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作者:陈云深
一位皇后的传奇人生
一本宫廷的野史杂传
入文苦逼的熬了一年,总算熬到了于周一入V,入想下载的亲,或者没看完的亲,请抓紧时间。晋江编号208章(章节提要奶母吐实情,柳氏缠死孽)往下,是最新章,往上皆为倒V,请勿重复订阅。打算捧场订阅的亲们,作者在这里表示感谢。以及,觉得这篇文不值得花钱,决定弃文的亲们,也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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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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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朝嘉和十六年,湖州馆驿。
当朝皇帝赢烈的二皇子赢绵来湖州催讨皇木,宿在此处。至今日皇木已装车妥当,一众人马也待时候上路返京。
此刻正是掌灯时分,赢绵在桌前坐着看贴身小厮来宝收拾行囊。那来宝将主子此行带来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收拾整齐,又将此行一路买的物事一一装箱收拾妥当,待他拿起一卷白绢包裹的细长物事时,赢绵忽开口道:“留神些,这一路路途遥远,若是路上碰折笔杆子又或是伤了笔毛,我这番心意就都白费了。”来宝嘻嘻一笑,道:“小的知道这些个湖笔是殿下特地精挑细选买来带回去给萧小姐做礼物的,小的自然不敢怠慢,殿下就放心吧。”说着便便将白绢裹着的湖笔小心翼翼的放入一只描金檀木盒子里。他捧着那盒子,笑道:“殿下买的这几支笔,统共加起来还不如这盒子值钱。萧小姐是个看惯金宝的主儿,殿下买这个带回去,不怕惹她不高兴?”
赢绵道:“你知道些什么!这是我临出来前,趁空去见她,问她可想要写什么湖州特产。她说旁的倒也平常,只是听闻湖州笔砚盛名天下,倒想着要两支来瞧瞧,好在何处,与她素日所用究竟有何不同。且这几支笔,你看着平常,你可知这有多少工序在里头?你知道什么是好呢?”来宝摸了摸鼻子,笑道:“殿下就莫要来笑我了,我是个常年不写一字儿的人,哪里认得这个?”说着将那盒子仔细的收好。
待诸般物事收拾妥当,来宝道:“说了这会儿的话,殿下可要吃杯茶?”赢绵望了望外头,道:“也好,时候不早了,吃了茶就要睡下了,明个儿就要上路了,可要一早起呢。”来宝道:“殿下这一路劳心费神,可是累坏了,回到京里可要好生调息几日。”赢绵道:“好在诸般事务都办理的顺当,地方上也没什么事,只待回了京便可交旨。辛苦倒也不算什么,我只指望着父皇看在我办事妥帖的份上,对我青目一二,我也好开口求父皇指婚。”说着,又淡淡的叹了口气。来宝知此是他家主子的一块心病,也不敢多话,只走去用自带来的茶叶炖了茶,倒与赢绵。
赢绵接过茶盅,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道:“那块帕子,你收在何处?”来宝一时怔了,道:“什么帕子?”赢绵脸上顿时暗了,道:“便是我前几日交给你的那块,你这奴才,竟忘了不成?!”来宝忙笑道:“原是那个!殿下莫急,我这就取来。”说着便走去屋角,打开了一只锁着的箱子,箱子寻出个包裹,包裹打开又翻出一个锦囊,将锦囊的绳子解开,果然拿出了那块帕子。当下来宝恭恭敬敬将那帕子双手捧与了赢绵。
赢绵见他将帕子收的这样严实,也自觉方才话说得重了,接了帕子,道:“却才我是急了些,你莫往心里去。”来宝却笑道:“小的岂敢!小的知这是殿下出门前,萧小姐连夜赶出来的绣活,殿下时常带着,睹物思人,也是个念想。小的便是丢了脑袋,也不敢丢了这个。只是殿下一时叫小的莫碰,说弄脏了帕子;一时又说路上风尘重,怕沾污了帕子,叫小的好生收着。小的被使的,头都要晕了。”赢绵听了,也笑了,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当下赢绵又嘱咐了来宝几句,便在窗边坐了,来宝见状也知趣的走到一旁干自己的去了。赢绵拿着帕子细细的摩挲着,那上头绣着一株垂柳,柳下还有一个婉字,那针脚极是细密,长长的柳条似是牵起了自己无穷的情思,条条都道着归心似箭,窗外月挂中天,银霜撒了满院,瞧着那天上皎洁的明月,他不仅想起那日初次见她,她那双眼睛亦是如明月一般,狡黠*,闪亮亮的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婉儿,今夜的你,是否如我一般,也同沐在这月光之下呢?
