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一时震惊,伤心,悲愤,难堪,痛苦,绝望……诸多情绪汹涌而至冲入心房,他承受不了,直接眼睛一闭,捧著肚子就一头栽下去了。
意识陷入混沌前的最後一秒,程诺只听到阿莫尔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声带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似乎是害怕和惶恐到了极致,然後感觉自己轻飘飘下坠的身体被对方一双强壮但颤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抱住,如同对待脆弱易碎的世间珍宝那样,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躺好。
尽管意识模模糊糊,但残留的一丝理智仍然让程诺心中缓缓升起一分被善待的感动。
只是此刻的他无暇表达感激,因为实在是太痛,太痛了。
不仅是心,还有肚子。
骤然波动的情绪又一次影响到了腹中那位得罪不得的小祖宗。生气的胎儿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贴正辛苦孕育著他的年轻爹地,在狭窄的空间里cos起了齐天大圣,玩儿起了大闹天g的戏码,把程诺弄得苦不堪言有苦难说,整个身体仿佛浮沈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被狂暴怒吼的海浪撕扯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剧痛之下他只能死死地咬住被子强忍,有几次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得不放任自己张开嘴巴,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几声断断续续的虚弱呻吟。
阿莫尔刚伸出去准备给程诺揉肚子的右手僵在半空再也伸不过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莫尔,成功地被一个胎儿给吓著了。
他腾地一下跳下床,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般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来踱去,穿著硬底军靴的双脚不断发出快要把地板踏穿的恐怖咚咚声。
“啊!对了!”
忽然想到什麽,阿莫尔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m出手机,劈劈啪啪地按键。
嘟──
通了!
阿莫尔颤抖著手紧握住手机紧紧贴上耳朵,特别没骨气地发现自己居然激动得都要哭了。
“又要我给你的中国小情人做饭吃!哼哼,素菜的话就一盘一张小潇潇的童年照,荤菜的话就一盘一张小潇潇的裸体照……”
“苏予危你给我听好了,我命令你立刻,迅速,马上!在十分锺以内给我赶到老头子这里来!现在开始计时,如果迟到了半秒,老子就把你踢进地中海去喂鲨鱼!!!”
“……哈!?诶等等出什麽事了?是你的中国小情人生病了吗?什麽症状?这麽急的话……唔,是急x阑尾炎还是出车祸了……呃好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诅咒他的……还有你怎麽知道我现在正在地中海上?嘿嘿,这一次的【激情之夜】真的很不错诶,你们梅迪契提供的游轮果然没得话说,软硬件都是顶级豪华哈!还有偷偷告诉你哦,我刚刚无意中发现摩纳哥的三王子和西班牙的皇子妃竟然在储物室里xxoo啊!”
“一分锺。”
“……”
“还剩九分锺,季晚潇小学三年级在德兰学院扮演白雪公主的录像带。”
啪!
“……啊!什麽!什麽!?诶等等!等等啊阿莫尔!哦我的断背山啊!这种东西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你!呃,十……九分锺真的来不及了!二十……好吧一刻锺一刻锺!一口价真的不能再少了!我来了!我真的来了!我已经走出储物室了!……”
干脆地挂了电话,阿莫尔伸手大力扯了扯衣领,长吐口气,一边在心里狂骂交友不慎,一边赶紧走回床边坐下。
咬著牙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右手探进被窝,一路忐忑不安地往前挪去,最後,指尖倏地一颤,仿佛等待一生的水滴轻轻溅落在世间仅有的一朵花瓣,终於实现心愿,触到了那一抹一直渴望,又不敢唐突的温暖。
那一瞬间,阿莫尔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停顿了片刻,时间静止,似曾相识的混沌里,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比著数了三下,才慢慢地张开,往前,收拢──便温柔握住了程诺的。
真嫩,真小,真软,像一团软绵绵香喷喷的棉花糖。
这是阿莫尔那时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东西。
和他比起来诺诺的手真的好小,他的大掌能将其完全地包裹绰绰有余。
只是感觉到诺诺的手那不自然地紧绷和手心里湿冷粘稠的细汗,又看到对方苍白忍痛的模样,阿莫尔真的是心疼欲死,拼命压抑住喉间害怕的颤抖,不想给对方更重的压力,强自镇定,柔声问道:“诺诺,好点了吗?还痛不痛?”
程诺勉强掀了下眼皮,徐徐吐了口气,低声问:“苏予危?”
