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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信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衫湿透
在校门口找了间餐厅随便吃过饭,已近下午四点半,急忙结了账逛进校园。刚才路上那一段谁都不想多提,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展望,像秋日暖阳一样遮蔽了绿锈斑斑的陈腐生活。
两人站在庄严屹立的教学楼前,同时心潮澎湃。封毅双眼发亮,笑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孩子气的兴奋“呵,我还没上过那么高的楼呢。”
许延一愣,只觉心中绵软异常,轻拉他的胳膊“那咱现在上去看看”
“现在不去。”封毅收回目光,搭着他的肩转身“等考上了,再去不迟。”
许延噗嗤一笑,笑完微微蹙起了眉,喜忧参半地随他一块儿向外走,即便有点放不下心,也不愿质疑他的决定。睨着并行那人坚毅的侧脸,许延微笑着转开头,信任他、依赖他,早已成为根深蒂固的习惯,这习惯由来已久、牢不可破,远胜其他一切的叠加,因为他,从未曾令自己失望。而支持他,则是根植内心最大的愿望。
凉爽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洁净的路面上轻舞飞扬,打着旋儿忽起忽落。忽然想起一茬儿,许延笑问“哥,你怎么会想着当医生的小时候不是说要带兵打仗,不行就去当和尚”
“呵”封毅顿了顿,脸色稍暗,低头看着路上一颗石子,轻轻踢出去,过了会儿才说“起先也没这么想,后来,我妈病了”
许延心头一阵锐痛,恨不得当场痛殴自己,咋就蠢成这样了生老病死确是人间常态,但常态并不意味着它更容易忍受,或者忘怀那段沉重苦难的岁月,封毅究竟承受了多少煎熬,自己帮不上、陪不了,不能感同身受也就罢了,却轻飘飘一句话就勾起他多年的隐痛,一时愧悔难当,竟怔怔接不上话来。
“怎么了,”封毅见他不响,笑问“不喜欢我当医生”
“嘿,”许延赶紧收拾心情,笑道“觉得你更像个奸商,假以时日,必将财源滚滚来啊。”
“哈,财迷,”封毅失笑“钱够用就好了,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要这么多干啥而且,”他忽然含义暧昧地扬起眉“你不觉得我学医更有天赋吗”
“更有天赋”许延不解,相较之下,并不觉得他经商与学医孰短孰长,纳闷儿地问“怎么说”
“今天踹门、救人、当街摩拳擦掌,可是干了不少壮举哦,”封毅笑眯了眼,突然捏捏他的腰“要我不学医,你现在能这样身手敏捷吗”
“”许延愣了半秒,才明白他指的是啥,立刻气红了脸,提腿就踹过去,大吼一声“你找死”
封毅早骇笑着跑远,跑一段又洋洋得意地回头睨着他笑,亮白的牙齿遥遥闪着光,恼得许延拼命追赶,追着追着自己也不禁笑起来,心底那丝阴翳随着淋漓的汗水,悄悄地蒸腾而去。
那年秋天的z医大,载满了欢畅的笑声和奔跑的身影,燃烧的晚霞与绯红的笑脸相映成趣,一路播撒到天边。
那天晚上的那间双人房,明辉闪照,水荡帘飘,沸腾的热情与苦涩的离愁激荡,一路翻卷到黎明。
相比十一年前的脏乱差,g市站台已变得焕然一新、井井有序,当年呆板单调的广播,也被婉转清脆的女声替代。封毅放了行李下来,两人让开上车的旅客,面对面站在车门边,一时无语。
许延两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渐次扫过轨道、车厢、地面,再回到那人的脸上。
封毅揉揉他的头“别跟你妈怄气。”
“嗯。”许延扯扯嘴角。
“回去路上看着点车。”封毅接着说。
“嗯。”许延又扯扯嘴角。
“那,”听列车员开始催人上车,封毅看看他“那哥走了。”
许延没应声儿,定定看着他,大睁的眼睛一阵阵酸辣。
“呵,”封毅忽然转开头,轻笑道“我其实也挺怕你送的”
许延跟着笑“为啥”
“每回都跟兔儿眼似的”封毅微笑着说,温软的眼神慢慢抚上他的脸“还以为,这次能长大了”
“呸谁兔儿眼了”许延佯怒道“送你还遭抱怨,下回我不来了。”
