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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医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希行
税吏神情阴晴不定下意识的摸着脖子没有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死了也不一定是被杀了的,可以是意外嘛,就好像当年吴州管库一把火那样。”书办慢悠悠说道,“咱们自然也能让太仓的管库烧一把火,但这种把戏到底是太被动了,也会给那冯呆子把柄,与其如此,倒不如…”
“让驿站烧一把火?”税吏下意识的接过话说道。
“王大真聪明,好办法。”书办立刻伸出手指笑着赞道。
税吏伸手打开他的手。
“好你的头,曹八你别给我扣这帽子,谁想出的办法谁心里明白。”他没好气的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办了,没人会被追罪的。”书办笑道,盘膝坐好,“如今天干物燥,小方岗驿站又年久失修,着一把火不是很正常的事?”
税吏坐着没说话。
“况且,上边也不会让这火追查下去的。”书办又压低声音说道,“神兵营的几个人是提前被朝里的人打了招呼的,要不然你以为咱们能指使的动?冯呆子日常就爱指手画脚,早有人对他不满意了。”
税吏点点头神情稍微放松。
书办笑意淡淡端起茶碗。
“在驿站解决掉最是干净利索。”他说道,停顿一刻,压低声音,“转运使大人也是这般想的。”
转运使大人!
税吏瞪大眼,旋即又忙伸手掩嘴,似乎方才说话的是他一般。
“可是驿站里今趟住了好些人…这火要是烧起来,可就控制不住了。”他低声说道。
“那不是闹得动静更大,要说这驿站真该修修了,上头就是不肯拨下钱来,非要咱们地方出,咱们地方穷成这样,哪里修得起,一再给上边说早晚要出事,早晚要出事,这下出事了吧,等着吧,御史的弹劾一上,看他们给不给钱。”书办哼声说道。
税吏咂咂嘴,好像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快些吧,如今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最容易灯油起火,趁着天还未亮,也好办事。”书办说道,有些不耐烦的手指敲着几案。
税吏一咬牙拍了下腿。
“行,就这么办。”他站起来,狠狠的咬牙,“也不是我们跟他有仇,谁让他倒霉接了这个差事呢,要怪就怪命不好吧。”
一面站起身来。
“我亲自去看着,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书办点点头,又想到什么叫住他。
“驿站里都查清了,今日没什么要员入住吧?”他问道。
“没有,都查清了,多是百姓,然后就是几个不入流的官宦,放心吧。”税吏说道。
书办点点头,看着税吏抬脚出门。
沉沉夜色里似有脚步声杂乱的远去了。
夜色沉沉,喧嚣的驿站终于陷入一片沉静。
驿站外的程娇娘的营帐也在经过王十七郎闹腾之后安静下来。
半芹看着床榻上闭上眼睡了的程娇娘松了口气,小心的转身在毡垫上躺下来,躺下时又看到程娇娘床边栅足案上摆着的弓箭。
就算在行路途中,娘子的习惯也不改,练字,读书,以及练习弓箭。
半芹微微笑了笑,躺下闭上眼。
低低的脚步声在驿站的后院响起,但旋即隐没在黑暗中。
柴房里亮着灯,透过窗格可以看到其内地上躺着五个五花大绑身上脸上带着伤的男人,而门口站着两个兵卫,正揉着眼打着哈欠。
“什么时辰了,换班的怎么还不来…”一个说道。
“睡过头了吧..”另一个靠着墙懒洋洋的说道,话说一半,人猛地一挺,竟然靠着墙溜下去。
对面的人看到了乐了。
“你小子困成这样,战斗站不住了…”他笑道,话音未落,耳边噗的一声轻响,他瞪大了眼,伸手捂住咽喉,有血从手缝里流出来。
“有…”
最后一个音吐出来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地上的五人,有些茫然的看着“睡倒”在地上的守卫。
门被推开了。
“王大!”小吏顿时惊喜的大喊出声。
税吏冲他嘘了声。
“想死啊。”他瞪眼压低声喝道。
身后又进来两人,帮着把地上的人叫醒松绑。
“王大,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的。”小吏喜极而泣的说道。
税吏呸了声。
“没出息样。”他说道,一面摆头,“还能走吗?快走。”
虽然挨了打浑身疼,但相比于逃命大家还是有力气的,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屋子。
“王大,就这么算了?我们就是这样跑了,日后的身家生计也没望了…”小吏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急躁低声说道。
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先一刻只要保住命就知足,但当保住命的时候,就又想保住荣华富贵。
“放心吧。”税吏哼声说道,从衣袖中拿出一物。
隐隐的灯光下,看清此物的小吏瞪大眼。
“火捻子!”他低声喊道,再看另外两人,腰中挂着葫芦,站得近夜风里有菜油的味道散开,他忍不住牙关磕磕,“这是…这是…”
“快走吧。”税吏瞪他一眼低声说道,“你也想陪葬啊。”
小吏回过神不敢再多说话,忙向外走去。
税吏摆摆手,那两人沿着墙角向上房摸去。
驿站里的灯都已经被他们提前用石子打灭,黑乎乎的一片盖住了六人向外走的身影,迈出驿站的那一刻,身后火光腾腾而起。
“着火了!”
