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奇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湫实
天帝接过文件慢慢地翻阅着,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只是这个无法证明人间没有下雨。”
“天帝,我玄冥用天神的地位保证绝无此事,我老头子几百年如一日的恪尽职守,凡间怎么会多年无雨,这都是诬陷!这都是因为我的职务与龙宫有交叉他为了争权才诬陷我。”玄冥气得两眼肿胀,在星宿下来回蹦跳。
“还有后面一张人间的降水量的记录。”敖泷似乎早就料到了天帝会有这样的疑问,胸有成竹地说,“还有我的这位朋友也可以证明人间那些年确实无雨。”
当开始翻阅第二张文件时,天帝的神情就有些不安了。他突然看着我,沉声说道。“凡人,你说说是不是确有此事。”
我清了清嗓子,用尽全力安定自己的情绪,刚刚敢在大殿上仗义直言只是因为一时激愤,现在却不免有些紧张了。“几十年前人间确实有几年没有雨,龙宫旁的钱塘江几乎干涸,这个事情很多村民都还记得,天帝到凡间一问便知。”
“如果真有此事,那当真是严重失职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司雨之神在天庭每天都应该放些天河水来滋润人间,这是天庭建立之初就立下的规矩,没有雨水凡间如何耕种如何生存?玄冥你好好解释下这是为何?”
“我不记得有此事。”玄冥定是没有料到敖泷会拿出这么充足的证据,已经有些站立不安了。“我老头子为天庭效力多年,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疏忽,这也不是我的本意啊。”说着说着,这癞蛤蟆竟然哭了起来,泪如涌泉,哭号声席卷整个凌霄殿。
呱呱呱!蛤蟆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许多大神纷纷捂住了耳朵。
“玄冥大神,我想连续几日失职不只是因为你无意疏忽吧?”敖泷义正言辞地指责到。“恐怕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吧。”
“你!你什么意思?我一个天神还有什么私欲?”
“天帝,你可记得你曾在凡间创立祭祀奉供的仪式?”敖泷根本没有搭理玄冥,而是直截了当地与天帝对话。
天帝有些不解,连忙说。“奉供是我在天庭创立早期创造的一种仪式,目的是加强天庭与凡间的联系,让天神们可以更好的知道凡人的诉求。这与玄冥的失职有何关系?”
“天帝,奉供确实是件好事,凡人们也乐于跪拜天神求平安,只是这件原本的好事被玄冥大神当作敛财的手段了,用凡人的性命换财富,真可谓一本万利。”敖泷转向玄冥,言语中充满了斥责。“一日无雨,凡人便会多一日供奉,玄冥大神自然可以赚的盆满钵满。天帝你请看后面的文件。“
天帝翻阅着后面的照片,神情由震惊转为了愤怒,急促地对我说。“凡人,可有此事?”
“天帝,这是凡间自古以来的习性。总喜欢拜神祈福。多年无雨,很多人都饿死了,大家会认为是得罪了神仙,便会频繁地进贡来祈求免除灾难。”这话一句不假,我自然说的毫无顾及。
“玄冥!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天帝啊。”玄冥此时早已涕泪横流。“我那也是只是多听听凡人的心声才那么做的,凡人是我的衣食父母,那些供奉我也不好推辞啊,天帝明察啊,我要那些金银珠宝又有何用?”
“玄冥,你可知道那些年凡间死了多少人?”敖泷努力克制着问道。
这时,天帝已经翻到了那些照片的最后一页,那张令人作呕的春宫图,他怒不可遏地反过来给玄冥看。“这你又如何辩解。”
玄冥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这不是我,不,这是我的妻妾,对!这都是我合法的妻妾。”其实他已经慌乱了,说话也没有了逻辑,但还是在拼命解释。
“合法?那这又如何解释。”我从上衣中取出昨夜小狐狸帮我拍下的照片,上前把它递给了天帝。
敖泷只知道我昨夜在闹市区,却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成果,惊奇地对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个?”
