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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天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白首青山邪

    转过身,就向灯火处走去,原来那是个桌案,案上立着一个铜牛灯。

    灯光虽弱,但还是照亮了桌案之上,却都是些清雅的文房笔墨。

    孙文过去,气流一动,灯火摇曳隐隐就照着桌案后的场景,却是几个大书柜。

    孙文目光微微一扫,没有理会桌案后的那些案籍书本,直接走到了案前,视线投在一旁堆积着的文件之上。

    这堆文件的最顶端上已覆着一层薄薄的灰,看来已经是有些时候了。

    孙文微微沉吟一下,就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文卷,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小字。

    字迹工整,是大周最为正经的小楷,犹如雕刻一般,任是谁也无法由这字迹而推出是何人书写。

    温和昏黄的柔柔灯光照在纸上却微微泛出一丝冷意,孙文沉默看着,过了片刻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双唇一动就轻轻吐出一个字:“焚!”

    瞬间,文卷无火自燃。

    孙文神色不动,随手就将手中文卷抛出,文卷燃烧极快,还在空中文卷就化为了一堆黑灰,洋洋洒洒就飘落在地上。

    孙文没有理会残灰的去向,转过身径直走到窗前就推开了窗子,双手负后,目光遥遥注视着远处的一处小山头,喃喃自语:“山神庙……聚阴……相柳……”

    “真的是要救它出来吗?”

    “交好妖族?太上道都不管这李家皇朝,妖族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孙文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既已上了船,得了好处,这时哪里还有着退路选择?”

    “当初是不得不为,如今也是不得不为啊!”孙文苦笑一下,“没有着当初投机,我一介寒门,又无惊世才能,哪能就走到这个位置?怕是早就泯然于诸多举人之中了。”

    孙文将袖中青色小瓶放在手心,感受着它微微泛凉的触感,不由微微一叹,“多事之秋啊!”

    ……

    伏尘坐上牛车,木着脸,心中就是沉凝,默默沉吟思考,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前世自己未曾夺得案首,故而深居简出,并未与他人有过什么冲突,也很少见人。

    记忆中也从未曾在此时遇见过那古怪的两人,这世重来,虽说大势不改,但看来些微小势已然正在悄然发生改变,自己还得小心才是。

    不知那两人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要窥探自己?原来渐渐清晰的局面一时又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伏尘目光意味深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道人旁边的那位少年给自己一种熟悉感。

    似乎曾在前世见过,但细细一想,却又没有着一张脸能与其对上,实在是古怪……




第六十二章 封灵法阵
    牛车缓缓而行,自大街小巷中穿行而过,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小院就又出现在眼中。

    伏尘径直向内而去,这时已到了午时,屋子里就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往里一看,桌案上已经摆了几样菜,是一盆鲜鱼和一些肉食,另外就是些黄花菜之类的可口蔬菜。

    伏尘走了进去,就见着一个魁梧少年从里侧一转,这时正正的就对上了伏尘。

    少年见了伏尘就愣了一愣,立时便站住了脚。

    目光从伏尘身上的白云服上一掠而过,随后就又马上回过了神来,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对着伏尘连忙深深行了一礼,就拘谨说着:“见过公子,沛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少年正是朱沛阳,朱铁崖之孙,先前朱铁崖已经与他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此他虽没有见过伏尘,但这时却也能猜的出来眼前之人是谁。

    对他这种舞刀弄枪还可,但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就犹如看到一个个墨字化兵化将铺天盖地的冲杀过来的人来说,见到伏尘这样的比自己还小一两岁却一举夺下县试案首本就心生敬佩,更遑论其还救了自己的性命,因此对于十年之约并没有什么排斥,甚至还有些喜悦。

    这倒不怨少年自甘堕落什么的,实在是身为一个贫苦少年,自小便生存在小小济阴之中,眼界本就狭小,根本未曾有过走出去的想法,再除了身上有些蛮横的大力之外,一直也没什么特殊的过人之处。

    似这等少年,若无意外不是去参军搏个前程就是去个大户人家做个护卫仆役,若是随心一点,就是混迹在市井之间乃至最后加入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靠着做些下九流的事混口饭吃。

    因而能跟着伏尘在一般贫苦中人看来就已然是极好的出路了,听闻其还是举人种子,秀才可说是没问题的,举人也有些希望,更别说其年纪还这般小,前程远大,无数可能,日后究竟会走到哪里还是难说。

    伏尘连忙将朱沛阳从扶起,笑容温和,就出言说着:“不必拘谨多礼,日后把这当做自己家即可。”

    正说着,就见三三和朱铁崖一前一后也进了来,手上却是拿着铜盆、油灯之类日常用物,这却是为着日后生活做的准备了。

    待得几人都用过午饭,伏尘将少年朱沛阳就唤到房中,望了他在冷光中微微泛青的脸庞一眼,思忖片刻后便说着:“之前我已将你体内阴邪之力祛除,但因果未了,哪怕有着县城法域的阻挡,但冥冥之间还是有着牵连影响。”

