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天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首青山邪
捶拿揉按,力度大小,无一不恰合着心意。
伏尘微眯着眼,心中安然惬意,静静歇息着,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过后,伏尘就洗浴完毕了。
用干净的毛巾擦完带着水珠的身子,换上另一套宽松袍服就同着三三一齐去用早食。
伏尘刚进内屋,就闻到了粥菜的扑鼻香气。
是两碗熬得粘稠软烂的小米粥,旁边还有着几碟酱制小菜,起着开胃下饭的作用。
看着这虽简单却极用心的饭菜,伏尘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当下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就和三三坐下一起用了。
就着小菜喝着香甜米粥,伏尘细细品味,只觉绵香可口。不一会儿,就觉得胃部暖暖的。
过了一刻钟,两人就都吃得干净了。
见三三起身收拾着碗筷,伏尘一笑,也一同帮着整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仔细一听,还有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尘哥儿,尘哥儿!”
“我去吧。”
伏尘听着呼喊声,走到门前,就踱了出去。
风裹着微微凉意掠过,徐徐迎面,让人浑身清爽。
抬首一看,就见着一群人。
当中醒目着的是一个圆圆的身体,浑身都是白肉,粗短的脖子都快胖没了,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球。
伏尘仔细一看,却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胖子。穿着天蓝色的宽大长袍,摇摇晃晃的,将肥大的臀部重重压在身下的大马上。
圆圆的脸很大,衬托得眼睛越发小了。但一眼看去,却并不让人觉得油腻,反而有种可爱憨厚,让人不由心生欢喜。
伏尘看着,心中就莫名的冒出了一个会功夫的胖胖国宝形象。
看着这胖胖身影,伏尘突想起来了,唐福禄,济阴县土豪唐家独子,家业甚广,听闻其产业触角甚至涉猎到了州府一级。
自己前世好友,自小就和自己同在一个学堂学习,感情深厚,日后甚至在一场劫难中为救自己而死。
前世今生,再度重逢,两个身影在眼中重叠交错,伏尘顿感复杂难言,一时心里竟说不出什么滋味。
然而当下却也顾不得许多感慨,带些惊喜,笑着就迎了上去。
这时唐福禄显也是看见了伏尘,连忙将手上的糖葫芦一口咬尽,鼓胀着嘴巴就想从马匹上翻身下来。
肥胖的身子向右微倾,小心翼翼的慢慢探身下来,显得有些艰难。
就在这时,似乎感觉有些不耐,这匹高大的骏马突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脑袋,前肢不安分的轻轻踢踏着。
唐福禄一惊,笨拙的胖胖身子一抖就从马身上狠狠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
伏尘连忙上前,拽着他沉重的身躯就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唐福绿一起来就对着伏尘憨憨一笑,似乎想说些什么,接着又反应过来,将口中塞满的糖葫芦用牙狠狠嚼了几下,就全吞了下去。
“尘哥儿,你看,这是我刚得的赤焰马。”唐福禄连忙指着正高仰头颅,抖动着浑身火红鬃毛的马儿兴奋说道。
伏尘上前看着,只见这马口阔大而筋骨粗壮,鼻孔中不停吞吐着剧烈气流,十分神俊,只皮毛有些稀疏,显出了老态。
顿时就是一叹:“是匹好马,可惜已经老了。”
突的,又想到了什么,惊讶问着:“黑旗军赤焰营的战马?”
第十八章 放榜之日
秋光,万物空明,槐阴深深。
黑旗军是十三世家中幽州薛氏的禁脔精兵,赤焰营更是其中精锐。其骁勇善战之名,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福禄嘿嘿一笑道:“尘哥儿,这可花了我好大价钱才买来的,足足五十块灵石呢。”
说着又砸吧了嘴,十分后悔的样子:“这可是我一个月的额度花费,能买多少糖葫芦,多少好吃的呀。”
拍了拍自己臃肿的肚子,隐隐心痛。不过想了想,就又释然了。
不算成色的话,在大周金市场上一般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也就是一万枚铜钱。而一两黄金也就能兑换一块下品灵石,还常常有价无市,难以兑换,需要浮价。
故而五十块灵石也不少。不过用这价钱买一匹赤焰战马,哪怕只是退伍的老马,也已算廉价了。
伏尘听了就皱了皱眉,面容一肃,盯着唐福禄沉声说着:“葫芦儿,你从哪儿买来的这匹马?”