驿站内倒还没有喊声,驿站外一声喊传来,将六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见对面不远处的营帐里篝火边守夜的四人站起来。
伴着他们的喊声,驿站内的人也都发现了,顿时喊声哭声混杂成一片。
夜风猛烈,火势眨眼汹汹。
曹管事等人已经惊醒了,看到这场面心里都惊骇不已。
“快救火!”
大家便急忙要冲过去。
“去十个人,余下的留下护着营地。”曹管事大声的指挥着。
便有人拎着尚未收起的锅等物就冲过去。
驿站里已经人仰马翻,
看着着起来的火,原本心惊胆怯都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想要我的身家性命,没那么容易!
小吏得意的回头看着驿站,火光越来越亮,将他们的隐身地渐渐照亮。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税吏低声说道,一面自己抬脚要走,却见那小吏又看向外边。
“娘的,就是那臭婊子坏我们好事,害的我们挨打!”小吏恨恨说道。
看着他看去的方向,税吏也看过去,营帐里救火的人跑出去好些个,余下的也都站在营帐边,神情惊愕的对着这边驿站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营帐里还走出两个女子。
“就是他们抱打不平坏了咱们的事?”他问道。
小吏点点头。
“还把他们好一顿打呢。”他说道,回头看了眼四个兵丁。
四个兵丁也点头。
“王大,给我火捻子…”小吏忽的说道,伸出手。
“干什么?”税吏说道,“快躲起来吧,一会儿烧完了你们好出来。”
“我先放把火让他们也热乎热乎。”小吏说道。
倒是真该给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人些教训。
税吏迟疑一下将手中的火捻子递给他,又解下油壶。
此时驿站外人乱跑,混成一片,小吏也不怕被看到,一手抓起火捻子,一手抓着油壶就混在人群里向营地这边跑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十七郎披着斗篷,散了头发神情惊讶的看着驿站,一面不停的喊,“怎么好好的着火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跑来的人多,随从们都忙守着营帐阻止他们冲过来。
独有老仆陪着王十七郎,半芹陪着程娇娘站在营帐外看着大火。
相比于王十七郎的惊讶,老仆则是满脸惊骇,他看了看大火,又看向程娇娘。
真的有危险啊…..
这简直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吗?
忽的他的眼睛瞪大,看到这个裹着大斗篷的小娘子猛地掀起衣衫,将手中一物举起来。
那竟然是…弓箭!
她要干什么?
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那娘子已经拉弓搭箭,嗡的一声,长箭离弦,直向一个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混入人群中跑近来的小吏已经带着兴奋将手中的火捻子一晃,另一手的油壶也做出投掷的动作。
去死吧…
就在此时一只箭带着呼啸飞来准准的射穿了小吏的咽喉。
甚至没有一丝感觉小吏就失去了生命,人也仰面倒了下去,已经随着晃动燃着的火捻子落在身上,手里的油壶也落在身上。
轰的一声,人群里突然腾起火光。
正奔跑的人群顿时轰的一声乱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惊呆了,驿站起来大火,驿站外的人也能自燃了吗?
站在阴影里的税吏以及四个兵卫也呆住了。
失手把火捻子和油壶掉自己身上了?
税吏第一个念头想到这个,但不对啊,人怎么没有挣扎?
如果是失手的话人肯定会尖叫翻腾扑灭火的,怎么会一动不动?
不好!这是着火前已经死了!
他旋即反应过来,看向那边的营帐,几丈外,夜色火光下明晃晃的箭头已经对准了他。
“过来!”
夜风里有尖亮的女声送来。
这是声音让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王十七郎也瞪大眼。
这女人拿着弓箭干什么?灭火吗?
她让谁过来?
他顺着弓箭所指的方向看去。
见火光透红的夜空下,驿站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五个人,其中一个男子也怔怔的看过来。
“不听话!”程娇娘说道,松开了手。
税吏的视线看不到四周,他只看到泛着火光的箭头越来越近,在那箭头之后,夜风吹起那娇小女子的斗篷,扬起一片阴影,就如同展翅的蝙蝠。
怎么回事?
这是税吏的最后一个念头,箭矢从他的下巴上穿过,死死的钉入咽喉中,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整个人一个后退跌倒在地上,扑腾两下不动了。
看着死在眼前的人,四个兵卫终于回过神,几个大男人发出堪比女人的尖叫声。
杀人啦!
杀人啦!