这个男人他很有印象,是英伦三岛最大的黑道家族现任族长安德烈?杰弗森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安德烈十多年前曾因家族的权利争端而在东南亚躲了几个月。在香港维多利亚港,和一个同样在香港旅游散心,名叫苏妙的华裔新加坡女子邂逅发展出了一段短暂但热烈的美丽恋情。
他们一起在香港呆了数月,估计对彼此来说,那都是两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後来安德烈的韬光养晦终见卓效,一举扳倒了他野心勃勃的堂弟,夺回家主一位。
临回英国的前一晚,安德列坦诚告诉苏妙自己不能跟她结婚,但可以带她回英国,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苏妙没有同意。安德烈尽管非常遗憾,但到底还是走了。
或许就像拜伦的诗里所说,爱情对男人而言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对女人而言却是一生的全部。
後来苏妙发现自己怀孕,便一生未婚,独自生下苏予危,并将他抚养长大。
苏予危在十六岁之前都和母亲苏妙生活在新加坡。新加坡环境优美国小民富,一家人的物质水平相当高。除了偶尔感x地惆怅一下自己为什麽没有爸爸以外,少年苏予危对於当时的生活还是非常满足的。
直到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苏妙下班将苏予危带到一家高级中国餐厅里给儿子庆祝生日,晚上八点多锺回到家,竟在自家车库里被几个早已埋伏在那儿的黑衣男人chu暴绑走,强行带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里,什麽话都没说,直接就开打上刑。
暴行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苏予危是尚在发育的少年,苏妙是身小体弱的女人,面对这种最原始的绝对暴力,他们母子确实没有反抗的办法。不过即便身陷如此境地,最後,苏妙依然十分冷静地接过了对方给她递过来的电话。
她知道那头是谁,也知道他们母子遭遇这一切的原因。
那是阔别十六年後苏妙第一次联系安德列,说了她人生的最後一句话──
【救救你的儿子】
可她自己,到底没等到他。
当安德烈派的人匆匆赶到现场时,苏妙已经走完了她和他们的恋情一样短暂而热烈,过早盛放亦过早凋零的一生。
苏予危在身受重伤和母亲过世的双重打击之下,同样奄奄一息眼看就要丧命。匆匆送入医院好不容易救活,又j心调养了大半年,苏予危便被家族认领回去。
不过,私生子的身份,而且还是血统不纯正的私生子,在本家的生存状况,可想而知。幸好苏予危自己争气,天资聪慧,成绩优异,把本家的几个远远甩在後头。最 後在选择大学的时候,苏予危全面否定了欧洲的所有大学,潇洒地飞过大西洋,去了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斯金大学,进入其举世闻名的医学院。
现在苏予危在家族的地位仍然十分尴尬,处於一种微妙的游离状态。安德烈倒是拼了命想补偿这个亏欠多年的儿子,不过苏予危对此表现得十分冷淡。鲜明的反差让家族其他有野心的後辈无不恨透了这个半路杀出的杂种货,想要他x命的人不在少数。
程诺之所以会对苏予危如此熟悉,正是因为他曾经受命调查过对方。
而程诺调查过的人那麽多,却偏偏记住了苏予危,是因为就在程诺著手调查了一个小时之後,【rainbow】竟突然发来消息,红色警报,把这个任务紧急取消了。
程诺不知道别的情报员是否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反正他是自进入【rainbow】以来第一次遇到。
他记得自己当时久久坐在电脑前,机械地按著键盘粉碎资料,心里真是後怕坏了。
因为苏予危的资料实在是太……好查了。他好像g本就是故意求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足以让人杀他一千次一万次的致命破绽。
没有隐瞒,没有保镖,没有伪装,连签证护照都用的是天杀的真实信息!老天!这简直就像是脱光了衣服在那些想要他命的人面前乱跑乱晃,还高调地勾著小指,嘴里说著“来呀来呀,来杀我呀”一样,是赤裸裸的,公然的挑衅!和程诺以往遇到的,那些既怕死又老奸巨猾,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遁在地下不出来的目标们相比,差得太多。
程诺相信,如果【rainbow】的消息来得再晚一点,他恐怕就要把苏予危的资料整理齐全,给负责动手的杀手发过去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梅迪契家族的缘故。想不到他表面云淡风轻满不在乎,背後竟早已不动声色地拥有了这样的强大可怕的同盟。
阿莫尔随手抽了张纸,给程诺细细擦拭著他脸颊上已经因为疼痛而渗出的一层薄薄的汗水,看见他神色躲闪有些迟疑,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秘密被苏予危知道後会有什麽不好,立即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安慰起来:“没事的没事的诺诺,苏予危是自己人,可以相信他的。”
程诺便扯扯嘴角努力朝阿莫尔笑了一笑,然後重新闭上眼睛攥紧拳头,开始咬牙对付肚子里又隐隐有些泛起的疼痛。
他不是不信任阿莫尔或者苏予危,他只是,已经没有相信这种能力了。
本就薄弱的东西,被给予後又再一次被夺走──那是连本带利地掏空,一片孤零零的荒原,连一点死灰复燃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你们……都知道吗?”忍过一波相较最初已经弱下去不少的胎动,程诺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阿莫尔这麽一句。
阿莫尔冷不防愣住:“啊?知、知道什麽?”
