现在就算我再去追求她,她未必都会回心转意了。另外,我觉得你对她是有所偏见……”
他顿了下。
“三年前,她特意去看我,回来后就怀孕了,但后来出了点意外,没保住。当时她并没有告诉我……”
卓卿华吃惊地望着儿子:“你说什么?她怀过孕?我怎么不知道?”
向星北慢慢吁出一口气,“你自然不知道了。我知道后来几年,你们相处的很不愉快,否则她也不会搬出来一个人住。但这么多年,她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的不是。所以妈,我不强求你也去喜欢她,但请你克制些,至少,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就算你说了,你觉得我会听吗?”
卓卿华嘴巴微张,脸色有点僵硬。
向星北注视着自己母亲,神色渐渐缓和:“妈,你有你的事业,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所以关于我和她的事,请你让我自己处理,可以吗?”
卓卿华看着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向星北看了眼腕表,走到她的面前,将她肩上那条有些耷拉下来的羊绒披肩拉整齐:“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房,妈你该休息了。”
……
向星北回到房间,环顾了一圈深夜灯光下显得空荡荡的四周,坐了下去,拿出手机,调出那个他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号码,输了条信息:“我回来了。有空能见个面吗?我想和你再谈谈。”
他输完,指尖就停在了发送键上,眼睛盯着这一行黑色字体,迟疑着,指尖换了个位置,光标倒退,一个字一个字地清空了,改而开启手提,打开浏览页,敲入了她的名字。
满屏弹出来的,都是关于她的近况。
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慢慢地移动着光标。
报道最多,铺天盖地的,是她疑似婚变以及对她背后那个低调的从没和他一道露过脸的丈夫的背景的各种深挖和猜测。据说男方出身高官家庭,而当年她还籍籍无名,倒追男方入门,导致这些年和传说中疑似是她婆婆的那个著名女企业家关系不和,如今离婚收场。
其次是她就要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她那场最后告别演出的消息。
又,据经纪人透漏,就在前几天,她因为身体突发状况住院接受治疗,演出可能无法如期举行,具体情况,到时看她身体恢复情况另定。
向星北的目光,定在了日期最近的这片刷屏消息上,凝住了。
……
第二天上午,向星北带着一束花,来到那家私立医院,穿过花园般的绿化景观,到了她住院的那个楼层,向导诊台的护士询问她的情况。
对着这样一位衣着得体,谈吐极有修养,令人很难拒绝的英俊男性访客,护士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先生,因为病人情况特殊,没有允许,我们不能放人进去打扰她。”
向星北微微一笑:“我不打扰她的休息。麻烦你能告诉我她的房号吗?我只看她一眼就可以了。”
“我是她多年朋友。知道她住这里,特意来看她的。”
他补充了一句。
护士迟疑了下,拿起桌上的查房记录表,说:“好吧,我正好要去查房,我带你去看一眼吧。”
“她刚被送进来时,发烧40度,高烧一直不退,住了好几天了,这两天才退了下去,但是精神不大稳定,看起来有点恍惚……大部分时间都睡着,喏,她就住靠阳台的那间……”
护士一边带路,一边低声介绍病人的病情。
向星北双目望着前方那间病房的门,脚步加快了些,最后停在了病房门口。
门虚掩着,透过中间上方那扇玻璃视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雪白而安静的病房,果绿色的百叶窗半垂下来,靠窗的一张桌子上,花瓶里插着鲜花。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手腕上挂着点滴,脸微微歪在一侧,睡了过去,但眉头微蹙,睡容却显得有点不安,仿佛梦到了什么似的。
护士接过他手里的花,轻轻推开房门,将花放在了桌边,随后走到病床边,调整了下点滴速度。
向星北站在门边,默默地望向病床上的她。
距离她上次搭船到基地来找他谈离婚,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她看起来却憔悴了那么多,脸色雪白,下巴颏尖尖,一张脸只剩下了巴掌大小。
他是如此的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即便他已应她的决然要求和她离了婚,甚至,连她亲口告诉他,她爱上了别的男人,已经背叛了他,这也没法令他彻底将她忘怀。
他只是告诫自己,十年的时间,他都没能令她幸福,那么往后就再也不要去打扰她了,就此从她的生活里绝迹,放她去过她迟到的原本该有的正常的生活。没有了他,她只会更加幸福。
他本也做到了。但不幸的是,这种伟大的念头,只坚持了短短几个月而已。
那天,在接收到来自陆地的那道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特殊电波之后,他原本已经沉寂到了深海海底的一颗心,突然间像是被注入了让人苏醒的新的力量,跳的叫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想到给他发送这样的一个信息,但这已经足够了,即便没有当天后来发生的巧合,这也足以证明,她至少还是关心着他的。
