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追夫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世
唐正言从前出身大家,很有些见识,一眼便看出东方君诚身份不凡,客气地寒暄道:「原来是方贤弟的兄长,幸会幸会。」
东方君诚道:「唐兄刚从考场出来,恐怕j力不济,我先送你回客栈,咱们容后再叙。」
唐正言虽看着j神还好,但一连几天的考试下来心里已是j疲力尽,闻言也不矫情,拱手道:「那就多谢方兄了。」
回到客栈,葡萄早就吩咐备好了热水和餐食。唐正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又大吃了一顿,j神稍微恢复。
葡萄心疼他,道:「唐大哥,你先在床上歇会儿,待会儿我哥来了我叫你。」
唐正言这几天在考场g本睡不好,有时只能趴在桌子上熬一会儿,闻言便道:「好,那我先小憩一会儿。待会儿方兄来了你叫我,莫让他久等。」
「嗯,知道了。你快睡吧。」
二人都没留意他们的对话就像他们才是一家人似的。
唐正言往床上一躺,登时便进入了梦乡。葡萄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他的睡颜,只觉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声轻咳。
葡萄骇了一跳,跳起来转身,捂着x口低声埋怨道:「二哥,你怎麽进来也不敲门?」
东方君诚无奈地道:「我敲了,你一直不应,我才推开进来看看。」
葡萄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食指点住嘴唇对东方君诚小声道:「嘘──别吵醒唐大哥。我们出去说。」
他把东方君诚推出门外,小心地带好门,生怕别人再进去打搅唐正言睡觉。
东方君诚无端地有些气闷:什么时候他家四弟这麽懂得照顾人了?简直都沦落成姓唐的小厮了。
他这边气闷,葡萄还不高兴呢,撅嘴道:「你不知道唐大哥刚刚考完,正需要休息呢,来这麽早干嘛,太不体谅人了。」
东方君诚脸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淡淡地道:「父亲来了。」
「什么!?」这下葡萄真的跳起来了,惊道:「爹亲从柳州来不是说需要十来天吗?这才几天功夫……」他说到后面就明白过来,一定是父亲太担心他,一路疾驰赶来的。
想到这点,葡萄愧疚起来,对父亲的思念之情登时满溢,急问道:「爹亲在哪里?我要见爹亲。」
东方君诚心下稍慰,总算四弟还知道孝顺。
他带着葡萄来到北堂曜月临时下榻的宅子,离唐正言下榻的那个小客栈倒并不太远。
葡萄急匆匆地奔进房间,一把推开大门,看见里面那个身影,立刻一头扑了过去,哭喊:「爹亲啊──」
北堂曜月刚到不久,连喝口茶的功夫都等不得就要去找葡萄,好不容易被东方君诚劝下歇会儿,这会儿正在焦急地等待。他功力深厚,刚才葡萄蹬蹬瞪地跑进院子时他就听到了,本想立刻起身去迎,但想到葡萄这次任x离家出走显些闯出大祸,就想给他个教训,因此板着脸又坐了回去。但是当葡萄扑进怀里时,他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葡萄,双目湿润,哑声唤道:「葡萄……」
「爹啊!爹亲!呜哇哇……爹亲,葡萄好想你啊……呜哇哇哇……」葡萄放声大哭。
北堂曜月这个心疼啊。紧紧搂着宝贝儿子,拍着他的背脊哽咽道:「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葡萄哭了个翻天覆地,抱着北堂曜月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北堂曜月安慰了一会儿,见葡萄还是哭得没完没了,便推开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快让爹看看你瘦了没有?」说着掏出帕子给葡萄擦脸,边擦边心里叹气:唉,养个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他细细打量一番,见葡萄黑了也瘦了,以前圆圆的小脸变得削长,眉目间褪去了从前的稚意而多了一丝坚强和坚定,不由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次你可知错了?江湖不是那麽好闯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不可再这麽莽撞了。」
「嗯。孩儿知错了。让爹亲和父王担心,葡萄不孝。」葡萄拉着北堂曜月的袖子扭着身子,脑袋靠在他肩膀一拱一拱的。
唉,这要是个闺女该多贴心啊。可惜是个儿子,这让人糟心的……
北堂曜月对葡萄的小女儿之态早已习以为常,但几个月不见,乍一看葡萄这扭捏的小女儿姿态,北堂曜月还是心中抽了一下。刚才他怎麽就觉得儿子长大了、有英气了呢?一定是错觉!
