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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房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年小初
程诺和苏予危同时舒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放心,不仅活著,而且看样子一点儿伤都没有,这麽j神呢……
苏予危放松地往後一倒靠回椅背,耸耸肩懒洋洋道:“果然是祸害活千年,好了,想看宝宝出生,就给老子争取活著,”说著嫌弃地一瞥,“还有你刚刚说的话真是难听,这儿有孕夫在呢,一点儿也不注意胎教,挂了。”
阿莫尔急切地唤:“诶等等!再让我看诺诺一眼。”
“哦~~~”苏予危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故意拖长音调,冲程诺不正经地挤眉弄眼。
程诺目不斜视地板正电脑,对著屏幕一脸认真地说:“请万事小心。”
阿莫尔点点头,握起拳头朝镜头靠近举了一下,声音温柔:“恩,等我啊,诺诺。”
程诺也学著他虚晃一拳,和他拳心相对,微微一笑:“只要你活著,就能见到我。”
说完便利落地转过屏幕,将它推还给对面的苏予危。
苏予危和屏幕那头的阿莫尔迅速比了个手势,然後也干脆地扣上了电脑。
程诺看著苏予危,目光真诚,轻声道谢:“谢谢你。”
苏予危侧著脑袋望过来,扑哧一笑,嘁地一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好啦好啦,搞那麽正是干嘛,咱们关系都那麽近了,我要是连你的担心都看不出来,那也太不称职了。”
顿了顿,他忽然双肘撑在桌上身子往前一探,一脸好奇宝宝地问:“不过说实话哦诺诺,我看你们这样……跟真的情侣也差不多了。你真的不喜欢阿莫尔吗?那你喜欢一个人是什麽样子?
沈默了一会儿,程诺淡淡一笑:“完全不是我现在的样子。”
“……”苏予危猛地被噎住,半晌才缓过来,瘪著嘴小声嘟囔,“哦,我可怜的朋友……”
曾有那麽一天,总有那麽一天,会有一个人走进你的生活,让你明白,为什麽你和其他人,都没有结果。
苏予危扶著程诺回房,眼看那瓜熟蒂落的日子逐渐迫近就要到来,他一路叮嘱了很多,程诺点著头一一记在心里。
来到门边,程诺握著把手犹豫了一阵儿,没有开门,反而对著苏予危低声开口:“……苏予危,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式去追求季晚潇……”顿了顿,他口气诚恳地道,“如果你不那麽赶鸭子上架地倒贴上去,甚至冷落他一段时间,我想他会惊觉你对他来说多麽重要的。”
不是程诺卑鄙,而是人x大多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和已经得到手的东西,人们总是学不会珍惜。
尤其季晚潇又是那样一个从一出生就稳稳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他痴恋萧岚,大概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得不到手的男人。
苏予危有些意外程诺竟然会跟他说这个,愣了几秒,低头苦笑:“也许吧,可是我做不到呢。”
他抬起右手在程诺圆润不少的脸蛋轻轻捏了一下,冲他坏笑著眨了眨眼,“我在他的面前,也完全不是我现在的样子呢。”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无法控制那样不像自己的自己。
他想对那人好还永远觉得不够。只要一看见他,哪怕只想著他,苏予危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具按下开关的机器,如同条件反s的本能反应那样,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将自己一身上下所有忠犬属x的基因全都调动起来,疯狂地去疼他,爱他,宠他,哄他,讨好他,逗他笑……
恨不得把自己漫长一生全部的耐心温柔,绵绵情意,一个成年男人身上可能为数不多,但所有柔软的,温情的,纤细的东西,全都拱手奉上,只为给他。
他也听很多人说过,他无非是被季晚潇的美色所迷,是在荷尔蒙和肾上腺素共同作用下的一时糊涂, 失了神志而已。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爱情到底是什麽呢?是一见锺情还是日久生情?是两份发情的荷尔蒙之间简单chu暴的相互吸引,还是灵魂与灵魂间高山流水的相知相惜?是如同灼灼汹涌的火焰般激烈狂热,纵情享乐,然而很快便燃烧殆尽,短暂的疯狂後什麽也不曾剩下,只徒留一地冰冷的余温灰烬,还是像亘古不灭的星辰那样,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然而细水长流的一生中却永远平平淡淡乏善可陈,永远随著一成不变的固定航道一路流向死亡的大海,缺乏哪怕一秒锺放下所有的冲动,和不顾一切的激情?