如果刚刚那些证据都是配菜的话,这一张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主食了,玄冥昨夜酒醉后失态的言行被毫无纰漏的记录了下来。
“翡翠啊!我给你说,天帝算什么啊?老顽固一个。你跟着我我保证让你步步高升,让你在天庭众花魁中独领风骚。”
“有什么不好的?这天帝就是个庸才。当年凡间大水,这个傻子愣是把我的……”
这些话如同利剑一般刺伤着天帝作为世界至尊的尊严,他脸气得发青,五官在不停地颤抖。刚刚的威严的架势不复存在了。
“来人啊!把玄冥这个罪神拉下去砍了。”天帝的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每一字都如刀锋一般锋利。
“天帝!”玄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圆圆的肚皮紧紧贴着地面,样子及其滑稽丑陋。“我那是酒后失言,您不要当真,我承认我是有罪,可是我罪不致死啊,难道天帝要因为几个凡人的死,或是因为几个普通的宫女就要降罪于我一个天神吗?”
玄冥的话一讲完,本来默不作声的众位天神竟突然有人站出来开始附和玄冥。“是啊!天帝,玄冥可是最老的天神之一啊,几个凡人的死不应该就降他死罪。”“天帝,神也有七情六欲啊!这不足以定罪啊。”“天帝不如就给玄冥降职算了。”
求情声骤然响起,是我和敖泷始料未及的。我们预料到玄冥会做最后抵抗,可这么多天神站出来为他求情却是不可思议。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刻意怠工以求凡间进贡,还有调戏天庭仙女之事,怕是在天庭不止玄冥一人在做,他们站出来维护玄冥,实际上是在维护他们自己,看来很多天神也是一丘之貉罢了。
“玄冥不死,不光我不答应,我相信龙宫所有人都不会答应,老龙王都因这件事而死,玄冥何以幸免?”天帝怒道。
敖泷被众神这般言行彻底激怒了,他毫无惧色,慷慨陈词,反驳所有求情的声音。“凡人的命就那么廉价?你们知道这天庭的一砖一瓦都是凡人的血汗吗?那些宫女就可以随意玩弄吗?你们知道她们为了位列仙班需要几世的耕耘?为了金钱而玩忽职守,将凡人的性命视为草芥,靠着自己天神的地位猥亵仙女,如果这些都不能被定罪,那我觉得天庭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们作为天神却这般心胸狭隘,我以与你们为伍为耻!”
凌霄殿内在顷刻间嘈杂不堪,叫骂声如决堤般泛滥开来。“这小龙王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天帝,小龙王当众辱骂众神,罪当问斩。”“天帝今天若轻饶这小龙王,我们也不干了,罢工!”
本来是要审判玄冥,可这些天神刻意避开话题,偷换焦点,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妨碍到他们利益的敖泷,真是恼人。
我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勇气,竟也咆哮起来·“不光小龙王要侮辱你们,就连我这世间最卑微的凡人也觉得你们肮脏丑陋,真如插标卖首一般。”
本来已经混乱不堪的局面此刻在我这几句辱骂之下终于炸裂了,凌霄殿瞬间化为了闹市。
“杀了这个凡人。”“让他生不如死。”
凭着一股子怒气把那不吐不快的话喊了出来,可是这话说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是多么莽撞。
天帝也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了,这已经不是一个审判了,更像是一场两军交战前的骂战,他连忙进行控制。”快来人,先把龙王和玄冥都押到天天牢去,审判中止!”
凌霄殿外瞬间冲起来四个士兵,把敖泷和那玄冥统统抓了起来。
“事已至此,你我都已经尽力,也是无怨无悔了。倘若我们都死了,以后便在冥府相见。”敖泷此刻竟还保持着那份淡然,他用力冲我笑了笑,但我看得出他眼中满是不平与悲愤。“替我照顾好妹妹,这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要让她再做什么傻事!记住!一定要告诉她。”
看到他远去的身影,我情绪崩溃了,这就是英雄的黄昏吗?不就是死亡吗?何惧之有!
“快!你们这群丑陋的东西!”眼泪失去控制一般,在我眼眶涌出。
“来人啊,这个凡人已经疯了,杀了他有损天庭形象,他从哪来就把他送回哪去!”天帝竟然没有下令斩杀我。
我想这是他作为华夏族祖先对我的一丝怜悯吧,这份怜悯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无情,那么的可笑,证据如此充分却因为其他天神的袒护就放弃了对犯人的定罪,这算什么天庭?