这般坐了小半个时辰,来宝出门打了热水来,轻声道:“主子,洗漱安置罢,时候不早了。”赢绵这才回神,问了时辰,果然是不早了,便让来宝伺候着睡下了。
他才躺下不久,窗外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的被乌云遮住,风起云涌,不过片刻,便筛下了豆大的雨点,冰冷的雨珠拍打着地面,天地之间霎时便弥漫着一股股冰冷的水汽。
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第2章 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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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一处繁华一页笺,一笔前缘一缕烟。
碧痕啼碎沉香梦,白发遗恨上阳篇。
解语红拂筝筝叹,惊霜宝剑飒飒寒。
须眉自古丹青眷,弃珠飘零沧海间。
话说宣朝嘉和年间,京都长安城外有一间寺庙,名唤大德寺。这寺庙本是开朝皇帝为祈国泰民安所建,与皇家沾了渊源,便与别的寺庙有些不同。后又出了一位皇子,小时就有些慧根,长到十四岁上,执拗着出了家入了空门,便投在此处做了主持,修行不上两年,竟成了位得道高僧,求风求雨极是灵验,备受皇帝青睐,下旨封了他元灵圣禅师,这大德寺便更成了这京师一带佛寺的表率,香火极是旺盛,便是朝中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也常来此烧香还愿。
这日正是六月七日,刚过了午时,天上日头正盛,一丝风儿也不见,便是这人烟鼎盛的大德寺也有些门庭冷落。一小沙弥因午饭前干错了一件差事,被管事的和尚罚在门前扫地,太阳晒得狠了,他嘴里嘟哝着抬手擦汗,张眼却见两名轿夫抬着一顶蓝布青玉顶子的小轿缓缓而来。这小沙弥见那小轿虽没什么人跟着,但那青石顶子却是认得的,能用上这顶子的,必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人,那轿中所乘之人只怕也是哪家大人的家眷,便慌慌的躲了开去。
那两名轿夫抬着轿子来到大德寺跟前,将轿子稳稳放下,才低声道:“小姐,到了。”便有一只戴着绞丝银镯子的素手自轿内伸出,掀开帘子,一个穿着银红纱衫,杏黄襦裙的丫头从轿上下来。她并未慌着打起轿帘,抬眼瞧了瞧日头,便对着轿内道:“离门口还有几步,太阳有些大,是不是再往里走走?”里头那人道:“不必了,他们走了一路也辛苦了,我下去走几步也就是了。赏他们些银子去喝茶,过半个时辰再来这儿接我。”那丫头点了点头,直起身子从腰里摸出一锭银子,递与那两名轿夫,就依着自家小姐的话吩咐了。那两个轿夫乐得清闲,得了银子谢了赏便脚下抹油的去了。
那丫头这才打起了帘子,从轿内搀下一妙龄女子来。这女子生着一张鹅蛋脸,两条柳眉弯弯,一双杏眼含波,琼鼻樱口,额上一点朱砂痣,皮色脂光水净,一头青丝如云,身着一件出水清莲褙子,浅青色绸缎上裳,湖绿掐金丝襦裙,腰上系着一条秋香绿汗巾子,虽无甚妆饰,却是说不尽的清丽秀美,风流妩媚。
这女子在轿内坐的久了,猛地被日头晃了眼,便用手遮了遮,道:“倒是好大的日头。”那丫头嘟嘴道:“奴婢说要过了午后再去,小姐偏不听,这可好跑到这儿来挨晒来了。”那女子轻轻一笑,道:“午时人少,清净,许愿的人也就少了。这会子求了神佛菩萨,我的心愿只怕才能成了呢。”那丫头道:“小姐的心诚,那心愿必是能达成的。只是咱们出来的不是时候,又是趁着夫人午睡时悄悄出来的,还是快些回去,不然青莺一顿竹板子没跑呢。”
