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倾
余香这倒没有隐瞒,点点头:“元丰真人在九宗门德高望重,就是在三界也是小有名气,忽然下落不明那么久,我是真的担心他遭遇了不测。九宗门一派独大,弟子眼高于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真人不在宗门的消息走漏,怕是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回渊不认识元丰真人,自然无法对余香感同身受。他抬手握住余香的小拇指轻晃了一下,见她不解地低头看来,弯起眼睛一笑:“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安慰,但余香还是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她抱起回渊坐在石桌上,看了看他干枯得有些恹恹的草叶,有些心疼:“这两日只顾着早些赶回来,倒忘记……”
她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回渊的小脸上,笑了笑:“我去给你打些水来泡一泡,然后我们一起去打听打听封毅的事,等神君和摇欢过来。”
她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陌生的声音懒洋洋地问道:“摇欢现在在哪?”
余香大惊,下意识地把回渊护在了身后,防备地看向屋顶。
茴离撑着屋檐坐起身来,呸掉口中那根山参须,眯眼看向余香身后的神行草:“回渊,好久不见了。”
别人也许会不知这小孩的来历,他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当初总跟着摇欢的怪小孩。
回渊透过余香的肩膀看向远处屋顶上一身黑衣,姿容俊朗的男人,也咧了咧嘴:“好久不见,小王爷。”
——
摇欢领着辛娘从皇宫的暗河游进去。
这皇宫坚固如牢笼,辛娘虽吃了洗髓丹洗净浑身妖气,只是她是妖的命格无法更改,仍旧不能横冲硬闯,否则就会受法阵反噬之力,还没碰到宫墙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皇宫这个地方着实邪门,给皇宫设下这护法大阵的创世神更是邪门中的邪门。
因为摇欢发现,皇宫不止针对妖精,就连帝君这样尊贵的上古龙神进了皇宫都被压制了法力。更别提她了,本来就没有多少桶水,晃一晃抖一抖留下来的微薄法力只够她装神弄鬼的,别说掀屋顶了,就连龙床她都掀不了。
于是,摇欢只能更改一下最初硬闯的计划,先夹带着化为原身的辛娘进了皇宫。
帝君不屑参与此事,只说有空来查岗,便没跟着来。
摇欢就掐着刚学的隐身诀把她和辛娘都隐了起来,只是这皇宫对法术限制颇多,这个隐身诀刚用了半柱香,便失效。
这法诀又极耗灵力,皇宫虽是灵气充裕的宝地,却不是修行的最佳之地。
这灵力不能补充,愁得摇欢差点把她那头曳地长发都绑成一个结了。
于是,想到办法之前,摇欢很机灵地带着辛娘飞到了皇宫里最高的摘星楼楼顶。
这摘星楼是败家子皇帝登基后为国师大人建的,远可望万里江河,近可俯瞰这皇城繁华。就连这屋顶,都是命匠人用深蓝色的琉璃瓦,庄重又华丽。
摇欢盯着看了半天,终是没忍住,从屋顶拆了几块揣进了她的小香囊里。
辛娘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作甚?”
摇欢又拆了几块,边拆边回答:“好看,想要。”
辛娘:“……”
摇欢的爪子锋利又灵活,很快就拆了一半,她看着一半光秃秃一半流光溢彩的屋顶,嘟囔道:“不然全拆了算了?这样太容易被发现摘星楼遭贼抢了。”
她嘀咕完便做了决定,手脚麻利地全部拆了装进兜里,只余下最小的一块琉璃瓦被她拿在手里颠了颠,随手就丢下了楼顶。
辛娘活了大半载,真的没见过哪个当贼的当得这么嚣张,当下呆在原地,好半晌才恢复说话的能力:“摇欢,这样会被发现的。”
“就是要被发现。”摇欢指了指远处三座白玉桥的平地:“昨夜帝君来探过路,他虽不愿来,但还是担心我的,刚才留我在屋里就是给我画了个大致的地图,那里就是皇帝待的地方。”
只是皇帝身上龙气颇重,别说把皇帝绑在龙椅上严刑拷问了,辛娘一进那大殿估计就腿软得无法直视龙颜。
要不是这皇帝这“真龙天子”和她勉强能算上近亲,她估计也好不到哪去,谈什么去抢他的厨子,吊打他的小妾?
