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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三娘
顾少钧瞬间松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只眯起双眸,看面前黑炭一样的清秀小伙,蹲在身前一下一下的用手按住他的脸,匕首轻轻剐蹭。
她清香的呼吸在他鼻尖,带着些许汗味。额头饱满光洁,除了黑乎乎的一团灰。
认真做事时她的眸子是亮的,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嘴唇轻抿,低头颔首,全神贯注。
因着细致,圆润微翘的鼻头沁出些许汗珠。
他喉头一紧,心潮起伏,想伸出舌头将那晶莹剔透的珠子舔去。却又暗恨自己,怎能生出如此无耻猥琐的心思。
阿竹端着木盆进来,瞧见此情此景吓了一跳,惊呼:“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事急从权。”唐白将剃了一半的胡渣给阿竹看:“若是被识破就完蛋了。”
“那也不能是小姐动手。”阿竹接过匕首:“这种粗活还是奴婢来做吧。”
唐白蹲了半天也有些累,由阿竹接手,她去洗漱。
顾少钧闭上双眸。
幽静的夜间,瓷器突然破碎的尖锐将阿竹惊坐起来。
唐白也披上衣衫。就见眼前一盏油灯,晦暗不定地跳跃着,映着农户家两夫妻狰狞的脸。
男人挽着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正在翻她们放在桌上的包袱,女人拎着一件鹅黄色杭绸衣衫,眼露贪婪。
见她二人醒来,男人将油灯举起,抓住桌上的柴刀走过来,面上露出怀疑:“两位小哥出门还带女装啊。”
“哦……”唐白笑笑:“那是给新娘子添妆用的。”
男人“呵呵”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令牌:“这是什么?”他冲唐白一吼:“把字念来听!”
唐白见他不识字,淡定些,摇头:“路上捡的,大哥若是喜欢就拿去!”
男人怀疑的望着她,见包袱里不过一些碎银子,与这面金牌格格不入,收了怀疑,将金牌重放入怀里,笑嘻嘻的用刀指着阿竹:“好东西都拿出来。”





唐白传 13给大哥送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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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虽笑着,眼里却带着惧意和杀意。女人已经走到顾少钧旁边,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她道这二人为何敢动手呢,却原来有些小聪明,早就想好了抓伤患为人质。
唐白笑着看了那男人好一会,才装出一副很是识时务的模样:“此去高邮县不远,要不了多少盘缠,所以带得不多。倒是这几件衣裳,穿在身上太过招摇,想跟您换一些粗布衫,路上也稳妥些。”
女人眼里就露出欣喜,没想到夜里偷窃被识破后,居然主动要求换衣裳,忙不迭地答应:“好,好。”他夫妻二人虽有些贼心,到底不是惯常的买卖,多少有些害怕和心虚。
女人又真的带着些好心说道:“咱们后面山上有一伙子土匪,打家劫舍,心狠手辣着呢。”
男人没料到唐白这样好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答应。又狐疑道:“你们不会报官吗?”
“大哥说哪里话,分明是我主动要换的,报什么官?”唐白和善的笑着:“再说我大姐不还在你们手上吗?哪里敢!”