四周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更加混乱。
杀人啦!杀人啦!
王十七郎的目光一直随着箭,借着火光清楚的看到一个人是怎么转眼死在眼前的。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杀人!
而且还是女人杀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
他傻了一般转过头看着他的未婚妻….
程娇娘的手中还握着弓,正从身后腰间抽出一只箭,对准了那边尖叫的兵卫。
“过来!”她再次吐出几个字。
嘈杂中那边的兵卫根本不可能听到,但王十七郎听得清清楚楚。
过来…
不听话…
就去死吧…
不听话..就会死…
王十七郎咕咚咽了口口水。
“杀人啊!”
他尖叫一声仰面晕倒过去,远离这片嘈杂混乱,陷入黑暗安静中。
老仆虽然没有晕倒,但已经呆傻了。
“这哪里是蔡文姬…”他喃喃说道,“这明明就是荀灌…”【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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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蔡文姬六岁听父亲弹琴弦断,能准确说出是第几根弦,听音辨弦,聪慧过人。
注2:荀灌,女,西晋人,十三岁时带领少数武艺高强的军士突围被困之城,替父亲请来援兵,解襄阳之困。
***:两章合一章,断开看着不痛快。





娇娘医经 第十七章 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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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娇娘手中余下的箭并没有再射出,曹管事已经让人冲上去了。
这几个兵丁手无寸铁,又受过刑,再加上这陡然的眨眼被人射杀两人,心理吓得崩溃,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
这不过是一眨眼发生的事,身边的人甚至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着火的人已经被四周的群众用土用树枝拍打扑灭了,人已经不行,烧得不成人样,周家的随从还是认出他是谁了。
“是那个煽动兵丁驱赶百姓的人。”随从低声说道,“身边有油壶…”
曹管事这才恍然,又一脸不可置信。
“娘子,这个人是要放火烧我们?”他说道。
“不知道,大概是吧。”程娇娘说道,将手中的弓箭塞给曹管事,“余下的事你来收拾吧。”
不知道,大概吧…
曹管事有些怔怔,低头看弓箭。
不知道就敢把人射死…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么?
这可是,杀人啊!
不过,杀人对着娘子来说,又算得什么稀罕事吗?
因为发现着火及时,再加上周家的随从在京城经历过大小火灾有经验,很快组织在场的民众救火救人。
驿站的房子土木结构又年久失修烧起来就难以控制,但万幸着火的是后边的上房区,住的人到底少一些,给了人员拥挤的前院逃生的时间。
所以被烧伤的人倒是不多,多的是拥挤踩踏伤。
位于起火点的冯林也万幸的逃出来。
因为晚间生了这场闷气,他一直没睡踏实,虽然人家的目标是他的所在,这边的火势也最严重,但及时醒来的他还是挣扎着爬到门口,又加上忠心的亲随不顾危险的闯进来,连背带抗下救了了出来,只是胳膊被掉落的木梁砸伤,嗓子也被熏呛伤,性命无忧。
天色放亮的时候,驿站的火小了下去,因为能烧的基本上都烧光了,到处是一片焦黑,因为惊吓又救火疲惫的人在驿站外的路上地上躺了一片。
夜间里只顾着保命倒不觉得如何,此时命保住了再想到失去的财物家当,现场不时响起哭声。
一片废墟中,两个亲随搀扶着冯林走来。
看着这个衣衫焦黑,面色被熏得如果锅底,胳膊用衣带挂在脖子间,一瘸一拐的走来的男人,却让死里逃生的驿丞如同见了活祖宗。
“大人!”他们哭喊着接过去。
百姓们也看到了,虽然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官,但昨晚这个官爱民如子的形象却是深入人心,那种大难之后惶惶的不安再看到他之后,也顿时安定了很多。
“大人!”
“大人!”
无数的百姓都哭喊着也涌过去。
“冯林死了没?”
还是那个村庄的屋子里,书办再没有先前的温温吞吞,而是急声问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摇摇头。
“他没死?”书办面色发青,跌坐回去,“王大刘中却被人杀了…完了完了完了…..”
当从这书办口中听到完了二字,两个男人心中冰凉,这比当时一片混乱中看到同伴们死的死抓的抓更心凉。
“也不一定,也不一定。”他们忍不住忙忙说道,“火烧得很厉害,我们急着跑回来报信,没去确认,应该是死了吧,逃不出来的,我们在屋四周都点了火….”
“不管他死不死,都完了…都完了,王大刘中被当场杀了,兵丁也被抓住了…这就足够了,足够了….”书办摇头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杀了?”
