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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君子在野
戏装山河
作者:君子在野

本书简介民国某年,某土匪属性的国民党高级将领绑票红遍四九城的京剧名伶,本想养只会唱曲儿的金丝雀,谁知枕边人竟是货真价实的红色地下党,血的现实告诉我们,轻视媳妇是不对滴,枕边风是可怕滴,信仰的力量是无穷滴!

一切伪装卸下后,军官的娘炮小媳妇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我们一起上战场!

听起来很严肃,实际只是制服诱惑和谈恋爱而已

坑里的娃们抱歉,我在写一个妖鬼系列的短篇,写完再来更这个~有兴趣的请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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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装山河 2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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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既是戏子,又是婊|子,合该无情无义。
这话其实断章取义,譬如婊|子,被千人骑万人压之前,说不定也曾在一个露湿霜重的清晨在墙根下等过情郎;再譬如戏子,听惯戏中的离合悲欢前大概也期待过一场邂逅,但人间怎比得了戏中的瑰丽?幻境看的太多,现实就格外丑陋,久而久之一颗心成了顽石,轻易不能撼动。
戏子和婊|子都称下九流,就该脱了衣服做别人想做的爱,穿上戏服唱别人爱听的戏,只露出一张脸,还涂了厚厚的油彩,演了谁就要变成谁,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凝眉和下拜都早已规定好,举手投足都上枷锁戴面具,演绎别人的辛酸,流自己的泪。
戏子和婊|子要是对尘世动了情,做不出好戏,对他莫青荷来说,保不住小命。
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是成百上千人的命。
这事,说来话长了。
民国二十五年春,北平。
京城六马路上的这家戏园子连续几天热热闹闹,天刚擦黑便亮起一串串红灯笼,老少爷们吃过晚饭,手持戏票一窝蜂的往里涌,原来这家戏园的老板面子大,请来了正在北戴河陪师兄养病,号称一年不登台的名角儿莫青荷唱全本《王宝钏》,园子外老早就挂出了大宣传画,戏票提前七八天内抢购一空。
适时正逢全国抗日呼声愈演愈烈,针对国民党不抵抗政策的游行一浪高过一浪,到处风风火火,学生闹工人闹,传单雪片似的没有半刻安宁。然而局势再剑拔弩张,四九城的人们都还得听戏,莫青荷的回归恰如一剂鸡血,让那些个荒了大半年的戏迷们都竖起了耳朵,巴巴的盼着。
果不其然,莫青荷掀帘子一个亮相,搭眼往下一扫就知道上了十成十的座,楼上楼下乌压压一大片人,挤得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乐班调弦拨索,胡琴呀呀的响,他一开嗓,底下的喝彩声几乎把屋顶都掀翻过去。
台下两个纨绔子弟边听戏边磕着瓜子说闲话,噗噗的把壳往地上吐。
“啧啧,这莫老板真是天生尤物,看这身段,这长相,正经妞儿都不一定比得过。”男子盯着戏台,馋的直流哈喇子,“听说明码标价,咱哥俩弄回去玩玩?”
另一个略稳重些,听闻此言往二楼包厢递了个眼风:“做你娘的白日梦,自己看看楼上的是谁,这可是第三晚上了,只怕莫老板这回……跑不了喽。”
起先说话的男子闻言往楼上一瞧,只见二楼人山人海,栏杆隔出的一个雅座却很清净,中间坐了个军装笔挺的男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军衔,但派头着实不小。座儿里十好几个人,有穿军装的,长衫的,短打的,除了他都不敢坐着,站在一边端茶倒水,伺候的甚是殷勤。
中间那军装男子三十出头,神情冷峻,甚至有些阴鸷,接过茶抿了一口,扫一眼在台上卖力的莫青荷。
“呦,这不是沈培楠吗,这家伙刚挂五十四师中将衔,春风得意呀,怎么在汪兆铭眼前当红人当腻了,跑来北平转悠?” 楼下男子眼珠一转,表情暧昧,“原来是被沈师座盯上了,难办,难办。”
身边的人接过话茬:“沈培楠这点爱好可是名扬四海,传说在床上凶的很,好几个跟了他的小戏子都招架不住,我看莫老板那白花花嫩生生的屁股,今晚可是先得尝尝马鞭,再试试‘人鞭’喽”。
