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七年柊
回城途中,金吾卫仍旧担起了护卫之责。
裴纪骑着马前后徘徊跑动,林平之忍不住劝道:“裴将军,不用那么紧张,这么多人,哪个刺客那么不长眼还敢跑出来?”
裴纪“嗯”了一声,听劝地停止了跑动,随着身旁的马车缓缓而行,目光恍若不经意地掠过马车车窗,车帘却纹丝不动。
裴纪心中顿时烦躁起来,林平之都喊破了他的名,她难道没听到?不是又打算避而不见吧?
他盯着车轮子看了一会儿,从衣袖上扯下一个扣子,在手心攥了攥,又狠狠地丢了出去。
别人一查车轮就能发现他的扣子,他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裴将军,你扔了什么东西?”林平之好奇地问。
“袖扣掉了!”裴纪淡淡地说。
林平之看了一眼他的袖口镶着的墨玉扣子,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世家子也太奢靡了,他作为郡王都没这么浪费的!
“我姐最喜欢墨玉了……”林平之心痛地喃喃道,终于还是没说出“你不要可以给她”这样没出息的话。
裴纪抽了抽眼角,瞥了一眼马车,她喜欢墨玉?
这时,帘子一动,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车帘被掀起了一角,只露出了她的半张脸,目光正好与他对上,只对了一眼,她便又躲了回去。
就这么一眼,也足够他看到她眉宇间的疲惫孱弱。
是他没有怜香惜玉?
裴纪冷着脸想了一会儿,默默地跑开了。
因为秦国公主遇刺一事,袁宴看到他的时候,只冷冷一笑,连面子上都懒得敷衍了。
裴纪也不是来找他联络感情的,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开门见山道:“听说袁氏有去疤生肌的秘方!”
袁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错!”
“给我一盒!”裴纪道。
袁宴笑了:“既是秘方,那可珍贵得很呐!”
“一万两!”裴纪道。
袁宴兴味盎然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裴将军是不是对我们袁氏有什么误会?”
裴纪问道:“你要什么?”
袁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昨日公主殿下的侍卫被刺客带走了。”
裴纪面色一沉,道:“长安府。”
袁宴眸光微闪,缓缓地说了一声:“好!”
裴纪掉头要走,又被袁宴喊住了。
大概是因为得了长安府一地的相让,袁宴似乎心情大好,笑吟吟地问道:“恕我多嘴问一句,不知裴将军要这玉肌膏何用?”
“多嘴!”裴纪冷冷丢下一句,策马离去。
袁宴笑了笑,吩咐道:“回去就拿一盒给裴五送去,顺便去看看他拿了给谁用了!”
……
国公府西北角那处院子名为绿漪院,藏在一片竹林中,是林嘉芷夏日纳凉的地方。
走到绿漪院门口,林嘉芷转过身,从白蘋手中拿过灯笼,淡淡道:“去吧,明天一早进来伺候!”
白蘋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施礼离开。
推开院门,夜色沉沉,里面空无一人,看着有些吓人,林嘉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脚走了进去。
刚转过身关上院门,身后便伸出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
她乍然一惊,手里的灯笼掉了下去,被身后的人接在手里。
“吓到你了?”他淡淡问道。
林嘉芷回身瞪他:“你说呢?!”
他忽然笑了,趁着她被这个笑容闪花了眼时,倾身吻住了她。
既然答应了他深夜私会,林嘉芷自然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她恋慕他这么多年,虽不能相守,可这样欢好的机会,却不舍得拒绝。
能得几时好,便得几时好吧!
她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柔顺地回应着他的吻。
仿佛是被她的柔顺感染了,他的动作也温柔了起来,在院子里吻了一会儿,他顿了顿,将灯笼塞回她手里,矮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朝屋里走去。
进了里屋后,他将她放在床上,取了她手上的灯笼挂好,又俯身向她。
林嘉芷自然而然地去拉他的腰带,他却身形一滞,握住了她的手腕,勾唇道:“怎么?又不够了?”
林嘉芷恼羞成怒地拿脚踹他,他便丢了她的手腕,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目光垂下,看着她脚上的绣鞋,指腹在她脚踝上轻轻摩挲。
他们哪一次私下见面不是衣衫尽褪?林嘉芷自信他就是盯着她没穿衣衫的身子,她都能撑得住,可不知怎么,他这样看着她的脚,却教她蓦然红了脸,心中涌起一股羞意,瑟缩着想缩回自己的脚。
裴纪没有松手,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异常柔软,手上轻轻一拨,为她脱了绣鞋,将她的脚放到床上,拉过了被子盖上,又去脱她另一只鞋。
林嘉芷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将她两只脚都塞进被子里后,便起身来解她的衣带。
她曾经无意间见到大哥为阿若穿衣,那是把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当作四岁的小女孩儿一样,疼惜着宠爱着,任哪个女孩儿见了都要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刻裴纪解她衣衫的动作,既轻且柔,不带一丝欲念,恍惚间她也有了那种被疼惜宠爱的感觉。
她安静乖巧地坐着,任由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层一层褪去,直至露出光裸的肌肤,他的眸色终于微微一暗,掌心的热度也变了。
“裴纪……”她痴痴地唤着他的名字,身体因为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反应。
只凭他刚才那样待她,她便想着这一夜定然教他欢喜尽兴。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淡了下来,冷冷地将她推倒在床上,翻转过身。
她只当他今夜想换个花样,便乖乖趴着不动。
衣衫希窣,不消片刻,林嘉芷感觉背上一凉,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惊讶问道:“你干什么?”