那女子笑道:“不妨事的,便是母亲问起来,有我呢。”青莺道:“大小姐进宫三年,府里只得二小姐一人,老爷夫人疼爱小姐,自然不会怪责,只是苦了我这个作丫头的。”女子道:“这般说,你当初就该跟着大姐进了宫,指不定这时候已经封了妃嫔了,也不必跟在我身边受苦做丫头。”青莺撅嘴道:“小姐说什么话呢,青莺既是小姐的丫头,便一辈子是小姐的人了,自然是小姐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了。”两人说着,便走进了佛寺大门。
原来这女子,正是当朝宰相敬国公萧鼎仁的二女儿萧清婉。这萧家祖上也是开朝有功之臣,高祖皇帝亲封的爵位,也算是个钟鸣鼎食之家,只是传到萧鼎仁这一辈竟是人丁稀少,膝下只得两个千金。萧夫人秉性贤良,一连为夫娶了六房妾侍,总不见消息,萧鼎仁只好道了句:命该如此,也罢了。便将两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三年前大女儿萧清婳奉诏选入宫中,家里只剩下萧清婉一人,国公夫妇更是爱如珍宝,要一奉十,极少违拗于她。
萧清婉亦是个孝女,父母跟前极是孝顺体贴,一家子三口倒也和和美美。这萧二姑娘长到十五岁上,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今皇帝的二皇子赢绵,二人都正是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来二去便都有了意,各自存下一段心事。萧清婉也知这事不由自己,父母跟前又不好直着去说,便选了今日趁着母亲午睡父亲外出未归,悄悄的乘了小轿来这大德寺烧香请愿。
萧清婉走进大殿,见殿上并无几个香客,看着殿上宝相庄严,俯身跪倒在蒲团之上,接过一旁青莺递来的香,深深拜了几拜,默默祝祷了一番,方才起身将香插入炉中。眼看那香青烟直上,青莺拍手笑道:“这是好兆头,小姐的心愿必达天听呢!”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青莺往外头望了望,道:“太阳还大着呢,咱们往哪儿去?那起轿夫,老大惫赖,小姐既说了半个时辰后来接,那便是早来一刻也不成的。这会子咱们做什么去?”萧清婉沉吟道:“我依稀记得这寺庙后头有一条小街,幼时随着母亲在那街上吃过酸梅汤,倒是好的,还有几株好桐树,这时节花开的正好呢,我们去瞧瞧。”青莺心里虽焦,但眼见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府,只得随着自家小姐往外走。
主仆二人相携走至萧清婉所说的后街,果然道边栽着好些梧桐树,正是花开时节,一串串紫花悬在树上,像极了府里舞姬日常所穿的绛紫百褶裙。萧清婉眯着眼睛瞧着那些花儿,想着前年在家宴上见了舞娘新做的裙子,自己心里喜欢就问母亲要,母亲却说那是歌姬舞伶穿的,不成体统上不得身,只好丢开了手。
青莺取出手帕擦了擦脸,道:“这儿有这些树,倒是阴凉。前头有个茶铺子,小姐,我们进去坐坐罢?”萧清婉顺声望去,便笑了道:“就是那儿呢,松涛茶苑,它家的梅汤和茶干都是极好的,我们去坐会儿。”说着便迈步进门。
那茶坊的伙计见进来两位穿戴不俗的姑娘,忙忙的上前招呼,青莺说了让寻个僻静处,那伙计便引着二人在一处角落里坐了。二人落座后,萧清婉示意青莺点了两盏梅汤,一叠茶干并些小点便罢了。她许久不曾出府,便觉事事新鲜,不住的拿眼睛四处打量。不多时,店伙便将两人的吃食都送了来,茶坊里又进来几名客人,中有一名锦衣文士,望之如三十许人。萧清婉见这人生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且眉目间与赢绵略有肖似,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似有察觉便也向这边望了过来,她脸上一红便低了头去啜饮梅汤,忽然坊中惊堂木一响,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却是说书先生见坊里客人多了,预备说书。今日他说的是一段《拾香记》,讲的是一位大家小姐巧结良缘的故事,萧清婉便听了进去。