“你们说说,哎你们说,今晚师座要是玩狠了,明天的那出武家坡,咱们是听得成,还是听不成?”这爷们说话扯着嗓门,引得周围一圈客人都跟着笑。
隔壁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闻听此言,长长叹了口气:“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这帮狗娘养的大头兵还只顾着讲排场捧戏子,当真家国无望。”
手上一对老核桃转悠的咔吧咔吧响,适时戏里正该有个好,众人忙旋风似的叫上了,没人搭理老者的话。
莫青荷听不见台下人的议论,他正聚精会神,挣着嗓子唱一出折子戏,《王宝钏全本》最后一出,大登殿。
“在金殿叩罢头我抽身就走,不由得背转身我喜笑在眉头,猛想起二月二来龙抬头,梳洗打扮上彩楼。公子王孙我不打,绣球单打平贵头。寒窑里受罪十八秋,等着等着做了皇后。”
发声讲究个吐纳运气,一开口嗓音清亮,不用什么扩音器,那好听的声儿从前排传到后排,莫青荷一扭身段,眼波流转,师父从小就教唱这出戏要眉开眼笑,想着当年的贫贱夫君杀回长安做帝王,怜她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封她为后,家人团聚,长相厮守。
多好的剧,可惜只说了一半,那薛平贵在十八载里早另娶了西凉国代战公主,得公主提携,封王称帝,想她王宝钏何等痴情人,平白见着他们两人夫妻双双把家还,丈夫被分走一半,还得做出满眼欢喜的样儿来。
莫青荷每每唱到这一段,想到王宝钏贫苦十八年,情郎移情别恋,甚至让她做小,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看台上那沈师座是多少年的票友,听出青荷的“出戏”,表情也不由动了动。
莫青荷忙提起一口气,对方是条连钓了三天的大鱼,磨到现在只差咬钩,他不敢怠慢。
打响板,调弦索,鼓点急促如雨,他做足了架势,一板一眼都不敢马虎,总算熬到散场,莫青荷谢了座儿,一路被戏园子老板夸着捧着进了后台,要了茶润润嗓子,坐在妆镜前就要卸妆。
一折子戏下来,满头珠花水钻压得莫青荷脑仁疼,刚拔出一支簪子,老板按住他的手,一叠声说别忙别忙,咱们等会还有客。
说完往屋外使了个眼色,凑到青荷耳边嘀咕:“那师长还等着呢。”
莫青荷轻佻的哼了一声,挽了个兰花指往老板额头一戳:“我就不知道有客?卖是早晚都得卖,我本就是卖惯了的,也没空立那牌坊,关键是怎么个身价。”
老板赶忙赔小心:“是是是,莫老板说得对,可这都三天了,您都没让他往您跟前走过,我是怕吊胃口吊的狠了,他在军营里横惯了,说不准一翻脸给莫老板您找不痛快。”
“我还没说怕不痛快,你怕什么?!”莫青荷朝老板丢了个眼刀,“你先出去,多找几个人把他给我拦住了,话说的漂亮点儿,别得罪人。”
“都是祖宗,都惹不起……”那老板一路咕哝,抹着额头上的汗,走了。
后台空了出来,大门一关,外面的吵嚷和锣鼓声都听不真切了。
莫青荷舒了口气,把珠翠一样样卸下来,再绞了一条热毛巾擦油彩,一遍遍过水,总算露出一张干净的脸来,映在檀木镶嵌的妆镜里,风一吹,颤巍巍的。
镜子里是顶好看的一张脸,不似普通男旦的脂粉媚气,用英朗来形容也不为过,眼睛大,眼窝深,睫毛黑匝匝围了一圈,鼻梁挺直,下颌骨微带些棱角,要是穿上时髦的白色学生装,也是丰神韵秀的少年郎。
可惜学了戏,自小就没什么人把他当人看了。
十五年前初入梨园行,还没有青荷这称呼,他也不叫莫老板,不过是细条条的一个少年,眼神跟小羊羔似的干净,往树下一走,落了半身阳光,五岁那年娘把他送到梨园门口,说:“少轩,你要听师父的话,过年娘来看你。”
然后娘就走了,一走十多年,再没回来过。
十三年后,他从莫少轩成了莫老板,莫青荷。
下九流的门道,伶人表面风光,私下里若没点后台,也就是被人骑的命,特别是男旦,平日里不知被多少纨绔子弟觊觎,不过是混口饭吃,命好的这辈子傍一个,命不好,一个接一个的傍。
这世上最费力不讨好的行当大概就是戏,莫青荷只记得一大群没爹没娘的孩子挤在破屋子里,永远都是冬天,枣树叉手叉脚,对称的老房子,阳光总是暗淡的白,有点蓝,睡大通铺,被子里有虱子,一个个孩子破衣烂衫,饭菜总是没有油,谁说起过年吃饺子,口水能一直流到棉袄上。
练走圆场,腿间夹快砖头,磨得大腿血淋淋一片,背戏考得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听着声记,错一个字打十下板子,贴墙练倒立,汗水呱嗒呱嗒往下淌,再好的一张脸都像个油葫芦,大寒夜练功,窗棂的雕花都覆盖着雪,一开口就呼哧呼哧往外冒白气。
就是这么日日夜夜的熬,吃过苦中苦,做过“人下人”,最终红了,出门有专车接送,走到哪都有自己专用的后台,没他准许谁也不能进,眼下这四四方方一间屋子,堆得满满当当,墙上挂着一套套戏装,头脸,桌上摆点翠珠花,胭脂水粉,脸盆架搭着洒了花露水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捂,熨帖。
