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倾
摇欢因前世的记忆已对这三界了解得差不多了,沉吟了片刻,摸着帝君的脸,嘴角都耷拉了下去:“逆改天命是要受雷劫的,被雷劈可疼了……”
顿了顿,她连眼尾都抬不起来了,恹恹地凝视他:“帝君为我塑骨抽了龙骨,可会有何危害?”
她满脸都是“你要说真话别欺瞒我”的神情,认真又专注地望着他。
寻川本就不欲瞒着她,捏着她手背的力道微微一重,低声道:“此后,生死同命。你生,我与天同寿。你死,我与你共赴黄泉。”
“所以,摇欢。”他抬眼,唇角含笑:“你是我唯一的命门。”
——
岭山,九宗门。
这几日天气很好,即使是被关在封妖楼最底层的地牢里,雾镜也能在牢门关合时看到几缕阳光。
远远的,仿若已隔世。
她被关在这里已有一月有余了。
她是妖,不用像凡人那样需要吃些饭食。可剥去内丹,她虚弱得就如一张被折旧的纸。
九宗门的封妖楼里灵力枯竭,等凡妖物,身在此楼,不出半月,便半分妖力也使不出来,更何况她。
数月前,她在无名山上见到持镇妖剑的封毅。因昔日和元丰真人的情分,便趁摇欢和神君不在之时,替他除去束缚,欲放他离开。
不料,她错估了封毅的品性。
封毅为捕摇欢而来,夺她龙珠助长修为。知她与摇欢关系匪浅后,便意欲挟持她为诱饵,诱摇欢前来。
遂,当日封毅以元丰真人之名,对雾镜千恩万谢。假意离山后,又趁她不备暗中偷袭,迫她于镇妖剑下。
雾镜初初化形,修为自然不及封毅。
被封毅种下法咒后,只能随他一道离开。在离开无名山前,为防摇欢一无所知地中了封毅的圈套,便假意说要给摇欢留一个纪念,把内丹交与了野猪精之手。
下山后,封毅不慌不忙地挟了她去往丰南镇。
他被摇欢绑到山洞前的槐树下时,便已窥到无名山内那以天地五行形成的天然法阵,乃封印龙神之地。
是以,当晚在镇上布下法阵,又让已有千年道行的香炉精为他隐匿气息后,便后顾无忧地在丰南镇上养伤。
日子一闲,她便开始慢慢想起了从前的事。
那些恍若隔世般,已被她封存的往事。
雾镜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年有的灵识,等她受到元丰真人点化,成了灵石后便拜在元丰真人的座下修行。
清修是苦行。
若不是她性子本就恬淡宁静,怕是会与和她一同受到点化的辛娘一样耐不住寂寞,向往这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息。
她喜欢看元丰真人穿着雪色道袍时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的模样极好,看上几眼便仿佛会被勾去魂魄,偏偏他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清晨,她便化为原形,看他轻扫院落,浇灌花草。
午时,他会把她纳在手心里,偶尔是打量,偶尔是把玩。就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不动声色地撩拔着她。
傍晚,他会坐于蒲团之上,透过他殿内的窗,看向遥远的九重天。
雾镜就是这样看着看着,渐渐的,她就在仿佛无边无尽的修炼里,不受控制地把心遗失了。
她对元丰真人动了心。
她跟着他外出收妖,除魔。
她跟着他外出布施,做善事。
她跟着他外出游历,享受着他每次的庇护。
那时候,好像只要日日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旁便能够满足了一般。
她不敢多想自己的原身,不敢多想自己要求问的道,更不敢妄自揣测他的心思。
他喜不喜欢她,她从不奢求。只因她一早便知,她对他的这份感情,是困扰,是枷锁,是大逆不道。
她千不能,万不能,让自己阻了他的仙道。
所以在一次收妖时,他为保护她身受妖毒近乎无药可治时,她才会义无反顾地耗尽修为去救他。
也就是那一次,她才知道。
他点化她,要的只是她的心头血。
他说她的心头流淌着神族之血,所以能够石头化灵,而他求的,就是她心尖尖上那一滴让她来到他身边的神族之血。
雾镜给了。
所以她修为尽废,重新变成了那颗落在岭山上毫不起眼的石头。
宛若剜骨重生了一次,雾镜昏沉了几日,忽然想起和辛娘的百年之约。