她拆个屋顶的功夫已经把这皇宫四角和帝君给她描述的大致方位都对上了,这会她打得主意是先闹个鸡犬不宁,反正这会国师不在宫里,这皇帝还不得任由她为所欲为着?
算起来,她也是皇帝半个老祖宗……
摇欢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听着从楼底传来的整齐步伐,知道是一列士兵上摘星楼查看,不紧不慢地拎起辛娘直往绿琉璃瓦铺檐的宫院飞去。
这座宫殿就是皇帝为国师建造的歇脚用的宫院,摇欢揭开绿色琉璃瓦往宫殿里钻时,心情格外复杂,头顶绿琉璃的审美也只有这位皇帝能有了……
辛娘自打进了皇宫便不太爱说话,这里的正气压迫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加上她洗完髓后法力大减身体虚弱,此时心头似压着一块巨石,沉得她胸闷不已。
摇欢惯会怜香惜玉,把辛娘放在屋顶上,见四下没人,便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这座宫院并不止是供国师歇脚用的,前院宽大,摆设着不少摇欢看不懂的东西,大有高及屋顶的滴水钟漏,小有漂浮在金盘子上方的小勺子……
紧闭的宫殿大门外依稀能看到持枪把守的侍卫,这宫殿之内倒是空无一人。
摇欢作为一个抱着洗劫皇宫梦想的龙,开心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看到顺眼地就往她的百宝袋里装。
今早帝君委屈地问她“何以误解我”时可是把摇欢的小心肝都心疼碎了。
她垂涎帝君的美色已久,往常帝君蹙个眉,她就想撸袖去揍那个惹他不高兴的人,恨不得打得那个人落花流水跪地求饶才能解恨。
更别提是她惹得帝君委屈了,当下心底涌出的愧疚感就如同她背着帝君红杏出墙了一般。满脑子都是拿些宝贝回去送帝君,她要把帝君哄得高高兴兴。
这个想法就跟她非要给帝君住最好的客栈,出行皆是马车,还有数不清的钱财能花一样……
她可是要宠着帝君的龙!
辛娘盘膝坐在屋檐上,看得摇头叹息不止。
她是怎么觉得摇欢很靠谱的?
等摇欢把国师的宫殿洗劫一空后,她如法炮制,把那高得快和屋顶肩并肩的滴水钟漏三下五除二地拆得零零碎碎。
只听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国师最钟爱的巨型钟漏就这么分崩离析碎成了一地的木渣。
拆完了国师的宫殿,下一步就是实现吊打小妾的宏伟愿望。
摇欢答应了帝君日落之前要回到客栈,当下也不耽误,直跃进后宫。
住大房子的小妾全部绑起来,住小房子的小妾捆一堆,等摇欢收拾了一圈后,金乌即将日落西山,摇欢再不迟疑,带着辛娘几下从暗河出了皇宫。
最近太平日子过惯的皇帝被今日一连串的麻烦烦得很是暴躁,他瞪着光秃秃的摘星楼顶,面色铁青地一挥龙袍,怒道:“查!立刻查!”
等他气喘吁吁地爬下摘星楼,正琢磨着去哪个宫里找爱妃消消火时,便见从他还是太子时期起便跟随左右的大太监苍白着脸,颤颤巍巍地跪在了他身前。
国师的宫院被洗劫一空,他送给国师的滴水钟漏被拆得只余木屑。他最心爱的宠妃被人绑在屋顶,吓得花容失色,昏迷不醒。
他最疼爱的宠姬被人捆在柴房,已神志不清,只惊恐地一直念叨着:“御膳房在那,脆皮鸭在那……”
不出意外的。
御膳房也被洗劫了……
皇帝陛下脸色阴沉地望着飞了一地的飞禽走兽,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喊“护驾”的大太监,一脚迈进御膳房内,拎起大厨的衣领,咬牙切齿问:“是何人?”
御厨吓得帽子都歪了,脸色发青,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回回回禀陛下,她她她说是陛下您的老老老祖宗,连盘子带烤鸭端走了一盘说明、明日还来,让微臣记得做脆皮鸭……”
“她?”皇帝眉头一皱,不敢置信:“老老老祖宗?”