它是灵还是r?是柏拉图的j神结合还是弗洛伊德的x欲至上?它是羁绊还是自由?是理智还是冲动?是责任还是放纵!?
…………
他不知道。他不是哲学家,回答不出这些困扰了无数代痴男怨女的艰深问题。可是他知道,他只知道,自从在那个金碧辉煌衣香鬓影的大厅里第一眼看见季晚潇──事实上在当时那麽多妆容j致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里,他的眼睛却好像生了病中了毒,还沾满了黏糊糊的强力胶,竟只捕捉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季晚潇。
那一夜的季晚潇,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手工西装,完美勾勒出他纤长瘦削的身形线条,长而笔直的双腿,细而j悍又充满力度的饱满腰线,和让当场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想入非非的,圆翘结实的臀。
苏予危看见,在季晚潇白皙修长的指缝间,时时刻刻都夹著半杯仿佛永远也喝不到底的拿破仑。或许他是为了掩饰什麽,又或者,他只是习惯了用酒j对待这个同样虚伪而模糊的世界。
而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只是低头含一口酒,转头眨一眨眼,都是令人呼吸一热神魂颠倒,
两片薄薄的粉唇在酒j的浸y下变得又软又亮,像两瓣坠著露水芬芳四溢的夜来香,娇媚诱人,仿佛时刻准备著与人亲吻──不,那几乎是在邀请和勾引别人快来和他接吻,十足十一副上流社会纨!子弟的妖孽模样。
可是苏予危,只有苏予危,透过季晚潇招蜂引蝶的放荡外表,看到了被他那j致皮囊如同附骨之疽般血淋淋包裹著的,一个绝望的,挣扎的,蜷缩的,渴望爱和被爱,救赎与被救的,孤独的灵魂。
他的人在人群中潇洒如风地穿梭,可他的心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声嘶力竭地呐喊著。
那一刻,一种全世界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感觉瞬间贯穿了苏予危戛然而止,而又怦怦狂跳的x膛。
那是丘比特有史以来s出过的,最j准,最有力的一支箭,是一种百炼成钢雷霆万钧的柔情,是一种酸涩的欣喜若狂,一种狂喜的悲痛欲绝,让他既恨不得仰天大笑,却又忍不住放声痛哭。
那一刻,世间万物都仿佛暂停了,世界安静得只能听见叶与枝的告别,花与g的私语,还有雪与大地的肌肤相亲。而苏予危就在这样沧海桑田的静止中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灿烂明亮的太阳,看到了柔美皎洁的月光,看到了繁星闪烁如同缀满宝石的浩瀚夜空,看到了生机勃勃鸟语花香的大自然,看到了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的辽阔天地,和万里绵延一生也走不完的壮丽河山。
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温暖的,纯洁的,长久的东西。
他还看到了时间。他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前世,也看到了来生。
他看到了永远。那种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知道,也没机会体验的奢侈。
那一刻,苏予危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粒纤细的尘埃,一g轻盈的羽毛,像天堂之上一朵逐渐消融的雪花,在烟雨蒙蒙的微风里飞旋著上升,上升;却又在下一秒变得很重很重,重得像滴著水的麻棉,灌满铅的铁球,像地狱深处背负重罚的灵魂,在怒吼咆哮的漩涡里急速地下沈,下沈。
最後,一身的感官猝不及防被腾空而起的巨大水花尽数掩埋,他感到自己莫名坠入了一片冰冷又火热的深海之中。很快,他被四面八方的海水铺天盖地地淹没。
苏予危徒劳地伸出一只手奋力往上,试图去抓住什麽,却只无奈地丈量出天空离他越来越远的事实。渐渐地,他放松身体,放开思绪,让沈默的水流无声地漫过自己疲倦的双眼和酸软的四肢。
透过头顶层层涌动的波浪和身边环绕而过的鱼群,他看见金色的阳光在平静的海面上有如j灵般轻巧地跳跃,无数闪著金光的丝线一gg嵌入柔情似水的碧绿中,两种明明截然不同而又似乎浑然一体的颜色,在浩大的天地间翻滚著缠绕交织,最终闪耀出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
这是季晚潇的眼睛。全身猛地一个激灵,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是在季晚潇那双美得如碧海般夺人呼吸,惊心动魄的眼睛里面。
从此他懂了,这一双碧海明眸,是他今世今生,再也出不去的囚笼。