那说书的讲的精彩,萧清婉也听得入迷,听到好处,更是轻笑出声,不住的把玩着桌上用以取食茶干的牙签。待一段书说完了,她方才对青莺道:“这又不知是哪个不得志的穷酸书生编出来的故事,侯门深府里,岂有这样的事情!”她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睛扫了堂里一眼,不想却见那锦衣士人正瞧着自己,手里兀自摇着一把洒金折扇。萧清婉便不由红了脸颊,扯了青莺的衣袖,吩咐了几句。青莺点了点头,唤过店小二结了银钱,便扶着萧清婉离了客店。
出了这桩事情,萧清婉便无意闲逛了,由青莺扶着,匆匆往回走。途径一所医馆门前,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一人从里面滚了出来,恰好就滚到了萧清婉脚边。萧清婉惊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只见那门里走出一名青衣仆人,拿着个扫把,呵斥道:“哪里来的穷鬼,没银子还指望我家老爷治病?当我们这儿是善堂呢?!”那人爬起来,却不生气,道:“小生自古书中所见: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如何尊上只爱黄白之物?未免与古礼不合。岂不闻古人云……”那青衣人不待他说完,便戳指大骂道:“谁有闲工夫听你这穷酸倒书袋子?有本事去博个功名来瞧瞧!没钱再敢上门嘶闹,定将你拉到官府去!”骂毕,便砰的一声将门关了。那人搔了搔头,竟似不知如何是好的怔在了当场。
萧清婉看了这场闹剧,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人闻声,望向萧清婉,见是位穿着华丽的小姐,身边还跟着个丫头,那丫头同样穿戴不俗,饶是他再呆也知此女非小可人家出身,便深深一揖,道:“小生失态,让小姐见笑了。”萧清婉看看日头,只刚偏了一点,估摸着母亲午睡还未起,便道:“敢问先生可是家中有人患病,而无钱医治?”那人道:“是小生的妹妹,日前得了腹疼的怪疾。村里的赤脚大夫看了两日不能够好,便荐了城里的蒋大夫,说他看内科是最好不过的。不想小生带的诊金不足,竟连蒋大夫的面也见不着,就被这起奴仆赶了出来,真是可恶。”说着,又叹了一声,道:“当真是世风不古,人心凉薄,医者竟也没几份仁心了。”
萧清婉淡淡一笑,道:“世风如此,先生要如何呢?令妹的病,可有着落?”那人一怔,咬牙道:“小可……小可家里还有两亩薄田一栋老房,尽可凑出那蒋大夫的诊费。”萧清婉道:“便是治好了令妹的病,二位又要以何为生呢?再者令妹的病,想必要调养一阵子,卖了房子,要住到何处去?”那人道:“小生……小生族里还有亲人可投。”萧清婉道:“若是先生的亲人可以投奔,想必先生此时也不至在此地吃这闭门羹了罢?”那人呆了,一时里说不出话来。
萧清婉微微一笑,往自己随身配着的荷包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枚素面金戒子,道:“方才那奴仆虽是势力可恶,但他有一句话倒是在理。先生若有本事,不妨去博个功名出来,也不必再受这等人的气。这枚戒子送到当铺,也值个几十两银子,付了令妹的诊费是绰绰有余的,余下的钱便算作先生进业的束修。朝廷的大考又将近了,还望先生努力。”说毕,将戒子递与青莺。青莺拿手帕包了又递与那人。那人呆了,并不敢接,青莺道:“怎么,我家小姐赏的,你不稀罕么?”萧清婉道:“我知先生清高,但莲花尚且出于淤泥,何况人哉?况且此非嗟来之食,乃是先生青云直上的助力。若无功名荣身,先生学问如何能彰于世人?”