她从元丰真人口中得知,辛娘与她同样是因为心头血蕴着神族之血才得以化灵,为了辛娘,她重新修炼,剔骨重来。
可所有的从头开始都不是那么容易,她流浪在尘世里,听了许多故事,见证了许多变迁。
那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里,她终于渐渐找回了曾经的力量,那微弱,却全部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可惜她还未好好庆祝自己的“重生”,便因遭遇变故,和辛娘走散。
后来的后来,她便到了无名山,遇到了那个叫摇欢的青龙。
龙族血脉稀薄,能让她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里遇到一条又蠢又穷的青龙,委实不易。
可那些看不到光的日子里,她似娇似嗔,无忧无虑,就像是从云层中破开的阳光,一点一点,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那时候的她想:如果这三界还会有神明,一定就是她。
摇欢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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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封妖楼修建于九宗门后山的古刹法阵内,四周环湖,树林林立。
高楼露出地面仅有三层楼的高度,深埋于湖底的楼塔高达十八楼,仿冥府十八层地狱而建,因而有“小地狱”之称。
雾镜被封毅一路带回岭山后,就关押在封妖楼最底层的十八层。
日月无光,风声无尔。
整座妖楼死气沉沉,唯有妖气浓郁,如林中迷瘴,遮天蔽日。
她还有些混沌的思绪停留在离开丰南镇后入长央城时,便听高楼之上,隐约有风声呼呼而入。
玄铁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湖中似有水波浮动。引得倒映在封妖楼墙壁上的水光也随之晃动中,一闪一闪间,有那么几缕水光,落进了她的眼底。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大门半开。
有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木板楼梯逐渐而下。
雾镜抬眼,昏暗的视野里,看到从高楼之上下来的几人。
她抬指拂过双眼,想剥开蒙在眼中的那抹阴翳,可体内枯竭的灵力丝毫不受她的调动。
动作迟缓间,本还在高楼上的几人,已近到眼前。
雾镜的双眸落在来人身上,不敢置信的,瞬间定住了。
封毅是元丰真人自小养在身边的大弟子,因她是妖,修炼全在后山,是不许踏出他在九宗门的殿宇之外的。是以,虽知晓他有数位徒弟,却从来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所以,雾镜在一开始,便对封毅有先入为主的亲近感。
但对于封毅而言,雾镜是妖,元丰真人点化她这块顽石,只意欲为取她心头血。再者,修仙之人,最忌讳和妖精纠缠不清。
元丰真人自然不会告知任何人有关后山石妖之事。
是以,封毅后来虽渐渐知晓了些元丰真人在后山做的事,却并不清楚。
只依稀知道自己的师父曾点化过生灵成妖,带在座下。
在知道雾镜与他师父曾有师徒情谊后,封毅便圆滑地假意关切她。期间更是透露了元丰真人失踪多日,音讯全无的消息。
雾镜虽对元丰真人早已心死,可到底是顽石,爱一个人留下的伤口,怕是没个几万年都无法抹去痕迹。
在长央城时,她原本是有机会逃跑的。
可就是因为担忧元丰真人的安危,才会甘愿随封毅一路来了岭山,入了九宗门。
即使是此时身困封妖楼时,她也未对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有后悔之心。
可就在此刻。
她眼看着一身玄衣,如塌莲一般信步走来的元丰真人以及他身后被两位九宗门弟子架进来的面色苍白,已然没有多少生息的辛娘时,她满心的怒意,全然暴发。
到了此时,她还能有什么看不懂的?
这是个圈套!
彻头彻尾的圈套!
她不止是用来诱摇欢的饵,也是用来捕辛娘的网!