“上药!”他淡淡道。
林嘉芷愣了一愣。
裴纪也顿了一顿,轻笑一声,问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林嘉芷将脸埋进枕头里,不说话。
他将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无数大小伤口都抹上了自己带来的药膏,好几次她都以为他要凶性大发了,结果人家眨了眨眼,就恢复了清冷模样。
上完药后,他面无表情地为她穿回中衣,自己也脱了衣鞋进被窝来,灭了灯,将她搂进怀里,淡淡道:“睡吧!”
林嘉芷睁大了眼睛抬头看他,满心的不敢置信。
他没事吧?威逼着她私会,结果只是上个药抱着睡?
他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低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到他的手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语声低低:“累瘦了。”
她顿时眼眶一热,埋头使劲往他怀里钻,将他的腰身抱得紧紧的,不停地唤着:“裴纪……裴纪……”
他身子一僵,低声喝道:“别闹!”
又缓下语气道:“我明晚再来,不要留疤!”
林嘉芷和着鼻音“嗯”了一声,抱紧了他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轻抚过她的秀发,语声低柔:“睡不着?”
她抬起头,轻蹭他的下巴,娇娇地唤了他一声。
他沉默片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裴纪,你是不是喜欢我?”黑暗中,她的语声难掩欢喜期待。
又是一阵沉默,而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她柔软的唇瓣便覆了上来,双手也不老实地摸进了他的衣内。
裴纪好不容易制住了她,又听得她语声柔媚道:“裴纪,你不想要吗?”
“闭嘴!”他冷冷道。
她轻笑一声,又问:“裴纪,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欢我?”
“闭嘴!”
“裴纪,你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我的?”
“闭嘴!”
“裴纪,你喜欢我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
第二天早上,白蘋来伺候的时候,林嘉芷困顿得睁不开眼。
这一夜,裴纪是没折腾她,可他们两人也都没睡好,天快亮时,裴纪离开前的那一眼,愤恨得差点没吃了她。
他倒是吃啊!
林嘉芷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白蘋看着她一副被深深宠爱过的娇媚模样,默默地伺候她穿衣洗漱,然后捧来了一碗汤药。
林嘉芷看了一眼,抿嘴笑道:“拿下去吧!”
以往每回和裴纪欢好过后,都会令白蘋偷偷备一碗避子汤以绝后患,可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做,也就没必要了。
白蘋听了却大惊失色:“县主——”
林嘉芷摆了摆手。
她的几次情事都没有瞒这个心腹侍女,这次绿漪院幽会白蘋也是知道的,可她要怎么解释他们只是单纯地抱着睡了一觉呢?
解释了白蘋也未必信吧?换了她也不信!
林嘉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眸光欲醉。
她也没想到,裴纪心里原来是有她的,没想到,他会那样怜惜她爱重她……
“县主……”白蘋见她笑得一脸甜蜜,忍不住劝道,“您要是……便是再嫁也无妨,何必如此?倘若出了意外……那人就是身份差一点也不要紧,您是宗室县主,什么人嫁不得?”
她原本是忠心劝谏,可随着她的话说完,林嘉芷脸上的笑容也都褪尽了。
“不必说了!”林嘉芷淡淡道,眉宇间一片心灰意冷。
她是宗室县主,确实什么人都嫁得,却唯独嫁不得他……
……
第二天晚上,裴纪仍旧是替她上药后就规规矩矩抱着她睡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林嘉芷终于忍不住了,爬到他身上娇声道:“裴纪,我不累!”
裴纪:“嗯。”
“我这几天有好好养身体,你摸摸看,我胖了没?”她拉着他的手往身上摸。
“没有!”他神色淡淡地收回了手。
林嘉芷咬了咬唇,睨着他道:“上次把你累坏了?”
裴纪抬了抬眸,倏忽之间,两人已交换了位置。
他在她身上用力一捏,咬牙道:“林嘉芷,你找死!”
……
第二天林嘉芷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
白蘋见她终于喝了避子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仆人急报:“妙净散人请县主去一趟!”