两个士兵从殿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是昨夜那两个南天门的看守。
我就这样被他们抬出来凌霄殿。我大声嘶吼着,可是于事无补。
“放我下来!”
两个士兵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天啊!你竟然只是一个凡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凌霄殿骂天神。”
“放我下来!”
“你快回去吧,我们不难为你。”
我被轻轻地丢进一扇门里,头撞在台阶上,连滚带爬摔了下去。
草木奇谈 第十九章 反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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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楼梯滚到了龙阁三层的小花园,索性落在草地上没有受伤,但还是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紧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
一双纤细的手搭在我的腰间轻轻把我扶了起来。
“你去天庭了?”我侧过头一看,原来真的是雨落,此刻她神情颇为焦急。“你和哥哥怎么也不告诉我就去天庭了?”
我有些犹豫,敖泷正是因为怕妹妹担心才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一切的计划,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也没什么,就是你哥哥带我去天庭采了采风。”
“采风?你少唬我了。哥哥带你去天庭怎么可能只是去采风。”雨落轻轻摇晃着我,说话也越来越急促。“哥哥呢?哥哥怎么没跟你回来。”
“他还有别的事情。”我本想编织一个谎言来搪塞过去,可是想起我们在天庭的遭遇顿时血气上涌,忍不住捶了两下地面。“真是可恶!可恶!”
雨落连忙拦住略微有些情绪失控的我。“你别这样,你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好想一些对策。”
我还是有些犹豫,一个人独自懊恼着,可是我一个力量微弱凡人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呢?
“快告诉我。”雨落这下是真的生气了,愁眉紧皱,薄薄的嘴唇无助地抿在一起。“夫君!快告诉我。”
在雨落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攻势之下,我再也没办法隐瞒这一切,只能将这其中的是非曲折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我想象过雨落听了我这番话之后会有的反应,她也许会绝望地哭泣,就像先前她同我诉说往事一般,她或许会恨得咬牙切齿咒骂天庭的不公。可是我的猜测都没有应验,雨落的表情非比寻常的冷静,只是眼神中却遮掩不了那浓如烈酒的恨意。
“哥哥,从未告诉过我这些……”雨落空空地看着我,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中是无比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是不想让你承担这些。”
“可是谁赦免我可以不承担这些?”雨落抬起头,冷冰冰地看着我。“夫君,你说作为龙宫的人我有可能能逃避这些吗?”
她确实无法逃避,她是龙宫的公主,这是她的命运,龙宫的风吹草动都直接和她系在一起。
“哥哥总想着保护我,总想着自作主张。可他恰恰是错的。”话说道此时,雨落那股强忍住的冷静终于崩塌了,她眼眶中的阴雨再也没有了遮挡,泪水顺着长长的睫毛滴滴而下。可片刻间她就用力擦去了泪水,生怕我看到这伤心的一幕。“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哥哥救回来,我还会给他证明,他隐瞒着我是最错误的选择。”
我轻轻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痕,不想看她霞姿月韵的容颜再有泥泞。
“雨落,我也许不该这么说,但这确实是敖泷他自己的选择。我想他本可以隐瞒这一切的。”
雨落微微地颤抖着,努力让自己保持先前的冷静。“这就是他。他一直是这样,做什么都是死脑筋。”说着雨落自然地把脸停靠在我的胸口,喃喃道。“放心吧,我已经有了决定。”
她这话也许只是自我安慰而已,但我还是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但愿蕙质兰心的她可以想出好的良方。
这一整天我都在龙阁内沉思,沉思到心力交瘁。
我想了几个可以实施的对策,首先,可以让雨落去天庭哭诉,就说自己没有办法管理龙宫,如果敖泷死了,龙宫也将消失,这样的话天帝为了顾全大局,或许会网开一面;第二个策略就是再去一次天庭,将本来混乱的天庭再搅乱几分,控告所有替玄冥说话的人,明说他们这是心里有鬼,这样他们也许会有所忌惮;最后的方法,也是下下策,就是我和雨落潜入天庭把敖泷给救出来,他情不情愿不要急,想尽一切方法把他给拽回来。
这三个对策其实也都是无计可施时的自我麻痹罢了,实际上都很幼稚。想再去天庭一趟,谈何容易?