“嗯。”封毅轻声说“下回,就是接我了。”
“嗯”许延蓦然堵了鼻子,两手在裤兜里攥紧,勉力笑着掉头,临别如同慢火催熬,越是迫近越不堪忍受,哑声说“我先走了,反正你不待见”
封毅追上一步,忽然用力抱紧他“乖,等我。”随即松开手,转身跳上火车。
身后车门闭拢、汽笛长鸣。许延没有回头,快步走出站台,穿过挤迫喧嚣的车站大堂,冲出广场,远眺着天桥上那列提速飞驰的列车,盘桓良久的泪水,霍然倾泻而下。
之后的日子枯闷如井,幸好购房后续有一大堆事儿要忙,许延基本早出晚归,如非必要,基本不在那四室一厅中逗留。眼见期末考试临近,帮丁珉补课和自己温习也榨掉了其余的空闲。每晚十点以后,两人才揉着疲倦的眼睛收拾书包,迎着微寒的夜气散步回家,那便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
张晓风这段儿安分不少,虽然偶尔会撞上他冷森森的目光,却再不敢轻易滋事挑衅,自己没什么破绽让他拿捏,许延便也一笑了之。倒是秦可可,经过这垃圾后,仿佛对感情方面再提不起兴致,完全收心养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性子越发冷僻。
这天补习后跟丁珉边走边聊,许延忍不住问“丁珉,你现在跟可可,到底咋样儿了”
“许延,以后别再提这事儿了,”丁珉平静地说“我跟她个性都太强,不可能有发展的。”
“可可是个好女孩儿,”真替他俩可惜,许延叹口气“是你不够积极。”
“开始是吧,后来时间长了,我也淡了,像现在这样做朋友更好。”丁珉笑道“挺羡慕你跟封毅的,感情持续十多年,竟然还那么好。”
“有什么可羡慕的,”许延一笑,没再提到秦可可“可能是因为,你还没碰对人。”
“嗯,”丁珉粲然一笑,捶他一拳“你担心什么哥哥我还年轻,要啥没啥还怕找不着美女”
“哈哈,那倒也是。”看着他爽朗的笑脸和清澈的眼神,许延开心地笑了。忽然想到,若非从小遇见封毅,自己是不是会被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孩吸引又或者喜欢上秦可可这样刁钻豪爽的女孩呢
念头刚起,脑子里就蹦进封毅当年手持匕首眼露寒光的模样,不禁暗笑,那样的人,又岂是随便就能遇见的,即便遇见,两人间心心相印的契合,又岂是能轻易达成的缘之一字,何等奇妙今生能遇见他,爱上他,再被他所爱,又是何等幸运
月亮湾入伙提早了一个多月,签合同后两个月,许延就在陈小姐的陪同下,验收了房子和车位。陈小姐果然守信,将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进行到底,热情地帮他联系熟识的装修队,价钱、用料和装修设计,都一手帮忙照看。许延不但省时、省力,还省下好大一笔钱,只需得空逛逛家私城,挑选合适的家具。
房子不大工人又尽责,不肖十来天已经全装修好。许延自己平时就看得差不多,这周六一早约了丁珉和秦可可,跟他一道儿去买家具。买完倒回月亮湾等送货上门,全收拾布置好,已经晚上八点。仨人叉着腰吐着气,巡视过几套焕然一新的房子,都饿得前心快贴后背。
许延匆匆锁好门,拽着两人一块儿去找食,走出老远,鼻端依然萦绕着那股馨香的木料和墙粉味儿,仿佛全身酸痛僵硬的关节,都疼出了满满的幸福十多年熬断肝肠的苦待,终于快要结束,而这个,繁华清冷的都市,也快要,成为自己的家了
仨人情绪都很高涨,找了间路边摊尽情大嚼,秦可可吃饱了喝着茶“嘿嘿,许延,以后你那儿,算是我们几个的根据地了哈。”
丁珉也说“周末总算有地方混了,你可要包吃包玩啊。”
“行啊,”许延笑道“丁珉,你买菜带娱乐,可可负责下厨,我嘛,我就吃亏点,当好了。”
“要我做饭,想得倒美”秦可可骂道“你那老婆是干啥的”
“嘿嘿,老婆是自己的,”许延乐得满脸开花“当然只伺候我一个,别人,想都别想”话没说完就引来万炮齐轰,炸得他招架不住,赶紧结账讨饶,跟他俩一块儿坐车回家。一个人下了车后慢慢走,屈指算着越来越近的相聚,脚步都带起了轻风。
让他没料到的是,那切盼的相聚竟会提早,且以振聋发聩的姿态遽然降临,仿佛黑暗通道中居心叵测、窥视良久的一记闷棍,蓦然砸得他昏头转向、措手不及。
