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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公子欢喜
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在细微处大意了。
“更早。”艳鬼吊起起眉梢,洋洋得意地笑着,青白的脸色在满堂喜红的掩映下居然看起来也有了几分红润。
空华回过头,看到的恰是他闪烁的灰眸,像是要笑,却又似要落泪,不由怔住。
堂上,她哭得梨花带雨,南风用红帕为她轻轻拭去。她执着他的手腕追问:“你为何会喜欢我?”
南风说:“喜欢就是喜欢了……还有什么为什么的道理?”
她不依,苦苦追着一个答案。
小书生只得挠着头说:“我……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熟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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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 艳鬼_分节阅读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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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开,真是一句被真真假假说了千遍万遍的句子。
她却哭得更凶,泪珠滚下,牵着丈夫的手在脸上狠狠地擦。红帕掉落,南风愣住了,只见得她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被泪水洗得泛白:“那现在呢?没了眼角下这颗痣,你还觉得熟悉吗?”
第二十三章
建档时间: 4/16 2008 更新时间: 04/1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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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曾几何时,裹了一身狐裘的女子笑吟吟地点着自己的右眼下方:“我也有个妹妹,和我是一母同胞呢。看,我这儿有颗痣,她没有。”
她说谎。
当年宫中曾有一对姐妹花,鼻眼容貌酷似彼此,仅靠妹妹妆妃右眼下一颗小痣来做区分。
“眼角下有痣的是妹妹妆妃,没有痣的是姐姐华妃。”桑陌敛下眼淡淡道。
这是如何身世哀凉的一个女子呢?生就一副倾国倾城貌,却并非无双,还有一个更多才多艺乖巧秀好的妹妹。不过差得那出世时的一刹那光阴,妹妹就更得父母怜爱,做姐姐的就得让着哄着。父亲不过是个小吏,供不得她们这一双连城壁,只得一个着旧衣,一个穿新裙。其实她们是同样的年岁啊,妹妹想要的,她也想。屈指算一算,让了无数次,她不过只讨得将那只细金镯多戴一天,真是……这委屈只能往肚子咽。
“先遇上你的明明是我,你不过在下山时才瞥了她一眼……”再退再让,平生总会有不能退不能让的东西。同妹妹双双入宫时还喜不自禁,幻想着往后的比翼相随,谁曾想,情爱本不是讲究先来后到的。终是温文可人的妹妹会讨人喜欢,也更配得上蝉衫竹架的他。往后的日子啊,一次次隔着窗户看到那龙辇晃悠悠地行来,走到近前,却是一拐弯抬进了对面的宫门里。
陛下是真的喜欢妹妹呀,他要在宫外造一座小院子和妹妹同住;他带着妹妹微服出宫去看街头的烟花,像一对平民夫妻;他为妹妹写曲;他宠爱妹妹……有了妹妹,后宫三千粉黛都不过成了尘土,再如何艳丽美好的容貌都不过落个庸脂俗粉的落寞。就这样看着,看着,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看着对面宫门里的恩爱情浓生死相许,看着那个自己喜欢的人对着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说喜欢。
不过是少了那一颗痣,一颗痣而已……真是怨恨……所以,就自己把这颗痣点上。这下,该能寻到他了吧?哪怕是偷。
“她本不是妆妃,任她添上了痣将自己当作妆妃,也永远看不到已经转世为南风的则昕,更休说让南风爱上她。” 空华微微点头,这件事,他早已查明。
“所以你帮了她一把。我猜,也是在那颗痣上做手脚?”
什么张家找教书先生、张家小姐招赘,城中原就没有什么张家,这济济一堂的人群里,除了肉眼凡胎的新郎,没有一个大活人。不过是他冥府之主为了让华妃甘心交出刑天而布下的一场戏,也只有南风那个书呆子才会傻傻地信。
“嗯……施了些小法术。”他神色坦然,供认不讳,只对华妃擦掉痣的举动大惑不解,“若不把痣擦掉,她可以和南风恩爱一世。现在,既然法术破了,自然南风也不认得她了……”
“呵呵呵呵……”艳鬼轻蔑地笑出了声,大胆地伸了手去抚他的眉头,侧过头来问,“你知道何为爱恨?”