    “既你现今已经醒来,那就可以再行施法了。”

    朱沛阳呆了一下,心中有些坎坷不安,也不去理会伏尘说的什么因果,就忙出声问着:“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伏尘微微一笑,伸手就从袖中一颗取出流光溢彩的美丽灵石。

    若是有人眼尖,自然就能发现灵石上此刻已被刻上了细细的符篆灵纹,这是阵纹师的手法。

    贫苦少年朱沛阳看得怔怔,对于一般人来说,寻常用得都是铜钱,就连成锭的银子都很少见到,更遑论说这价比黄金的灵石了。

    伏尘见了一笑,心里却是十分理解,前世的自己初见这天地灵秀姿态也没比少年好到哪去,故而也没有计较少年此时的失态,直接开门见山就说着:“这是中品灵石,上面已经被我篆刻了封灵阵,可封印你周身穴窍气机,保你一时无恙。”

    “至于日后的问题,自是很快就有着解决之法。”

    说到这,伏尘眸眼深深,顿了顿就示意少年坐下,将灵石递给他就又继续说着:“将它放在眉心之间,凝神勾连即可。”

    朱沛阳闻言点点头,很是顺从的就将灵石摁在眉宇之间,意念微微一动就觉一阵清凉之息涌进来。

    却是灵石之上微芒闪烁,其上的灵光篆文若流水一般自眉心蔓延而出,很快就笼罩了全身。

    只见其身上篆文灵光一闪,隐隐就有着复杂阵纹浮现,但瞬间便又重新隐去,光芒全都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朱沛阳手上灵石上的灵光也尽数湮灭逝去,晶莹不再,失去了所有的鲜明光彩,顿时变得普通起来,就像河岸边最普通不过的石子一般,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不一会儿,朱沛阳就觉身子一轻,仿佛一块重石从身上卸了开来,顿时就有种豁然开朗的通畅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伏尘见了却是一叹,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还是实力不足。

    若是此时炼出法力来,哪里还需要这般辛苦篆刻,心念一动,灵力自然而然便会被牵连而出凝成法阵,封住其周身窍穴,隔绝内外气息交连。

    ……

    孙府。

    冷风萧萧,但房门之内却还是温暖如春,却是早就燃着无烟木碳。

    贮盆以满,此时满盆燃着不仅无烟,甚至还有着丝丝缕缕的幽香自鼻间飘过,这却是府内下人将一些可燃的昂贵香料细细磨成粉洒在了木炭间隙之间。

    其与木炭一同燃着,徐徐散在空中,微微一嗅,就有着凝神静气,提神醒脑的作用。

    “不知道长此次看得如何了?”孙文面上笑着,起身亲自给餐霞道人斟了一杯酒。

    餐霞道人这时脸上有些木然,但看着孙文动作,心中轻轻一叹还是开口说着:“却是个大有气运之人。”

    顿了顿,察觉到自己话语中有些错漏,道人就又重新补了一句:“或也不能说大有气运,只是其身上似乎有着一丝麒麟紫运,虽说量不多,但单凭这个就已经十分不凡了。”

    孙文一惊:“麒麟紫运?”

    麒麟是天地瑞兽,气运中有着麒麟之相都是少见,更别说更是紫运。

    紫色贵极,听闻当初太上圣人过函谷关之前,当时还是关令的文始真人尹喜见有浩荡紫气从东而来,就知道了将有圣人过关,果然不久之后老子就骑着青牛而来。

    尹喜执弟子礼,向老子请疑求教,老子应其所求,便著了文意深奥的五千余言道德经,留传于世间。

    文始真人道脉传承,这才有了今日雄踞蜀州,御剑乘风,出入于青冥之间的蜀山派。



第六十三章 十之一二
    窗外风雨摇曳,明暗之间光影绰绰,枝枝青竹便映入眼帘。

    餐霞道人点点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不错,不是文气滔天反哺气运而成就是天承灵运,潜藏气运微微勃发,要不就是与麒麟一族有着些许关联,从而得到了麒麟一族的一丝气运遗泽。”

    顿了顿,道人微微皱眉,沉声道:“但无论如何,由此看来,这个少年都不会简单了。”

    孙文笑笑摆了摆手,并没有太过在意道人的言语,“身上气运不凡之人又有哪个能简单了?”

    “只是再是气运深厚又如何?没有着实力,一切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说到这,孙文微微冷笑,习惯性的就带上了一丝威严,说着:“天纵奇才,气运深厚却半路而折,这种人自古以来早就是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了。”

    “没有时间去成长,去将资粮转换为真实不虚的实力,这样的人,你我何惧之有?”