恃君宠 第574章 春深杏花乱——纪芷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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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净散人去了。
她曾是赵王林俊生最爱的女人,临终的遗言却是归葬故里,不入林氏陵寝。
裴纪缓步走到灵堂门口,看了一眼屋里正在守七的林嘉芷。
一身素白无纹饰的衣衫衬得她面色如雪,她垂着眼眸,动作缓慢地烧着纸钱,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没了知觉。
自妙净散人去后,他要来了今夜玄女观的值守,才终于见到了她。
但也只能看一眼,毕竟他的职责是夜巡玄女观。
看了一眼后,裴纪便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过身来。
她仍旧无知无觉地低着头,身形孱弱得令人揪心。
可惜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今夜的头七,她将遵从生母的遗言将遗体火化,然后亲自带着回杭州入葬。
这一去,不知要多久。
转回身子,朝玄女观后面走去。
听说当年林嘉若突然离京,时任中书舍人的袁宴连假都没请就追了出去,如果换了是他,敢不敢这么做?
正出神地想着,前面跑来一名禁卫,低声禀道:“长清道人来了!”
长清道人,便是林嘉芷的生父,赵王林俊生。
她的生母出家后,林俊生也跟着出家了;妙净去世后,听说长清听闻消息立时闭过气晕倒了,幸好当时林致之在附近,施了点手法将他救了回来。
如此情深,今夜也确实该过来看看。
裴纪想了想,转身向灵堂走去。
长清道人来了,他应该去看看吧?
刚走了两步,突然,从灵堂方向传出一声惊叫——
阿芷!
他脸色一变,冲了过去。
到灵堂门口时,正看到她身子一软,将要倒地,忙一个猛冲,将她扶在怀里。
只见她面色惨白,惊恐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目光却有些涣散,仿佛刚刚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
“阿芷?阿芷?”他脱口而出,焦急唤道。
她目光失焦地看了他一样,骤然回神,忙推开他,扑向棺木。
裴纪这才发现棺木内的异常。
棺盖已经被推开,林平之正费力地从里面扶起一个人,裴纪定睛一看——
是长清道人!
林嘉芷冲过去之后,一面帮着他将长清扶起,一面朝外嘶吼:“来人!来人!快请御医!”
一时间,兵荒马乱。
裴纪看着长清渐渐发青的脸色,心中一沉,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脉搏,道:“已经去了!”
她身子一僵,顿时昏厥过去。
长清道人是以亲王礼办的丧事,丧事结束之后,已经是十月底了,林嘉芷和林平之即将捧着妙净的骨灰南下。
还是上衙时间,裴练便火急火燎地闯进了家门,直冲到裴纪面前,压抑不住惊怒地质问道:“你休了三个月长假?你要去哪儿?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下?!你知不知道现在形势多紧张?”
裴纪将手里端详着的墨玉丢回匣子里,淡淡道:“去一趟江南。”
裴练脸都气歪了:“去一趟江南?你去江南做什么?江南有你什么事?还三个月?你不知道瑾瑜这几天就要临盆了吗?你忘了母亲临终前是怎么交代的吗?”
裴纪眸光一动。
裴母是在奉诏返京的途中病逝的,只差一点就能重享荣华富贵了,可惜她终究没能见到牵挂多年的女儿。
瑾瑜受的苦难是她毕生的痛,临终前她只有一个交代,要他们兄弟五人发誓,竭尽所有保护好妹妹。
回京之后,他们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只是——
“生孩子的事我帮不上。”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瞬时引来了裴练愤怒的一拳。
裴纪拨开他的拳头,道:“宫里宫外都安排妥了,照计划行事即可,我在与不在都一样!”
裴练知道打不过他,脸色更难看了:“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江南有什么要紧事非要你亲自走一趟?!”
裴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是拒绝回答了!
裴练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这样走了,冯文通那里怎么办?这小子狡猾得很,我可套不出他的话!”
“上刑就可以了,他怕死!”裴纪道。
“那长安府呢?”裴练问。
裴纪神色淡淡:“让给袁宴!”
裴练顿时暴跳起来,要不是看着同胞血亲的份上,恨不得一口吃了他:“让给袁宴?让给袁宴!你疯了是吧?那么重要的位置你说让就让了?你跟他要了什么?他拿了什么来换?”
裴纪顿了顿,道:“没有!”
同胞血亲的面子也不管用了,裴练冲上去就要掐他的脖子,被他挡了回去后,暴怒声传了好几重院落:“没有?没有?!没有!!!裴纪,你是鬼上身了吧??你特么到底在玩什么?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裴氏!!!”
裴纪低头收好了匣子,瞥了他一眼,道:“我自有分寸!”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妙净散人的骨灰一直寄存在玄女观,今天林嘉芷和林平之会去取来,明日一早启程南下。
他望见玄女观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在想,她要是知道了他的决定,会不会欢喜感动?会不会恨不得以身相许?
