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芜绿

    “小姐，咱们先进去吧，今生都去卸车了。”纤纤回头一望，果然身后空无一人。而那小厮也在旁笑脸相迎。纤纤无法，只得先进门再说。

    这宅子并不大，看着像是哪家族里，用于休憩的别院。纤纤进入后，便被引去了一间单独的院子。那院中有一秋千架，一看便知是为女子布置的。

    纤纤还在院中走着，那头便有下人来请。纤纤一路随下人来到一处水榭边，便见正有三男一女围坐其间。

    众人听闻有来人，纷纷转头望来，起身相迎。

    “纤纤妹妹你也是来参加诗会的吗”司曼语转头便纤纤立在屋檐下，惊喜出声道。

    “她参加什么诗会，她是凑热闹，寻吃食来了。”林饶旭在旁叽咕。

    “林兄这是在念叨何事”林饶旭身侧那位，颇有儒生风范的公子开口道。

    林饶旭摸摸鼻子道“没，没事。玉兄，司兄，这是舍妹钰茵。”

    “纤纤，这是为兄新进结识的两位朋友。玉景纯玉兄，司渊宏司兄。那是司兄的妹妹，你应该也已认识了。”

    几人互相介绍完，复又坐下继续闲聊。这宅子是司家的，原本司家在此有客栈，无需再置一套这样的宅子。但因着越溪城的诗会，司家才特意置办的。林饶旭与纤纤能来此，也是因着当初宴上，玉景纯提起清风居士，两人多聊了几句。司家公子便提出，邀几人同往之言。

    几人聊了不久，便以至午膳时辰。出门在外不比家中，几人也未多讲究礼数，一同用了膳。午膳后几人便散了，纤纤特意延后几步，与司曼语同行。

    “司姐姐，可要出门逛逛”纤纤自知不指望林饶旭，对着司曼语微笑开口。

    “纤纤妹妹可是想要出门正好我也想去街上走走。我们便一同去吧。”司曼语见纤纤这模样，便知她是何意。

    “司姐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未时正，正厅见。”约定好，纤纤便步履轻快的离开了。

    司曼语见此摇头轻笑，继而回了自己的住处。

    纤纤出门时还是晌午那身衣裳，连发饰都没变过。而司曼语则是重新打扮了一番。

    街市上，因着越溪河诗会，人流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街上的摊贩也比先前多了许多。纤纤见着这热闹的街市，感叹着不虚此行。便撒欢的往前方一处摊位而去。

    这时不知何处，窜出一小胖子。硬拦着纤纤，说她偷了他荷包。

    纤纤原本不预理睬此人，免得坏了兴致。那人却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我说你这小胖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你哪只眼看见我偷你荷包了我偷荷包还带个丫鬟还一群人上街到底是我没脑子，还是你没脑子找借口能不找个好点的要钱你直说啊。”纤纤实在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那小胖子顿时不知所措“你，你




第三十八章 越溪诗会
    纤纤与司曼语出门后不久，便有下人来报，说是二位小姐在街上遇着个骗钱的。林饶旭本想以此规劝纤纤，在外时规矩些，怎料竟是这等景象。

    林饶旭出师不利，只得向屋外而去。此时林饶旭只一心想着，要将妹妹教养得乖顺些，日后带她出门，也少些头疼事。

    还未靠近，纤纤已先一步开口“哥哥怎的从屋子里出来是来找纤纤的”

    思绪被打断的林饶旭下意识点点头。

    纤纤从秋千上下来，向林饶旭走来道“哥哥，先前在街上，纤纤买了你爱吃的胡饼和榧子糕。纤纤进屋拿给你。”

    林饶旭看着妹妹乖巧的样子，听着妹妹柔软的话语，颠颠儿的跟着进屋。拿了点心，出了院门。

    “小姐，二少爷是来干嘛的啊”虎妞旁观全程，被林饶旭的反复给闹糊涂了。

    “谁知道呢，许是问着味儿来的。”纤纤不以为然，着手清点起今日的战利品。

    第二日一早几人收拾停当，便向着越溪河而去。

    “司姐姐，今日可真热闹啊。这么多人，我们能去到比试场吗”纤纤有些兴奋的伸手，挽向司曼语的胳膊，不停的四处张望着。

    林饶旭一把将纤纤拉了回来“你安分些，哪有女儿家如你这般的。”