唐福禄见伏尘突有些严肃,不自然的扭了扭硕大身子,挠着头,有些疑惑不解,道:“在路上碰见的,头上插着标,想着你不正好缺一代步的吗?就给买下了。”
“我试了下,性子还是挺温顺的,就是有时会有些躁,不过熟了之后就好了。”
“济阴县怎么会有着人卖赤焰马?”伏尘审量着马,目光沉暗,凝神沉思。
沉吟片刻,又压低了声音,问着:“卖马的是谁?”
唐福绿一怔,有了些不安,回想了下,说着:“是一个驼背老汉,当时我就随口报了个数,他也没和我还价,立马就应下了,好像有着什么急事一样。”
“怎么,这马有问题吗?”唐福禄深吸一口气,声音苦涩,有些害怕。要真和大周薛氏麾下的黑旗军扯上什么重大的官司干系,那可就麻烦了。
赤焰马,驼背老汉,前世,封印……
伏尘一怔,脑海突闪过一点灵光,是他?
当下就放下心来,端凝的面容现出笑意,就说着:“无妨,这不会有事,不过,你能找到他吗?”
听伏尘这么一说,唐福禄就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找是能找着,只不过需要些时日,毕竟他也没留下地址信息什么的。”
“等会儿我差人去找就行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我们还是先去看榜吧。”
“要是过了,我的月例就能涨上一截了!”唐福禄笑呵呵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伏尘若有所思,微微一笑就点了点头。
“那这马,养在哪儿呢?”唐福禄挠挠头,看着这简陋房屋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于是讪笑道。
“就先放你那吧,待找到那位老者再说。”伏尘哑然一笑。
当下进屋和三三说了声,就转身上了牛车。
牛车是唐福禄从家中特地带来的,里面空间很大,容下三四个人还显宽敞。
唐福禄艰难钻进车厢,一坐下全身的肉就是一颤,紧接着牛车也跟着一沉。
“去衙门!”唐福禄心里想着月钱,激动无比,直接就吩咐着身后青衣仆役。
总说自己还小,不要铺张浪费,要节约灵石。
哼!等我考上了,就去找爷爷,爷爷说过只要自己考上了童生,就给自己买墨家精良出品的法器级战车飞舟,唐福禄一边笑着,一边美滋滋想着。
壮硕车夫应了一声,一抖缰绳,牛车起行,其他仆役连忙紧紧跟在车后,一同在明亮晨光中渐行渐远。
突一处转弯,牛车就转出小巷口,到了大街。一路碾着齐整的青石板,沿街而行,人流就渐渐的密集了起来。
伏尘这时掀起牛车垂帷,一眼看去,只见暖暖阳光洒下,照着大街上一片喧闹,这是北地难得的好天气了。
街道周围有着各种房舍店铺,一间挨着一间,鳞次栉比,依次顺序排列。
路旁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买卖,小贩的叫卖声在长街旁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涌上,其音悠长沸扬,别有声韵,显得十分热闹。
虽周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熙攘嘈杂,但道路修的十分宽阔,故而一路前行倒也还算通顺,并不阻塞。
待牛车停下,抵达县衙,这时已到了巳时。同地球时间换算的话,就是刚过早上九点,正是万民生息劳作的时候。
此时还未放榜,甲兵把守县衙左右,有些考生正在旁边等候着。
下了牛车,两人就近寻了一家酒店,仆役都在外候着。
伏尘看了眼上面牌匾:远稻亭。
十里飘香远道停,倒是雅俗共赏。伏尘心中了然,淡淡一笑。
举步进店,只见这店门面着实不小,宽敞一楼参差给摆了十数张束腰方桌。
此时大堂已有着许多客人,桌上摆着各色瓜果零食,有的不停吃酒,有的故作闲谈,有的沉默不言。
堂中氛围有些压抑,淡淡的平静表面中蕴藏着火热激动与忐忑。只差石砸水中,掀起阵阵汹涌波涛。
此时还未至午时,显这些其实都是在此等待的考生或其家属。
店里戴着小帽的伙计一看见两人,将手中白布巾习惯性地往肩上一甩,笑着就快步迎了上来。
一边弯腰做着迎客手势,一边热情说着:“两位公子,请进。”
唐福禄脚步停下,看着店伙计,问着:“有单独的房间吗?”