空华无言地转头,见华妃缓缓自发中取出一支金簪。随着金簪的启出,美丽的容貌旋即如花一般枯萎,道道皱纹自眼角绽开延伸到整个脸庞。
“居然是用自身精血来包裹藏匿,怪道只闻见气息却寻不见实物。不过,如今她精血用尽,也只有魂飞魄散一途了。”他冷酷地称赞她的精明。桑陌斜睨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因刑天现世而不再紧张,不觉脸上更添了一丝冷笑。
一夕间仿佛故去百年光阴,随着精血消散,华妃瞬间变成一副佝偻老妇的模样,只一双眼中盈满泪水:“你爱的终是她,如何都轮不到我了。可是……我却想叫你好好看我一眼啊……”
有什么破空而出,带着轻微的啸声,一脸茫然的书生愕然地看着金簪刺入自己的胸膛。一直落泪不止的女人终于在那双瞪大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不再艳丽无双,不再芳华绝代,鸡皮鹤发,难看而丑陋,可是,右边的眼角下是没有痣的。她颤颤地笑,心满意足:“你我都没有下一次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真好……”
神器刑天之下,纵是上仙也难逃灰飞烟灭的结局。
艳红的绸带从房梁上拖曳而下,浓浓地包裹起一室死寂。
风抚过,初春才刚起了个头,风里还带着点寒,房檐下满满站了一屋的纸人纷纷化出原型被吹散到了门外,模糊的面孔,漠然的神色,五色斑斓的衣衫……躲在桑陌腿后的小猫突然松开了手,空荡荡的屋子里,铺天盖地的猩红似乎要灼瞎了眼睛。
“南风他……命中就是如此,我再护着他也改不过来。”艳鬼站在空华身前,“恭喜吾主得偿所愿。”如同那夜初见,风声乍起,他屈膝伏倒在男人脚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旋即,却又忽然抬了头,笑靥绚烂如花。
他笑得太诡异,生生止住了空华急着去取刑天的脚步:“你……”
被重重搽敷在脸上的白粉像是承受不住他的笑般绽开了细细的裂痕。仿佛是崩落的面具,苍白的、黛青的、朱红的……所有鲜艳的颜色都掉落下来,艳鬼的妆容破碎了,露出了那张如圣人面前最矜持的学生般的面容。
桑陌说:“你还是不懂爱恨啊,楚则昀。”叹息声悠长婉转,尾音似是绕着他心头打了个转,空华眸光一闪。
一瞬间,挂满梁上的红绸化作重重彼岸花纷纷扬扬而起又如落雪般委地。隔着满目猩红,他缓缓站起,衣袂飘摇,只有那个笑清晰醒目。空华觉得,自己才是站在冥府大堂下的那个,而这只一身白衣的艳鬼正自高高的殿堂上垂眼俯视着自己,灰色的眼瞳里盛满悲悯:“你……”
话音未落,黑色的发瀑布般披泄而下,他前一刻还立得如傲雪松柏,此时竟向后倒去,白衣上开出比彼岸花更浓烈的红,在心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金光,似是一支金簪:“你干什么我都猜得到。只有那块玉佩,我总弄不明白……不过,倒正能为我所用。”像是明白他的疑惑,桑陌贴心地向他解释。
急急向前一步将他接住,空华转头去看地上的南风,却见他除了胸口的几点血渍,其他余毫发无伤,想来只是昏厥了过去。随着胸膛的微微起伏,一方玉佩从襟口掉出,色泽碧翠,中央镂空雕成一个楚字。大惊失色:“你在玉上施了嫁衣术?”
