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作者:小模小样
“皇上,按照太尉的战略计划,至多半年,他就会回来的。”韩梦圭站在景曦渺身边,景曦渺仿佛没听到他说话,还是呆呆地看著天际的群山。
韩梦圭看了看左右的大臣,忍不住上前凑在景曦渺的耳边,“皇上,有些大臣听说太尉病重,正在分头牵连要联名上折子参太尉。”
景曦渺回过神来,“参他什麽”
“参太尉这些年把持朝政,包括把皇上软禁在太尉府里的事,剩下的还有就是一些违制的杂事。”韩梦圭不敢大声。
景曦渺点了点头,忽然一转,声音也提了些,“韩梦圭,你到现在也没娶上那个歌姬吗”
韩梦圭被问得一哆嗦,几个大臣还在一边,都听见了,他满脸通红,“臣是朝廷大员,朝廷有旨,不能娶贱民。”
“那朕就给你道旨意,朕的大婚是天之之大典,朕也要广施恩泽,著全国四十二个郡中楚馆秦楼的贱民脱去贱籍。”景曦渺回过头,看著刘未,“怎麽丞相没听见吗”
小皇帝虽然亲政,可是从未下过旨意,以至於刘未还不习惯对他的话立刻有反应,等到点到名字了,忙躬身,“臣立刻去拟旨。”
景曦渺看了看他,又说道,“你是几世老臣了,又是朕的岳丈。朕还年轻,有很多看不到的事,所以底下这些事,还要你多费心。而眼下这时候你心里自然也明白,如今说是社稷生死存亡之秋也不为过,所以如果下边有些个不明就里的大臣,生出些不合时宜的事来,就要靠你四下里调停了。你是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你刘未也不能总像从前那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麽事,不要等到朕都知道了”景曦渺收了口,“你知道朕的意思吧”
刘未光秃的脑门冒出汗来,先时几年,无论出了天大的事,小皇帝都一言不发,如今突然说话,口里的话意味之深竟早不似少年人光景,猛然之间意识到,想想都觉得可怕。远的说来,小皇帝在点他不称宰相之职这几年韬光养晦任武将作乱,近的说来,小皇帝在怪他不识大体。他本来虽然知道太尉实际上是去出兵了,但是看到言官们以为太尉重病想趁机参奏他的事又想静观其变,看看太尉的势力如今在京城还留得多少,探探虚实,所以也未加阻止。如今心思全被小皇帝猜出来,再点给他,他已经颜面无存。
韩梦圭几乎笑出来,小皇帝果然精明,这样的事,由德高望重的老宰相来做,远比其他人,甚至小皇帝自己去做,都要好的多。他也後知後觉,不应该如此沈不住气,自己的话应该在没人的时候,单独告诉皇上。所以小皇上突然岔开话题问他那些私事,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庸才在跟皇上祈求个老婆而已,也是不使他人疑心自己,不给自己树敌,留下祸端,心里一暖。又想起,这麽瘦弱个小人儿,这麽玲珑个心思,真是难为他了,怪道太尉走时死活不放心他的身体。
“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放心。”刘未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路将皇上送回到宫里,见左右无人才道,“这几日是有些个言官想参奏太尉专权,但是皇上说的是,现在为了顾全大局,是万万不能给太尉掣肘的。老臣会疏导劝说这些大臣们,皇上请放心。”
景曦渺点头,“这事朕就交给你了。”
“皇上,老臣还有一言。”刘未见皇上要走,赶忙又说,“皇上,老臣有一事还要跟皇上禀告。”
景曦渺走回寝宫,再也撑不住,累的直接就倒在榻上,摆弄著手里的玉,想了想,掏出另一块玉佩,把上面的穗子扯下来,用那五色绳穿了相里若木的玉直接戴在脖子上。
刘公公在旁边站著,看得忍不住一笑。不料景曦渺刚好抬头看见,皱起眉头,“你笑什麽”
“奴才死罪,奴才脸抽筋了。”刘公公连忙陪笑脸,“不过,皇上,那玉是该挂在衣服上的玉佩,不是戴在脖子上的。”
“少废话。”景曦渺把玉塞进衣服里,让它贴著自己,闭了一会眼睛,养了半日精神,忽然想起什麽,“相里若木为什麽要把朕的宫女都撤走,反过来这麽相信你们这些太监呢”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阉货勾引不了皇上啊。”刘公公被问的一怔。
“为什麽”景曦渺随手一指旁边捧著果盘上来的一个面目清秀的哑巴太监,“朕看他长的也不错啊,男人不是也能那个,相里若木他自己应该比谁都知道啊”
