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应有语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疏桐雨
韩相却颇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快马加鞭去通知,再命他们速速来此汇合。至于行军操练,又不需他们去和贼兵正面交锋,免去此举不就可以再省下半年时间来”
萧让听罢已是十分反感之状,幸亏龙洲先生及时插话劝解,才不至于又要闹出不快来。
但韩相却坚持要萧让速速集合人马,并给出最后的交人时间——三个月。
龙洲先生虽也觉得此乃强人所难之事,但他却再也劝不住萧让了。
只见萧让起身看着韩相说道:“家国有难,壮士自然敢于捐躯。但我此来却发觉这次北伐的准备还不够充足,若就此贸然发兵,只恐适得其反。”
韩相已要勃然大怒了,但萧让仍然坚持继续说下去道:“我不愿打无准备之仗,亦不肯武林人士无辜送死,今日抽调人手之事恕难从命。”
龙洲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韩相早已雷霆大发的喝骂出来。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便不来,我照样可以寻出那些愿意为国捐躯的侠士。从今往后别再叫我看到你。”韩相怒喝道。
萧让虽也气愤,但他却隐忍着这样的情绪,因为对他来说,韩相脾气或者品性的暴烈都是小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这般盲目自信及冒进托大才更会害了赵宋将士和诸多百姓。
“晚辈无心与你斗气。但韩相自己扪心自问,此次北伐是否悉数准备到位了前线负责刺探消息之人是否每日都有情报归来中军各部是否果能令行禁止彼此协同北境多是一马平川之地,军马粮草是否一应俱全”萧让直直问道。
韩相却猛一拍桌子喝道:“混账,你这是在质疑我一时头脑发热才去北伐的吗本相带兵打仗时,你还不知身在何处。”
韩相这一怒,着是引来巨大动静,不仅四下侍卫仆从皆从暗处涌出,便就前堂议事的各路将领军师也纷纷奔到内堂来看。
见着韩相怒向萧让,众人已将内情猜出个七八成来,如此,他们便立马要联合起来指责萧让了。
看着场中一个个自诩身经百战的将军们连番责骂,萧让便只觉得心里无比失望。萧让知道自己逆转不得场形势,遂只好向龙洲先生说道:“多谢龙洲先生相约,但此事恕我无能为力。”
萧让不肯协助韩相抽调人手,自是要开罪与他的。尤其这还是当着一众将军的面来说,那韩相就更要急的下不了台了。
“别以为就你才能号召那些江湖人士,我便不借你手,照样能寻来武功高强之辈助我北伐大计。”韩相恨道。
萧让本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但侍卫中有一人站出来说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相爷早就遣人安排妥当,届时丐帮和少林等大门派自会有人在贼寇后方实施各种破坏来协助中军。”
萧让起初不信,但他又转念一想,甘棠之前密集前来韩相府,莫非就是来为他安排这些事情可是甘棠一直记仇与少林、丐帮,他这么做恐怕是要坑害这二派居多。
萧让觉得韩相若仓促发兵北伐,必然受阻多多,而那些门派如果真的就此去办敌后破坏之事,恐怕也难逃有去无回结局。念及此,萧让便觉得事情越发紧迫起来。
萧让于是要走,但一众将领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得罪了相爷的江湖中人。
人群中遂有一个手提长剑的中年人前喝道:“区区江湖人士就敢在相府喝三道四,实在不像话,我便以手中三尺青锋来教训教训你。”
不待话音落下,这名中年人已剑分二路的疾刺过来,却大有剑招急如雨坠之势。众人见状皆是称好,唯独龙洲先生急急向着韩相求情起来。
可是韩相却不以为然道:“此人既自称是武林盟主,叫人验一验武功也好,免得叫些沽名钓誉之辈欺瞒了世人。”