嫁衣之术,于器物上施下咒符再转而赠出,可将自身劫难转嫁他人,也可转而承受他人之危噩。厄运、疾病、灾劫,甚至亡故,皆在转嫁之列。果然是寻常鬼魅皆会施展的雕虫小技,浅显得居然让他都不曾料想。
“彼此彼此。”他笑容不改,只是声调渐弱,灰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得意至极,“确实是难得的宝石,居然可以增加法术的效力。咳……不然,光凭我这些微末道行,还真是难瞒过你冥主的眼睛。”
可否算是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戏本把戏一路唱到现在,藉着这出大戏来为自己讨些便利:“你若不唱这么一出,有些事我一个人做怕要多费许多功夫。定魂珠、张太医、靳家老夫人、华妃娘娘,该做的都做了,该了的心愿都了了。还有小柔……你在她的房梁上留下那一行万世如意的铭文,借你的金口玉言,以后她若再转世就不必再那么艰苦……咳,想想你我之间,各取所需,也是公平得很。”
我的冥王殿下,从前我也是一介搬权弄术的奸臣呐。
“那南风呢?用你自己来抵他一命也是值得?”怀里的身体很轻,金簪没入了大半,杀气凛冽。空华用手掌按住他的胸口,却沾上一手黏稠。手指抚过他的脸,徒劳地在颊边涂上几道污痕,忙用袖子来擦,桑陌却偏头躲开。
“我欠他的便是一条命啊……”他口气坦然,似如释重负,“至于我自己的心愿……”
眼睛转了过来,灰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空华俊美无俦的脸,似是要看痴了。空华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根根手指都是冰凉,任是用温热的血水一遍遍涂抹都热不起来。他歪在空华怀里勾着嘴角笑,眼角高高吊起,灰色的眼瞳好似能漾出水来,乖巧安静,媚得妖异:“我的心愿……”
拖出一个欲语还休的尾音,艳鬼神色勃然一变,猛地劈手挣开了空华的禁锢,生着尖锐指甲的手掌径直抵上他的心口,分毫不差。眉间耸动,再添三分力,“嘶──”地一声,尖利的指甲划破了那袭万年不变的黑衣一路刺到最里头,隔着薄薄的肌肤似乎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我最想看的……”指尖应声一划而过,赤裸的胸膛前登时飞起一串血珠,“就是你后悔的表情!”
空华眉头微皱,待要再去捉他的腕,低头却见桑陌因这奋力一挣,精气几乎消耗殆尽,已是气息奄奄,然双目赤红,神色悲愤,唇齿间恨不能磨出血来。不觉一阵怅然,只感到胸前一阵火辣辣的疼蹿升而起,一路从肌肤之外一直要烧到五脏六腑之内,艳鬼的这一指甲仿佛是重重抠上了他的心:“桑陌……”方唤得一声却再无言以对。
“所以我说你不识爱恨啊……”他的声音低到近乎听不见,却一径叹息着,“怎么总是妄想着得不到的东西呢?”
艳鬼 第二十四章
建档时间: 4/18 2008 更新时间: 04/1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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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桑陌──
隆庆五年,靳家硕果仅存的三子靳烈奉召出征西疆,夺来了西昭城中的珍贵异宝却也丢了性命。靳家衰落,楚氏王朝的擎天柱凭空断了一截。
次年,大旱,饥孚遍野,流民百万。九月,西疆王悍然发兵,一举攻下西昭,剑指京都。靳烈已死,楚氏空有千万重兵却难得一良将,于你,于我,着实讽刺得紧。一片恳请御驾亲征的呼声里,十月,晋王楚则昀加封兵马大元帅率军亲征,旌旗蔽空,万人欢送,好不威风。站在人群里远远地望,恰能看见你肩甲上的狮头虎首,怒目圆睁,血口大开,惊得夜里连连噩梦。
十一月,晋王与西疆王会战于边境,取遂、幽二州,大捷。捷报尚未传进宫城,怀帝重病,昏睡不起,群医束手无策,恐不久人世。我开始掰着手指倒数起我行将结束的生命。月中,一骑单骑驰骋入宫,风驰电掣如入无人之境。禁宫前,通身墨黑的畜生踏着汉白的石阶“吭哧”喘气,马上的你一身黑衣风尘仆仆。我眯起眼睛想要寻找你肩甲上张着血盆大口的狮虎图腾,马鞭挟着西疆的彻骨寒风擦过我的脸,冷极了之后才慢慢感觉到颊边火辣辣的痛,温热的液体无声地冒出来。抚着脸趴倒在地上,我看到你消失在门后的背影。
后来,我被下到了天牢,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每一种刑具我都能说出它的由来,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它们的用法。那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狱卒颤巍巍地来捉我的手,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枚银针,细细长长的,随着手腕的抖动而闪烁起微弱的光芒。我跟他说:“你别慌,要慢慢来。”他睁大了眼睛,像只被吓坏了的兔子。银针靠近指尖的时候,他还是慌了,颤抖得比我更厉害,针尖挑破了我的指尖,几番插进了手指里再抽出。
我教他,手要稳,针尖要对准,让银针贴着指甲盖慢慢地刺进来……然后我就再说不出话,血肉与指甲盖指间,细细一线的银针艰难地推进着,疼痛快要逼出我的眼泪。他同我一样咬着唇,额上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我甚至觉得他害怕得快要哭了。待到十指的指甲缝里都插满了银针,他重重地吁了口气,终于想到要抬手去擦汗,却不敢再看我,逃也似地走了。我的模样必定很难看,那就不再吓他了,我垂下头,看到血丝顺着银针一路蜿蜒然后滴落到地上,像一条条细小弯曲的蛇,再没有比这更妖娆的景象。