程诺沈默了一会儿。
“……就是当年雅雅姐和陆阳的事,然後她被秦深……”掩饰地抿了抿嘴,程诺的眼底很快闪过了一丝波动的水光,声音又轻又软,像梦似地:“那时候,很多人,都看了这场笑话吗?”
──而没有一人来救。
其实程诺知道他没必要,也没资格,站在一个正义使者的立场上,对此表现出诸如愤怒抑或指责的情绪。
他明白,那个世界里的人全都是些把脑袋悬在刀尖上过日子的亡命之徒,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是命了,更何况别人的呢。
他只是,只是……
人心自私,大道理谁都会说,然而遇到和自己相关的人和事,就难免还是糊涂。
就在今晚以前,程诺还以为他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事,便是相信秦深。
结果不是,而是遇见。
原来他错得那麽早,那麽不由自主,无力抗衡。
这时的程诺,脆弱而倔强,又是一副阿莫尔最受不了的绝望天使的模样,和记忆里那一晚索菲亚流泪微笑的脸颊不断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合,看得他整颗心都蜷缩著揪起来了,关心则乱,一下子就慌了。
“诺诺,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说话不经大脑,是我白痴,是我弱智,是我脑子有病神经错乱智商被猪吃了狗啃鸟啄了大象踩了!我……我……你、你别生气,别生气,这对宝宝不好,就算当不了後爸,我也还是疼我干儿子的啊……”
看著阿莫尔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却分明连自己讲的话都圆不过来的苍白掩饰,程诺惨然一笑,变相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终於他累极地再次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身子往下一滑将半张脸都悄悄藏进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泪光盈然的眼眸,虚脱般恍惚笑了一笑:“你道什麽歉,这和你,有什麽关系呢。”
是他自己犯错,爱上了一只鬼啊。
没错,他爱上了一只鬼。
明明腹痛得全身出汗,躺在温暖的软床上,身上盖著一层厚厚的被子,这时的程诺却依然无法自持地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会聚拢来的寒意,正一点点浸入他迅速凋零的身体。
好冷,好冷。
那是一种仿佛被鬼缠上,来自人x本能的恐惧。
可那只鬼是多麽会骗人,他表现得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好;而爱又是多麽会自欺欺人,它常常让人忘了自己也忘了别人,一双眼睛只看得见对方,只看得见,自己想看到的假象。
因为秦深而跑去读了那麽那麽多的外国诗歌,奈何那时早已情g深种陷入情海的程诺却偏偏只记住了狄更斯的那一首《真爱究竟是什麽》,并疯狂地用那里面爱的标准来衡量和要求自己,还总觉得自己爱得不够,远远不够。
却忘了翻过页的下一篇明明就是巴尔扎克那振聋发聩的警句:在没弄清对方底细之前,千万别掏出你的心。
千万,别掏出你的心。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如今想来,这首诗的每一个字,都是念给他这个为爱盲目的傻瓜听。
更可笑的是,当初他居然还妄图想要带秦深去雅雅姐的坟前祭拜!!!