    林饶旭因着昨日，被纤纤迷惑着忘了正事，很是自省了一番。决定今日寸步不离纤纤。

    纤纤撇嘴，嫌弃的瞅一眼林饶旭。似想到何事，继而转头望向他“哥哥，你待会会参加比试吗你不是那么仰慕那个清风居士吗魁首的奖励是清风居士赠诗哦。”

    “玉兄会参加，我……你又不是不知，何苦有此一问。”林饶旭有些气闷的刮了纤纤一眼，便扭开头去。

    纤纤则是在旁偷笑。这是林二爷与林饶旭定下的规矩，林饶旭十八岁前不得与人比试文采。是以林饶旭至今连个童生试都未过。

    待到越溪河岸，早已立满了观看诗会之人。参加比试的文人学子们，也都规规矩矩立在岸边的比试台上。

    玉景纯与几人告辞便要登台，身后的纤纤忽然出声道“玉哥哥加油。”

    玉景纯有些意外。但对于这个，看着活泼的小姑娘映像不错，遂掉转头来冲纤纤点头一笑，以示谢意。

    越溪河诗会延续至今，以有不短的时日。以往皆是比试在前，决出魁首后，便可三五知己好友，自行游湖作诗。所出佳作，皆会记录在当年的越溪诗集中。

    此时有一夫子模样之人，前来主持比试。

    今年的比试是以雪为题，作一首七言绝句，时限以一盏茶为限。若有高下未定者，则复试。

    “哥哥，你说这么些个人，都能在一盏茶之内，作出诗吗”纤纤望向林饶旭好奇道。

    “能参加比试的，皆是胸有点墨之人，你以为呢”林饶旭也不看纤纤，望着高台答道。

    “司姐姐，你以为呢”纤纤又开口问司曼语。

    “这个，我也不甚知晓。”司曼语笑着回道。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人群中蔓延着。

    一盏茶的功夫稍纵即逝，众人都停下手来。却还有一人，似不知晓时限以至，仍握着笔不放。

    台下便有议论之声“那人为何还提笔呆立着”

    “是啊，不过也未再下笔，应不算违规吧。”

    “不对，那人落笔了。”

    看到的众人都喧哗起来。主持诗会的那位夫子，也发现了此人。

    纤纤顺着大家的视线而去“小胖子”

    “你认识他”林饶旭凑向纤纤道。

    “我给了他一两银子，算认识吗”

    一旁的司曼语解释道“昨日出门时，便是这人，拦着纤纤想讹银子。”

    “他是工部侍郎之子



第三十九章 决出魁首（一）
    纤纤开合的唇瓣，终于溢出声来“好漂亮。”

    那双眼变成了月牙型，那瞳仁中流泄出一丝怀念。而后缓缓的消失在，纤纤的视线中。

    这一消失竟让纤纤心中，生出一抹慌乱。急忙手伸，向那前方探去，呓语着“回来。”

    此时林饶旭方回神，见着纤纤的如此，迅速上前，将纤纤拽离那人身旁。

    拱手与那人道“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小可这便与家妹离开。”

    见那人无甚反应，林饶旭便拖着纤纤，回到方才站立处。

    司曼语见二人回来，与纤纤道“纤纤妹妹，此处人多。还是待在我们身边的好。”

    不远处，一直未参言的司渊宏，也开口道“妹妹说的有理，林姑娘还是当心为上。”

    此时的纤纤尚未回神，林饶旭只得替她道“多谢二位关心，某会看好她的。”

    随着这插曲，高台之上，已有一人十步之内得了一诗。台下叫好声连连，那人也仅是与众人点头致谢，便再无动静。

    而另一人，此时已行至第二步，还未开口。台下已有人，为他大声助威。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那人仍未开口。

    台下忽而紧张起来。众人都牢牢盯着台上，生怕错过半分。

    终于那人开了口“六出飞花入户时”第六步，第七步“坐看青竹变琼枝”第八步“如今好上高楼望”第九步“盖尽人间恶路岐”十步完。

    场下霎时长叹声一片，皆是为他松了口气。而后有就诗中意境细细琢磨。

    林饶旭听完，也品味起来。

    纤纤则是在那人出声前回了神，将好听闻此首。

    “盖尽人间恶路岐。”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现出，方才第一瞧见琥珀瞳眸，那句无声的话“黑暗之光“。

    纤纤皱眉，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如此多奇怪的念头。摇摇头将之从脑海中抛出。

    此时高台上已然宣布，此次的越溪河诗会，为双魁首。

    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出乎众人意料。诗会由史至今，从未出现过双魁首。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纤纤对林饶旭道“哥哥可能十步成诗”

    “离那人远些。”