龙洲先生又要再劝,但韩相却一把否决道:“慕容将军和他的比试乃是私人约战,我岂好前去干涉要去你自己去吧。”
龙洲先生知道这些人都不过是想借机找萧让麻烦,好教韩相消气,如果韩相不发话,根本就没人能说得动他们。
就在龙洲先生与韩相相请的断断瞬间,这位慕容将军已经向着萧让急剧的发招过来。说也奇怪,这位慕容将军的剑法不仅离奇非常,更有迅若奔雷之能,萧让虽几番识出其中破绽,却总要转瞬即逝的被他极快的出手所掩盖。
七八招后,萧让亦知此人乃剑术卓绝之辈,便长剑出鞘说道:“阁下剑法果是精绝无比,放眼江湖,亦恐无几人能敌。今我亦以长剑领教阁下高招,请赐教。”
能当着韩相的面被当今武林盟主夸赞自己剑法高超,慕容将军自是喜不胜收。便见他长剑一挺,其人又随着剑招跌宕而至,只眨眼间,那三尺青锋便织就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阵网来,却是要打算将萧让牢牢的囚禁于其中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曲折不断
萧让只见着一二破绽之处似萤火虫般的闪烁于眼前的无数剑锋之中,但若循招破击而去,却又要被那慕容将军极其迅捷的回招出手所遮蔽。
场众人见萧让似乎只行得寥寥数招反击,且并无实质压制作用,便无不要为慕容将军喝彩起来。倒是这位慕容将军在见识了萧让自觅破绽的无招之招后,才惊讶着低声问道:“你这算是什么剑法”
萧让也答不来,毕竟他用的只是无我境界之妙,非是哪门哪派招数。
四座众人皆要给慕容将军鼓气,慕容将军亦觉得自己若能战胜这个剑招诡异之人,却也算得是一大成就。如此一念,他便又要把手中长剑舞得更加鬼神莫测起来。
萧让于是聚气回腕,紧接着便也随心所欲的挥洒起自己的剑锋。只是相比于对手潇洒无比的出招,他剑的一举一动仿佛都不那么的耀眼夺目。
招式终归要讲实用,光是好看那就不该搬到比试场来了。萧让此次发招乃是循着无相境而发,任何起承转合都不溯心思愿想,一切仿佛都在任其随意游走。
可偏偏就是这样看似十分随意的击发,却每每要行遏住慕容将军剑法之能。慕容将军见萧让之剑独独逐着自己招细微破绽而走,有时候甚至能预先截住自己将发剑招的破绽之要,若不急行变招收手,则非要中他圈套不可。
但慕容将军能行险中变招,萧让的剑法亦可随之复刻而化,如此一来,却又要叫慕容将军觉得要处处受制于人了。
十数招后,萧让已经迫得慕容将军难再从容了;再七八招下来,慕容将军的剑招已经散成片段之状了。
此番变化着实叫场众人看的惊讶,而韩相见状亦是要对萧让刮目相看起来。但众人觉得慕容将军此刻是代表了相府出战的,他若失手,大家都要颜面无存。而万一日后韩相追究起来,在此各位也准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四座将领皆以技痒为由提着兵器加入阵中,直到这二十余人悉数登场齐齐围攻萧让了,韩相才没好气的喝止住众人。
韩相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这二十多人联手尚且制不住萧让,再打下去只怕要丢了更大的面子;二来他所倚重的剑南先生已经赶赴府,显然是有重要事情相商,却也没必要再让这无谓厮打继续下去。
虽是被迫叫停,但慕容将军却对萧让的剑法大为称奇。而其余众人虽口仍要逞强,但领教过对方剑威力后,他们亦要心底赞佩起来。
慕容将军于是向萧让请教,但萧让却只说自己乃从无相境界驱使剑术,并无什么特别法门可言。
众人皆要骂萧让故意卖弄,而慕容将军亦是心底不快道:“阁下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从中偷师。”
萧让只得无奈叹息,罢了便向龙洲先生抱拳致别。
萧让离去后,韩相便与剑南先生单独相聊,二人虽有满腔豪情,但一说到圣对发兵北伐的最新反应时,他们却都要暗下犯愁了。
“圣并非不想收复故土,奈何奸佞懦弱之辈总以敌强之势相说,便叫圣也要瞻前顾后起来了。”剑南先生无奈道。