那人听了这话,便接了。萧清婉便无别话,对青莺道了句“咱们回去了。”便迈步离去。待走出几步之后,忽听那人道:“小生姓李,名十洲,小姐大恩,十洲若有日壮志能酬必当答报,敢问小姐名姓?”萧清婉只一笑,并不答话,青莺却回身道:“我们小姐的名字,是你能问得的么?!”
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第3章 绣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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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四刻,萧清婉乘着的青顶小轿被两名轿夫抬到了国公府西街的偏门前,青莺先自轿上下来,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道:“小姐回来了。”便有一老嬷嬷来开了门,青莺便对那两个轿夫道:“你们一路辛苦了,就下去歇着罢。”说着又给了每人一枚银角子,那两人便千恩万谢的去了。青莺又与了那嬷嬷一串钱,笑道:“正午时候要顾妈妈守着门,辛苦了,这串子钱是小姐请妈妈吃一盏梅汤。夫人可起身了?”那嬷嬷收了钱,笑道:“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儿,小姐太客气了。夫人还睡着,不妨事儿。里头轿子已备好了,请小姐下来罢。”青莺便走回去,自轿中搀下萧清婉。
二人走进角门,果然见到家里常坐的那顶小轿在门内停着,一旁四个壮实女人候着。青莺伺候萧清婉上了轿子,放好帘子,道了声“起”,那四个女人便抬起轿子迈着稳稳的步子往内府走去,青莺就在轿边随行。
幸而午后天气暄热,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萧清婉同青莺回至素日所居的锦绣居,早有平日里伺候的大丫头明月迎了出来,笑道:“小姐可回来了,我们几个在屋里可提心吊胆了呢,生怕夫人一时醒了要见小姐,幸得没事儿。外头天气热,小姐怕是着了暑气,有早先煮好的绿豆水,小姐喝上一碗?”萧清婉笑道:“嘴就是这样的快,我还没坐下呢,就要灌我绿豆水了。”明月道:“哪里是灌小姐绿豆水?只是怕小姐中了暑,闹得要吃白虎汤,再被夫人知道了,遣人来问话儿,拉出今日的事儿可就不好了。”萧清婉道:“我这满屋子,属你是个能说的了。她们几个呢?”明月道:“因早上小姐说晚上想吃新剥的莲子,文燕这会儿子在小厨房里剥呢,倒可惜了她新染的指甲。绛紫睡着呢,还没起。那几个小的,天气热都怏怏的,我就打发她们去歇着了。”萧清婉道:“也好,天热人多吵的心慌,倒是清清静静的好。”
三人说着,便走到了内室,明月道:“时候还早,小姐出去了一趟,怕是逛乏了,再睡会儿?夫人若起来问时,也好搪塞。”萧清婉道:“把你说的绿豆水拿来我吃一盏,吃了就睡。”明月应声去了,萧清婉便往妆台前坐了,看着青莺替自己摘了头上簪环,脱了外头的褙子,拿了腰上挂着的喜鹊登梅荷包,解了汗巾子道:“外头都料理好了?”青莺道:“都好了,上上下下的轿夫轿婆并门上的顾婆子,都得了钱了,嘴都闭严实了的。再者,便是这事发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想来不敢说什么。”