哪怕这是自作多情,但她的那道信息,于他而言,就如同他在无声深海里接收到的一封来自于她的电波情书。他无法自控地在心里生出了一丝新的冲动。
他极其渴望尽快再和她见上一面。
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自私的男人而已。只要还存有一丝希望,他还是想再次将她从别的男人身边挽回,不愿就此永远地失去了她。
此刻,他终于在她出国前,通过特殊渠道赶了回来,却没有想到,她躺在了病床上,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弱。
向星北双眸一眨不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里慢慢涌出了一阵令他难以自抑的无声情潮。
她仿佛彻底陷入了什么梦境,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慢慢地沁出了汗水,一只手忽然动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带的点滴瓶轻轻晃动,针管里血液立刻倒流。
护士吃了一惊,急忙抓住她手,叫她,她却没有醒来,向星北一步就跨到了病床边,俯身下去,从护士手里握住了她的那只手,安抚着她。
她的手冰凉,绷的紧紧,手背上的细细青筋清晰可见,手心里全是冷汗,一碰到他伸过来的那只温暖的手,立刻就紧紧地捉住,不肯松开。
向星北坐在了床边,改用双手包握着她。
她似乎放松了下来,原本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也终于软了下去,却依旧勾着他的指,不肯放开。
“致深——”
向星北听到她的嘴里,喃喃地叫出了这样一个名字,眼角慢慢地滚出来晶莹的泪水。
她在梦中,抽泣着哭了出来。
掌中娇 98|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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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有点惊讶, 忍不住看了这男访客一眼。
他的双手依旧紧紧地包握着她的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凝然, 一动不动。
渐渐地, 她终于变得平静了, 双眉舒展, 不再呓语,一张脸侧在沾了片泪痕的枕上, 继续睡着。
护士想请他离开了, 但又有些不敢开口,站在一旁,望着这男人。
病房里静悄悄的,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神色如水,仿佛在倾听她平稳的呼吸, 良久,才慢慢地松开,掖好她刚才因为睡梦不安有些滑落的盖被, 抽了张纸,俯身过去,替她轻轻拭去脸上残余的泪痕, 最后站了起来, 转身朝外走去。
护士跟了出来。
“麻烦您, 护士小姐, 请务必照看好她。”
在门口,他对护士说道。
护士急忙点头:“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男人朝她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眼病房里的她,转过了身。
“先生!”护士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追上了一步,“请问先生怎么称呼,等下甄小姐醒来,我可以代你传个话的。”
他停了脚步,迟疑了下,转过头:“谢谢你,护士小姐,但不必特意告诉她我来过。”
他朝护士点了点头,迈步离去。
……
甄朱那天支撑不住晕倒,再次醒来时,人就躺在医院的这间病房里。
她发烧,意识有些混乱,住了好几天的院,直到这两天,高烧才慢慢退去。
但她的精神却依旧恍惚,这几天躺在病床上,睡梦里,或者半睡半醒之间,人总是被各种混乱意识所缠绕,脑海里不断地重复交替着她梦幻般历过的三生,青阳子,纣,以及,那镌刻在她脑海里的刻骨铭心的最后一幕画面:他的双耳和眼角在流血,英俊的面庞,满是烈火硝烟,他凝视她的目光,却是如此的温柔,充满不舍。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紧紧地将她护抱在怀里,用指在她手心写下“愿有来生”,吻住了她,在最后的震天炮火声中,一切都烟消云散。
画面闪逝,她梦见自己又在读着信。
“……想起来仿佛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对你说过我爱你了,既然决定写下这封信,那么就借歌德的一句诗来再次向你表白,你的呼吸是我的醇酒……”
“……想到你将热爱馈赠于我,只是因为我是你从前那个爱人的替代,而到了下一辈子——如果真的还有来生的话,你或许已经决然回到了那个男子身边,和他朝夕相伴,而我却无知无觉,在不知何处的黑暗虚空中永远就此失去了你。一想到这个,我就控制不住地感到空虚,失落,乃至强烈的嫉妒……”
“……我一定会尽快请个假,回来看你,到时无论你怎么骂我,甚至打我,于我都是一种享受。光是想象,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只愿你当初那话真的是在和我调笑,你我这一生一世,永远没有尽头,你属于我徐致深一人所有,永不分离……”
