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沁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轻坐在椅子上,因为医院开有空调,身上只有一件毛衣的他早已全身冰凉,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低著头,不安的等待。乔轩在一旁打电话,表情有些凝重,像是在报告事情;而其他的黑衣人尽守职责,站在一边注意四周的状况。
一个半钟头过去,穿著手术服的医生打开门,护士推著病床出来,当叶轻想要上前观看时,被医生伸手拦下来。
「我们尽力了。」扯下口罩,医生面无表情的说。
「什麽意思……」
「意思是,它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器官恶化速度很快,无法运作提供它生活的能力,请节哀。」医生也不避言,很直接的说出结果。
叶轻明显受到打击,连医生离开了都没注意到。乔轩知道他的情绪很低落,也只能拍拍他的肩,提醒道:「走吧,去看看莲。」
静静地跟随乔轩进入病房,叶轻看著奄奄一息侧躺在白布上头的黑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直落下来。他走上前,轻轻抚m莲的头顶,因为药效还没退,黑豹并没有睁眼,而叶轻深怕它就这麽沉睡下去。
黑豹的嘴上套著动物专用的氧气罩,身上连接著脉搏测量器,前肢c著点滴针管,这般虚弱的黑豹,完全找不到以前那种高傲又威猛的模样,就像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黑猫而已。
耳边传来机器里缓慢的脉搏跳动声,线条的起伏也不大,叶轻坐在乔轩替他拉好的椅子上,捧起黑豹的左前脚,脸贴上去,柔声说:「你的主人还没来,要撑著点……」
「我还想帮你画很多张图,画好了再拿去参展,让大家知道我身边有一只这麽帅气的黑豹,所以莲,你要快点好起来当我的模特儿。」
乔轩站在一旁,本就感x的他也不禁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哑声道:「你每次都霸占我的温室,不让我碰还会咬我,早就忍你很久了……但是,这段日子没看见你,倒是有些不习惯。莲,你凶狠的样子去哪了?躺在这里一点也不像平常嚣张的臭黑豹!」
叶轻和乔轩两人待在病房里陪伴著黑豹,也静待著主人的到来。
到了傍晚,黑豹在叶轻期盼的目光中睁开了双眼,但也只是半眯著眼,金色的眼睛有些迷蒙浑浊,意识似乎不是很清醒。叶轻尝试著唤了几声,反应变得缓慢的莲才稍稍动一下,没有太多力气回应。
乔轩去请兽医来,结果兽医只是无言摇头,简单表示以黑豹的情况来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苟延残喘。叶轻很难过,宁愿当作没听见,却也得面对现实,而乔轩送走医生後,拿出手机继续打电话。
「莲……你在等你的主人吧?」叶轻扯出一个不怎麽好看的笑容,语气温柔的问,手则是一下又一下,替黑豹顺毛。
莲试图睁大眼睛,却无能为力,手移动一下,算是回答。
时间又往後挪移,来到晚上七点钟。这段期间黑豹都是闭著眼,可能只是休息,也或许陷入昏迷,要不是脉搏还有跳动,叶轻几乎以为莲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等得有些困倦的叶轻,趴在黑豹的身边,努力不让自己睡著。这时,病房的门被大力拉开,叶檀云快步走进来,先看了叶轻一眼,才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黑豹的身上。
叶轻往旁边站,将位置让给叶檀云。他看著叶檀云伸手m著莲的头,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气息,黑豹在叶檀云的轻抚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主人。
「让你久等了。」叶檀云语带歉意道,手指捏了捏黑豹的耳朵,十分亲腻。
莲眨了眨眼睛,彷佛在说它不介意。而它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大概也只有叶檀云能了解。
「莲,你是我非常重要的夥伴,这些年辛苦你了。」叶檀云的语气很平淡,却听得出其中浓厚的情感,有著眷恋、有著不舍。抚m的动作停止,叶檀云将手掌遮盖在黑豹的眼睛之上,用细微的音量道:「睡吧。」
这一声「睡吧」,是叶轻听叶檀云说过最温柔的话,温柔到他全然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叶轻不是盯著黑豹莲,而是看著叶檀云平静的侧脸。当耳边响起刺耳的「哔——」声时,叶轻注意到叶檀云要收回手,在下一瞬间,他紧握住那只手不放。