    纤纤听着这突如其



第四十章 决出魁首（二）
    “那两位都出自阳明好似林兄的祖族也在阳明吧。看来阳明还是个宝地呢。”司渊宏似对林家很熟悉，开口道。

    “说即此，我倒是想起来，后成诗的那位，不就姓林吗说不准还是林兄本家人呢。”那玉景纯笑道。

    “哦那位姓林不知玉兄可知其名讳。”林饶旭顺势问道。

    “好似第一字为正，而后便不知了。”

    林饶旭没再开口。林家的字辈中饶后便是正。

    船行过半，林饶旭见纤纤一直未怎么开口，于是凑上前去“纤纤，发生了何事怎的未听你开口说话。”

    纤纤神神秘秘的扯着林饶旭袖子，拉着他往自己处靠近些，小声在他耳边道“哥哥，纤纤觉着，今日像是遇了邪祟。还是不开口为上。”

    林饶旭有些好笑的瞧着她“邪祟你这又是唱的哪出你知晓邪祟是何”

    纤纤不悦，对林饶旭没好气道“今日我耳边，老是出现奇怪的声音。呐，又出现，有人在叫我，你听不见吧。”

    林饶旭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纤纤在说何事，逗得林公子如此开怀。”此时耳畔响起，司曼语的声音。她走来顺势坐在了纤纤身侧。

    “纤纤，我可以这样叫吧”司曼语见无应答又加了句。

    纤纤点头，有些讪讪的开口“所以，方才是司姐姐在叫我”此话一出林饶旭笑得更大声了。

    纤纤哪还有不明白的，遂恼羞成怒，恨恨瞪了林饶旭一眼，却未还来清净，反而愈演愈烈。

    “停下，不许笑了。你再笑，我就让你带我去定安城。”林饶旭果真停住了笑，反而一脸好奇道“去定安城作何”

    “去就去，你管我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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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缘起（一）
    纤纤与林饶旭现下所在，正是那日几人碰面的水榭。此时恰好有微风过，抚动着岸边荷叶轻扬着，扫去夏日一丝暑热。

    “小姐很喜欢下棋的，往常在平京时，还会去萧府与晓公子切磋，有时晓公子还会夸小姐。”虎妞在旁忍不住开口道。

    纤纤在平京时虽涉猎繁多。但若论喜好，唯棋尚可让之沉浸些许。许是年纪尚幼，兼又性格活泼好动，总也没个定性。

    林老夫人起初，在府中请女先生。许也有，定定几个丫头，心性的意思。

    “哦我怎的没听萧晓提起。在京时，也没见你找我切磋。反正现下闲来无事，我们手谈一局。”林饶旭眼中光芒乍现，立即吩咐虎妞去取棋具来。

    林饶旭平日打发时间，也都是以棋。不过，大多是左右手博弈，皆在锻炼心性。府中只有他一个男儿，父亲又有公务在身，无暇他顾。

    曾有一度林饶旭萌生过，教今生下棋的想法。但当今生初碰时，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今生，或许这一生，都只适合，由人吩咐着做事。

    虎妞转身出了水榭，向纤纤的住处而行。时至盛夏虽在水榭中，可没有冰盆，仍旧有些燥热。

    “谁要与你下棋，对弈是要看人的。”话落，纤纤悠悠摇起手中的团扇，竟有几分困意袭来。

    夏日的阳光，总照得人昏昏欲睡。此时水榭旁的蝉鸣声，已被辛勤劳动的下人们，带出了庭院。四周显得静谧。故而使得纤纤萌生困意。

    “对弈对人。小姑娘，可否与在下共弈一局呢”

    这忽然的出声，打破了水榭中的安宁。纤纤与林饶旭二人，皆回头望向来人。

    来人一席青衣飘飘，可称得上谪仙的



第四十二章 缘起（二）
    “某不才，正是小友口中，所说之人。”那笑容依旧和煦，却带着些许疏离。

    “不论是清风居士也好，清兰居士也罢。这样突然出现于别人府邸，是否有违先贤的教诲”纤纤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林饶旭急忙抓住纤纤手臂，有些歉意的与清风居士道“家妹本是孩童心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望先生海涵。”

    林饶旭并未看向纤纤，而是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而后松开。

    继而开口道“不知先生来此，可有要事”林饶旭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

    清风居士只是斜撇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望着纤纤“今日似来得不巧。来日小姑娘若想下棋，可随时来寻某。某毕扫榻相迎。”

    而后起身便要离去，似又想起何事般，回头对纤纤一笑“某姓丰，字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