二五信箱 正文 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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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
章节字数4367 更新时间090820 23:01
候车室空荡荡的冷清,只有几个等夜车的旅客靠着长椅眯眼打盹儿,到白河镇的火车还有两小时才发车,许延坐不下去,又到售票厅买了站台票,来到月台上。深夜的g市如一只假寐的猛兽,楼房上早先姹紫嫣红的窗口,此刻阴沉沉的黑,十二月的寒风,刀片子一样频频削在脸上。
短短两个多月,就再次走进这个站台,封毅上次还安慰他,再来就是接车了许延倚在柱子上,一支接一支吸烟,半个多小时,旁边的垃圾箱上已积了一窝横七竖八的烟头,嘴里苦辣辣的难受,越抽越心慌意乱,却根本停不下来。
“延延,上次跟你一起那个人,叫封毅”
“他今天打电话到我单位,说你爸病了。”
“不算很严重,但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我明天给你到学校请假。”
既然不严重,封毅为什么会打电话尹心玥又怎么会叫他回家许延脑子里混乱如麻,许刚黑红的脸庞和那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反复交替,一路坐立不安、忧心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白河镇,车门一开就冲下站台,来接他的竟不是封毅,而是司机小赵。许延恐惧莫名,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赵,我爸到底怎么了封毅呢”
“你别急,前几天晕过去一次,现在没什么大事儿了。”小赵也不似往常那样调侃,递给他一件大衣“封毅让带的,他在你家照看你爸,不能来接你。”
许延心中稍安,穿上大衣跟他匆匆向站外走。十二月的白河镇,路面已经冰冻,许延不敢打扰小赵开车,小赵仿佛也不欲多言,二十里路很快就到,许延强忍着焦虑,看着车窗外一天一地的白,又掏出支烟。
白,是北地寒冬唯一的色调,但他不知道,那如雪的洁白,竟会一直蔓延到家门口,往日白墙黑瓦、温暖热闹的小院落,此刻完全被一片死白覆没。许延怔怔推开院门,竟有些迈不动步子,仿佛怕惊动了这沉睡的白。是谁,是谁,究竟是谁脑子里谵妄般激跳着这个疑问,全身如坠冰窟。
封毅听到外面响动,开了房门出来,静静走向他。许延定定看着他“是谁”
封毅上前扶住他的肩,眼睛里满布红丝,低声说“黄阿姨,去世了。延延,坚强点,许叔叔刚恢复过来,不能激动。”
许延心里像蓦然缺了一块,疼得大口大口吸气。怪不得,这院子会顷刻死寂下去;怪不得,再没那双母亲般温厚的手,像过去那样儿,慈爱地拉着他走进院门;没有那贴心的嘘寒问暖,灌满他冻僵的耳廓;没有那微胖的,风风火火的身影,在灶台边兴兴头头地忙活,为他准备热呼呼的饭食
封毅把他拉进过去住的那间房,接过他手里的行李,转身放到凳子上。许延闭了闭眼睛,轻声问“黄阿姨是怎么菱菱呢她还好吗”
“狂犬病,十多年前被狗咬过,上星期突然发病。”封毅动作停了停,回身看着他“菱菱,被镇上公安局带走了。”
“你说什么”许延肝胆欲裂,上前猛揪住他“为什么你说清楚”
“延延,延延,你冷静点。”封毅抱紧他“黄阿姨是狂躁型狂犬病,发作的时候很痛苦,送到镇医院隔离,菱菱探视的时候,她要水果刀,菱菱,给了她”
许延眼前一黑,蓦地天旋地转,咬着牙强迫自己深呼吸,拼命冷静下来“公安怎么说她还未成年,要负刑事责任吗什么罪名”
“她满十四了故意杀人罪。”封毅拍着他的背“别太担心,我托人去问过,她这是特殊情况,又没成年,会从轻量刑。”
许延泪如泉涌,那个美好得像天使一样的小姑娘,那个从小就跟前跟后,乖巧顽皮,自己宁愿挨骂也要帮她扯鸡毛的女孩;那个为他贴窗花,教他糊灯笼,跟他一块儿采梅花,背着他苦苦哀泣,然后把眼泪藏在雪地里,不让他烦心的,至亲至爱的家人
封毅抱着他,轻声说“不哭,延延,这儿现在都得靠你撑着,坚强点,过去看看许叔叔吧。”
“嗯,”许延擦掉眼泪,深吸口气“我爸情绪怎么样”