她被交织在一起的梦境紧紧地攫住,仿佛一个掉入水中行将溺毙的人,无法呼吸,她哭泣着,下意识地叫着最后一刻烙在她印象中的他的名字,伸出手,想去抓去什么能够借以让她支持的东西。
她的手终于抓住了一样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温暖,安稳,有力,仿佛带着让人凭生信赖的力量,在她身边架设起了一道屏障,那些萦绕着她的画面渐渐消失,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终于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终于好眠,甄朱睡饱自然醒了过来,眼皮子动了下,慢慢睁开眼睛,才动了动身子,耳畔就响起脚步声,转头,看见程斯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身下来,凝视着她的双目里,带着满满的关切。
“你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住院后,边慧兰开头几天在这里照顾她,这两天她退了烧,情况渐渐稳定,她忙着有事,甄朱让她不必来了,但程斯远却依旧天天过来,这让她很是过意不去。
甄朱撑起手臂,程斯远想扶她,甄朱略微挡了挡,自己慢慢坐了起来,整理了下睡的有点乱的长发,朝他微微一笑:“我好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又麻烦你。其实我真没事了,你不必老是过来,耽误正事。”
程斯远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现在你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正事,其余什么也比不上。”
甄朱低声道了声谢,接过来,慢慢喝了一口。
程斯远端详了下她的脸,去叫医生,很快医生来了,替甄朱做了常规检查,笑道:“甄小姐身体恢复的不错,没问题了,再休息几天,应该就能出院,程先生放心。”
程斯远如释重负,笑着向医生道谢,等人走了,说道:“你的那场告别演出,只剩三天时间了。刚才我和方鹃商量了下,决定取消。因为之前工作室已经放出过你身体不适住院的消息,所以现在正式发布取消,问题不大。”
甄朱立刻摇头:“不不,不要取消。我可以的。”
程斯远一怔:“你的身体要紧,这样子怎么能上台?签了的合同你不必顾虑,我会解决,何况合同条款里,也考虑进了因为身体意外而导致的不可抗力因素,你完全不必顾虑……”
“不是出于合同的考虑。除非真的上不了台,否则我不能让那些为我买了票的观众失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三天后,我可以上台的。”
“甄朱……”
“让我自己决定吧,程总,我希望演出正常进行,我打电话和方鹃说吧。”
甄朱找手机。
程斯远无奈,只好说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由你,我和方鹃说吧。”
他出去打电话。
窗外阳光明媚,护士进来,到窗前调整了下百叶窗的位置,又整理着花瓶里刚换上的鲜花。
这是程先生带来的,早上另位不知名先生带来的那束,已经应程先生的话,被她收拾了出去。病房里鲜花并不适合太多,气味混合。
甄朱出神了片刻,问道:“詹小姐,早上有人来过吗?”
护士微微迟疑了下,说道:“应该没有吧……但是程先生来了已经好一会儿了,您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这里陪您呢。”
甄朱感到微微的恍惚,没再说什么,慢慢地躺了回去。
程斯远很快打完电话,进来笑道:“你啊,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固执了!拗不过你。好了,方鹃也同意了。但是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身体要是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甄朱慢慢吐出一口气,朝他笑了笑,点头。
当晚她就出院了,第二天在家休息了一天,接下来的两天,回了工作室,和参与舞剧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一道,再次投入了最后的紧张排练。
她是最严格的领舞者,也是最苛刻的舞美、灯光师、音响师,对这一台即将到来的演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疏忽,要求全部做到完美。
白天她心无旁骛,忙忙碌碌,看到她的人,很难想象就在几天之前,她还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她看起来是这么的精神奕奕,充满了自信和干劲,但没人知道,晚上回到家中,当她对着空荡荡的如同寂静深海倒扣的房间,她就再次陷入失眠。吞下的安定也没法让她睡的安稳。前世的梦境总是向她涌来。她从炮火声和那个男人的的深吻中醒来,赤脚靠坐在那个她习惯的落地窗的角落,在香烟的缭绕中,睁着眼睛,等着天亮。
她是如此的爱着那个名叫向星北的男人,曾经为了挽回他的生命,不惜以命为赌,追回三生。
但是现在,当她终于从那个似幻却真的世界里归来,也如当初所愿那样,拯救了爱人的生命,她却悲哀地发现,她已经不是一开始的自己了。
三生三世,青阳子,纣,还有那个名叫徐致深的男人,他们起初在她的眼中,是向星北,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去接近,并且爱上他们。