她当封毅为何无端告知她龙族换鳞之事,她还天真地以为封毅是想趁摇欢换鳞虚弱时趁虚而入,这才冒险通知了辛娘为摇欢提供庇护之所。
不料……
送出的传讯纸鹤,是她亲手送给辛娘的催命符。
雾镜目眦欲裂,血红着双眼狠狠瞪视着站在牢笼之外的玄衣男子,长久未说话,导致她的生意沙哑,如撕裂的棉帛:“你竟敢……竟敢以我为饵,三番两次的利用我,你枉称修圣!”
弦一抿唇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看她苍白面容上那仇恨的双目,那紧咬的嘴唇,以及死死握住锁链的双手。
封毅健壮,上前开了这间牢狱的铁门,命身后的两位九宗门弟子把辛娘送入狱中。
那铁索碰撞的声音刺激了雾镜,她看着近在眼前曾爱慕过的男人,浑身迸发出不曾有过的戾气和杀意:“我被你点化成妖,你日日教我虽为妖者,也要一心向道。我为你散尽一身修为,你却剖我心,取我心头之血。
你是这凡界最接天听的修仙者又如何?你修的歪门邪道,还妄想飞升。元丰,你做梦!”
她喘息着往后靠在木桩上,忽的仰天长笑。
那破碎的声音,如被割裂了牵引线的纸鸢,被风卷着,几下就消散在了天空里:“当年被你算计到一无所有,我认了。为何这几百年来,你却不曾放过我……”
弦一垂眸,目光落在眼前那斑驳的地砖上。
良久,抬起手,挥退跟随而来的封毅以及九宗门看守封妖楼的弟子。
等脚步声渐行渐远,几乎听不见时,他才缓步迈上前来,站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静静地望着她:“你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封毅将你带来这里,我始料未及。”他抬手,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地拨开她含在唇边的几缕发丝。
那目光,似透过此时的她看向了数百年的那个石头妖,悠远得如同层叠在千里之外的远山。
“我本就要问辛娘拿回些东西,有你无你,都不妨碍。”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落在她的眼尾,看到她眼中含泪,眉心隐隐一蹙,可那一蹙也仿佛是雾镜的幻觉一般,快得根本无法捕捉。
“你不是走了吗,为何要回来?”弦一垂眸望着她,明明说着深情的话,可那眼神却格外的清醒:“你回来,我怎么再舍得下?”
“呵。”雾镜冷笑一声,别开头避开他的手:“你还想做什么?以我为饵,再诱摇欢?”
弦一轻笑,覆手落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握住:“你应当知道,我最喜欢你的聪明。虽数百年未见,你倒分毫未变。”
“我奉劝你,别做癞□□想吃天鹅肉的白日梦。”雾镜冷嗤一声,不屑地移开目光望向封妖楼楼顶那片澄澈得仿似不似人间地狱一般的水光:“我不会再散尽修为再救你一次。”
最后那句话,不知含了多少的怨恨和再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弦一握着她的手指微微一僵,指尖落在困住她的锁链上,轻轻一捏,那玄铁而制,一般刀剑很难砍断的锁链瞬间碎成粉末。
他抬眸,叹息道:“雾镜,我叫弦一。”
当年在昆仑山,他险些命陨,又唯恐以坠魔道的真相败露,十万火急那刻,元神离体而去,做了神陨之相。
元神飘落凡尘数千年不得归附,后机缘巧合之下夺了修仙者林尘子的躯体。
这么多年,他便一直以林尘子和国师的身份生活着。
几乎都要忘记,他曾是九天之上,最尊贵的神明。
“三日后。”他垂下手,转身离去。
离开前,只留下一句:“九宗门宗门不幸,你与辛娘背叛师门,我为肃正道清理门户,在九宗门的诛妖台上亲施火刑,以服岭山修仙宗门。”