“放心,许叔叔没事儿。”封毅跟他一起出去“你别忘了,他是个,军人。”
“嗯”许延心中剧痛,直视着封毅“哥,这儿有我,你快上学去。”
“好。”封毅握住他的肩,轻拍一下“我下课就回来。”说罢匆匆出了院门。
许延转身回屋,家里的摆设一点儿也没变,跟从前一模一样。木质朴拙的长条沙发,带着个结疤的扶手上油光铮亮;铺着半旧格子布的圆饭桌,安静而整洁;桌面上那套兰花细瓷茶具,还是自己上次带回来的。黄阿姨当宝贝似的供着,天天都用软棉布细细擦拭一遍,擦完给他爷儿俩泡上好茶,自己在旁边做着针线活儿,带着笑脸儿听他俩唠嗑那年冬天,真的,好暖和
揭开里屋的绣花帘子,许刚沉沉的鼻息自床铺上传来,是房间里唯一的声响。许延轻轻走过去,坐在床沿上,仅仅大半年,父亲的头发已经尽数花白,往日黝黑结实的脸膛,瘦成两道狭长的深沟,额头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即使睡着了,也未能舒展开。
许延静静坐在床沿,直到窗外的光线开始昏暗,抽绵扯絮的鹅毛大雪缓缓飘坠,沾染了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从缝隙里漏下来,一朵又一朵,噗簌簌洒落地面
想到外面抽支烟,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麻得不像自己的。刚轻手轻脚站起来,床上的许刚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许延连忙坐回去“爸,要喝点儿水不”
“儿子”许刚拧着眉,眉间的川字纹随即像水纹般展开“回来了。”
“嗯,”许延握住他放在被面上的手,轻唤道“爸”
“好,好。”许刚脸上荡起轻微的笑,右手伸过来拍着他的手“去外屋给爸倒杯茶吧,嗓子干。”
“诶。”许延连忙站起来,到外面给茶壶里续上热水,倒好端进来放在桌面,伸手扶许刚。
许刚摆摆手,自己撑着床坐起来“不用,今儿好多了。”说罢接过许延递过来的茶,咕嘟咕嘟喝下去。
许延接了茶杯,放回桌面,爷儿俩对坐着,一时竟无话可说。许刚看着床尾的白墙,微微点着头,轻叹口气“儿子,甭担心,你爸没事儿。”说罢转头对许延笑笑“人呐,谁没个三灾五难的。”
“嗯。爸,”许延低着头“您千万要注意自己身体。”
“嘿,没事儿,”许刚伸手一摆,放回床铺上“我还没享过儿子的福呢,能有啥事儿。”
“嗯。”许延眼睛热烫,握紧许刚另一只手“爸,以后我一定让您好好享福。”
“呵呵,好儿子”许刚摸摸他的头“好好念书,好好照顾菱菱,她是你的,亲妹子。”
“我知道,爸。”许延心里一抽一抽地疼“我只有她一个妹子,我绝不会让她吃苦的。”
“好,好。”许刚应着,复又躺下来,声音虚弱“爸再歇会儿,你也回屋躺躺,别陪着,人看着,我睡不着。”
“嗯。”许延松开手,站起来,掀开门帘出去。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酥软松化,洁白晶莹,一丝痕迹也无。许延到棚子下的柴垛子上,抽了几根柴火,回到自己屋里,一根根塞进炕灶。
天全暗了封毅才到家,直接过来他这边做饭。许延捧了饭碗进房给许刚,出来两人对坐着吃完。屋子里的火盆静静燃烧,无烟无焰,偶尔轻声噼啪,炸起一星半点鲜亮的火苗。
许延说“哥,你回去复习吧。”没多久就要高考了,为他家的事儿,封毅肯定忙坏了,不禁替他着急。
“不忙,”封毅笑笑“待会儿给你爸扎了针,我再回去。”
“我爸的腰咋样了”许延问“摔得重不”
“不要紧,”封毅说“那是老毛病,最近事儿多,本就累着了,天气又冷,在医院滑了一下,摔得不重,你别担心。”
两人又坐了会儿,许延收了碗筷洗净,封毅取出个铁盒,进屋给许刚的腰椎和腿部附近穴位施上针,让针停留了几分钟,拔出来再垫上干叶片儿。回身捻了几撮锥形艾绒,点着顶部,隔着叶片儿慢慢熏灸,十来分钟后,撤掉烧成白灰的艾绒,又拔了一趟火罐,才算弄完。
许延见时间晚了,推封毅出门“哥,你快回去吧。”
“嗯,”封毅站在门口,不放心地问“晚上要我陪你不”
“不用,”许延微笑“爸现在没啥事儿,我一个人就行,你快复习吧。”
“好,”封毅扫了他屋子一眼“炕烧上了”
“嗯。”许延顿了顿,问“哥,现在,能看到菱菱吗”