苏予危没有信仰。可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人类历史上所有出现过的神明都在他的耳边对他喃喃蛊惑著说:看,这就是你今生今世的伴侣。
或许人这一生,总要为了什麽而奋不顾身一次,哪怕代价是忘记自我。无论是为了一个梦想,一句承诺,一段感情,或是,一个人。
如果可以,苏予危甚至恨不得掏心挖肺,将自己那颗满满当当印上对方名字毫无空隙的心脏都挖出来,血淋淋放在那人的眼皮底下。
他看到他已经为别的男人如此伤心,变得不再像他自己,尽管心中醋海翻腾暴雨狂风,却怎麽舍得让他更加难过。
其实他知道。他知道,自己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得到他──但他永远选择了第一百零一,第一千零一,第一万零一种──最浪漫的那一种。
是最温柔,却也最奢侈的那一种。
程诺没想到苏予危会用自己刚刚才跟他说过的话来反驳自己,微微一愣,轻声笑了:“是我站著说话不腰疼了,那你加油吧。”
或许他不该那麽绝望。未来还那麽长,世界还那麽大,他自己遇人不淑受了点伤,却总该对别人的人生,还存有一点祝福的希望。





危险房客 66-70
第六十六章
三月二十日,凌晨三点二十分。
唔……呼。
肚子里一记有力的踢打,将程诺从本就不安稳的浅眠里生生唤醒。
他无意识发出两声含糊的呻吟,紧阖的眼皮下,能看出眼珠不安转动的轨迹,温度适宜的室内,他的额头却不知何时已经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两道秀丽的细眉紧紧皱著,似乎就算在梦里也极不痛快。
视线往下滑去,被单下腹部位置那高高的隆起,偶尔还顶出一个小手掌或小脚丫形状的圆润弧度──说实话那景象真是超温馨但也……超可怕的.
清醒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七八秒,程诺终於缓缓睁开眼睛。房间一片晦暗,他睁著空洞失焦的大眼睛愣愣看了头顶高高的天花板好一会儿,细碎的光芒才一点点落回他的瞳孔里。
呼、呼、呼──
他学著苏予危前不久教他的方法,小口小口但尽可能长地呼吸,右手摊开成手撑著床垫,左臂弯曲用手肘撑著著沈隆的上半身,姿态艰难而笨拙地从床上坐起来。
好不容易支起身子,程诺反手拿起枕头往床背猛地一拍,沈重的身体顺势往後倒下。
当他终於做完这一切,面色苍白,两颊鼓动,x口起伏,气喘吁吁就像一条岸边濒死的鱼。
真难看啊。
他闭著眼休息了一会儿,然後颤抖著手掀开被子,空空荡荡的裤管里是两条早在上个月他就已然无法直视的腿──小腿肚子和脚背脚趾的浮肿委实不堪入目,令人发指。
mm仍时不时蠕动一下的大肚子,程诺的嘴角慢慢牵起一丝无力的苦笑。现在,连他自己,都没办法直视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了。
苏予危担心的没错,孕期越往後,胎儿给程诺身体造成的负担渐渐濒临极限,高隆的肚子如同塞进了一颗圆滚滚的保龄球,尤其最近几日还下坠得厉害,动作也比以往力度更大,频率更高,让程诺和女x相比起来没有任何天生优势的细窄臀胯,被难以想象和忍受的巨大坠力折磨得苦不堪言。更别提抽筋尿频和偶尔吓死人的假xg缩了。
他变得这样难看,这样难受,但更可悲的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对肚子里这个让他变成这样的小东西,心怀期待,无限爱意。
隐隐地,程诺忽然感到他的眼眶又一次不可遏制地涌上了一层熟悉的湿热潮意。
哦该死──
在心里默默咒骂一声,程诺赶紧从背後抽出枕巾,然後用力一甩chu暴地盖上自己的脸庞。
轻柔的温软隔绝世界,让他重回梦中那片安全的黑暗。
而很快,那丢脸的,羞耻的,耻辱的,却汹涌不绝声势浩大的绵绵潮水,转瞬就淹没了他溃不成军的海岸。
鹅黄色的布料上徐徐晕染开两排濡湿的水渍,犹如他心底日夜扩大的孤独。
无数个夜深人静,无数次辗转难眠,无数回泪如雨下──他不愿承认,不敢承认,不能承认,他其实,真的好想,好想,那一个人。
这些可恶的孕激素和紊乱的荷尔蒙让本就敏感的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无法自控的脆弱。
而这些所有所有的难过,他却不能跟任何人说。
他甚至不能跟他自己说。
他怕他一旦面对,伤痕累累的心脏就会再也承受不住,瞬间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往事刻骨铭心,他一次次不堪重负,却无法自拔地陷入回忆。
他想起那人温暖到几乎将他晒伤的太阳般的笑容,他想起那人在他身体所有地方停留摩挲让他战栗的触m亲吻,他想起那人烙刻在他灵魂最深的柔软双唇,和将他寸寸融化的炽热体温。
他想起自己如同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的一颗心无可保留地献出去──但那个人没有珍惜。