被松开的御厨忙正了正帽子,憨笑:“陛下你也结、结巴了?呵呵。”
——
摇欢从暗河里爬出来,刚露出水面,兜头就被一件衣衫盖住了头脸。
冬寒陡箫,暗河之水凉如冰凌,摇欢打了个寒颤,还未竖起防备的尖刺,就被人从水中捞上来,抱坐在了膝盖上。
摇欢嗅着帝君熟悉的气息,欢喜地手忙脚乱拽下兜头盖住她脑袋的外衣,刚露出脸看清面前的帝君,就这么湿漉漉地抱住他,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丝毫不觉那往下低淋得水珠已晕湿了帝君的肩膀。
寻川被她蹭湿了也不恼,用外衣裹住她*的身体:“此行可有收获?”
摇欢喜欢对帝君亲昵,笑眯眯地望了他一会,见他只关心收获,顽皮地甩了甩头发,溅落的水珠直往毫无预备的帝君脸上甩去。
寻川无奈抬手遮挡,见她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落在她颈后的手指轻轻捏住,一手扶住她的脸颊,低头咬了一口:“别闹。”
摇欢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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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辛娘化为原身被摇欢揣在袖口里,出入皇宫一次于她而言就似受了一场鞭挞之苦,身心俱疲。
只是此时再疲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暗河水流冲击得她头昏脑涨,等从暗河脱身,听到神君的声音,她才松下一口气。
原身玉石的五感迟钝,目不能及。虽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耳朵却是好使的。
神君那一声“别闹”就连她都听得心口一酥,自然不敢去想摇欢此时是如何的面红耳赤。当下明智地收起自己的神识,把自己锁进混沌的识海里小憩。
她这几日因为姜易的事难以分心关怀摇欢,并非无心。
在长央城时便知两人关系已有突破,虽知这种突破不过是时间问题,仍由衷感到高兴。
摇欢虽已成年,但相比早已入世历练修行的妖精她经历尚浅。她的性子又天真烂漫,聪慧有余识人却不及,有神君左右看顾,才能让人放心。
辛娘这般想着,意识渐渐放松,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
摇欢吃惊的掩住被帝君咬了一口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润润地盯住他。
那眼神似娇似嗔,光是这般注视着,都能觉察她眼神中如绕指柔般的绵绵情意,直看得人心口发软。
寻川被她一个眼神勾得险些自制力崩盘,低头又恨恨地就着她掩在唇上的手背亲了一记,这才低声哄道:“先回客栈,怕你着凉。”
这条连接皇宫暗河的水道实则就是客栈后面那条环城河,只是通往皇宫的暗河水流湍急,河底结有金印,别说护个结界避水,入水后便法力全无。
冬日河水寒凉冰冷,却连用灵力护身都做不到。饶是摇欢皮糙肉厚,此时也被冻得嘴唇有些发青。
要不是她水性好,从小酷爱玩水,怕是入了这暗河就被那诡异的水流冲去了不知何处。
这会帝君一提,她才感觉到冷,忙往他怀里钻了钻,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但这哆嗦,多半是演的。
出了暗河,灵力回缓虽慢,却足以她用作驱寒。
只是摇欢当做全然忘记这事一般,装出一副脆弱惹人怜的模样倚靠在帝君怀里。见帝君似乎真有几分紧张,又娇娇弱弱地□□着:“帝君我好冷,你抱紧些。”
寻川按下心底笑意,抱起她,一个瞬行便从暗河回了客栈。
客栈房间内烧了暖炉,进屋便是扑面暖意。屏风后隔出的浴房已提好水,水汽氤氲,竟把那一处熏染得如同天界云雾缭绕一般。
帝君准备得如此周全,摇欢不好意思再装下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身顺手从皇帝小妾那顺来的粉色宫装,赤着脚就迈了出来。
寻川已等在外间了,看她撩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近,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
原本还滴着水的曳地长发瞬间酥干,柔顺地披在她的身后。
摇欢未施脂粉的脸庞因沐浴微微透着粉,她捧着脸坐下,正想和帝君讨要些夸奖,话还未出口,便见帝君抬手推开一碗……姜汤。
摇欢蹙起秀气的眉毛,抗拒地扭头:“不喝。”
这种辣辣的东西,味道不香,还烫舌头。她才不喜欢。
“姜汤去寒气。”寻川用勺子舀起一勺凑到她唇边:“已加了糖了。”
摇欢犹豫了一下,仍旧摇摇头。
寻川耐心地又哄:“喝完你今晚吃什么我都不管你。”
摇欢都已经打算遁地逃了,闻言,犹疑着问道:“当真什么都不管?”