韩相却是气的一拍案台骂道:“又是那帮子软骨头坏事。待北伐凯旋之后,本相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剑南先生却不说话,在他看来,那些奸佞之辈固能一时说动了君王,但回看皇帝摇摆不定的说法,更多的还是他本人对这次北伐缺少足够的信心。
“此次北伐要想如愿开启,就必须要让圣看到韩相的必胜把握。”剑南先生说道。
韩相却是愁眉紧蹙起来道:“圣就是无此等豪情魄力,才导致刚刚许我准备北伐,又要临行犹豫更改。”
剑南先生却左右紧急环视一圈,确定无外人后才说道:“韩相以后还是要收敛些脾气为好。”
“怕什么这是在我相府里面,非我准许,一个字都飞不出府门去。”韩相却是不以为然道。
剑南先生知道韩相是这等直肠子的人,与其多说不如不讲。
韩相于是转念说道:“本相错就错在先前只是得了圣口头承诺,而未叫他赐予圣旨文书,这才导致朝中宵小有机可乘。下次我再进宫,定要求圣颁来书函,叫这北伐之行从此一锤定音。”
剑南先生觉得此举也好,毕竟这北伐光复故地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心愿,只要能成事,就算再辛苦在委屈他也愿意去办。
但剑南先生也知道皇帝犹豫的关键所在,那就是北伐若成,固能开疆拓土,成就一世英名;但若北伐失败,赵宋皇室可就要面临国破家亡的境地了。所以这次要让皇帝亲下文书,恐怕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相却不在乎这些,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备受拥戴,各部将领官员皆是以他马首是瞻。他若执拗起来,却也不怕磨不动圣。
剑南先生却不希望韩相以此道促成北伐事宜。毕竟这是要开罪于皇帝的,就算日后凯旋归来,恐怕他也难逃被人诬陷的下场。
韩相却起身仰望长天,良久才叹道:“我世受皇恩,祖亦一直以尽忠报国和收复故里为训,如能使北伐成行,教故土脱离金贼掌控而重归我大宋,我便死而无怨。”
剑南先生听罢大为动容,便当即拜下说道:“韩相一片赤诚忠心,足叫我辈感动,我虽年老力衰,但只要利于此次北伐大计,便愿听后任何差遣。”
萧让离开相府后便径直往总盟里走,他此次是受龙洲先生邀约而来,此番不欢而归,龙洲先生自要追来向他赔罪了。
“萧盟主,相府里多是些行伍出身的粗人,他们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龙洲先生说道。
萧让摇摇头,却忽然问道:“龙洲先生,您觉得韩相此次北伐胜算几许”
龙洲先生先是一愣,稍许又说道:“北伐乃是所有大宋子民人心所向之事,亦是永久解除我大宋边境危急的唯一办法。只要朝野下齐心,北伐必定载胜而归。”
第三百四十九章 壮心不已
萧让却不敢这么乐观,因为他在亲眼见过相府里那群将领后,便总觉得这些人有些盲目自大了,而从与韩相的交谈来看,他亦认为这位主持北伐大计的相爷在诸多事情面都有些想当然。
萧让看到的这些事情,龙洲先生又何尝不曾察觉但放眼朝局,也就只有韩相一人有此北伐的决心和魄力,今他肯力排众议的重启北伐事宜,实在是难能可贵之事。而那些将军虽然个个以老资格自视,但这些人好歹也是实打实的从战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他们或许不擅长与人交往,但阵杀敌却总是各自的看家本领。
萧让却摇摇头道:“决心魄力和能耐都是人的事情,但很多事情除了要讲求人本身之外,更需注重外界实实在在的东西。譬如金人兵力,远非韩相所讲的七八万人,便就他们在淮北前线的屯兵数量,也不止这个数。若是贸然进击,必要陷入鏖战之困,而宋军一旦过了淮河,粮草补给便就极容易被切断,越是久战就越是不利。”
龙洲先生点点头,便赞同道:“所以我才急劝韩相派一支奇兵支援中军,战时行两翼包抄刺杀之举,闲时护佑后方补给渡河。可是从今天交谈来看,武林却并不能立刻提供这样的支援。”
萧让默了默,却坚决说道:“龙洲先生,非是我萧让不愿助力北伐,实在是我觉得此次北伐准备太过仓促,若不费心于细处多多端详,此战便就莫如不战。”