弦一迈上封妖楼最后一层台阶,看着透入门隙间的阳光,转身望了眼关在底层的那间牢房。
昏暗的视野里,只有黑影重重,根本不能看到她的身影。
唯有她愤怒至极,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如冬日刺骨的冰凌,一刀一刀割入他的骨髓,切断经脉。
光是想象,也能猜到,她此时那副压抑悔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神情。
雾镜。
雾镜……
他夺舍后那短暂失忆的时光里,曾经爱过的女子。
——
情人节特别番外:
摇欢和帝君大婚后,便随帝君住在九重天外。
九重天外是神明一手撕开的天外天,除了一座宫殿,以及宫殿旁边的桃花林便浩瀚得如同广阔的四海一般。
摇欢性子贪玩,这种没有小妖精的地界,没多久就待腻了,天天缠着帝君要出去长长阅历。
如今四海太平,八荒安稳。不外出走走,的确有些虚度时光。
于是,寻川便带摇欢去了冥府。
可惜去的时候不太巧,正遇上鬼魂向鬼差投诉孟婆汤难以入喉。
摇欢未入过轮回,一时好奇,趁人不备捧起一缸孟婆汤喝了个干净。
结果抱着大缸昏睡不醒,惊得刚从阎王殿回来的寻川险些失态。
闻讯赶来的阎王也忍不住跺脚:“这一缸孟婆汤攒了几百年了,也不知仙子喝了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后遗症啊。”
当然,阎王爷被众鬼暴起群殴之事暂且不提。
摇欢在冥府足足睡了十日,醒来时人事不知,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唯一记得的只有寻川。
这孟婆汤无解药,除非等时日一长,药性失效后才能恢复原状。
至于何时失了药效,又得看孟婆熬汤时有没有偷工减料……
阎王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神君夫人除了只认寻川,其余人都是不听不见不来往。
她非认定自己是孟婆汤妖,每日帮孟婆熬汤递碗。连带着这本该在九重天外的神君日日镇守在忘川河边。
孟婆极喜欢摇欢,得她日日陪伴更是欢喜不已。此后对待摇欢就跟自己娇女一般,除了神君,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一日,到了布汤也未等到摇欢来,匆匆寻去一看,摇欢正坐在阎王殿外哭。
一问原因,是喝完孟婆汤假装失忆被拆穿了。昨晚摇欢身体力行地赔礼道歉后,神君还是好好的,结果一早起来,人不见了。
摇欢一哭,整个冥界就吓起了大雨。
忘川河水暴涨,吓得阎王差点尿裤子。
正在情况无法收拾的情况下,寻川神君终于回来了。
他打着那把碎花小伞一路行来,看得忘川河边排队的鬼魂都忘记遮雨了,直愣愣地看着神君一路走过,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去。
寻川一来,摇欢就不哭了。
她红着双眼抬起头来,还坐在地上,就伸出手要求抱抱。
阎王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他那数十房小妾全被摇欢遣散了,这会这始作俑者还在他面前秀恩爱!
寻川俯下身来,揽着她的腰抱起她。
有些无奈地曲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昨夜你说想看忘川开遍桃花,你忘了?”
摇欢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无辜地撇嘴:“忘记了,以为帝君生气不要我了。”
“岂会。”寻川低头吻了吻她泪湿的脸颊:“莫哭了,我要心疼了。”
唯有一旁阎王看着眼前虐狗的一幕如遭晴天霹雳。
等等……
神君夫人刚才说什么?
想看忘川开遍桃花??!