刘公公被问的不知如何是好,知道景曦渺是长在深宫里的,果然於这些上头一知半解,“哎呀,皇上,奴才们虽然不是女人可也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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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们下头都都没有那个。”
景曦渺来了兴趣,指著那小太监,“你把裤子脱下来朕看看。”
小太监傻眼了,攥著裤子不肯脱。
景曦渺回头看了刘公公一眼,刘公公著了忙,催促到,“兔崽子,都没了根儿了还臊什麽皇上让你脱你就赶紧脱啊,快快著点”
小太监见总管太监命令,也不敢不脱,只得脱下去,拎著裤腰都快哭了。景曦渺看过去,忍不住一笑,“原来是这样啊,穿上吧。你下去,去领五十两银子罢。”
刘公公见景曦渺皱了眉又靠在枕上也不知道想什麽,不敢打扰,只是止不住好奇,忽然想明白,“皇上,可是今天刘未那老头跟您说让您快著点生出些子嗣来了吧”见皇上不吭声,他就知道猜中了,“皇上总不跟皇後圆房也的确不是个事儿。”
“多嘴,”景曦渺坐起来,“朕又不是太尉府的那些种马。”景曦渺想起太尉府里硬拉著马配种的样子,心头为自己的话恶心了一下。突然思维转了个弯,“你去,跟皇後说,说朕身子弱,那个东西也有些毛病,太医正给我吃药呢,一时半会也治不好,须得慢慢调养。你去传个太医,跟他说你随便怎麽说吧,让他给朕开个调理那个的方子,依时煎熬送上来。”
“皇皇上,这这皇上体弱不能行房这个话要是传出去,皇上您以後颜面何在啊”刘公公被惊吓得张大嘴,“别说是皇上,就是百姓家的”
“你少废话。”景曦渺一语刚出,就见一个太监进来送补养的药,更恼火,“朕现在还不是被你逼著喝这个”
“那是皇上您这几天房事过多,不知节制,老奴才让您保养几日。”刘公公话一出口就被皇上突然沈下来的脸色逼得自己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老奴多嘴,老奴多嘴,皇上喝了这碗药,老奴就去去给皇上编瞎话,唉”
景曦渺气得一口喝干了药,没好气地接过茶来漱口,“去取桂花酥糖来。”
“皇上,太尉走前亲口吩咐过老奴,隔一天才能给景曦渺吃一次酥糖,他吃多了酥糖就不吃饭了,他要是不听,你就告诉他,我回来後,每天晚上那个要多加五次。”刘公公哼哼叽叽地重复了太尉的话。
景曦渺霎时羞得耳根发红,“下下去,朕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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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曦渺看著他刚著人传进来的廷尉署左监程旭良,这人年纪很轻,似乎还不到而立之年,相貌端正,虽然是个科举出身的文官,可眉宇间却颇有几分轩昂之色──而自己似乎见过他。景曦渺琢磨著,“程旭良朕一直看你有几分眼熟啊”
程旭良有些紧张,又似乎有些尴尬,脸色有些发红,“陛下好记性,陛下原是见过臣的。臣当时与大司农韩梦圭一同进京赶考,在通平郡一个叫不知味的饭庄,曾有幸一睹圣颜。”
景曦渺恍然大悟,想起那日光景,“你就是那日护驾被打的那个白衣举子。”
“是,”程旭良低下头,“臣那日竟不知是圣驾,实在是鲁钝。望皇上治罪。”
景曦渺一笑,“你倒是个憨直的人。不过如此年纪就当上了廷尉署的左监,很不容易啊。”
“回皇上的话,臣後来考得那一科的状元,因为有人检举臣有诋毁太尉的言行,廷尉署便要取消臣的功名。太尉知道後曾当面问臣检举之事是否属实,臣便当著太尉的面将臣所论太尉的话都说了一遍。太尉当时哈哈大笑,说臣是个硬脊梁骨的人,就去做廷尉吧。如此,臣便进了廷尉署,因为办成了京城几个案子,又被提拔到了左监的职位上。”程旭良道。
景曦渺听得微微笑了,“原来是这样。我也听说你不畏权贵,确是办过几件大事。不过当日你跟韩梦圭一同进京,若论才学,韩梦圭还未必如你,如今韩梦圭已经是大司农了,你有不平吗”
“皇上,臣有今天已经是太尉识人善用了,臣是做不得大司马的,那些经济变通之法臣皆不会。臣只知道是非黑白,所以只做得了廷尉的官职。”程旭良是耿直之人,也是有自知之能的人。