那一夜,我依旧噩梦连连,梦中总是不断被他的马鞭抽打着脸,忽而变作则明、梓曦、靳老夫人……很多很多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中,我被赤身裸体吊在魏王府后院的那颗大树上,断了弦的弓背击打着身体发出沉闷的低响。醒来,微微弯一弯手指就惊醒了指上的银针,它们重重地咬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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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 艳鬼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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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来宣泄愤怒。我转过头,壁上浅浅的影子也动了一动,我摇头,它也摇头,我耸肩,它也耸肩,我转了转眼珠子,它凝然不动。
天牢中不知外头的日月变幻,我暗暗记着加诸在身上的刑罚来换算时日,枷刑、笞刑、杖刑……频繁的施刑过程中,那个年轻的狱卒终于不再紧张,他开始学会在我痛晕过去时兜头泼下一桶冰水来将我激醒,用带着倒刺的棘鞭在笞挞我的同时带出飞溅的血肉,不用我的教授,他就可以平平稳稳地把银针插进我的指甲缝里,不疾不徐,速度拿捏得分毫不差,指甲盖上微微拢起低低的一道痕,使我得到最大的痛楚。他终于学会了在行刑后不再飞也似地逃走,他站在我的面前,高傲地垂下眼睛用余光打量趴在血污里狼狈不堪的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我想扯起嘴角给他一个笑,告诉他,不是我做的。疼痛终于击垮了我,我笑不出来,他失望地扭头走了,年轻的影子被暗淡的灯火拖得很长很长。
我慢慢数着,把耳朵贴在墙上聆听外头是否敲响了天子驾崩的丧钟。终于,连指尖上的银针都不再能逼出我的眼泪的时候,你来了,浓黑的衣衫映衬着苍白的脸。牢笼外的你和牢笼里的我,连影子的深浅都似乎有些不同。楚则昀,被银针插着指甲缝的人又不是你,你憔悴什么?
“我说过,要你好好照顾他。”
对,你说过。出征的将军把身家性命都抛却了,却将他最重要的东西托付到我手上。屈指一算,整整一十八年,从七岁到二十五岁,如今依旧能得你的信任,真是好大的福气。所以,现在他出了事,你找不到元凶,便只能追究我的罪责。你愤怒起来还是这么恐怖。
“太医说,是中毒。”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太医就这么说了,可惜,无药可救。我低着头看指甲缝里的银针,你蹲下身,黑沉沉的影子罩住了所有我能见的光线。你伸手摸我的脸,用么指抹去我脸上的污痕,逼着我抬起头来看你的眼睛,那么黑,我宁愿一辈子待在天牢里,也不想再看见它。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楚则昀,你终于说了句人话。可惜,不凑巧,则昕昏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我,我真想告诉你他对我说了什么。
“救他。”
“我不是神仙。”
我眨了眨眼,墙上的影子凝然不动。你隔着木栅栏来将我拥抱,除了茭欢,我们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
“那就去找神仙。”
你衣不解带地守在他床边也不能换来他的清醒,于是便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传说上。楚则昀啊楚则昀,你真是爱惨了他。
你说:“桑陌,我只相信你一个。”
是,是,是,出征前你也这么说过,你只相信我一个。天崩了,地裂了,海枯石烂人神俱灭了,你也要这么相信我。楚则昀,桑陌是你手中最趁手的一把兵器,指哪儿打哪儿,例不虚发。
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八年前,你给我抹药,脸儿贴着脸儿小声说话,嘻嘻笑笑地打闹。我飞身上马离开京城的时候,你站在城楼上对我挥手,我笑,腮帮子都僵了。再回首,身后空无一人。做什么这么现实呢?真是的。
现实却是再现实不过了。我去找那个传说中的老神仙,他的道观在高高的山上。那时候已经是腊月了,风雪像是要把我从半山腰吹下去。手指头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我把它们深深地插进雪里,疼痛被冰封住,然后鼓足力气破冰而出,疼得让我想用冰锥狠狠地凿。攀了好一阵,总算离山顶近了那么一点,脚下一滑,自上滚落时远远要不了那么多时辰,包袱里碎了一只胭脂红的瓷瓶,一身狼狈。
老神仙倒悠闲得很,结跏坐在蒲团上,长长的白眉毛垂到了膝头,双目未开就察觉到了屋外被雪水浸得湿淋淋的我。我把包袱铺开在他面前,珠光宝气冲得满室斑斓。他还是没有睁开眼,淡定地念他的经文。我等,穿着湿嗒嗒的棉衣盘腿坐在他对面,在他的经文声里昏昏欲睡。
“你到底要怎样?”