寻川猜想她入了皇宫不可能空手而归,御膳房的东西估计打劫了不少。想着宫里那皇帝此时不知要如何气急败坏,当下一哂,点头应了。
摇欢立刻乖乖地喝下他喂来的一口,算是敲定盟约。等呛辣的一口姜汤咽下,她指了指就坐在面前的帝君,笑眯眯道:“我要吃帝君。”
寻川又喂着她喝了几口,等她悉数喂下,才问:“我能如何吃?”
摇欢干脆拂开他的手,捧起碗饮尽姜汤,喉咙火辣得似火灼,她吐舌适应了一会,也没打招呼,出其不意地捧住帝君的脸,在他唇上索了一吻。
被强吻的寻川默了一瞬……
自觉占到了帝君便宜的摇欢暗爽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她一拍脑门,开始掏着她的百宝袋给帝君拿礼物。
“这是我从摘星楼顶摘下来的蓝琉璃瓦。”摇欢掏出一块递给帝君:“不过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这是从皇帝小妾那拿来的凤凰啼血,虽然没有辛娘霁玉楼里那块镇店之宝的血玉扳指值钱,但镶在指环上的金边倒挺精致。”
“还有这个这个,是从国师宫殿里……”
摇欢一股脑地往帝君怀里塞东西,金器,银器,玉器,凡是她看得上眼的统统都带了回来。
寻川看着他拿在手里的蓝琉璃瓦,连带着摇欢塞给他的凤凰啼血玉扳指握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从木然不解到终于了然,最后终于定格在忍俊不禁。
摇欢的心思简单,有些什么情绪通常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实在好猜。
从早上他为哄她而故意装作委屈后,她的态度转变便格外明显。
起初寻川还以为她是一日未见到自己有些想念才会亲密一些,直到此刻她喋喋不休着,又一直埋头从她的小香囊里取出她在皇宫里搜刮的足以引人目眩神迷的财宝,才忽然明白过来。
她是在为早上对他的误解表示歉意。
只是他这未来的小夫人表达歉意的方式实在……
寻川失笑,他一时竟找不到词来形容她现在的举动。
前有玉帝在九重天齐放孔明灯为夫人庆生烧毁仙界琼台楼阁之举,现有摇欢为哄他一笑搜聚皇宫内稀罕玩意奉他面前供他挑选?
这一刻,寻川觉得自己的身份似和该被自己捧在手心宠着的摇欢掉了个各。
问题是,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摇欢狐疑地看着帝君轻笑不止,手中会转动的金铃铛还攥在手里,她立在原地,莫名不解:“帝君看上去不像是开心的笑,反而像是被逗笑了……”
她又做什么惹帝君生笑的事了?
寻川未作答,他把摇欢手中的东西扫至桌角,眼里唯独只看得见她一般,把她抱起放在桌上坐着。
她的身量不高,最近长了个也不过到他的胸口。
是以,每每两厢对视时,寻川总喜欢抱她坐在高处和自己平视。
摇欢拎着袋口,面色迷茫。
寻川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看着她,问:“你今日去皇宫,便是给我找礼物了?”
摇欢点头:“宫里宝贝多,总有帝君会喜欢的。”
她低头,似又要从她的百宝袋里取东西。刚伸出手去,那小香囊就被帝君袋口连着她的手指一起握在了手心里。
摇欢诧异地抬头,见他眼底含笑,就连唇角都是微微勾起的模样,知他这会心情愉悦。只一直阻拦她掏礼物的举动实在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歪头问道:“帝君可是嫌弃这些东西不是摇欢自己准备的?”
等了片刻,没等到帝君回答,摇欢想了想,解释道:“摇欢手笨,做不来绣花做衣裳做鞋子的活计。也怕做出来后,帝君为了顾念摇欢的自尊心穿上,会毁了帝君一世威名……”
她向来舌巧,白得都能辩成黑的。
还年幼时,对着他耍赖都是理直气壮的,何况现在。
寻川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封住了她后续还未出口的滔滔不绝。
等退离寸许,见她呆愣地望着自己,寻川心情极好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教出你这样顽皮的夫人,我的一世英名早已毁了。”
摇欢的重点可没落在“夫人”这词上,她“啊”了一声,当真了:“可是前些日子在九重天上被人嘲笑了?”