    餐霞道人心中还是有些忧虑,但这时看着孙文意气风发也不好再多说,只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看着餐霞道人没有作声,孙文脸上就又浮现一丝笑容,心中一动,想了想就又继续试探着问道:“这秘法真就只能夺得其十之一二的气运吗?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获得更多呢?”

    道人看了孙文一眼,有些讶然他的大胃口,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沉声说道:“夺运乃是大损功德之事,能夺得一二本就是侥天之辛,更遑论更多了。”

    “我先前的宗门只是小脉,在一子国之中还能有些威望,但放眼大周乃至洪荒,就不够看了。”

    话到这里,道人微微一顿,看着孙文犹自不死心的样子,就又开口缓缓说道:“故而能有着这等秘法已经是不错了,其中**都得在过程之中遗失散去,这也是必须的损耗了。”

    “其实单这一二,就已经是难得了,多少人苦苦以求,穷困潦倒一生都未必有着一二大运。”

    “至于完整夺取气运,甚至是剥夺命格之法,或也不能说没有。”

    说到这,道人见着孙文眼神闪过一丝炙热,微微一笑,将面前杯酒一饮而尽,就又继续说着:“但这就不是我这等小派所能觊觎拥有的了,遍数天下宗门道脉,怕也只有似无极星宫、玄空易派这等当世顶级大派之中才有着可能记录存有。”

    “大人若是真的有心,倒也不妨前去借阅请教。”

    这话说的隐隐带刺,甚至有些冰冷生硬,却是道人早有不耐怨言,此时就隐晦借此发泄着不满。

    听得这话,孙文先一怔,挑了一下眉头,深深望了道人一眼,就坦诚笑说着:“道长说笑了,我若是真有着这通天能耐,又何至于蹉跎于此!”

    说着指了指地面,停了停就又起身深深一揖,十分恳切地说着:“此事,终究还赖道长出手相助才是。”

    这话说的和颜悦色,却是孙文心中明了,这次急促之间改易夺运人选,道人没有时间与施术人结下因果以此来抵消术法的反噬之力,道人必是要因此而更伤元气。

    此举却是恼了道人,使得其心怀不满,只是因为还有求于自己,这时不便发作罢了。

    孙文又觑了觑道人脸色,见其面色稍缓,就又急切问着:“事不宜迟,否则恐生变化,不知道长择定了何时?”

    封印破除在即,自己此时受命在身,到时怕是难以分心,只得早早将此事定下,否则拖到后面,等到伏尘和辛灵滨之女有亲,那时怕就不好动手了。

    毕竟一旦动作被其后面那人知晓,没有着姻亲关系还罢,有了这层关系还敢伸手那就是勿怪言之不预了,势必会出手干预的。到时哪怕成功,吃下去的也得吐出来,甚至还得连本带利的偿还。

    就和自己受命一样,也只能暂时装聋作哑,装作不知道封印的样子,做出姿态来,将一些小动作伪装一二,这既是给真武山那尊大神的面子,也是以防其万一计较而牵扯出自己背后的人物。

    只是可惜自己,却是不得不去做那过河卒子,未来下场如何,却是不好说了。

    道人听出孙文这话的催促之意,良久无可奈何叹了一声,收敛心神,苦涩一笑后就说着:“就在今夜吧,只是希望事成之后,大人能不忘昔日承诺。”

    孙文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诚恳,温和说着:“此事若成,自是不敢忘道长大恩,到时文书立刻双手奉上。”

    道人心中静冷,当下站起身就说着:“既是如此,我这就出城施法,到时还望县令大人坐镇县衙,替我遮掩一二,以免被人坏了大事。”

    说罢微微一礼,不愿在此地久待,转身就径直离去。

    坐在椅上的孙文,从餐霞道人的背影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踱到窗前,微微仰气脸望向远处,露出一丝冷笑。

    道人出了院门,看了看阴阴天色,上了牛车,就是暗自一叹,“为虎作伥,怕是日后报应不爽啊!”

    随后不禁又是自失一笑,为之奈何?

    ……

    与此同时,济阴县城数十里之外的荒野,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向着济阴而来。

    只见她骑在一头青驴背上,腰间悬配着一柄黑鞘狭刀,左手上还套着精致小巧的连指紫金铃铛手链。

    少女皱着眉看了看手中地图,又扬起脑袋望向远方,喃喃自语着:“济阴……就是前面了吧?”

    说着,少女就想起来这些时日的迷路经历,顿时就有种惨不忍睹,不如了此残生的感觉。

    辗转十数个大大小小的县城,将济阴周边兄弟邻县全都跑了一遍居然就愣是没有找着正主。

    想到这,少女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周围,发现都是些杂草野木后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口说着:“还好还好,只要没被姐姐看到就好,不然又要挨一顿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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