遂主动下床,将几套绸布衣衫拿出来,换了四套粗布衫。
天色一亮,三人就被赶出农户,扔在田间小道上。
阿竹清点了包袱,又摸摸中衣夹层里的银票,愤愤骂道:“都说田庄人淳朴心善,我瞧着也未必。”借宿时专门捡夫妻有孩子的家庭,没想到还是中招。
唐白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衣服也的确更适合赶路。”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碎银子不多,没必要为了几件衣裳多生事端。
“奴婢知道这些道理。”阿竹念叨:“只是那套鹅黄色的,小姐您多喜欢呀,合到现在,也穿不过三次。”
“就当破财消灾了。”唐白也有些肉疼。那套衣裙是扬州府有名的绣娘花了一月功夫才绣完,她很是爱惜。
竖着耳朵听她二人讲话的顾少钧,微微蹙眉不悦。
这一日走得尤为艰难,相比于在密林里穿梭的迷茫和不安,没有干粮和银两更可怕。
碎银子被农户拿走,银票不能用,仓促被赶出来,才发觉除了那几件破衣裳,什么都没带。
阿竹推着独轮车走得疲累不堪,车身一歪,顾少钧从车上滚落,阿竹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地上直喘气。
唐白瞥见阿竹脚踝处肿起来,胳膊也是青红的,知道她这几天推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使了蛮力,加上独轮车全靠两条胳膊平衡,愈发难撑。
若非阿竹有功夫底子,她也帮忙扶着推,一路走得慢,只怕阿竹早就倒下了。
眼下又累又饿,周围都是农田,并无成熟的可食之物。
唐白喘着气歇下来,听阿竹道:“小姐,我是不成了,带着这人,没到山东,我可要累死了。”阿竹累起来,连奴婢也忘了自称。
“他伤口在结痂,按理说人早该醒了的。”阿竹歇够了起来翻看,嘀咕道:“都好几天了,还是昏沉昏睡的。”
“许是伤及脏腑,外面瞧不出来。”唐白猜测,她也觉得这样一直昏迷不应该,但是他的样子又不像装的,是在慢慢好转,有时候能说话,有时候能睁眼。
只是睁眼的时候,眼神总是浓烈而探究,灼灼的望着,深邃得让她无所适从。
“我去找些吃的喝的。”阿竹抱怨归抱怨,到底不忍心将他丢下不管,拖着那人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叮嘱唐白不要乱走动,一定等她回来。
只是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阿竹走后不久就轰隆隆打起雷。
唐白浑身一惊,急忙拖着那人找避雨的地方。
只是荒野四顾,除了远处有一圈泥墙,盖着一些茅草,简陋破败,想来是农人歇脚避毒日头的,再无其他。
“能走吗?”她试着将人弄到独轮车上去,却不像阿竹做粗活练出来的臂力,不得其法。
只能弃车了。
“嗯。”那人闷哼一声,顺从地将胳膊搭在她肩上。
唐白将独轮车把手对着那道墙,挎着包袱扶着他,慢慢往前行。
他大腿之前有受伤,碍于男女之别,阿竹闭着眼睛往伤口上倒了一些伤药就没再管,愈合得比胳膊和肩膀处慢。
如此花了近三倍的时间,等她二人靠近泥墙寸瓦时,雨早已经下起来,衣裳已湿了一半。
倚着墙根坐下,唐白大口喘气,顾不上那人一头栽倒在地上,脸朝下昏迷。
外头已经噼里啪啦雨水倾盆而下。
“个老子啷个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一声粗亮的嗓门吼着进了泥墙,见里面已经有人不由得一愣,随后冲身后招手:“不得紧,是两个年轻人。”
唐白往墙上贴了贴,头上的雨不断漏下来,打湿她的毡帽和脸颊。涂的黑炭被一点一点洗掉。
“老子当是个哥儿,没料到是个小女娃,漂亮得紧。”粗嗓门吼叫着笑起来,身后跟着进来的四五个汉子也笑。
“老大,这个也漂亮。”一个寸头汉子扑过去瞧了瞧顾少钧,又翻了翻他们的包袱,见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失望。
抬起头看着唐白“嘿嘿”奸笑着:“老子当为啥子要下雨,原是给大哥送艳福来了!”