问完,掐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此事可是在她和帝君看对眼之前发生的,连忙自己给否了,又问道:“那就是今日谁欺负你了,燕京的土地神?灶台上的灶王爷?”
“我在你眼里,何人都可欺?”寻川捻住她从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那双幽邃如星空的双眸凝视着她,眼里晃动的烛光就像是澄澈的宝石一般,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摇欢摇头,极尽溢美之词地夸他:“帝君怎会何人都可欺,先不说帝君是与天同寿威风凛凛的上古龙神,以往南征北战的模样我是没见过,但光是想象便能得知。帝君的威猛就如山中林豹,谁能轻易匹敌?”
“马屁精。”寻川勾起唇角,奖赏一般,在她唇角又印上一吻。
帝君笑起来,真是漫山遍野的花草妖精都要黯然失色。
摇欢看得出神,那痴迷的模样连遮都不遮掩一下,就这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她忽然就真的神往起帝君南征北战,横枪披挂领军上阵的威风模样,定与此时笑得春风拂面,玉容风姿的帝君不一样。
似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寻川松开卷住的那缕发丝,低声道:“你见过的。”
只是你不记得了。
她曾为他整理过战甲,为他擦拭过兵刃,为他驻守高台看他领兵出征。
那一役逼退魔兵,划下兵线,阻魔界千年不许过界,定三界万年平静,休止战乱。
只他班师回朝的路上,便因创世神一句“寻川劫难未渡,此劫祸及苍生”之言被囚禁无名山的封印之内。
未来得及回去向她报平安。
也未来得及,向她讨现婚嫁的诺言。
摇欢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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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洒满清辉的屋顶。
茴离执着一壶酒斜倚着屋檐,仰头望着九宗山顶的月亮。
每月月圆,月辉清亮。
这九宗门是修仙之地,山体灵气四溢,这月亮看着倒是比在魔界时看到的要好看许多。
他把酒杯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那微辣的酒液从舌尖滑入,还未等他品出什么滋味来,就见屋顶旁架起的木梯上冒出一个脑袋。
回渊手脚并用地爬上屋顶,那明亮的月辉把屋顶上的野苔草照得蹭绿,他艰难地挺直身板,在底下余香担忧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朝茴离迈了过去。
可惜神气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脚下一绊,他险些从屋顶上跟球一样滚下去。
余香吓得一声惊呼,“小心”二字还未出口,便见屋顶上懒洋洋坐着的人伸手拎住了神行草的腰带,直接拎到了屋脊上坐下。
回渊拍着紧张到噗通跳个不停的小胸板,结结巴巴地道谢:“谢谢啊……”
茴离勾了勾唇,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继续赏月。
回渊有些郁闷。
自打这人不请自来后,便赖在这里不走了。
余香自己本身就是只妖精了,这会又来了曾经的魔界小王爷现今的魔界大太子,一下午都在害怕会不会给九宗门招来祸事。
回渊被吵得不行,干脆就上来走一趟,原本想着推心置腹一番,就算是摇欢这种冥顽不灵的小坏龙也会被感化。
可惜了,他上来就是一个脚滑,谈判的气势都没了一半。
他揪着屋顶长出的小野草,斟酌了下,开口道:“我不知你来此何事,只是九宗门是修仙大宗,你在此长留实在不妥。”
茴离侧目:“我在等人。”
回渊沉默了一瞬:“小坏龙?”
小坏龙?
茴离哂笑,咕咚了几口烈酒,直到破了个大洞的心口暖和了起来,才笑道:“你往常叫她姐姐,尊敬得不得了,如今怎么舍得换称呼了。”
回渊尴尬。
他对前世的记忆也是刚刚苏醒,再说了这一世的摇欢哪有上世瑶池仙子艳绝三界的模样?
叫姐姐……他可叫不出口。
回渊轻咳了一声,扯回话题:“你在这里等没用的,她还未来岭山,也不知道我和余香在这落脚。”
茴离似根本没听到他的这些话,目光悠远地落在远山模糊的墨影上:“我已经等了几千年了,不在乎这一日两日虚费时日。”
回渊对茴离的记忆很少,或者说,他如今承载的大部分记忆全是当初摇欢的记忆。撇去那些未想起来的回忆不说,这茴离的记忆实在是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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