北堂曜月mm葡萄的脑袋,柔声道:「好了,既然没事了就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启程回京。」
葡萄闻言,登时浑身僵住。
北堂曜月敏锐地道:「怎麽了?」
葡萄支支吾吾地道:「我、我还不能走……我、我……」
北堂曜月皱起眉。东方君诚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唐正言的事情,不过北堂曜月是知道葡萄被人救了的,转念一想便明了,道:「对了,我听他们回报说你被人救了,你那救命恩人也在这城里是不是?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如此,我们就再多留一天。」
葡萄红着脸低着头,扭着手指不言语。
北堂曜月看他神色不对,心中起疑,道:「怎麽了?你有什么事?」
「爹亲,我……」
「父亲,您一路奔波,一定累了,不如您先去洗个热水澡?孩儿已经让他们准备了饭食,吃过饭您再和四弟聊天可好?」
东方君诚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久别重逢,此时见葡萄要说话,便连忙c了进来。
北堂曜月狐疑地看了二儿子一眼,却没说什么,淡淡地道:「嗯。我也累了,先歇息片刻,君诚,你出去吧。葡萄留下伺候我。」
东方君诚闻言,忙笑道:「父亲,葡萄笨手笨脚地怎麽会照顾您呢?还是让我来吧。我给你搓背啊。小时候您不是常夸我搓背最舒服吗。」
「那是你老子,我可不用你搓背。别罗嗦了,出去。」北堂曜月似笑非笑地瞪了二儿子一眼,目光犀利非常,越发肯定这里面有事。
东方君诚没辙了,只好警告地瞪了葡萄一眼,带上门出去了。
葡萄明白二哥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对父亲说的。当然,如果来的是他父王他一定会说的更快更不犹豫,因为父王一定会支持他的。但父亲的话他就要斟酌斟酌怎麽坦白比较好了。
热水浴桶早就准备好了,葡萄在浴房十分殷勤地服侍父亲洗澡,还主动给父亲搓背。之后更是张罗着饭食,又递茶又盛饭的。
北堂曜月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儿子这麽用心地服侍,不由眯了眯眼,心里了然。他先拉着葡萄问了他这次事情的经过,听葡萄讲当时自己如何危急,如何x命难保,唐正言唐正礼三兄弟怎麽救了他,唐正言又是怎麽j心帮他疗伤,怎麽照顾他云云,看着葡萄双眸掩饰不住的春情爱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北堂曜月对唐家的救命之恩是十分感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儿子动了心,就要从另一方面考察了。
「爹亲,唐大哥真是好人,而且很有上进心,这次科举一定会中的。爹亲……」葡萄夸张而激情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希望给父亲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却见父亲一直不动声色,不由拉着他的衣袖扯来扯去。
北堂曜月道:「怎麽?」
「爹亲──」葡萄拉长了声音,甜甜腻腻地撒娇。
北堂曜月扯回袖子,道:「有话就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葡萄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一时犹豫起来,不敢说自己』看上『了唐正言。也许他该等等,让父亲先见唐大哥一面,留下好印象再一步步来?可是父亲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久留,快要没有时间啦!