一句话却触动了景曦渺,相里若木还政於自己,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适合做皇帝吗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适合的时候。明明当初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任人宰割都不会吭一声的可怜虫。在他柔弱的时候毁了他,相里若木就能够成为皇帝,如果只是还要得到自己的话,他依然能够做到,那时候他景曦渺会成为一个禁脔,锁在深宫之中,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相里若木选择了成就他,他等著自己缓慢地成熟,慢慢地教会自己谋天下之法,然後现在他离开了,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手脚,可是如果他能够坐稳这个宝座,这个皇帝仍然是相里若木塑出来的。毁了爱人和成就爱人,对他的差别就是心够不够大到容得下一个景曦渺再加一片江山,对景曦渺的差别就是离不开他,还是不愿意离开他。因为相里若木从没绑住他,结果他就不停地追逐著相里若木。
“皇上。”程旭良不知道皇帝为什麽陷入了沈思。一句唤回了景曦渺,他才意识到他又在看著窗外。多久养成的习惯了发呆的时候会看著窗外,下意识地努力分辨走路的声音,因为希望能够见到相里若木。习惯一经养成,要改掉比登天还难。
“你是朕的廷尉,是负责京城治安的,那麽,你对京城了解到什麽程度”景曦渺回到他应该的思路上来,努力忘记相里若木不在这里所带来的空虚感。“朕有一次听太尉笑谈过,你们这些人连京城哪个大臣养了歌姬,哪家儿子百天,地头上哪个混混头上是哪个权贵都晓得”
程旭良顿了顿,“皇上才真是无所不知,廷尉署因为平日办案,所以有很多线人组成的网络,关注著整个京城。”他有些摸不清头脑,“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要查的是什麽事。”
“朕要你查查太尉府一个叫檀心的小吏。他跟李允之关系颇厚,出身楚馆,但是他的父亲是毓江王。他现在已经跟著李允之离开了京城,不过朕想知道的是,他跟毓江王在京城的馆驿到底有没有关联。毓江王在京城的所有亲信门生故吏,朕也想要你都给朕盯著。朕不担心北蛮犯边,朕对军队很信任,”景曦渺的声音低了下去,“朕担心的是,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程旭良虽然为人敦厚耿直,可也是灵透的人,“皇上,臣明白皇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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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尉那边如今已成破竹之势,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韩梦圭小心观察著皇上的脸色。
景曦渺拉满一张弓,胳膊已经很稳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摇摇晃晃还要相里若木搭一把手。他看著靶心仿佛没听见韩梦圭说话,但是嘴角却歪了歪,韩梦圭颇有些察言观色之能,知道皇上听了这话心情很好,已经算是在笑了。一箭飞出,正中靶心。
“好箭法,皇上。”韩梦圭叹道,“下次狩猎的时候,皇上给太尉露这一手,一定让太尉惊叹不已。”景曦渺的脸上终於浮出笑意,韩梦圭知道自己这会子马屁总算是拍到了点子上,拍得景曦渺很受用。他连忙接著说,“皇上,可是李允之那头,臣可是担待不起他们了。他们再这麽跟臣拼命的要粮草要辎重,臣这个大司农就不要干了。”
景曦渺射箭射在兴头上,又搭一只箭,挽开弓,“卫尉,大司农说的你都知道了”
“臣已经看过韩大人转过来的账目,”相里一平正侍立在一旁,低著头沈稳地回答皇上的问话。
“你看李将军要的那些个武器钱粮是应该的吗”景曦渺又射了一箭。
“毓江王的叛军有二十万,李允之的人还不到十万,敌众我寡实难取胜,现在不过就是仗著守卫的关口地势险要所以才撑得住罢了。现在李允之的人伤亡很是惨重,依臣看来,虽然他要的是有点多,不过还是合理的。”相里一平耿直地说,毫不理会韩梦圭阴沈的脸色。
“皇上,他七万人,要的东西现在比太尉还多,臣真不知道他是要打仗还是要把东西送到毓江王藩国去。”韩梦圭忍无可忍地抢过话头,“而且,要拿出那麽多东西钱粮,今明两年无论是发大水还是闹旱灾,国库都拿不出一个子儿救济。这些个武将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是要让臣坐地生钱去,还是皇上来年增加三成赋税等著民变”
“韩大人,下臣只知道用兵打仗,不懂治国,你说的那些下臣不懂。但是太尉要的辎重比较少,是因为打北蛮已经是准备了很多年的事情,边境几个郡一直在屯粮,弓矢武器当地就可以制造,这跟守著要塞的李将军是不同的。”相里一平不懂後退,说的也毫不含糊。