…………
心脏猛地痉挛,像被一只长了倒钩的大手狠狠攥住,毫不怜惜地揉搓捻捏,几乎破裂的胀痛中夹杂著尖锐惨烈的刺痛。程诺一口咬碎了牙,著实不愿再回忆那时秦深的反应。
憋了很久的眼泪早就不知不觉顺著惨白的两颊淌了满脸,润润地打湿了被角。恍惚中他也不知道耳边那像小动物一样压抑凄惨呜呜啜泣的丢人哭声,究竟是不是从自己喉咙里自己发出来的。
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这一次是真的。
痛得恍惚的间隙,程诺为自己脑子里这个突兀升起的念头而如遭雷击,牙关紧咬,浑身剧颤,生不如死。
原来就在明明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真相大白一切揭穿之後,他竟不知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还残存著如此卑贱的奢望。
爱情到底是个什麽东西啊,怎麽能同时让人自强自尊,又把人变得这般面目可憎。
有人伤害你,你却原谅他,有人欺骗你,你却相信他,有人背叛你,你却想挽回,你人不爱你,你却为他,忘了你自己。
终於心痛如绞的痛苦彻底夺去了程诺此刻全部的心神,而肚子里的动静,更是逐渐变成翻江倒海,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呃……啊……”当呜咽的哭声被扭曲成模糊的呻吟, 倒反而变得清晰了。
但是阿莫尔彻底疯了。
“哦天哪!诺诺你都疼哭了!疼哭了!天哪天哪!都疼得哭了,那该是有多疼啊!”
阿莫尔惊恐地大叫,一手c进自己的金发里又是抓又是扯,不怕疼似地疯狂蹂躏,整个人眼眶充血泛红神情惊惶无措,显得暴躁而崩溃:“啊啊啊啊啊!苏予危那个混蛋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真的掉进地中海里喂鲨鱼去了啊!!!”
!──
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就被一股挟著劲风的大力狠狠推开。
阿莫尔吓了一大跳,怔了半秒:“……啊!”立即惊喜地转过视线,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嘴巴却比脑袋动得更快,张嘴就破口大骂起来,“苏予危你他妈终於……”
“终於什麽!是你把这个亵渎上帝的家夥叫过来的!?”
“呃……”
中气十足响如洪锺的痛骂声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阿莫尔嘴角一抽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俊朗的脸廓也慢慢变成了一个充斥著浓浓苦逼气息的“囧”字。
苏予危身姿挺拔,修长俊逸,长相完美地兼具了父母双方的中西优点,轮廓深邃亦不失清美,栗褐色的微卷短发,琥珀色的眼珠,一身巴宝莉的风大衣勾勒出浓浓的英伦风情和翩翩的绅士风度,怎麽看怎麽一个j英范儿十足的社会成功人士。
但此时此刻,这位已然成年多年的成功人士却翻著白眼儿一脸无奈,认命地被一个年逾八十须发皆白,气得满脸通红怒目金刚的老头子像对小孩子一样,可怜兮兮地揪著领子提在手里,动弹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阿莫尔视线一偏和苏予危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表达了一下他那不怎麽真诚的歉意,真想拿一块转头猛拍自己的脑门儿。
该死!又、犯、二、了!
再怎麽著急担心,怎麽能忘记约瑟夫这个死老头可是个坚定的同x恋反对者呢!完了完了,自从遇上诺诺他的智商就一直急剧下降!以前没发现他的智商这麽堪忧啊qaq!再这麽下去简直有晚节不保的趋势了……这不科学!
阿莫尔在心里内牛满面。
约瑟夫身体强健宝刀不老,拖著和他差不多高的苏予危大步走过来,怒气冲冲劈头就骂:“臭小子你当我这儿是什……哦!我的东方瓷娃娃!诺诺宝贝儿你怎麽了!”
上帝在上,约瑟夫总算注意到了重点。
阿莫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惊奇地发现那儿出的汗居然已经和诺诺头上的差不多了。
被窝下轻轻捏了捏程诺又软又湿的掌心,无声地安慰,然後松开站起身,趁著约瑟夫对程诺嘘寒问暖哭天抢地的时候,阿莫尔瞅准时机赶紧把苏予危从老头子的魔爪下拯救出来一把推到程诺身旁。
因为动作太快也没留意,因此阿莫尔并未瞧见对方在看到程诺腹部的位置,被子下高高隆起一团时,那瞬间瞪大的双眼,和陡然复杂的表情。
“是的是的,这就是我叫他来的原因!这不是刚刚太著急了吗,不然我绝不会让他来这儿的!”阿莫尔大声地解释。
约瑟夫挥著爪子痛心疾首地大吼:“哦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阿莫尔!你到底干了什麽!这是你的骨中骨r中r是你的女人!你应当像对自己……不,应当像比对自己还好那样珍惜她,照顾她,疼爱她,一生一世!”