至于那些个龙套,都挤挤挨挨的在外堂地上坐着,好几个人用一面镜子,抢都抢不过来。
天光透过铺了毛玻璃的窗棂照进屋子,仍不光亮,要点着好几盏灯才看的清楚,莫老板敞着红袍,露出里面雪白水衣,趁着这一点安闲的时间修整精神。
袍袖下露出一截清瘦的胳膊,手指细长,抓着牡丹茶壶,一歪头用壶嘴喝茶。
外面走廊响起了吵嚷声。
“怎么这会儿就不舒服了,刚才不是还唱的好好的?”
老板唯唯诺诺,一个劲赔不是:“这戏里的规矩,再难受也不能在座儿前失了体统,这不熬到散场才刚喘了口气,您见谅,见谅啊。”
莫青荷眯了眯眼睛,取出柜子最下层一只上了锁的木匣子,咔哒一声开了锁,抽出一把乌黑的仿勃朗宁手枪,拿在手里把玩一会,刚带拉枪栓,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还是谨慎些,先探探那沈培楠的底细。
吵嚷声离得越来越近。
“咚!”
正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人未至声先闻,有人高声吼道:“不就是一戏子,摆什么臭架子,我们师座愿意等是给你们面子,不愿意等,废你们一个戏园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一个年轻小兵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一抬头先唬了一跳,只见戏园后台为了图个“红”的彩头,墙壁,窗棂,衣架全都漆成朱红,三盏荷花灯的光晕下,一名穿红袍的清俊人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欠身行了个礼,姿势也像风吹低一株荷花似的好看。
小兵卡了壳,下半句话一下子憋了回去,脸都涨红了。
老板也跟着一个踉跄摔进门,躲在小兵后面,苦着脸一个劲儿给莫青荷使眼色。
莫青荷倒见惯了这架势,一点不慌张,先笑弯了眼睛:“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师座身边的人不高兴,跟我说说,我找他算账去。”
小副官当班没多久,不习惯跟莫青荷这种男人身下的男人打交道,一时不知该把他当个女的让着,还是当个爷们先揍一顿出气,只好梗着脖子嚷嚷:“老板说你不舒服,我看你好得很,赶紧收拾东西走,沈师长还等着呢。”
“呦,这不巧了。”莫青荷拽了拽水衣,“您看,我这妆卸到一半,衣裳也没换,不好见人呐,要不然劳烦您转告一声,让师座先回去歇着,等明日我早些唱完,一定陪他喝酒。”
“少来这套!”小兵气得跺脚,“我们师座从南京特派过来出公务,特意等了你三天,你每次都找理由推脱,成心不把人放在眼里!”
“瞧您说的,我哪儿有那胆子?”青荷亲自倒了杯水递给小兵,顺手用指尖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柔声道:“你们沈师长青年才俊,那是何等的人才,我想他想的紧呢,可是这喉咙确实没好利落,要是去了说不出话唱不出曲儿可不是得罪了人,白白让师座生气?”
小兵被他一连串的亲昵动作吓得慌了神,茶水喝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味,一时打了磕绊,莫青荷见他不会应对,自顾自做了主张:“那先这么着,你回去告诉师座,我明天一定登门拜访。”
话音刚落,一个沉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不用了。”
“我亲自来。”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会涉及敏感话题,但三观很正
专注冷题材三十年,偷偷开坑




戏装山河 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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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荷一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轮廓硬朗,眉头蹙的很紧,心里不知道放着多少事似的。笔挺的军装一直扣到颈下,寒着脸朝他一步步逼近,气场甚是吓人。
莫青荷反应的快,急忙往后退着招呼:“呦,这地方乱的很,怎么好劳烦师座亲自过来,您先坐,我给您沏茶。”
沈师长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占了青荷的椅子,抓起牡丹茶壶,朝青荷一挑眉:“你的?”