景曦渺又射了一箭,“韩梦圭,李允之要的东西,能办到的就尽力给他,朕不能给他反叛的理由。来年要是有水灾旱灾朝廷再著人去没摊著兵荒的各省调粮筹措,说不得要大家紧一紧了。再有,朕听说,天下最富的就是毓江王,便是皇上也比不得他。这一仗要是赢了,恐怕你就该乐了,眼下也不过就是愁这一时罢了。文官再有不满的,你就去跟刘未老头说,让他想办法平复。”
韩梦圭被景曦渺又打又哄地弄的没有法子,嘀咕了一句,“皇上比先前更会做事了,调理得群臣团团转不说,您还游刃有余的。等太尉回来,一准碰不过您了,倒要看看太尉那时候是什麽模样。”
景曦渺恨得瞪他一眼,“韩梦圭你少废话,”被人碰到了痒处,想说什麽又说不出来,做皇帝的也只得吞了这口暗气,“韩梦圭你成也一张口败也一张口,朕看你将来非死在这张嘴上。”
韩梦圭嘻嘻一笑,“皇上,臣可是忠臣,天地可鉴。”
“你们也不想想,李允之的那只部队,都是他自己的亲信,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如果不是靠运粮官,朕连他到底打没打仗都弄不清楚。”景曦渺没理会他的俏皮话,气得坐在椅子上,小太监立刻递上茶来。“韩梦圭,你就继续作出你不愿意给粮给钱,国库出不来多少的样子,所运物资都弄成小份,就说是你攒出来的。务必要做到每天一趟李允之的军营,运粮官要找些精明强干的,回来的时候要能说出李允之那边打到什麽程度了。何况,咱们也得防著他点,如果他跟毓江王媾和,突然打回京城来,京城这点兵能不能撑到太尉回来都不好说,再说也不能拖他这个後腿,他这时候虽然看著要赢了,但是只要他一撤兵回援,蛮子就会从後面压上来,那时候他想打想撤都由不得他了。所以,粮草兵马虽然要给李允之,但是要一点一点地给,让他一口一口地吃,撑不著饿不死就行了。”
韩梦圭如同醍醐灌顶,都说自己善权变,可是怎麽也变通不上小皇帝这个级别,“皇上说的是,臣这下就知道怎麽做了。”
“卫尉,太尉的信几天没来了”景曦渺抬头问道。
“皇上宽心,只有两天,可能是战事紧急,太尉无暇奏报。”相里一平道,“行军打仗之中,有的时候奏折都是在马背上仓促写出来的,战事紧急所以迟几日都是寻常事。”
景曦渺点点头,又看著窗外,猛然听见急匆匆的马蹄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太监呈进来一封奏折。景曦渺连忙接过来,先是匆忙略了一眼奏折,随後熟稔地从夹层里抽出一封信来,奏折交给相里一平和韩梦圭,他自己坐回椅子上看那信。
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这才一声大气喘出来,小声嘀咕了一声,“这个乱臣贼子。”忽然想到韩梦圭相里一平还在这,恼火地一扬手,“出去出去,你们都没差事做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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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开始的战争持续到夏,节节胜利,只剩下
《烟波浩渺》 分节阅读_39
最後一击。但是相里太尉迟迟没有出击,是为了什麽景曦渺对著地图发呆,最後还是摇了摇头。他没有读过兵书,不懂军事,就算读过也不顶什麽用。他看著那片广阔的疆域,自己的国土有这麽大,可是他全然没有亲眼见过,他看著那片山山水水以及辽阔的草原荒漠,对他而言仍旧只是地名,他没见过真正草原,所以想象不出那里到底是什麽样。他是个皇帝,可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个皇宫里,寂寞地等待。
他猜不出相里若木现在的心思,不懂是什麽因素钳制著他,让他无法进攻。但是相里若木和李允之两只部队每天消耗掉的粮草钱粮越来越成为沈重的负担,这已经不是韩梦圭一个人的压力了。迟迟不进攻必然会召来猜疑,弹劾相里若木的奏折堆在他的桌子上,现在即使是刘未也不能完全将他们压服。何况言官奏事本是分内之事,景曦渺也不能动用更激烈的手段。
太尉拥兵自重,其篡位谋逆之心天地可昭景曦渺翻开最顶上的一页奏折看了一眼立刻又合上,相里若木你到底在干什麽。再这样拖下去,整个国家都会被拖垮。最近这一个月,国库已经空了,这个月付给他们两边的粮草已经减去三分之一,再多一粒粮食都拿不出来了,景曦渺拉著韩梦圭绞尽脑汁,所有拿的出钱粮的方法都用过了。下个月景曦渺紧紧咬住下唇,下个月可怎麽办大臣们已经不弹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皇亲国戚权贵大臣都要出来了,他这个皇帝位置都要不保。如果他不是皇帝了,相里若木的粮道就会被断,他也会跟著他景曦渺一起非死不可。