摇欢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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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九宗门渡劫期大圆满的元丰真人,在三日后要清理门户肃清正道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岭山。
原先已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元丰真人失踪的消息在短短的一炷香内便不攻自破。
一时间,所有的修仙门派都按捺下了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争相奔走着,询问打听是元丰真人哪位徒弟犯了罪大恶极的错事,竟要被当众施行。
岭山的茶楼酒馆,本因春节临近已渐渐萧索冷清,不料九宗门这一出大戏的预告,让原本萧条的酒楼饭馆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余香领着回渊去买些新布料做身衣服,经过酒楼时顺便去打包一份摇欢爱吃的岭山酥片。
刚迈入酒楼,便觉得大堂的气氛相比往常异常得热闹。
等余香点了几道菜,在靠近二楼楼梯的八仙桌前拼桌坐下后,才算听清这些修仙人士在谈论什么。
她和回渊被寻川神君解救后便随神君住于岭山北侧偏落的大宅院里,再未入过九宗门。自然也不知,失踪了良久的元丰真人毫无预兆地就回来了。
余香曾受元丰真人的点化之恩,是以当初元丰真人失踪时,她才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踏出岭山。
可这点化之恩,在她以茴离的魂魄为引燃起引魂香,看到摇欢和神君的前世后,早已化为了乌有。
这往事今生,她虽作为一个局外人,却如同万年前亲历一切的当事人一样,感同身受。
元丰真人的身体里住着已入魔的弦一神君的元神,他忽然失踪的这段时日也并非是如她之前所想那样遭遇了不测,而是去了燕京当他的国师。
早年前,元丰真人便四处云游,一去便是一年半载。余香替他守在九宗门里,一直以为元丰真人是去渡妖除魔,也是直到现在真相大白后她才知道,他并非云游,而是特定的时间内便回到燕京,做他至高无上的国师。
皇宫内的浩然正气有助于修仙者的修行,元丰真人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以一个凡人之身问鼎天道,修成渡劫期大圆满的修为,就是因为皇宫这天地法阵内浩瀚无尽的灵气滋养。
余香从神君口中知道前因后果后,早已不能再如当初那样天真地看待元丰真人……更准确地来说,是弦一神君。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温热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轻轻地握住回渊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放下水杯,她扬起亲和的笑容,边提起茶壶给座上的两位修仙者满上茶水,边好奇地问道:“两位大哥可知元丰真人说的清理门户说的是哪位徒弟?”
男人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睨了余香一眼,笑道:“谁知道啊,这会都说是元丰真人的大弟子封毅。这孬种平日里做事的确有些阴缺,但我听说封毅极讨元丰真人的欢心,就算是在岭山作恶,也未见元丰真人对他略施小惩,怎么会是他。”
另一个男人嗤笑着接话:“我与然兄已为此争论多时,我就觉得是封毅,这小子平日里作恶多端。上次我还见到他带着一个貌美的姑娘入了九宗门,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余香微微挑眉。
貌美的姑娘?
说的可是她曾见过的石头妖雾镜?
“你那是多久前的见闻了……”男人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茶水后,很是自然地把茶杯搁在余香的面前,等她笑容满面地替他续满后,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前日在后山约了个女修相好,被放了鸽子正郁闷着呢,正想回城去春楼解解闷,你瞧我看见什么了?”
余香很配合地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元丰真人?”
“可不是嘛,还不止呢……”男人淫笑着,比划道:“元丰真人和他那大弟子封毅一起,封毅手里提了一个去了半条命的姑娘。那姑娘浑身是谁,眼看着已经没了半条命,谁知道他们师徒对人做了什么。”
余香皱眉:“可是之前封毅带进九宗门的姑娘?”
“不是。”另一个男人摆摆手:“我两一形容外貌,发现对不上。”
“说来也怪。”男人抿着茶,拧眉沉思了片刻:“我嗅到了妖的味道,只是离得远不敢确定是不是元丰真人和封毅捉了女妖关进封妖楼里。不过我倒是听到封毅叫那个半死不活的姑娘辛娘,像是认识的样子。”
余香心下一咯噔,和回渊面面相觑。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哑着嗓音问道:“大哥你确定那姑娘叫辛娘?”
“那可不。”男人把茶杯又推到她面前,嘴里骂骂咧咧道:“和你出来吃饭就是不能尽兴,非说喝酒误事,老子喝茶喝得舌头都快淡出鸟来了。”
余香望着眼前见底的瓷画茶杯,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渊抿唇接过小二匆匆忙忙递来的食盒,轻唤了她几声,见没有反应,又扯了扯她的袖子。见她迟钝地转头看来,提起手中的食盒示意可以走了。
余香这才跟着他起身,等绕过岭山这条街巷,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几下便御风而行,赶回宅院里。
这个消息,务必要早些告诉神君和摇欢。
摇欢正百无聊赖地看神君和战神扶正下棋,她看不懂白子黑子落子的讲究,盯了这么半天她只看到了白馅饼和黑粮糕饼……
盯得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也没见余香和回渊回来。
她趴在一侧的栏杆上,伸出栏杆之外的手指抓了满手心的凉风。
正逢日光大好,烈而不灼。
摇欢被风吹着吹着,渐渐就涌起了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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