叶檀云诧异的望向叶轻,却看见一张满面带泪,双眼红肿得不像话的脸。原本想问他为何要握住自己的手,这下问不出口,但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之後在方秘书和乔轩的安排下,莲被移往太平间,叶家不会特地为它举行葬礼,但叶檀云会将黑豹葬在叶家的墓区,在他未来的墓地附近,不过这些都是後话。因为还有院方後续相关的事情要处理,叶檀云全部交给方秘书和乔轩去打理,自己则先带著叶轻回家。
可能是情绪的起伏太大,加上等待的时间太长,已经收拾好心情的叶轻,脸上的倦态遮掩不住,叶檀云就著牵手的姿势,拉著有些昏昏欲睡的叶轻上了私人轿车。一上车,他透过後照镜给司机一个指示,接受到命令的司机拿出手机发了通简讯,之後才发动车子,出发回叶家。
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拉长成四十分钟,只因为叶轻在上车後便睡著了,叶檀云吩咐一句「开慢点」,才导致这个结果。
失去了一个长年跟随在身边的好夥伴,叶檀云的心情怎能不受影响,但他不是个会轻易将心事表现在脸上的人,因此上车後,他也只是静静望著窗外,不发一语。直到肩上突然产生一股重量,叶檀云转头一看,原来是睡昏了的叶轻随著车身的晃动,最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叶轻睡得极不安稳,叶檀云伸手托住他的头,让人侧躺在自己的腿上。当叶檀云的手一碰到叶轻的脸颊时,不寻常的高温使他脸色骤变,立即对司机说:「开快点!」
一下慢一下快,听令办事的司机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马上踩紧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叶家。而後座的叶檀云相当懊恼,他在牵手时竟然没发现叶轻异常的体温,更没留意他身上只著了一件单薄的毛线衣,想到这,他拿过一旁的大衣外套包裹住叶轻的身体,同时拿出手机拨电话。
「梁叔,叶轻发烧了,你准备一下,顺便通知乔轩赶快回来。」
在司机的努力下,不到五分钟车子便驶进叶家大门,直接开到叶檀云住处外的林子入口,梁叔也已经等在那里一直张望,神情很焦急。
开了车门,梁叔立刻推著轮椅上前,说:「冰枕和毛巾都已经妥当,将小少爷放上轮椅吧。」
「我抱他就好。」叶檀云一口拒绝,拦腰抱起叶轻,对手中的体重皱了皱眉,但也没耽搁,快步朝屋里走去。
在梁叔的协助下,叶檀云先替叶轻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才用厚被子将人紧密盖实。让他躺上冰枕,额头盖著冰毛巾,体温计显示三十九度二,看来就是因为穿得太单薄,加上吹了一下午的冷气,情绪又大起大落,病情才加重。
趁著叶轻恢复了一点意识时,叶檀云接过梁叔递来的水杯和药丸,半哄著人将药吞下去。幸好叶轻很配合,吞下药後,又陷入昏睡。
「主子,您先去休息吧,小少爷由我照顾就好。」
「也好。」尽管有照顾人的经验,但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怎麽样也比不过梁叔的细心,叶檀云很乾脆的答应。
叶檀云回到房里,简单梳洗过後,换了一套中式的居家服,拿著毛巾擦著自己半乾的头发,走往书房。来到书房,他看著叠满文件的办公桌,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情,只好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
视线停留在书柜旁边的风景画上,叶檀云忽然忆起叶妃从送过他一幅叶轻的作品,被他随手搁在储藏间。叶檀云起身将墙上那幅价值千万的大师名画取下,拿著画前往储藏间,在角落发现他印象中的那一幅画,用手里的名画取而代之那个位置,叶檀云将叶轻所绘的黑豹图捧在手中,最後挂在书房里。
叶檀云打起j神,先处理几份重要的文件,逐渐进入状况後,他才依序翻阅其他的资料。中间他接了两通电话,一通是梁叔打来的室内电话,告知乔轩已经看诊完也开立了药方,另一通则是手机。
「动作倒是挺大的……替他们找点乐子,怕年轻人觉得无聊。」叶檀云噙著冷笑,讲完电话後似乎就失去了工作的积极x,没再执笔。
就这麽在书房静坐了半小时之久,等到叶檀云阖上未阅读完的文件时,已经过了半夜。他起身离开书房,下楼後发现一楼除了夜灯以外,是一片漆黑,以往还会为了黑豹特地点燃壁炉,从今晚开始,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叶檀云进入叶轻的卧房,梁叔也去休息了,并没有待在房里。他轻巧地关上房门,来到叶轻的床边,在床沿坐下。