“有着,有着。”伙计一边忙不迭回应着,一边躬身在前引着路。
两人上了楼,就进了一雅间。
四周都布置的清雅,正中是一个老黄花梨木方桌,通体素洁简致,只简练的雕刻了些花鸟山水纹饰。
两人坐定,伙计就笑着说:“客官,你要点些什么?我们酒店可是有着不少招牌菜,山鸡丁儿、酱泼肉、浇鸳鸯、烧鱼头、烩腰丁儿、素炝春不老、什锦锅子都有,还有着新鲜的时令瓜果,枣子、葡萄、石榴、柿子、香水梨、山楂一类,店里也有供应,不知道两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唐福禄摆摆手,冲着伙计吩咐着:“不用多说,刚才说的这些都来一份罢。”
说完又随手抛过一锭银子,伙计伶俐接下,口里应着是,殷勤一礼就退下了。
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就有着一道道冷荤热盘端上来,摆满了一桌。
伏尘此时却没什么胃口,虽菜肴味道还鲜美爽口,但也只草草用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又稍稍饮了一口桌上清酒,慢慢就踱到了窗前,双眸幽深,看向了窗外。
只见底下远处都繁华一片,锦绣成堆。数十万年的休养生息,历经风云变化而璀璨不改,谁都不知道这吞吐山河的泱泱天朝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积蓄了多少底蕴。
伏尘细细忖思,不由凛然,不由震恐,不由颤栗。
第十九章 第一首元
远处,满目繁华,软红十丈。
这时,伏尘正想着心事,远处街道突的传来一阵大喊。刺破了平静,顺着一阵轻风,陡然传进了房间。
伏尘身子一震,惊醒了沉思。
不由皱眉,往下一看,却是一个小厮正在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发案了,发案了!”
县试放榜又称发案,伏尘知道,这是官府要张贴榜文公布童生名单了。
此话一出,就像一滴凉水溅到了滚烫的油锅中,整个楼下都炸了开来。
一时间,群情鼎沸,喧嚣不已,楼下顿时都激动不已的乱作一团。
唐福禄此时也从一桌美食中抬起头,停下正在鼓动的腮颊,顾不得胖乎乎的手上还抓着的一只油而不腻烤猪蹄,小小耳朵立马侧着作出倾听的样子。
等到听清楚是将要发案之后就立马拍案而起,一脸的激动和狂热。
连嚼了两下,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吞进肚子。
随后就顿时迫不及待的对着站在窗口边上的伏尘激动喊道:“尘哥儿,放榜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唐福禄一边说着,一边又乐呵呵站起来,将手中快啃完的烤猪蹄随手扔在桌面上。
抹了一把嘴,却又从一旁的叫花鸡上撕扯下了两只酥烂肥嫩的鸡腿,将其中一只递给伏尘。
“来,尘哥儿,这看起来可好吃了。”
伏尘转身淡淡一笑,就说着:“你吃吧,我之前已经用过了,还不饿。”
“走吧!”伏尘手指敲打着窗沿,洒然说道。
“啊,那好吧。”唐福禄说着就是吧唧一口,嘴巴大嚼,感受着口腔中的嫩香软滑,一脸的享受。
话不多说,唐福禄边啃着手中鸡腿,边腆着吃的更显滚圆的大肚子,屁颠屁颠的就跟在伏尘身后下了楼。
过了片刻,只听得一声锣响,几个穿着黑沉公服的衙役护着两个小吏就来了。
榜文前此时已是人声鼎沸,人挤着人,人挨着人,摩肩接踵。考生、家属、还有看热闹的众多过客此时全都混杂在一起。
众人心中激动忐忑,但这时再有心思都暗暗压下,只翘首望着,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榜文很大,两个小吏共同踩着高椅才将长长的金黄榜文高高张贴在墙上。
因为字很大,贴的又高,因而人群无分内外其实都能看得清楚。
但都心中急切,想要看的更清晰些,唯恐错漏,故而里外都围了数层,人头熙熙攘攘,来得晚了的根本就挤不进去。
因而人群很快又沸腾起来,一片喧哗之中,众人或悲或喜,有的脸色苍白,有的故作淡然,有的眉开眼笑,有的不甘失落,有的欣喜若狂,有的喜极而泣。
世间人生百情百态,此刻尽显。
但心里再是苦涩无奈,再是落寞愤懑,也无人敢借机闹事。数十万年的森严规矩,敬畏早已深入骨髓。
科举如万里艰难长途,虽日后对很多人而言,这只不过是他们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而已。但就是这一步,却是关键,却是门槛,却是转折,却是一次社会地位的初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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