韩梦圭的意思是催促太尉即刻进攻,将後方已经空虚的实情告诉太尉。景曦渺一口回绝。相里若木一定是遇到了不能说的困难,没法立刻进攻,他怎麽可能放下骄傲跟自己细说他现在的难题呢而自己被相里若木这麽信任,江山都交给自己了,自己竟然不能为他稳住後方,不能为他拿出钱粮来,将来有什麽颜面对他。
几下里煎熬,把景曦渺急的接连几日失眠,这天晚上皇後过来看他,景曦渺一见了自己的皇後就尴尬万分,皇後也知道没趣,坐坐也就走了,不过倒是体贴皇上最近幽思国事,所以带了养神汤来,景曦渺巴不得她快走,急急忙忙把汤喝了。皇後一走,景曦渺就把刘公公叫过来,“没事别叫皇後过来,他要再来,你就编个话把她挡住。朕见了她就觉得慌。”
“那是皇上这几日心神不宁,今日皇上好好歇歇吧。”刘公公一面说著一面叫小太监们把景曦渺的床铺好,见景曦渺翻著相里若木的那堆信,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想了想便说道,“怨不得皇上看著皇後总不入眼。”
景曦渺抬起头来,“你说是为什麽”他就不相信刘公公敢再把相里若木扯出来。
“皇後的模样比皇上差得远了,皇上只要照照镜子就比看见皇後心情还要好,那皇後还有什麽用处。”刘公公狗腿地添趣儿,说的景曦渺倒是一笑。说景曦渺比女人美,这并不是什麽夸奖景曦渺的好话,说不定还会让景曦渺恼火。但是若说他从没想过相里若木也是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人说自己比那个连相里若木都赞过是美人的皇後长得美,确是碰对了他的心思,让他在这几天的忧虑後难得地高兴了一会功夫。
所以他攥著相里若木的玉躺在床上的时候,心绪比平时安宁了许多。一边盘算著下个月的钱粮去哪凑,一边真的睡著了。刘公公松了口气,因为景曦渺最近几乎睡不著觉,所以他怕景曦渺睡不实,便在门外伺候著,没有离去,再有若是大臣们来见皇上,这个内宫总管太监也有权力拦一拦他们,不让他们吵到皇上难得的睡眠。
景曦渺这一觉睡得倒也安稳,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唤人进去伺候。已经将近子夜时候,刘公公也倦了,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想要打个盹儿。朦朦胧胧的听见外边人仰马翻的吵闹,惊得清醒过来,想要呵斥小太监去看看外边是怎麽了,猛地醒悟,平常宫禁之中如何可能喧哗想是必然出了大事,相里一平今晚并不当值,外边只有皇上身边惯常的小侍卫,里边只有小皇上自己,刘公公的汗都冒了出来。
“外边当值的侍卫是谁”他才问,就听见蹬蹬蹬马靴踩在砖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响亮坚决的声音回答他,“刘公公,我是相里一平,来见皇上。”
刘公公抹了一把汗,只觉得心回到肚子里,“慢著些,皇上睡了,凭是什麽事都要缓缓的,别惊了皇上。”
“是,”相里一平已经走进到灯下,刘公公看了他一眼,大惊失色,他亮银色的盔甲上竟全是血迹。“这这难道是反了天了吗”
“反不了天的。刘公公,皇上呢皇上平日睡觉是何等的轻怎麽今日这麽吵皇上还不起来”相里一平狐疑地看了刘公公一眼,刘公公被这样一问也吓坏了,一时竟不能答。
相里一平不去管他,直接闯进景曦渺的宫禁,景曦渺平躺在床上,手里攥著一块白玉。“皇上,皇上。”
刘公公连忙跟进来,看到相里一平在摇晃景曦渺,本能地呵斥他,“你疯了,怎麽能这麽动皇上”
没料到相里一平猛地抬起头,血红著眼睛看刘公公,刘公公被看得退後一步,相里卫尉一把拔出他还滴血的宝剑,“你这个阉货,皇上为什麽叫不醒”
刘公公这才注意到,任凭相里一平怎麽摇晃,景曦渺竟然没有反应。他张著两只手,呆呆地看著景曦渺的脸,猛醒过来,“皇後,皇後,皇後给皇上进了一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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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喝的是什麽”相里一平急躁地问到,今天晚上如果没有一个清醒的皇帝,他不敢想後面还会发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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