又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哄堂大笑。
唐白悄悄摸住靴筒里的匕首。
粗嗓门想来就是土匪头子,闻言朝寸头汉子的头顶扇了一耳光,却无恶意,嬉笑着:“就你小子鬼主意多。捆起来,带回山上去!”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大手一挥,无奈沮丧:“算了,你们嫂子厉害……哎,可惜了白送上门的美人儿喽……”
“这有什么!”寸头汉子嘻嘻笑着:“下这么大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地把事儿办了……”
唐白听得耳朵嗡嗡作响,一阵胆寒——光天化日居然敢这样淫邪,实在超出她对江湖险恶的设想。
人就如风中烛火一般,瑟瑟发抖,柔弱可怜。
土匪头子见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里一动,淫笑着搓手朝唐白走来,对剩下的几个大吼:“都给老子出去。”
“外面雨大的很咧。”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眯起眼睛对唐白不怀好意的笑:“大哥吃上肉了,也让哥几个喝点儿汤呗。咱们绝不告诉大嫂……”
“就是就是。”其余人附和,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眼里全是贪婪和欲火,泛着浊黄的淫光。
“老子怕你们看了不举咧……”土匪头子吼道:“等老子爽完了,你们挨个进来。”
一长得斯文些的手拿大刀的年轻男子道:“大哥,这不太好吧,还没开张,就耽误事儿……”
“你瞧这两个妞,多漂亮,不比银子好得多?”八字胡一味拍马屁:“醉香楼那个头牌,我瞧着连这小姑娘的一cd不如,一晚上还要三十两银子呢。”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咱们六个人,今天能抢一百八十两?”他眯眼瞧躺在地上的顾少钧,改口“呸”一声:“……不对,是三百六十两!哈哈哈……”




唐白传 15给我杀了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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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所有人都跟着笑起来。
唐白警觉得盯着他们,一脸恐惧。
这种恐惧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才消散一点,对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土匪头子,她磕磕巴巴抖如筛糠:“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干你呀……哈哈哈,小美人问话真有趣……”土匪头子轻狂地笑起来,伸出粗糙黝黑酸臭的手指头去兜她下巴。
还未触碰,食指一股钻心毒辣疼痛,土匪头子抱着指头惨叫哀嚎,一截断指跌落在泥地上,在积水里开出血花。
唐白握着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它抵在脖子上,对着听见惨叫声冲进来几个大汉怒目而视。
几个人一时不敢妄动,有些舍不得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拔刀自戕。
十指连心,土匪头子疼的倚在墙角抽气,见此情形怒吼:“别杀了!抓住她,老子要轮她一万遍,叫她夜夜在老子的胯下喊叫!狗日的……”
八字胡为了立功,犹豫了一下,提着大刀上前:“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大哥还是怜香惜玉的……”
唐白闻言将匕首抵得更紧些,脖子上扎出一道血痕,只盼拖得一时是一时,阿竹回来还能跟他们拼上一拼。
她一个人,委实没有胜算。若是贸然动手激怒了他们,只怕不会再顾及她性命。
只是八字胡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一个身影拔地而起,如闪电般快捷!
躺在地上的土匪头子又是一阵尖锐的惨叫,大腿处汩汩流出血来,声如杀猪,让人毛骨悚然。
唐白与其余人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人拄着土匪头子扔下的刀,站了起来,用看不清身法的手段,切了土匪头子的命根子。
一时间,雨声惨叫声以及慌乱惊叫声不绝于耳。
八字胡第一个冲上去围在大哥身边:“大哥,大哥……”
土匪头子浑身冷汗,举着断指惨嚎,另一只手捂着已经被血渗透的裤裆,眼珠凸出眼眶,满是红血丝,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爆出,声竭力嘶:“给我杀了他们!剁成块去喂狗!”
寸头汉子见顾少钧拄着大刀直喘粗气,瞧出来是久病未愈,举着刀“啊啊啊”叫着冲上去,劈头朝他砍。
电光火石间,唐白甚至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寸头汉子一只胳膊只连着一点皮,挂在肩膀处,吱呀吱呀晃荡,袖筒子滑到胳膊肘处,血流如注。手中握着的大刀“哐当”一声落地,溅起猩红色水花。
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蔓延开来。
下一秒,寸头汉子捂着胳膊,惊声惨叫起来,跟土匪头子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清秀年轻人举刀应敌,被顾少钧一刀将他的大刀砍为两节,出手迅捷,快如闪电。
清秀年轻人胳膊被震得发麻,见眼前这尊神煞没有再出击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感激。
“他没力气了,大家一起上!”八字胡见状大叫。
清秀年轻人却知道,他不过是手下留情。
伸出胳膊拦住八字胡的莽撞:“他没使全力……”大概是因为他方才说过一句解围的话?
八字胡瞧了清秀年轻人一眼:“怂货!”