他想起那人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在流银如水的月光下,在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依稀远在天涯的凝眸深处,说的那些,让人目眩神迷的情话──
而他次次都相信了。
他真是全世界最大,最蠢的傻瓜。
瘦削的双肩一抽一抽地抖动起来,程诺紧咬下唇连咬破都不自知,血腥的气味弥漫口腔,喉咙里挤出一声声犹如受伤小动物般绝望嘶哑的呜咽。
他多想和以前一样曲起双腿抱住膝盖,将脑袋深深埋进黑暗而安全的臂弯里面,在谁也不能打扰的洞x里安静地疗伤。但现在,这麽简单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不到了。
他还能做什麽?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如果不是有人帮他,他大概早就死了。
自怨自艾和自我厌恶的情绪让程诺觉得自己无比可怜,可他其实g本不想这样。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其实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他不是无辜的。他不应该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然後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犯贱控诉,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他不应该!
理智上他这麽告诉自己没错,然而肚子里的小东西却让他的感情远远失控於理智。他尝试过了,可是他真的没办法控制。他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在苏予危面前的伪装上,所以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每当他像此时此刻这样被肚子里的小家夥给搞得夜不能寐疼痛难忍的时候,每当他被因为怀孕而带来的浮肿,抽筋,尿频等等问题搞得不堪其扰极不方便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办法,他像一个j神失常的疯子一样无法控制地歇斯底里,撕心裂肺,丧心病狂,脸上的泪足足有整整一个地中海,脑子里疼痛欲裂几欲爆炸,什麽都做不下去只想要放声尖叫,宣泄爆发,恨不得把触目所及的一切全部砸碎翻倒!
…………
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究竟退後了多少次底线。每一次不舒服时他都在心里努力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还可以退,还可以忍,还可以熬……
但也许哪一次──他不知道哪一次,他就会真的崩溃了。
不过是那个人不在身边,他就感觉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原来不是秦深,是他自己,让自己变得这麽可悲又可怜。
折腾到快凌晨四点,程诺感觉稍稍好一点了,这才艰难地翻身下床,喘口气一抹额头上满满一片的冷汗(黏在背上的,他暂时是无能为力了),像一只肚皮朝上翻不了身的笨乌g,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撑著床沿,笨拙而缓慢地下了床。
呃……
双脚一落地站起,肚子里的保龄球便很不给面子地狠狠往下一坠直往他的臀胯处压。这一次的重力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大,在骨骼间旋转著往下的感觉也无比清晰,给程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上百吨重的巨型鲸鱼被活活卡在一湾又细又窄的海峡之间,全身的肌r连同骨骼都绷得死紧,又凸又涨,仿佛绞在两g拉到极致的皮筋里,勒得生疼,令毫无准备的程诺一个措手不及,眼前发黑双腿打颤,不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不,不,不能抱怨,不能软弱,不能哭泣,孩子这是在入盆,苏予危告诉过他的,过程很痛苦,对盆胯很窄的自己来说更是无比艰难──他知道,而这是他自己所做的选择。
记得在小家夥大闹天g差点儿把自己的亲亲爹地搞得生生痛死的那一次,有一天阿莫尔实在看不下去,一脸恨铁不成钢又万分痛心疾首地低吼著质问躺在床上默默挨痛的程诺:“为什麽?为什麽即便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後,你还是决定留下孩子?还能为那个骗子,那个人渣,做到这种地步?