“……”阿莫尔艰难地偏头躲过那差点儿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双手合十简直要哭了。
他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有气无力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求求你省点儿力气别骂了,你没看你的东方瓷娃娃都已经疼成这样了吗!快让人家专业人士给看看,您歇著去吧,啊。”
约瑟夫蓦地哽住,一时拉不下脸,好一会儿才狠狠了瞪阿莫尔一眼,然後气呼呼地转向苏予危,跺著脚吹胡子瞪眼地咆哮:“你还杵在这儿干什麽!赶快去看啊!”
苏予危努力忍住翻白眼儿的冲动,摊手,闲闲道:“这个,那您先回避一下吧,您知道这种情况……咳咳,我是要看下面的。”他故意把“下面”这个单词咬得很重。
“……”约瑟夫瞬间涨紫了一张老脸。
可怜的教皇大人,今天晚上脸红的次数,估计比这辈子都多……
几秒锺後,约瑟夫虚虚握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了一声,口气扭捏,凶巴巴道:“哼!你最好让我的瓷娃娃和小乖孙都好好儿的,否则你的罪孽再加一层,这辈子都洗不清了!”撂下狠话,一拂袖,气咻咻地走了。
阿莫尔和苏予危面面相觑:他俩刚刚没眼花吧?这老头儿居然是个……傲娇!?orz,他藏得太深了……
不过,好不容易总算请走这尊大神,苏予危忍耐很久的震惊表情终於绷不住了,瞪著眼睛张大嘴巴,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说哥们儿,你真的太不厚道了,大半年不见,你……你……你他妈……居、然、就、要、当、爹、了!我靠!瞒我这麽久!太不够意思了你!哦我的断背山呐!曾经我还以为就算身边所有的朋友都生娃了,你也会一直站在我这边陪我到天荒地老的,没想到……”
“打住!这个我以後再跟你解释,没看到哥哥我都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吗!”
阿莫尔急得直跺脚,搓著手回到程诺身旁坐下。奈何他真没勇气把手放到程诺那光隔著被子看,就已经剧动得激烈到让人心惊胆战汗毛倒竖的大肚子上给他揉揉,所以只能又随手扯了一张纸,徒劳无用地给他擦汗。
忽然想起苏予危刚刚的话,阿莫尔骤然脸色一变,特别紧张地抬头看向好友,吞吞口水表情有些为难,颤抖著问:“喂,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不会真的要看那、那啥……咳咳……吧!?”
见鬼!“下面”这个单词,当著诺诺的面,他这个风月老手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tat这真的是他吗……30+的老男人了还走纯情路线,他愧对组织对他多年的培养……
苏予危比阿莫尔更敏锐,危险地眯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著阿莫尔看了好一会儿,m著下巴狐疑道:“你真的是花豹子吗?不会是戴著人皮面具的杀手吧?”
“……”
受到老朋友火冒三丈的一瞪,苏予危知道玩笑时间到此结束,赶紧摆手,学术地耸了耸肩:“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那什麽,一般都是要看下面的,不过……”
“别不过了!求你先赶紧让这小白眼儿狼别动了成吗!”
阿莫尔烦躁地挥挥手打断苏予危,眼睛只死死盯著被子下那一团几乎每隔三十秒就顶出来一个无比明显的小包包的弧形山丘,扔掉纸巾握拳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腹部,嘶地倒抽口气,愁眉苦脸哭丧著说:“再这麽动下去,我觉得哥哥我的肚子都要开始疼了……”
苏予危挑眉诧异:“你怎麽叫自个儿儿子小白眼儿狼?你不是豹子吗……呃好吧,咳咳,这正是我刚刚想跟你说的──”
不自在地mm鼻子,苏予危讪讪解释:“虽然我一直是个杂家,但妇产科这一门,我真心不在行啊……你知道自从那年见到小潇潇,我立刻惊为天人把他奉为心中男神,这一辈子打定主意,他要嫁我就娶,他要娶我就嫁呀!人家为他守身如玉坚贞不渝这麽多年,别说女人,就连男人的裸体都没见过几个的说!所以这次我我我……我恐怕有负嘱托……哎呀都怪你怎麽不早点说你的中国小情人是怀孕了啊!早知道我就打电话给弗兰克让他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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