举起大刀朝顾少钧冲去。
双臂一麻武器掉落,胸膛被刀口一划,冰凉的触感和撕裂的疼痛蔓延开来……
八字胡难以置信的瞧着胸前翻出血肉的大口子,汩汩往外冒血,惨声嚎叫,明白清秀年轻人那句“他没用全力”的意思。
若是他再多使五分力气,这会儿自己该断成两截了,全尸都没有。
旋即跪下磕头求饶,见顾少钧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立时拖着其余人一齐求饶,将两名残兵抬着屁滚尿流地爬出泥墙。
唐白身上全湿透,不知道是雨是汗,胳膊一酸手一软,匕首从脖子处掉落。
她瞧瞧雨滴漏下来溅起的血红色水花,地上残落的手指……环顾了一圈,最后愣愣地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顾少钧仍旧扶着大刀喘粗气,却没有立即坐下来休息,眼神直直地望过来,与唐白目光相接,惊艳、坦荡,如清风霁月。
“你好啦?”唐白正要走过去,忽见顾少钧举起手指,放在唇边,对她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唐白踩在血水里的靴子停住。
有一个残兵从外面溜进来,矮墩着身子拱到断指处,拿了一块破布包起来,讪讪解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立时一溜烟跑掉。
顾少钧这才身形一顿,就地下倒。
唐白快步往前,将他接在怀里,这才发觉他肩膀的伤口不知道何时又崩裂,渗出血迹来。
若非给他换了月白色的女装,还不容易察觉。
水啪嗒啪嗒打在他身上,靠近伤口处。
唐白将双手叠十覆在上面,轻轻捂着。雨水便顺着她白如葱根的十指,流到他的心口处,湮没在衣衫里。
顾少钧没有昏倒,他只是透支体力站不住,此刻躺在佳人怀里,双目所及之处,正对着她的下颌。
她定定望着外面,等待雨停,等待侍女。不动如山,幽静婉约,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娟画。
从下往上,是小巧红润的唇,是挺拔微翘的鼻,是如画的眉目,慈丽清媚,像极了娘亲日日叩拜的那些仙子。
他的后背贴着她的腿,感觉到肌肤上的温热。她是仙子,却又沾了人间烟火气,比冷清孤傲的画中人,多了灵动和活气。
顾少钧听见胸腔里的心,不安地跳动起来。心尖上痒痒的,像是被人挠了一下又不管,悸动起来无处安放。
雨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阿竹浑身湿透地出现在泥墙外头,见地上满是血水,被雨水冲刷着往外流,错愕恐惧,扑上来对唐白左右细看:“小姐,你没事吧。”
又发觉那人躺在唐白身上,一手扒拉开,让他滚到雨水里:“小姐……”
听见那人“呻吟”了一声,意识到不该,忙改口:“少爷……”
“无妨。”唐白不再拘泥于一个称呼,指指顾少钧:“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又指指地上的血:“有贼人来,他救了我。”
“贼人!”阿竹失声大叫,惊魂未定:“是不是昨晚上那女人说的土匪?”
“想来是。”她没想到,土匪下山,居然不趁夜里打家劫舍,而是光天化日之下,可见猖狂到了什么程度。
“小姐,咱们吃了快些走吧。”阿竹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馒头,被雨水泡的发胀,拿出来就滴答裂了一块。
唐白揪过一块喂给顾少钧,这才自己吃。
阿竹吃了一口,“呸”一下吐掉,抹着眼泪哽咽起来:“小姐,别吃了,咱们家的狗都没吃过这个……”




唐白传 19看上小白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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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农户要了几个馒头,裹在怀里,没想到雨太大,还是泡了。
“快吃吧,吃完才有力气赶路。今日就算到不了高邮县,也要到城门边上,那边安全。”她环顾四周:“这里太偏僻,人又少,只怕官府管不到,才贼人多。要是他们还有同伙,反应过来找我们报仇,到时候很难应付。”
阿竹一听再顾不上心疼主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二人弃了独轮车,将包袱垮在身上,匕首收拾带好,一左一右搀扶着顾少钧上路。
因着刚下过雨,行人稀少,不再向往常那样避人耳目,脚程便快些。
疾行慢赶地走了一整个下午,等到天黑,经过一家小店时,距离高邮县不过半天路程了。
“歇在这里吧。”唐白指指小店:“他没有路引,去了城门关了不说,明日也进不了。”
阿竹叫了掌柜的来,也是个农人,见靠近高邮县来往人多,便将自家的宅院改了投宿的店。见了她三个,忙迎进来,热水伺候着。
唐白谎称去高邮县投亲,盘缠被贼人抢了,明日一早就让阿竹去亲戚家拿银子结房钱。
掌柜的心善,低声道:“无妨,走得时候结房钱即可。”又感慨:“那伙子贼人住在山上,官府拿了几次没拿到,你们也是点子背。”
“阿竹,你明日进城,取银子回来。”唐白叮嘱:“我们就在这里住下,等他伤养好。”
“啊?”阿竹没料到唐白会突然这样安排,傻眼:“住到几时呢?”