那时程诺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悲惨,实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悲惨,所以他只是淡淡一笑,糊弄著踢走了这个话题,没有告诉阿莫尔,自己做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爱我,而是因为我爱他。
是的,他爱他。
他不由自主,他无力抗拒,他情毒入骨,他难以自拔。哪怕经过这一切,他也依然爱他。
他就是爱他,他只能爱他。
原来他其实g本没得选择。
然而对此,程诺并不羞於承认,却也不愿处处再提,时时想起。
很少有人能够想象出来,当相爱变成爱,不被爱的那一个,这一路走来,究竟有著怎样的心酸。
更何况他g本从未被爱。
真可笑,他们这一场爱情,恨竟是贯穿全程的感情。
努力站稳,程诺咬紧牙关抱著肚子,举步迈开他早已破罐子破摔的孕夫八字步,颤巍巍往卫生间踱步。推门而入,他目不斜视直接往马桶边去,连一眼都不敢往镜子里瞟,余光都不敢。
苏予危专门在马桶两边安了扶手。早在一个月前程诺就必须像女人一样坐在马桶上排尿了,先不说高隆的肚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就是怎麽一边站著小便一边保持身体平衡,对他而言,都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事情。
当最初得知怀孕的震惊,兴奋,期待……一一过去,那一刻做出的决定,让他尝到了要真正孕育出一个生命,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不明白怎麽能有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後,还忍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自从进入【rainbow】,程诺已经很多年没想过关於自己孤儿身世的悲惨。但如今,他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母亲?……好吧,一名家长……肚子里的孩子一举一动,每一次转身踢打,一点点茁壮的长大,都令他动容,牵动他心。他发现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孤独无助的少年时代,无论做什麽事情都容易陷入呆滞,然後发著呆发著呆,就进入了无可救药的恍惚状态。
……哦这些可恶的孕激素和天杀的荷尔蒙!!!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腰背隐隐酸痛不能再支持长时间的久坐,程诺叹口气撑著扶手站起来,系上裤子来到洗漱台边,闭著眼鞠冷水洗了把脸,经过这一场午夜惊魂的好闹,现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卷土重来的疲惫感排山倒海笼罩了他的身体,他准备回床上再躺一会儿。
但打死他也没想到当他一拉开卫生间的门,竟看见苏予危横空出世般直愣愣地站在门外,像得了帕金森一样两手抖啊抖捧著他的blackberry,两只琥珀色的宝石眼水汪汪地一眨一眨,小狗狗似的要哭要哭那般,让程诺不由想起前几天才看的迪士尼动画电影里的某只巨型金毛犬。
他吓了一大跳,勉强提起j神问:“你、你怎麽了?”
苏予危哆嗦著唇想要说话……失败了。最後他一急干脆直接双手捧上,示意程诺看手机。
程诺心里一跳,脱口而出:“是阿莫尔出事了吗?”说著脸色大变一把抓过手机。
事实证明这次的事情真的很严重,因为苏予危竟然都没有对程诺的行为进行吐槽,甚至连白眼都忘了翻。
而程诺只看了手机一眼便也瞬间呆住了。屏幕上的画面是一个十分简易的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这、这是……”他艰难地咽了下喉头,慢慢抬起头,茫然无措。
苏予危板著脸颇为沈重地点头:“很好,看来你总算明白事情的严重x了……”
一秒,两秒,三秒……ok,某人再次成功打破自己的最短纪录,本x爆发,彻底破功──
“呜呜呜,诺诺,肿麽办!肿麽办!?我我我我我……人家虽然脑子不错,但但但但但……但老天作证人家真的只是一个毫无武力的文弱书生啊……你看看现在咱们这一屋子,你和我加上两个女佣一个跛脚老管家,压g儿就是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孕呀!oh jesus christ!”
程诺:“……”
这下他明白苏予危为什麽会半夜三更突然闯进他的卧室,并且也能理解他刚刚那副要死不活的蠢样了。因为他相信此刻的自己估计不会比他更好。
屏幕上的锁是一个能将这栋房子的安防装置和个人手机相联的智能软件界面,当有人通过非正常途径进入房子时,个人手机便能显示出来,哪怕关机也能强行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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