“恐怕不好办,”封毅跺跺脚,看看他“进去吧,我明天再托人问问,想办法让你见一见。”
幸好夏紫菱还在白河镇公安局,第二天中午封毅匆匆赶回来,拉着他就跑。两人急火火赶到镇上看守所,封毅递了支烟给值班民警,闲聊了几句。那警察事先就打过招呼,叮嘱道“隔门说两句就走,别耽搁,叫领导看见,我就得扒警服了。”说罢带着他俩走进过道,指指一扇铁窗。
封毅轻推他的腰“去吧,我跟陈警官在这儿等着。”
“嗯。”许延快步过去,铁窗内连张凳子都没,夏紫菱完全脱了形,抱着膝、垂着头,静静缩在屋角。许延握紧铁枝,轻声叫她“菱菱,菱菱,哥来了”
夏紫菱怔怔抬起头,嘴巴动了动,像是叫哥,嗓子却黯哑无声,呆了半响,突然跳起来扑向窗口,神经质地抓住铁条上许延的手,嘴巴一开一合,好半天才发出声响“哥”干涩的大眼睛这才有了焦点,眼泪噼噼啪啪掉下来。
“你咋地”许延反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喉咙硬得几乎说不出话“那么傻”
“我没杀人,哥,妈妈她,呜呜,她脑门儿都快撞碎了,牙齿咯咯咬窗户,那声儿呜呜,全咬掉了还在咬哥哥我不忍心我妈遭罪呀呜呜”夏紫菱泣不成声“我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哥她是我妈呀”
“哥知道哥明白”许延握紧她的手“菱菱,别说了,别想了”
夏紫菱攥着许延的手,像攥着棵活命的稻草,眼睛仿佛两个无底黑洞,浑身簌簌发抖,惨白着脸呢喃“哥我怕我好害怕呀我是不是也要跟着妈一块儿去了以后再也呜呜再也见不着哥,见不着爸了”
“别傻,菱菱,你还小,安心呆着,不会有事儿的,知道不”许延淌着泪安慰她“千万别瞎想,以后,哥接你回哥家去,哥还买好衣裳给你穿,啊。”
“嗯呜呜”夏紫菱抵着铁栏,哭得抬不起头来。
说了没两句陈警官就着急地催,许延探手进去摸摸她的头“菱菱,哥先走了,由机会就来看你,记住,别瞎想,知道不”
“知道。”夏紫菱松开手,捂着脸靠在旁边墙壁上。许延狠狠心,掉头走出通道。
两人谢过陈警官出来




205信箱 分节阅读_43
,慢慢走向军车,才一晃眼功夫,天上又下起了雪。北地的冬天如此素净辽阔,连天的雪花漫无边际,在视野里纷飞飘散,美得如幻如真只是,这美景里,没有了人
二五信箱 正文 雪地的阳光
章节字数3787 更新时间090820 23:02
“对了,”封毅走了两步,停下来“中午还没吃饭呢,就在镇上吃点吧。”
“好。”尽管没什么胃口,许延还是跟他一起进了餐厅。
封毅看着菜单问“想吃什么”
“随便吧。”许延捂着杯子,神思不属地说。
“泡馍好不”封毅看着他问“记得你上回说这儿做得好。”
“嗯,行。”许延笑笑。
封毅点了两碗羊肉泡馍,切了盘驴肉,再叫份骨架,又拌了两盘素菜,许延说“哥,够了,吃不下这么多。”
“不吃东西,怎么照看好许叔叔。”封毅还了菜单给服务员“别担心,家里小赵帮忙看着。”
“嗯。”许延转着手里的杯子,慢慢问“刚才你跟陈警官,说什么十五年左右”
“十四岁以上未成年人,故意杀人情况严重的,判十五年以上至无期。”封毅掰开筷子,递给他“菱菱不一样,之前也没有类似案例。”
许延接过筷子,攥紧“这案子,会在哪儿判”
“县法院。”说话间菜已经送上来,封毅夹了块驴肉送他碗里“先吃饭,啥也别想。”
许延嚼着那块肉,硬生生吞下去,筷子杵在碗里,再无动作。封毅看他一眼,皱眉说“这么吃法,你爸没好,你自己就倒下了。”
“我知道。”许延应一声,歇口气,拿起调羹,呼啦啦吃完一大碗羊肉泡馍,又夹了两箸凉菜,搁下筷子,肚子已经涨得不行。
封毅也吃完了,叫来服务员先打了份热饭,结了帐出来,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回去热了给许叔叔吃。”
“嗯。”许延接过去,两人到路边上了车。
封毅打着火,踩下离合,挂上挡“回去你问问许叔叔,县法院认识人不,或者找部队上的领导问问。”
“好。”许延看着开始后退的街道,蹙眉说“怕是难,我爸性子直,向来不刻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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