葡萄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他不过是想找个男人,怎麽就这麽难呢?如果他是女孩子,这会儿不用他说就能以身相许了,父亲绝不会不同意。呜呜呜……
北堂曜月见他脸色黯然下来,漂亮的脸蛋皱得苦紧,不由心中一软。其实这次葡萄死里逃生,着实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后怕不已,对儿子的要求也不自觉地放宽不少。只要葡萄健健康康地活着,每天都能开心快乐地过日子,其他都不重要了。
罢了罢了。北堂曜月心中一叹,道:「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唐正言了?」
葡萄冷不丁被父亲说中心事,不由微微一惊,脸蛋随即涨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北堂曜月低低一笑,拧了一把他的脸蛋,道:「这时候你倒羞涩起来了。也不知是谁,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着将来要找个好男人嫁了的。」
「爹亲──」
「好了,别跟我这腻歪了。你回客栈看看,如果那位唐公子晚上方便,请他来见见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葡萄跳起来:「哎呀,糟糕!唐大哥该醒了!我得赶紧回去!爹亲我先走了,晚上我和唐大哥一起过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北堂曜月扯扯嘴角。都说女生外向,怎麽他生个儿子也这麽外向呢?唉……
第八章
葡萄跑回客栈,唐正言已经起了,正坐在桌边看着闲书,见他跑进来,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和你二哥在一起吗?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你怎麽知道?」
「起来看不见你,自然猜到你是和家人在一起。莫非我猜得不对?」
「对!对极了!唐大哥,你真聪明。」葡萄喜滋滋地在他身边坐下,道:「唐大哥,我父亲来了,想见见你……父亲还让我晚上请你一起吃个饭。」
唐正言微微动容:「令尊来了?哎呀,真是失礼,我没有准备东西,两手空空怎好上门。」
葡萄拉住他的手道:「不用不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岂能让你破费?这次我爹亲和二哥要好好感谢你,唐大哥你千万不要太客套了。」
如果只是葡萄的二哥东方君诚,唐正言倒不觉得什么。但听说葡萄的父亲也来了,这可是长辈,他便不由有些忐忑起来。只看东方君诚的气度就知道葡萄的出身不凡,他的父亲不知该是什么模样。
唐正言想起幼年时见过的那些大族长辈,那种生活已经离他太过遥远,好似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竟难得地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意。
傍晚时东方君诚也来了,亲自请他去赴宴。如此,唐正言不好再推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与东方君诚和葡萄一起上了马车,来到北堂曜月下榻的大宅。
那宅子在城里最好的地段,离太守府只有一墙之隔。进了院子,里面布置典雅,j石细木,楼亭阁宇,屋里摆放的东西更是各个j致。
唐正言此时已经定下心来,目不斜视,泰然自若地跟着东方君诚和葡萄走进去。
东方君诚暗中观察,见他神态举止皆从容大气,不由心下产生一种疑惑。
这种疑惑很快也在北堂曜月心底里产生。g据他们得到的情报,这个唐正言只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僻山村里走出来的读书人,家世单薄贫穷,怎麽会有这种大家子弟才培养得出来的从容气度呢?面对雕楼画栋、富贵雅致的大宅和园子却丝毫不动容,似乎在类似的地方生活过很久。
北堂曜月暗暗起疑。且事后他从太守那里调来了唐正言的卷子,发现他学识过人,功底深厚,文章写得极好,定是自幼读书、且得过名师指点的。以唐家村那种地方,连个落第的秀才都没有,他是怎麽学出来的?自学成才这种事,在寒门子弟中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深厚的家族底蕴,光靠读书是读不出来的。因此北堂曜月事后命人再次暗中查访不提。
唐正言随东方君诚走进大堂正厅,只见一个容貌显得极为年轻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葡萄蹦蹦跳跳地奔到他身边,亲热地喊了一声:「爹亲,唐大哥来了。」
唐正言暗暗有些吃惊,因为北堂曜月的年纪看上去实在不大,最多只有三十七八的样子。可他记得之前曾听葡萄无意中提过,他父亲成亲极晚,二十四岁才成的亲。那东方君诚是次子,已有二十一二的样子,如此推算,葡萄的父亲至少应该四十六七了才是。(当时葡萄拐着弯的询问唐正言打算何时成亲,唐正言以未立业如何敢成家之言答复,葡萄遂安慰道:「原来如此。那也不算什么,我父亲也是二十四岁才成的亲呢。」他当然不会说他父王东方昊晔未满二十便与他父亲成了亲,当时年纪正与唐正言相同。)
北堂曜月对葡萄轻声斥道:「蹦蹦跳跳地像什么样子?多大年纪了还这般不稳重,凭地让唐公子笑话你。」
葡萄低头道:「孩儿错了。」却偷偷地冲唐正言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他如此动作岂能瞒过北堂曜月的耳目?只是他对葡萄一向宠爱,心中无奈,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他暗中留意唐正言的态度,却见唐正言似乎并不以意,还偷偷回了葡萄一个笑脸。似乎二人感情确实不错。
唐正言向北堂曜月恭敬地施礼道:「在下唐正言,见过方大人。」
他见北堂曜月显然地位不凡,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不过对年长的人称呼』大人『是不会错的,这是最常见的一种称呼。
北堂曜月伸手扶住他,微微一笑,亲切地道:「贤侄客气了。你是葡萄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以后我们两家便是通家之好,你叫我一声』伯父『吧。」
唐正言微微一顿,见北堂曜月目光亲切,态度诚恳,并无防备试探之意,便从善如流道:「方伯父。」
北堂曜月一笑,见他神态坦然,不卑不亢,不由心生几分好感。待用餐时,见唐正言面对j美地山珍海味及名雅华贵的瓷碗银筷仍面不改色,礼仪优雅,进退得宜,心中更是有数。
葡萄咬着筷子也在暗中观察唐正言。他并不傻,一看这一桌的架势,就知他爹亲这明显是鸿门宴嘛,场面铺的这麽大,连上贡的白釉青瓷碗筷等都搬出来了,是想让唐大哥知难而退?而且那两排美貌的上菜侍女是咋回事啊?他爹亲才来了一日的短短功夫,怎麽准备得如此周全?