伸手测量叶轻的体温,发现体温已经降下,叶檀云替叶轻将被角拉好,静静望著他恬然的睡颜,因发烧而显得红润的双颊,红扑扑的,让这个偶尔会流露出早熟气质的孩子,多了些稚气。
叶檀云想到在医院时,叶轻突然握住自己手的意外之举,不禁莞尔。
「……谢谢你,叶轻。」
轻生 17-19
☆、第十七章 -1
叶轻这一病虽然来得突然,但幸好经过长时间的运动习惯和饮食调整,身体的素质已与平常人差不多,抵抗力还不错。在吃了药、闷一夜出一身汗後,体温已经降下,病情并不严重。
中午,当叶檀云端著一碗粥进入房间时,叶轻刚好醒过来,意识还处於迷迷糊糊的状态,一时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他的眼珠转啊转,正好移到身旁的白色唐装,正想著上头的绣线很j美,旁边的人终於看不下去了。
「睡醒了就起来吃东西。」叶檀云把粥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又对叶轻说:「吃完後记得再吃一包药。」
叶檀云从衣柜底部的抽屉里取出一条毛巾,走到浴室里泡热水,之後又从衣柜中取出另一套睡衣,放在床尾。叶轻撑起身,靠坐在床头柜,看著叶檀云忙进忙出,对自己的处境有些了解了,但没想到来照顾他的人竟然会是这个男人。
「你不用工作吗?」叶轻看著叶檀云拿著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出声问。
「不用担心。」叶檀云回话的同时,掀开叶轻身上的厚重棉被,伸手去解他身上睡衣的钮扣,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叶轻倒也没抗拒或挣扎,乖顺的任由叶檀云将自己的上衣脱下,当肌肤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时,本能的颤抖一下,身上的因为发汗而残留的黏腻感也愈发清晰,很不舒服。温热的毛巾覆盖在他的背上,来回搓擦,接著颈部、双手、前x,虽然叶檀云的动作很chu略,但没放过一丝细节,彻头彻尾将叶轻的身体擦乾净。
「梁叔呢?」叶轻接过叶檀云递来的新睡衣,衣服是他自己穿,被人服侍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在乔轩那里。」
叶檀云将叶轻的两只裤管往上卷,因为叶轻的脚跟女孩子一样纤细,宽松的睡衣裤管轻易地就被拉到大腿处,拿著毛巾简单擦拭一遍後,他才把裤子塞进叶轻的手中,戏谑地问:「还是要我帮你换?」
叶轻愣了一下,随後才领悟叶檀云的意思,发觉自己被调侃了,脸一热,尴尬的猛力摇头,「……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
叶檀云无声微笑,拿著毛巾走往浴室。叶轻趁著人一离开,赶紧起身把裤子换上,再把换下的睡衣放进洗衣篮中。虽然地板上铺有毛绒地毯,但当叶檀云一看见那双赤裸的白足时,眉头仍皱了一下。
「回床上躺好,把粥吃了。」
叶檀云是用命令式的口吻说话,但叶轻明白他话中隐藏的关心,倒也没在意,乖巧地爬回床上坐好,腿上盖著被子,接过叶檀云递来的热粥,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满心期待的用鼻子嗅闻著香气。
「是你煮的吗?」清楚记得这个男人有一身好厨艺,叶轻好奇的问。
「你说呢?」叶檀云不答反问,拉过籐椅坐在一旁,姿势一如往常优雅又具有风范。「放心,是梁叔煮的。」
「……我没不放心,你煮的东西很好吃。」叶轻舀了一匙粥,吹凉後放入口中,空虚的胃立刻获得满足。他又道:「你好像什麽都会。」
听见叶轻毫不矫揉的话,叶檀云用手撑著头,看著少年因为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粥而心满意足的模样,内心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在酝酿著,不是被称赞的虚荣感,更像一种长年空缺的洞口被瞬间填满。
「梁叔去让乔轩开一张养生食谱,记得多吃一点,别枉费他的心意。」
「好……」叶轻很感谢梁叔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只要一想到接连几天都要吃养生补品,就觉得有些踌躇。思索一会儿,叶轻望向叶檀云,道:「你工作这麽累,不如也一起吃吧?」
头一次发现叶轻原来也有奸诈的一面,叶檀云惊讶之馀,并不觉得反感。他回敬叶轻一个微笑,道:「再说吧。」
看著叶轻希望瞬间萎靡的表情,叶檀云忽然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其实没有这麽无趣,但他也很意外自己竟然能从打击一个孩子的行为中获得乐趣。