但是他们自己,却永远不会如此认为。
因为他们真的不是她最初的爱人向星北。
徐致深说,愿有来生。但是他也对她说,倘若真有来生,你和他朝夕相伴,而我却无知无觉,在不知何处的黑暗虚空中,永远就此失去了你。
现在她人是回了,但她却也清楚地知道,属于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却仿佛还停留在她经历过的最后那个世界里,并没有随她人一道完全抽离。
她的精神和爱,被割裂了,再也无法完整地回归到这个现实世界了。
……
这一晚,在代表最高艺术水准的国家大剧院的那个美轮美奂的金色舞台之上,甄朱为两千多名观众,奉献上了一台精彩绝伦的完美舞剧。
演出结束后,她带着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在观众纷纷起立的经久不息地鼓掌声中,谢幕了三次。
最后一次,她怀抱观众献上的花,向着台下深深地鞠躬,在鲜花,闪光灯和如雷的掌声中,面带笑容,下了舞台,那抹女神的倩影,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台下观众的视线里。
剧院里的两千多名观众,在散场的音乐声中,有的开始离席,有的还没尽兴,依旧兴奋地和旁边的人议论着今晚的演出,更多的人,则聚集在后台和剧院门口附近,希望能在她离开的时候,再有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渐渐地,向星北身边的人也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依旧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没有起身。
他是今夜她那两千多名观众中的一个,票是从剧院外广场的黄牛那里,以高出原价三倍的价格买的。
当时那张票,已经有人要了,但他出的价高,黄牛就给了他。
“这位先生,你一看就是有格调的。你可别嫌我黑心,艺术无价啊,何况今晚谁,女神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出,多少人想看都买不到票呢!算你运气好!”
黄牛接过钱,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一副卖可惜了的表情。
向星北接票,朝那个向自己投来不满目光的原买主抱歉地笑了笑,转身随了人流,快步登上台阶。
当他坐在人头攒动的华丽剧场里,等着她登台的时候,人依旧还是有些恍惚的。
傍晚,他原本是去探望许久没见面的祖父,回来开着车,有些漫无目的地随着车流游走,最后也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里,最后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这么多年了,除了隔着屏幕,他好像还从没有去看过她在舞台上真正跳舞的样子。或者是时间不对,或者是他不在,总是一次次地错过。
今晚是她告别前的最后一场演出,明天他也预备走了,不如去做一回她的观众,也算是对两人这十年的一个告别。
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这台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舞剧,此刻已经结束,她人也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但向星北却依然沉浸在她带给他的那种巨大震撼里,久久地无法自拔。
他从不知道,舞台上的真实的那个她,竟是如此的炫目,夺人眼球。当她舞动的时候,高昂的下巴,修长的脖颈,柔软的腰肢,灵动的四肢,每一个和着音乐的跳跃,旋转,腾挪,没有一处不是吸引着他的视线,她像是群星拥簇的太阳,在舞台上闪烁着耀眼的灿烂光芒,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只能屏住呼吸,从头到脚彻底被她俘虏,直到她演出结束的最后一刻。
剧院里的观众终于全部走光了,角落里的照明熄灭,工作人员开始拆卸背景道具,在舞台上跑来跑去,一个穿着制服的保洁经过走道,发现还坐在角落里的向星北,向他投来奇怪的注目。
向星北站了起来,走出了剧院。
……
甄朱草草卸妆,换了衣服出来,接受了一个由程斯远预先安排好的简单媒体见面,在回答了几个关于慈善和日后复出计划的问题后,程斯远宣布结束现场,在记者意犹未尽的争相提问声里,和方鹃护着她从剧院里出来。
将近十一点了,剧场外还停留了许多的人,大多都是不愿离去还守在通道苦苦等待她出来的观众。
前头保安不断地辟道,甄朱面带笑容,朝着停车的地方龟速前进,为伸到自己面前的无数个本子签着名,致谢,忽然面前伸过来录音笔,几个记者从人群里钻了进来,其中一个说道:“甄朱小姐,最近几天,网上有很多关于您婚变的消息,据说您和丈夫感情破裂,已经离婚了,您暂停舞台艺术决定出国的计划就是和婚变有关。另外,您的婆婆是不是那位著名的商界女强人卓女士?据说她为人苛刻,一直反对您和您丈夫的婚姻,这也是导致您婚姻破裂的一个重要因素?网友们对此都十分好奇,您能就此说几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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