两个男人四肢冰凉,放火杀人,他们都没有害怕过,但当穷途末路的变成自己,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颤声说道。
他们一直在后边,点着火冲出来时就看到小吏倒在地上浑身着火,再一错眼税吏也被一只箭射穿了脖子。
他们只看到那一边站着好些人,根本连是什么人都没看清就转身撒脚没命的跑回来了。
“现在问这个没有必要了。”书办说道,扶着几案面色惨白。
知道是谁能怎么样?过去把人家杀掉吗?
“大人,现在怎么办?”两个男人颤声问道。
怎么办?
“逃!”他吐出一个字。
逃!快逃!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胜者王败者寇,没有第三个选择。
还好他做事周全,哪怕再有把握的事也必然做好两手准备。
家人亲眷已经提前送的远远的,他的身上也带着一些足够生活一段的钱。
秋日的晨雾从身边飘过,带着浓浓的阴寒。
书办骑在马上沿着小路疾驰而去。
清晨的乡野安宁而平静,起早的农人,偶尔狂吠的狗,身后没有追兵,但书办的心情却惶惶不安,还带着一分绝望。
这一逃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再没有曹书办,没有了太仓府三代积累的曹家。
相比于接下来迎接疾风骤雨收拾烂摊子的太仓路的那些大人们,他曹书办还算是幸运的,但为什么心中还是深沉黑暗。
到底是怎么就败了呢?怎么就事与愿违了呢?
真是死的输得都不瞑目啊。
清晨的原野上,一人一骑的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远去了。
“你们要烧死本官?”
冯林说道,看着眼前被押着跪倒在地的四人。
“不,不,不是我们。”四个兵丁忙喊道,一面叩头连连,“我们也是受人指使啊。”
反正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永远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闹得大了,最后总有上官负责,只要上边斗闹起来,他们这蝼蚁般的小人物还有可理会的,打一顿罚一顿赶出去了事。
听到这把火竟然是人故意放的,在场的民众顿时更为激愤。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不知哪个先开口喊道,更多的声音便喊起来,其间还夹杂着石块木棍砸过来。
“是太仓路的刘中指使我们的。”兵丁们喊道,“他许了我们好些钱…”
他们的话音才落,就被曹管事一脚踹倒。
“放你娘的屁,一个小小的太仓路转运司的小吏能指使你们这些天子近卫!”他骂道,“哄傻子呢!”
兵丁们连连叫屈。
“刘中呢?”冯林问道。
曹管事摆摆手,随从便将烧成焦炭的刘中以及另外一个人抬过来。
烧得那样惨,臭气熏天,四周的民众又是想看又是害怕,闭着眼掩着口鼻躲躲闪闪挤来挤去。
“好好的突然就自己烧了呢…”
“什么呀他身上带着油壶呢,显然是走了火…”
“可见是报应!”
议论纷纷中冯林由亲随搀扶着上前看这两具尸首。
虽然是文官,但冯林曾掌握刑狱,也曾查验尸体,所以没有不适和害怕,还蹲下来仔细的看烧焦的尸首,他的手拨动了一下,在那尸首的咽喉处便有铁箭头出现。
果然…
冯林忍不住抬头看一旁的曹管事。
这个管事身形虽然不高大,但是很精壮,可见是有功夫在身的,此时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弓。
“好箭法。”冯林赞叹说道。
曹管事抱拳。
“多谢大人夸奖。”他含笑说道。
周围有两个随从闻言神情微微惊讶,看了曹管事一眼。
天光大亮,远处有马蹄声嘈杂而来。
“大人,附近官府的人都来了,太青路的兵马也来了。”疾奔而来的护卫下马喊道。
不远处汇集了不下数百人蜿蜒而来。
驿站起火,烧死朝廷命官,还有大批百姓,这可是要命的大事,附近县城的大小官员都赶过来了,半路上还遇到披甲严明神情肃穆杀气腾腾的官兵更是吓了一跳。
虽然还没到场,心思慎密的官员们都基本上明白了,这一定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待看到现场的惨状,所有人都神情惊愕,不管是真悲还是假悲,皆哀痛不已。
“这就是纵火的人犯,你们来看看,可是熟人?”冯林哑着声音说道。
几个官员推搡一番,到底躲不过,只得上前来,待看清地上躺着的人,几人便倒吸一口凉气。
“认得吗?”冯林冷冷问道。
“不…不认得。”三人齐声垂目答道。
冯林呸了声。
“大人,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先请去我们太青兵营落脚吧。”一个官将下马说道,冲冯林施礼,然后又执晚辈礼,“冯世叔,我与长青是同门之宜。”
冯林打量他,点点头。
“可是钟庆,钟子渐?”他问道。
“正是小侄。”将官再次施礼说道。
“行前长青与我提到你。”冯林哑着嗓子说道。
“长青兄也写书信与我,都怪我不知世叔已经到了此地,没有及时相护…险遭大过…”将官面色愧疚说道。
冯林冷冷一笑。
“这不是你不小心的过错,这是某些人太大胆的过错。”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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