萧清婉点了点头,见青莺拿着荷包立在身后不言语,道:“可是为今儿的事有话说?”青莺道:“小姐也太不谨慎,如何能把自家戴过的东西送人,若是日后过了人眼传出去可如何是好?我们今日的功夫可不白下了?”萧清婉道:“不过是个金圈子,只是厚实了些,太宽大,我不喜欢也没怎么戴过,没什么忌讳。那戒子没什么式样,也并没刻上花纹,哪家饰品铺子里都寻出百十来个,断然寻不到咱这儿来的,不必担心。”青莺听了,这才罢了,又道:“那人固然可怜,可是普天之下的可怜人也未免太多,小姐一个个去可怜过来,只怕这一辈子都没戒子戴了呢。”
萧清婉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拿起镜奁里放着的一枚镶了南珠的簪子看了看,道:“这珠子有些黄了,下次凌妈妈进来问头面的时候,别忘了让她拿去给匠人好生磨磨。”青莺应了,萧清婉又道:“天热得很,一早起来上的妆也都花了的,拿茉莉花肥皂来我洗把脸。”青莺便去端水递巾的伺候了一回,看着她脸上的妆全洗净了,笑道:“明日小姐该画个梅花妆了,那额心的一点朱砂痣做梅花芯子最好不过。”萧清婉看着菱花镜里的秀美容颜,便笑了。
一时明月端了青花瓷盏子进来,萧清婉就令她搁在妆台上,亲手揭开了盖子,一股子绿豆的香气扑鼻而来,定睛望去见那碧绿的豆汤上飘着几朵白菊花,便望着明月道:“这是谁的主意?”明月道:“是我的。天热,身上难免存着毒火,上次夫人令人送来的杭白菊还有一罐子,我就煮了进去,又搁了几块冰糖,小姐试试。”萧清婉便拿了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品了品滋味,但觉豆香中隐隐透着一股子菊花的清香,又极清甜,便笑道:“果然不错,若还有你们也都吃一盏降降暑气。只是这东西太过寒凉,过了热天就不要吃了。”明月与青莺都应了,伺候萧清婉吃了绿豆水,便打发她睡下了。
萧清婉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青莺就过来侍奉着梳妆,萧清婉道:“不出去了,这会子也不会有客来,就拿了那桃红对襟衫和银白妆花绸裤来我穿,香囊葫芦就不必挂了,嫌琐碎。”说着拿起梳子,自个儿挽了挽,就插了一支素银簪子。身后青莺道:“小姐图省事,这也太不像了。一会儿夫人来瞧见,小姐便没事,我们定又是挨好一顿训呢。”
萧清婉笑道:“你这蹄子,想着才来府里时,受了邓知孝家的多少训诫,也不曾见喊苦,如今到了我跟前竟连半点委屈也不肯受了。我瞧啊,你是人大心大了,改明儿我求了妈做主,给你许配了人家,瞧你还有没有这些说的呢。”青莺听了这话,脸上一白,细看萧清婉,见她口角含笑并无半分恼意,知她是说笑,这才笑道:“小姐别只顾寻我的开心,还该在自个儿身上多打打主意。小姐也过了及笄了,眼看着这些日子就有人上门提亲了的,虽是老爷夫人并没允诺婚事,究竟也只是这一两年的事情。虽是咱们今日冒了大险去求了菩萨,可是这事儿还该自己用劲儿才是。”
萧清婉手里玩着梳子,淡淡道:“我何尝不知呢?只是我一个姑娘家,如何能去跟爹妈说这些事……这事……这事岂是我自己能做主的。他如今也并不在京里,我便是同他商量,也寻不着人。即便他在……他早年就失了母亲,在外长起来的,听闻他有些不入皇上的眼呢,如今他自家领了这个差事在外辛苦,想必是有一番打算的,我又何苦拿这些事去烦他。”青莺听了这话,心里知道这是实情,也实在不是自己一个丫头能插嘴的,只得闭了口伺候清婉穿衣。
萧清婉梳了头发,说想吃盏竹露茶,打发了青莺去泡,自己便盘膝坐在床边,怔怔的出神。绛紫走来,揉着眼睛道:“小姐几时回来的?我睡着竟不知道。”清婉见她乌丝乱挽,青纱小衫上纽子半开,只穿着家常穿的洒绿绸裤,并没罩裙子,两只耳朵上一只戴着枚白玉塞子,另一只却光光的,便笑道:“你睡迷了的,这屋里就是来个贼把你扛去了也不知道罢。你耳朵上的白玉塞子,怎么就只剩一个了?还不快去瞧瞧,一会儿找不见又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