想到这里,他暗暗瞪了二哥一眼。
东方君诚心中大呼冤枉。他爹向隔壁的太守府打了个招呼,这太守本就不知该怎麽巴结静王府呢,这还不上赶着把好东西都送过来啊。他来城中可是很低调的,g本没和当地的官府』勾结『过好吧。= =||||
一顿饭吃完,北堂曜月也将唐正言的家世略略了解了。
撤了席面,换上甜点清茶,北堂曜月一边慢慢品着,一边和唐正言谈论这次秋闱的近况。
唐正言自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贪图的,因此心态极佳,管他风吹浪打,我自胜似闲庭信步。光只这番心态和气度,就给北堂曜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贤侄这次秋闱若中,明年上京时可到我家小住。我方家虽在科举一事上无法相助,但衣食住行尚可尽点心意。」
唐正言有些m不透方家的心思。眼看今晚这顿饭的阵势,好似有些下马威。但席间不管是方老爷还是方二公子,都十分温和亲切,并无敷衍疏淡之意。他已看出方家的家世不一般,可是他并未听过京城里哪位姓方的人家有如此权势。唯有那家……虽也姓方,却比不过眼前这户,必定不是同族。
唐正言道:「方伯父客气了。待我进京时一定去府上向您请安,不过晚辈家里还略有些家资,供我赴京赶考不成问题。」
北堂曜月见他不卑不亢,并不上赶着巴结,不由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一个美貌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北堂曜月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下面是十锭金子和一个玉牌。道:「这些东西你收下,一点心意而已。长者赐,不可辞。以后进了京都,你可持这个玉牌去朱雀大街,找门口有两座石狮的人家即可。」
唐正言起身拱手道:「既是长者所赐,晚辈受领了。」坦然地收下了东西。
北堂曜月道:「今日已晚,我就不留贤侄说话了。让葡萄送你回去吧。我们明日就启程回京,到时贤侄可别忘了今日所言。」
唐正言正色道:「今日打搅伯父了,待晚辈上京,一定去府上请安。」
北堂曜月点点头,让东方君诚和葡萄送唐正言出了大门。
东方君诚并未送唐正言回客栈,送到大门口便折返了回去。葡萄却坐上马车,与唐正言一路回到客栈。
他一路上都低着头没说话,待进了客栈回了房间,唐正言点上烛火后一回头,才发现葡萄双眼红红的,泪结於眶。
他吓了一跳,心中却也酸涩难言。毕竟相处了这麽久,乍然要分开,心中也很是不舍。
「葡萄……」唐正言不知该如何安慰,觉得自己也有些矫情起来,m了m他的头道:「别难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明年我上京后咱们还能再见的。」
「呜呜呜,唐大哥,我、我舍不得你……」葡萄扑到他怀里呜咽起来。
唐正言无奈地抱着他,心道葡萄怎麽这般爱哭,这可如何是好?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文秀稳重的,如今看来都是错觉啊错觉。
「葡萄,别这样。你父亲和兄长来找你,你和他们回去我也放心了。等待秋闱结果出来,我便要回唐家村去,等过了年说不定会带着正礼正义一起上京,到时一定去你家拜会。」
葡萄把头埋在他怀里,忽然低低地道:「唐大哥,我喜欢你。」
唐正言一笑,柔声道:「我也很喜欢你。」
「不是。」葡萄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一字一字告白道:「唐大哥,我说的喜欢,是、是如夫妻一般的喜欢。我、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妻子,可不可以?」
唐正言吓了一跳,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葡萄双眸更红,泪盈盈地道:「唐大哥,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
唐正言下意识地一把推开葡萄,往后退了两步。
他觉得脑子有点乱,不由深吸两口气才慢慢冷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葡萄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陡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止不妥,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手足无措地道:「葡萄,你我都是男子,这、这……不妥!不妥!两个男子怎能成亲?你怎能嫁给我?莫要胡言乱语!」