龙洲先生难掩失望的看了看萧让,便终于惆怅的问道:“萧盟主今年贵庚”
萧让不知龙洲先生此问何意,便直直把自己的年纪说了出来。
龙洲先生一听萧让的年岁,便更要惆怅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大约在你这个年纪时,于山东号召群雄起事,不仅在北境杀的金贼闻风丧胆,更是凭数千人之力大大延阻了金兵南侵时日。我大宋精锐正是凭此才能够及时赶赴前线,最终于采石矶一役大败金贼,才保得这四十余年来的山河安定。”
萧让很想知道这个英雄少年的来由,但龙洲先生却继续说道:“义军在敌后做的杀敌事情终于让金人觉察,他们便收买了其中一个奸细,最终使得起义首领被杀。但我这位朋友得知此事后,毅然率五十骑杀入数万敌营当中将这叛徒缉拿归案。他当时也才二十二岁呀,为何那时候的英雄少年就能奋不顾身,而如今的青年面对北伐杀敌之事却要犹豫再三”
萧让急欲解释,但龙洲先生却悲叹道:“定是我大宋这些年未再经历恶战之事,叫世人都淡忘了国恨家仇。若然如此,那韩相之后,恐怕就更无人敢举起这北伐的大旗了。萧盟主可以不答应发动群雄去参与北伐,但我们这些见证过金人铁蹄蹂躏大宋百姓的老骨头们却绝不会坐视不理。”
龙洲先生这一番激昂陈词说下来,萧让早已听得愧疚难当了。他心里虽然也是赞同北伐收复故土的,但却觉得自己无论是气概还是魄力皆远比不了眼前这位以老骨头自称的龙洲先生。也许这真的是对方所说的后辈在安逸环境中呆的太久了,便什么国恨家仇都要疏淡了。
但萧让的心中又是理性居多,便就算要被龙洲先生这满腔热血豪情所感染,他也一样坚持自己的看法:只有准备充分了才能去开展北伐,冒进只会带来更多无谓的损失。
龙洲先生见萧让这般坚定,便终于忍不住要失声痛哭道:“老夫已到知天命的年岁,想来时日无多,可是这一生走下来,也只见得韩相这么一个真正敢于启动北伐大计之人。需知韩相也老了,他若去世,难道大宋还要再等一个五十年吗到那个时候,只怕故土之皆是些只懂金话、只识金文的人了。若是如此,再想北伐可就难了。”
萧让这才警醒过来,原来这次北伐还有这么深刻的背景。可是就算时局再难,也需得遵循实际法则,该未雨绸缪的就要未雨绸缪,该周密部署的就该周密部署,否则一旦战事开启,就再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从武林抽调侠士之事我且尽力去安排,但龙洲先生能在相府说得话,也盼你能于细处多做提点,尤其是诸将轻敌及各自协同之事,更需费些心思去设计把控。”萧让恳切道。
得到萧让这般答复,龙洲先生便松了口气下来。但萧让却又向他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拖延北伐发兵的时间,最好是能够推迟到明年来开展进行。
龙洲先生知道萧让的意思是留足时间来整顿军备,同时也可方便他抽调出足够精锐的武林侠士来。如此,龙洲先生便说道:“我刚刚见剑南先生面色沉重的来到相府,定是圣又对这北伐之事要犹豫迟疑了。若是如此,此事只怕还要争执一段时间。我亦趁此机会多方走动,一来查探各自军备情况,二来核验各方计划部署,并择机找韩相反复推演北伐进程。此举或能将发兵之期再往后延迟个把月的时间。”
萧让见这龙洲先生只要一提到北伐事情,就什么都可以放到一边,而慷慨激动之情,着是处处感染与人。如此,他便也打心里对这位长者前辈暗自敬佩起来。
萧让拜别龙洲先生后,便一路心情沉重的往总盟里赶。他一边前行,一边又思索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出这么多高手来。
若就以当前武林状况来看,最能在人数和质量皆有贡献的门派就是神遂宫了。萧让若能说动神遂宫抽调二十营人马,便可大大趋近北伐所需的奇兵数目。而其他门派无论大小若也能出些人手,短期内凑够这一万人就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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