毕竟她是那样恋慕着他……
走到大门外时,门突然开了,乐平郡王林平之站在门口,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林平之是京城难得一见的自在人,无欲无求,没心没肺,脸上时常带着明朗笑意,像这般面沉似水的模样是极为少见的。
裴纪看了一眼,有些猜到他要说什么,便走上前去,施礼道:“郡王殿下!”
林平之不善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纪道:“臣有事求见县主!”
林平之脸一黑:“不见!”
裴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意图绕过他进去。
林平之忙张开双臂拦住他,怒道:“你想干什么?你敢乱闯,信不信我告到御前!”
裴纪顿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林平之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为了林嘉芷,他也不会轻易告到御前。
“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贵妃肚子那里,是要喊你舅舅的!”林平之恼恨地看着他,咬着牙劝道,“你不为我姐着想,也要想想贵妃,想想裴氏吧?”
林平之是不理政事,但不代表他一点都不知道。
裴氏和太子之间的对峙越来越明显,双方都在小心翼翼以免被对方抓到把柄。
裴纪又何尝不知袁宴正藏在暗处盯着他,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狠咬他一口,袁宴的一口,就算不致命,也能让他再无反击之力。
可是——
他朝林平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绕过他大步朝里走去。
林嘉芷就在妙净生前居住的院子里坐着,见他进来,立即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问道:“平之呢?”
裴纪心中一紧,原来她知道林平之出来拦他……
“我休了三个月的假。”他道。
她愣愣地看着他。
他薄唇紧抿,没有解释。
她渐渐明了,如他所料的那样露出了感动又欢喜的眸光,可这样的眸光转瞬即逝,她撇开脸,轻声道:“平之知道了……”
“我知道!”裴纪道。
妙净头七那日,他一时失态,林平之纵然当时没留意,事后也能反应过来。
她低下头,喃喃道:“裴纪,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裴纪沉默片刻,反问道:“你觉得算什么?”
她抬起头,似哭还笑:“乱伦私通啊,裴纪!”
他终于变了脸色:“阿芷!”
“裴纪!我就算不为自己想想,我也要为平之想想,为安安想想!”她裹了素袄的身躯在寒冷的空气中越发显得单薄孱弱。
裴纪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入手时,冰冷一片。
他将她的手捧到面前,轻呵了一口热气,包拢在掌心轻轻揉着,低声道:“阿芷,何至于此?会有办法的!”
林嘉芷怔怔地望着两人的手,语气虚弱:“裴纪,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觉得我做不到?”裴纪冷声道。
她摇了摇头,从他手心里缓缓抽出自己的手:“不是你的问题,和你无关,是我怕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对谁都好……”
裴纪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低头看着撞进怀里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已经休了三个月的假!”
她眸光一颤,低声道:“你不要跟我去杭州……”
裴纪咬牙道:“如果我非要去呢?”
她垂下眼睫,反握住他的手指,轻声祈求道:“裴纪,你知道我父母新丧,我没有余力也没有心思去应付这些……你——放过我好不好?”
裴纪沉默地看了她许久,而后一点一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好!”他说。
转身,大步离去。
次日清晨,乐平郡王与管城县主奉生母骨灰回乡。
裴纪骑在马背上,直至车马杳杳,才领着一队人往今日巡守的地界而去。
“这是捕风捉影啊!”城门外的茶寮中,一名容止俊彦的年轻人含笑摇头,“他能给你抓到证据?”
“不需要证据。”袁宴手执茶碗,将一碗粗茶当作极品香茗一般品着。
“不需要证据?”年轻人失笑,“你要散布谣言?这可不是好玩的!毕竟是县主呢!”
袁宴微微一笑,摇头道:“不需要证据的,可不只有谣言——”他顿了顿,眸光转柔,“县主可动不得呢……”
动了林嘉芷,公主殿下还不得跟他急?
冬去春来,万物消融。
随着二皇子林承之的出生,原本略居下风的裴氏突然水涨船高。
她回京那日,正逢太子太傅韩文黎请辞。
“林愿之身边的人拔除得差不多了,昨日林嘉若因为韩文黎请辞一事又和陛下吵了一架!”裴练幸灾乐祸地说着,又问道,“韦阅那里调查得如何了?”
“断了!”裴纪道。
裴练有些着急:“怎么就断了呢?是没可能还是没线索?”
“调查阿朵要出关。”裴纪简单地说。
裴练恍然,出关的路,一条在甘明琮那儿,一条在燕望西那儿,走哪儿都不合适。
“要不——徐家那儿下点狠手?”裴练道。
“不急!”裴纪说完,便起身出门了。
裴练皱眉追上:“你今儿怎么心不在焉的?”
“困了!”他疾步如飞,很快甩开了裴练向自己的庭院走去。
裴练望了望天,这才刚入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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