龙宫的冬天充满了悲情,狂风中的雪花仿佛友人碎掉的魂魄。
雨落一整天都没有在龙阁内,我好想找她商量,找她倾诉,可连人影都不曾见到。整个龙宫静地出奇,仿佛只剩风声和雪落声。直到黄昏时分,一声沉闷的号角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这号角声在我耳畔久久回荡,我发誓我是听过的,一年前在鸟岛旁的海上,这种号角声是鱼妖大军组织大军进攻的集结号!时至今日,听到这折魂催魄的声音,那日的惨烈依旧历历在目,鲜血,死亡,哭号,以至于听到这声音我的心就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害怕雨落在做一件最傻的事情。
仓促之间,我踉踉跄跄地跑下去,还没到一层,就听到外面叫喊声骤然而起。
龙阁外的台基之下此刻已经积聚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密不透风地将龙阁围得水泄不通。
“雨落!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朝着正站在台基上吹响号角的雨落怒喊。
“公子,你在龙阁静养就好,我会将这一切都解决的。”雨落转过头来,乌黑的秀发此刻沾满了冰雪,她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但那也是最复杂,最冰冷的微笑,这轻盈一笑之间,仿佛又是最后的诀别。
她那副冷峻的表情与我在杭州的家具店以及在苏堤河旁见到的她已经判若两人了,那种江南女子的婉约与唯美早已不见了,孤傲,冷艳,决绝,我不知该把哪个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
她此刻就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复仇者。
我观察着台基下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准确是应该都是妖怪,有的披散着头发,肌肉强健,浑身纯白,这些我再熟悉不过了,就是与我有不小纠葛的鱼妖,还有的肤色枣红,体型肥硕,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螃蟹壳,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斧子,这样子我猜测应该就是‘蟹妖’;还有的骨瘦如柴,但身材高挑,腿的长度几乎占到整个身体的四分之三,脸色发灰,留着长长的胡须,手里各拿着一根长矛,这瘦骨嶙峋的样子,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虾妖’;站在后面的是一些样子看起来稍微正常的盾牌兵,他们的盾牌就是一个巨大的龟壳,这些士兵都统一穿着绿色风衣,带着绿色的安全帽,我想这应该就是‘龟兵’吧;剩下的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兵,她们手里都提着狙击枪,对,我没有看错,我虽然没碰过但也知道那就是日常生活我们经常见到的狙击枪,这些女兵熟练地进行拆装,灵活地把玩着零件,女人用狙击枪已经很奇怪的,但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些女兵都坐在一个大大的贝壳里,这些贝壳神奇地悬浮在空中,每当上壳与下壳相碰。她们救回将全部身体缩在里面,只留一个能让枪管露出的孔隙,我不知道这些到底属于什么妖怪,就先按我的理解勉强叫她们‘蚌精’吧。
这些形形色色的妖怪看得我眼花缭乱,昨日在天庭凌霄殿,那些形态各异的天神已经让我目瞪口呆,今日见到这马蜂窝一般的妖怪,更是无话可说,这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若不是亲眼见到,我怎么会想到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妖怪。他们真的与凡人无异,就拿那白皙的鱼妖来说,如果走在我们身边,你只会把他当作一个个性张扬的男子。可是现在,在雨落的号角声之下,这些妖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开始肩负起他们的使命。
草木奇谈 第十章 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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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的那些事情能不能之后再跟他慢慢叙,我现在要先把我的事情跟他讲清楚。”那姑娘央求道。“不然他就要被羽民国的小妖精抢走了。”
“你这世叫什么名字?”姑娘悻悻地问我。
“柳泉。”
“泉,我不管你有了什么好的奇遇与缘分,但我一定要把我和你的曾经给你讲清楚,你要知道你对我到底有多重要。”姑娘的声音变得异常温和,俨然换做了另一个人。“其实刚刚都是我一气之下吓你的,倘若今生你已再无前世的牵挂,我也不会勉强你,你有你的自由。”
想不到她已经开始叫我公子,这剧烈的转变让我也是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什么话会惹她生气,又不知什么事情会让她舒缓下来,她的心情真如大海一般善变,好吧,我轻轻含了口茶水,就像刚刚在西湖边一样,做一个聆听者。