“万物各有天命,强求不得。”他终于开口,嫋嫋熏香环绕周身,凭添几分仙气。
“这道理我懂,但我家主上不懂,国师。”国师,你若救得楚则昕你便是这楚氏天下的国师,万千黎民听凭教化。不要怀疑,楚则昀的出手一向大方。
他抖了抖眉毛,又启口念一段我听不懂的经文,我百无聊赖,看到窗外飞进一只翠绿色的蝶,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
“非是老朽不肯相救,只是天理循环终有定,万万违逆不得。”
“国师有何要求不妨直言。”
他长叹一声,我看到他眼底闪烁不定的眸光:“万物有价,何况人命?”
“人命作何价?”
“一命抵一命。”
原来如此。
我看着小道童端到我面前的两个小酒杯,其中一杯为酒,一杯有毒。若择中毒,我妄自在这里赔上性命。若是择中酒,则是楚则昕的大幸,由我带解药下山。
那只翠绿的蝶在房中飞舞,倏尔停留在其中一只小酒杯上。
“陛下若得解药便可痊愈?”
他点头。
“只此一次?”
他狡猾地抚着他长长的眉毛:“三次。”
难怪。原来还需再多跑两遭。人命果然是好高的价码。
那就选那只翠蝶驻足过的酒杯,一饮而尽,舌尖上翻着一丝丝辛辣,是酒。如释重负。
小童捧来一只玉色的小净瓶。
“将药粉溶于水中,给病人服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目浑浊却难掩精光,“一个月后恭候大驾。”
楚则昀,桑陌从未叫你失望。我冒着风雪回到宫中,远远就看见你黑色的身影疾步而来。我翻身下马,双膝一软就陷进了厚厚的雪堆里,你从我手中取过解药就转身离去。我跪倒在雪地里,感受不到冷也感受不到疼,只听得房内一阵低低的欢呼。自始至终,我找着你那双墨色的瞳,你却只留给我一个迅疾的背影。没有人来搭理我,我在身前堆出一个小小的雪人,用指尖在他身上写个楚字,然后戳、戳、戳,在他心口戳出一个洞。
那年的雪下得很大,从腊月一直下到第二年。我第二次去找那个不似神仙的老神仙,上马出京时,身后空无一人。依旧是那只翠绿的蝶,指引着我用性命作注去搏回解药。我谁也没有告诉,尤其是楚则昀。我第二次跪倒在寝宫外的雪地里,这一次,你终于记起了门外的我,我在你快要跨出门槛时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膝头的积雪,留给你一个背影。转身时我看到了你僵住的脸,心情大好。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临行前夜,你终于不再温柔,压着我一直折腾到天亮。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告诉你:“等我回来,你的则昕就彻底好了。”昏睡过去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我们重新来过吧。”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你却睡着了。你居然像第一次时那样来送我,你对我说:“桑陌,我只相信你一个。”你站在城楼上对我挥手,我笑,腮帮子快僵了。我惦念着昨晚那句疑似幻听的话语,再回首,看到了站在你身边的小柔,我的妹妹……原来你都知道。
是小柔做的。嫉妒和仇恨扭曲了我那纯真善良的妹妹,她还是花一般的年纪,不该剪去一头青丝在晨钟暮鼓里了却一生。她本当贵为国母的,是楚则昀和楚则昕夺了她的后位。同样的落寞让她和失宠的华妃走到了一起,两个同样受着嫉妒煎熬的女人,在庄严慈悲的佛像前合谋了这一场是非。小柔去找奇毒,由华妃带入宫中,然后倒进则昕的参汤里。
我去找过她,小柔哭着对我喊:“我恨楚则昀,我恨楚则昕,我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哥哥绝不会把你供出来,纵然你再不是我美丽爱娇的妹妹,哥哥终是你哥哥。
楚则昀,难怪你要我去寻解药。我什么都不说,你生气,但是你也无可奈何,我帮小柔将所有证据销毁,你不能堂堂正正地治她。楚则昀,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最让你无奈的人亦是我。不要否认,那天在牢里,我看到了你脸上的挫败。你对我下不了手,你只能让我将功折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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