「叶轻,你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愈来愈放肆了吗?」
听到这种话,叶轻脸色大变,忐忑不安的瞅著叶檀云,怯生生的样子让叶檀云明白自己说的话吓到他了,才又道:「我没怪你,这是好事。」
「好事?」叶轻放下捧著碗的手,面露疑惑。
见他吃饱了,叶檀云取过叶轻手中的空碗,问:「你认为我什麽都会?」
叶轻愣然点头,他刚才确实说过这种话。
「我不会当称职的丈夫、不会当称职的父亲,你真觉得我什麽都会?」知道叶轻g本无法回答这种问题,叶檀云接著道:「我没有办法给妻子和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对叶牙来说,我这个父亲更像是上司,交代什麽就做什麽;而叶妃,虽然她看似毫无悸惮,但还知分寸,不会违背我的意思……这样的我,称得上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吗?」
「那是因为你具有父亲的威严,小妃姐他们才会听你的话,他们很尊敬你。」叶轻不晓得自己有没有立场去安慰面前这个有些失意的男人,但他还是说了:「我不认为你如自己说的这麽失败,我相信对小妃姐他们而言,你是很好的父亲。」
叶檀云一语不发,意味深长的凝视著叶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叶轻,垂下头,继续说:「就像在你们眼中,我妈妈g本不配当母亲,或许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妈妈愿意把我生下来、把我养大,曾经天天煮饭给我吃,还会买我喜欢的点心、玩具,虽然印象很模糊,但对我来说,她就是我妈妈,我一点也不恨她。」
尽管被当作发泄工具、被虐待的日子很难熬、很痛苦,但他始终相信妈妈是爱他的,只是受到酒j的影响,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谁都不知道,那藏在叶轻记忆深处的一个秘密,就是李缘在断气前,曾经不停地重覆一句话:「小轻……对不起……对不起……」
叶轻不曾对任何人提过自己的母亲,更不曾说过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因为周遭人都在同情他,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其实让他受到打击的并不是母亲的残忍失控,而是母亲的逝世。
更没有想到,自己透露心事的对象竟然会是叶檀云。也许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曾用怜悯的眼神看过自己的人。
听完叶轻的话,叶檀云不打算发表任何感想,因为他清楚那不是他有资格介入和置喙的部分,毕竟他完全没有参与那段时光,无法理解那些往事,更无法体会叶轻的心情。
而相较於叶妃和叶牙,对叶轻来说,他就是一个完全没尽到义务的父亲。
「那麽,你把我当父亲吗?」叶檀云沉声问道,不论答案为何,他都做足了心理准备。
叶轻没有迅速的回答,而是静静望著叶檀云,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探索内心最真诚的声音。因为这个答案对他们两人而言,非常重要。
「……我不知道。」m索了好几分钟,竟然只得到这种回答,叶轻一脸困扰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说实话,和叶檀云这个「父亲」相处得时间太过短暂,甚至找不到一丝父子之间的气氛和情感。就算有些许的了解,但也还在适应当中,因此叶轻的回答是最真实、毫无隐瞒的想法。
而这个答案对叶檀云而言,是意料中的回答,也可说是预想之外的答案。
「我明白,因为我也弄不清自己对你的感觉。但就身份上,你只要记清楚一点,你是我的儿子。」叶檀云的语气很笃定,没有丝毫的犹疑,让人能轻易感受到话中的力量。
「这样的相处模式,我不讨厌,放心吧。」叶檀云站起身,揉了揉叶轻有些乱翘的发顶,温和提醒道:「记得吃药。」
愣然望著叶檀云离开的背影,叶轻m了m自己刚被蹂躏过的头,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要慌张失措,不上不下的怪异感觉卡在心头,缭绕不散。
☆、第十七章-2
叶家主宅的会议室,因久无使用,带有一丝不通风的气味,以及怀旧风格浓厚的历史锤鍊感。不大的空间被一张长型会议桌占去大半,共二十五人的座位没有坐满,在场的皆是叶檀云的心腹和亲近之人,从他们的表情能看出并不是很习惯这个「新」的开会地点。