葡萄道:「我爹亲和父王就能成亲,有何不妥?大文的律法也没规定男子和男子不能成亲啊。唐大哥,你不喜欢我吗?我、我好生喜欢你呢。」
「你爹亲和父王?」唐正言愣住。
葡萄点点头,有些忐忑地坦白道:「是啊。唐大哥,其实、其实我骗了你,我不姓方,我的真名叫东方君亭,今晚你见到的我爹亲其实、其实应该是我的娘亲,他复姓北堂,我父亲是文国的静亲王东方昊晔。」
恍如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唐正言整个人都木了。他麻木地道:「你等等,让我想想。」
他扶着额头在房里转了两圈。静亲王东方昊晔和文国北堂家的北堂曜月这一对男子夫夫在整个文国都是闻名的。二人不仅开创了文国男子成亲的先例,还生下了五个孩子,对唐正言这种老百姓来说就如传说一般的存在。
葡萄泪水盈盈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唐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因为我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所以对外一直说自己叫方亭。」
唐正言这时渐渐有了被欺骗的恼意,道:「既然你不早说,为何现在又说了?」
葡萄低下头,不安地挪了挪脚,道:「我、我早就想向你坦白了,只是时间久了,我、我就不敢说了……」
「那你父亲也骗了我?」唐正言不可思议,北堂曜月身为长辈怎能如此?
葡萄忙道:「不是不是,爹亲没想骗你,只是他想让我自己告诉你,所以就没揭穿我的谎话。而且父亲和二哥在外也是自称姓方的。」
「是啊。静王府权势如此大,怎能对一般人轻易透露。若是遇到攀权附贵之人岂不麻烦?」唐正言冷嘲道。
葡萄心中难过,流下泪来,哽咽道:「不是的。不是的唐大哥……」
唐正言摆摆手,有些疲倦地道:「别说了。葡……东方公子,在下有些累,你先回去吧。」
「唐大哥!」葡萄叫了一声。
唐正言想起他刚才的告白,斟酌了一下,缓缓道:「东方公子,你的心意唐某实在不能接受,唐某不喜欢男人,只有辜负你了。」
葡萄脸色一白,僵在原地。
唐正言见他那副模样,心软了一下,但想到双方的x别和身份的差距,随即又硬起心肠,冷冷地道:「你的心意我实在无法回应,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葡萄泪流满面,哭得喘不上气来。他上前一步,拉住唐正言的衣袖,最后努力道:「唐、唐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有意骗你的。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考虑一下。虽然我是男子,但是我……」
唐正言的心疼了一下,但随即果断地拍掉葡萄的手,背转过身冷冷地打断他:「东方公子,请你自重!我再说一遍,请你离开吧!」
葡萄不想离开,可是唐正言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翻出二人的包裹,将葡萄的东西找出来塞到他怀里,见他站着不动,只好推搡了他一下,催促道:「你走吧。别让我讨厌你。」
这最后一句彻底打垮了葡萄。他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离开的,因而也没有察觉唐正言别过头去时眼底流露出的难过。
葡萄觉得脚下的地面都在晃动,不得不扶着墙。他觉得天都塌了,心疼得无法呼吸。
走出客栈,他捂着x口蹲到地上,脑袋埋在膝间,将自己蜷成一团,哭得无法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柔的大手落在葡萄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葡萄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望着眼前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凄惨地唤了一声:「爹亲哇──」
他抱住北堂曜月的双腿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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