“我估摸着,十天左右吧。”唐白托着腮:“磨刀不误砍柴工。”
阿竹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异议,答应了上床睡觉。
第二日傍晚就从高邮县通兑的票号兑了银子回来,只对掌柜的解释:“亲戚家出门了,银子是问邻居先借的。要等亲戚回来。”
掌柜的有银子收,不怎么过问,还好心请了大夫,为顾少钧医治伤口。
闲下来的光景过得飞快,眼瞧着那人三日后能睁眼四顾,五日后能倚床自己喝粥。
阿竹瞧着他脸上伤痕淡去,这才后知后觉:“小姐,这人长得真好看。”
可惜不懂怜香惜玉。
唐白想到他用马鞭将自己卷起摔落的过节,心里有些恨。
“喂,你叫什么名字?”阿竹又问。
那人一口一口喝着粥,置若罔闻。
“我们千辛万苦救了你,你就这种态度啊?懂不懂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阿竹很气愤。
“阿竹,他不想说就别问。”唐白轻声解围。
督密院在百姓和百官心中,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想隐瞒,情有可原。
“我不记得了。”顾少钧闷闷说道。
“啊?”阿竹惊讶,回头看唐白:“小姐,他是……失忆了?”
又请了大夫来看。
老大夫摸着三羊胡子,抱着他的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指着后脑勺一小块不能轻易发觉的淤青:“这里有淤血,堵了经络。”
“那还能不能好?”阿竹急着。
若是不能好了,岂不是赖上她们了?这救人还救了个大累赘?
“说不准,有一辈子忘记的,也有后来自己想起来的。”老大夫束手无策,看着阿竹可爱,提醒道:“莫不如,小哥给他多吃点核桃?”
“能有用吗?”阿竹嘟哝,没听说核桃是药啊。
“先补补脑吧。”老大夫摇头,瞧着顾少钧英挺面容:“可惜啊可惜。”
“许是他从树上栽下来磕着头了。”送走大夫,唐白回想这一路的情况,作出判断。
阿竹指着他:“那怎么办?”
“你可愿意跟着我们?”唐白耐心等他粥喝完,笑着问道。
他失忆了,那先前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吧。
虽然他救过她,但是也摔过她。
现在是她救了他,该他报恩的时候了!
唐白嘴角掩饰不住的轻快写意:“我们去山东,那里有好吃的大饼。”
“小……小姐。”阿竹甚少见唐白如此得意愉快,结结巴巴,目瞪口呆:“你……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
这么一个大活人,吃饭要花钱,看病要花钱,走不动还得她们抬着……生生一个累赘,小姐是瞎了吗?
“胡说什么?”唐白佯怒,将阿竹拉到一边:“你穿成这样,身上臭不臭?脸上痒不痒?”
阿竹点头。
“每天往脸上抹灰抹泥巴,憋屈不憋屈?”
“财不露白,只能吃窝头馒头喝清水,郁闷不郁闷?”
阿竹使劲点点头。
“他功夫好。”唐白抿嘴笑,想着未来的好生活忍不住心旷神怡:“有了他,咱们就能穿回女装,吃香的喝辣的了。”
对呀。阿竹一拍手:“小姐好计谋!”又凑到她耳边,顿时觉悟:“如此他还要感激咱们带着他呢。”
主仆二人开心大笑。
顾少钧拿着空碗,瞧着对面如花般的笑颜,嘴角也忍不住扬起来。
又休养五日,伤口便已经不大碍事。结了账攒了药,花了银子跟掌柜的求野路子得了路引,三人高高兴兴上路。
“小顾小顾,你还有伤呢,走慢些。”顾少钧个高腿长,一步抵她二人两步,唐白勉强跟上,阿竹背着包袱就有些吃力。
小顾闻言慢下脚步,一言不发将阿竹身上的包袱接过背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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