“三百年前,我化身成一条小水蛇在黄河游玩,也是替父亲勘察黄河的泥沙情况。有一日黄河河堤溃败,水势磅礴,我那时年纪还小,法力尚浅,一不留神竟被冲上了河岸,搁浅在那边。”那姑娘讲故事的神态全然不像在西湖边时那般矫揉造作,可以看出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我那时没有办法变为人形,就只能一直埋在泥土里,苦苦在那儿等着,我心想一定是死定了。”说到此处,那姑娘有些哀伤起来。
“我深陷在泥土里,来回被过往的行人踩来踩去,我在泥土里哭泣着,只是干渴的我连眼泪都没有了。我束手无策,只怪那时自已太弱小了。”
“后来,终于来了几个孩童,他们在河岸边挖石头,我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发现我,终于一个小孩发现了沉陷泥土里的我,那时我早已奄奄一息了。当我见到那一丝光明的时候,我以为我得救了,可是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姑娘说到这儿,明眸下泛起了泪花。
“他们狠狠地抓住我的尾巴,把我丢来丢去,其中有一个小孩还说要把我砸死,说我是怪兽。那个发现我的小孩不同意,说我是他发现的,死活应该由他做主,他就把我带回了家,说是要把我的皮剥起来卖掉,肉要做汤喝。我那时拼命地呼喊我不是水蛇,可是他根本听不到。”
姑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没有再用手帕,只是拿着手指轻轻揉着,把眼眶揉的通红。
“那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有这样遇到了你,那是你还是个穷书生,正在准备进京赶考,我看到可怜巴巴的我,起了怜悯之心,竟从那孩子的手中把我买下,用了你全部的盘缠。我想你一定是听到我的呼喊,你听懂了我的呼喊,是吗?”
听到这儿,我竟也有些感动了,虽然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故事在听,可她的那些遭遇让我不免为她心痛。
“你看到我遍地鳞伤,就拿药膏替我涂抹伤口,把我放在一个干净地水盆里,每天为我换水。那时你很辛苦,每天都在彻夜苦读,可依然没有忘记照顾我,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被一条水蛇那么好。”姑娘眼泪喷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敖泷的肩膀上抽动着。“你知道吗?从小到大,父亲因为公务繁忙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除了哥哥,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人,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出于善意的无心之举,但我还是爱上了你,我每天在水盆里看着外面的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每天看你熄灯入睡,我才能安心睡去,知道你会早读,我每天白天都会比你早醒来,只为在清晨看你第一眼。”
“后来我的伤养好了,你就把我带到了河边准备把我放生,我那时是万分舍不得,但我知道如果我只是一条小水蛇,是根本没法和你正常交流的,我在心里想,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游回龙宫,而且我未来一定要找到你,我要给你全部你想要的,包括我自己。”
“你轻轻把我放到了水中,重新回到河水中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变了,我不要再做那个骄横跋扈的小公主,我要自己坚强起来。我依依不舍的看着你,只是你并没有发现这些,而是转身就离开了。”姑娘情绪有些失控了,她泣不成声,敖泷轻轻抚摸着姑娘的头发,安慰着她。
“后来我真的顺着黄河游到了淮河,又跟着淮河汇入了长江,最后游到了钱塘江,然后附在龙井村茶农的茶篮里,被他们带回了西湖。回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我爸爸派所有龙宫里的人去找你,可是很不幸,找了十年也没有找到你。”
“那期间,父亲给我介绍了很多天庭官宦的贵族认识,希望能促成我的姻缘,但我知道,那只是父亲为了安慰我,我是不会死心的,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会一直找下去。最后我想了一个好办法,我化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王侯的千金,然后在杭州举办诗文招亲,我相信这一定可以吸引到你。”姑娘擦干了泪水,转哀为喜,脸上开始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你跟一个道长一起过来参加了诗文招亲,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可以想象我那时心情有多激动吗?虽然十年在我们龙的生命里只是沧海一粟,但因为一直思念着你,它就变得无比漫长。”姑娘慢慢走了我的身边,坐在了我的身旁。
“当时你还没有考上功名,很多一起来参赛的人都取笑你,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只是你的绿叶而已,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诗文比赛了。”姑娘轻轻挽着我的手,看起来那么娴熟自然,是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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