「怎麽临时改地点,这地方还真像给鬼住的,空气真难闻!」顶著一头乱发、浑身邋遢,像数天没打理过的周响,拿著个人专属的量杯,用吸管搅动著里头的不明y体,「待在这g本是浪费老子的时间!」
「你那间垃圾场有比较好吗?我怎麽看不出来。」叶妃出声讽刺。
「哼!若下次叶大小姐来,老子就机关枪伺候!」
眼看叶妃和周响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大部分的人都视而不见,唯有杨珩苦著一张脸,无奈地压制住叶妃欲起身爬桌的动作,劝道:「好了,主子快到了。」
杨珩话才一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打开,方秘书将门大敞,而叶檀云背著手走进来,站在门口处,目光淡淡地巡过所有人的脸,确定该到的人都来了。
「爸爸。」叶牙起身替父亲拉开椅子让他入座。
既然镇场的主人都已经现身,原本起争执的叶妃和周响两人也只好结束无聊的闹剧,乖乖的待在位置上。叶妃瘪著嘴,用力拍掉杨珩压在她肩上的手,算是发泄馀怒。杨珩早就习惯叶妃的硬脾气,甩了甩被打得发麻的手,在她隔壁的座位坐下,面向叶檀云,桌下却握住叶妃的右手,拇指轻搓著她的手背,安抚她。
被甜蜜滋润的叶妃,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见叶檀云坐定位後,直接问:「爸爸,你要开会怎麽不选书房?还这麽临时。」
「自然有要事。」叶檀云向方秘书示意,让他把准备好的资料发下去。才又道:「叶轻病了,需要休息。」
「病了?」叶妃激动的拍桌起身,快得杨珩来不及阻止。当叶妃一接触到叶檀云的视线後,便立刻冷静下来,自觉地坐下,嗫嗫地说:「爸爸,你怎麽不告诉我小轻生病的事?」
「有梁叔和乔轩在,还用得著你担心吗?」叶檀云不客气的说,无视女儿受到委屈的表情,「管好你自己,别去打扰他。」
叶妃闭上嘴不说话,想著自从叶轻回c市後就没什麽机会见面,因为她的工作忙,再来叶轻几乎被「关」在家里这件事情,也略有耳闻。在叶妃看来,叶轻几乎被叶檀云给「霸占」了!
「云爷,这份资料是孙家这些年的交易纪录吧?」周响挥了挥方秘书发的资料本,「怎麽,孙家的小朋友不是和您老达成『和平协议』了吗?」
听了周响讽刺味十足的发问,叶檀云笑了笑,道:「像小孩玩耍,大人面前乖巧,背地却拿球砸玻璃——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蠢蠢欲动——若砸的不是叶家的玻璃也就罢了……」
叶檀云的譬喻再清楚不过,周响了然地接著说:「偏偏小孩不长眼,不但砸了你家玻璃,甚至还砸到你头上?」说完还哈哈大笑几声,觉得自己幽默无比。
「周响,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叶妃鄙视的瞥了周响一眼。
周响耸肩,啧了两声,又道:「不对不对,这事绝对不单纯……我猜,这球瞄准的不是云爷,而是某只小兔子吧?」周响对自己的猜测非常满意,叉著双手,表情深沉的猛点头。
对於周响这家伙目中无人、不管场合和对象说话的烂x格,在座的人早已了解得透彻,但心中还是认为他太不尊重别人,但见叶檀云面色自然,似乎不太在意周响的态度时,众人的怒意也无处可发。
就是因为叶檀云对他的纵容和无视,周响才会愈来愈嚣张。
「周响,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叶檀云朝身後的方秘书伸手,接过另一份文件,直接扔到周响面前,「既然你这麽有心,这些东西,三天後我要看到完美的成品。」
「什麽!」周响震惊的拿份文件翻阅,看了看,虽然叶檀云要求的东西对他这个天才来说不是什麽难事,但却有种上当吃亏的感觉,心情变得很差。「大爷,别趁火打劫,老子很忙!」
「不想更忙的话,现在就能走了。」
「呿……」周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愤怒抓起「被指定的工作」,甩衣便走,不忘以关门的力道来表示抗议。
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气氛说不清是严肃还是放松,只有叶妃那拼命忍笑的扭曲脸庞显得比较不紧绷。
「叶牙,从孙家的纪录里,看出什麽了?」叶檀云靠著椅背,俨然一副上位者的高贵姿态。
「……孙家正在漂白。」叶牙肯定的回答。
叶檀云点头,要是叶牙答不出来,就枉费他这麽多年的栽培。
「孙老爷子过世後,孙曜齐主动提出『和平协议』时,我就料到他的意图。」叶檀云十指交叉抵在下颔,继续道:「孙曜齐确实不同於他的祖父,他的野心不在赢过叶家,而是开辟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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