这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匪气,不知是不是刚凑过饭局,依稀还带着酒味,青荷不敢得罪他,点了点头。
沈师长嗯了一声,毫不避讳的用壶嘴灌了口茶,壶嘴离开嘴唇时慢悠悠的,像在回味似的:卸了妆倒有几分颜色。”
“今晚跟了我。”
莫青荷:“是府上要约堂会?今儿不巧,我这嗓子……”
“不会亏待了你,这是一点小东西,莫老板先拿着玩。”沈培楠朝后一扬手,那小兵捧上一只小巧的檀木盒子,莫青荷打开一看,里面是块上好的碧玉腰坠,名家作品,大张荷叶从背面包覆,间隙里雕了一对灵动的锦鲤,右下角斜伸一枚含苞欲放的荷花。
碧玉不比羊脂名贵,难得的是正对他“青荷”的名字。
莫青荷应对得体:“师座有心了,不知沈师长爱听什么曲儿,我好好准备准备,明儿一早带着乐班上门。”
“啪!”茶壶被重重扣在桌上。
“莫老板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在你大小是个角儿的份上我已经容了你两次,别给脸不要脸。”沈师长冷冷的瞥他一眼,不知为什么,那眼神让青荷想起狼,一头饿极了的狼。
莫青荷赶紧赔笑:“哪儿的话,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没脸,我也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只是今天确实不舒服,师座要是明个儿有空……”
“啪!”
这一下子激灵灵响在耳畔,却不是茶壶,而是马鞭。
抬手扬鞭动作一气呵成,直到发出响亮的鞭响,周围的人都没回过神来。
牛筋绞成的鞭子极有弹性,正正好好抽在莫青荷眼前,多一分要废了他这个人,少一分又起不到威慑人的效果,那牛筋鞭卷起一定点气浪,凌厉的朝眼前扑来,激的左眼针扎似的一疼,眼皮一闭,半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只这一瞬,莫青荷的后背被冷汗浸了个透。
“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动上手了!”戏园子老板赶忙上前,沈培楠带来的小兵会看眼色,一把把老板的胳膊反剪到背后,顺势压在桌子上,满桌胭脂珠翠散了一地。
这回挤在看热闹的龙套们也傻了眼,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莫青荷迅速冷静下来:“师座今天可是喝多了?您歇着,我叫人煮碗醒酒汤去。”
“这一鞭子是让你记得自己是谁,她王宝钏守寒窑十八年,是忠义,你一个唱戏的也知道忠与义两字怎么写?”
沈师长把鞭子收回手里,朝他走了两步,单手抬起莫青荷的下巴:“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一句话,走还是不走?”
说罢往他耳边一凑,莫青荷确实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耳畔那句合着气声的话让他全身又打了个哆嗦。
“我想干你。”沈培楠说。
莫青荷的笑僵在脸上,瘦长的手紧紧捏着,抬眼与那双狼似的眸子对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
青荷甩开沈师长的手,对老板甩了句东西等我回来收拾,跟在小兵身后出了门。
铮亮的轿车一路朝城西驶去,莫青荷跟那国民党师长并肩坐在后座上,一路按捺着计划开始的紧张感,生怕被身边的人看穿。出乎让意料的是传闻中敏捷狠戾如豹子的军官今天真的不在状态,一直倚着后座闭目养神,仿佛忘了车上还有莫青荷这一号人,更没有怀疑过刚才还百般推诿的人为了现在的局面,已经策划了整月之久。
连续三天以退为进,果然没有引起那生性多疑的军官的戒心。
莫青荷看着沈培楠的睡相,一想到这人与汉奸关系甚好,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
适时国民党消极抗日,党内以汪兆铭为首,恐日降日情绪严重,甚至公开批准了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百姓骂声一片,称其为媚日外交设计师。
眼前这叫沈培楠的*师长与汪兆铭十年交好,为了时刻观察汪兆铭与日本人的联系,经过多方考察,组织决定趁沈培楠来北平出差,派遣特勤人员接近他,随时传递情报,监视汪沈两人动向。
莫青荷于是被连夜调回了北平,明面上演的是《王宝钏》,背地里安排的却是《连环计》,二十多位埋伏在各行各业的同志协同作战,各大报纸把这一出戏造的声势浩大,连包厢票都有人负责递进沈培楠手里,他绝不可能错过。
沈培楠迷戏,更迷俊俏多情的男旦,从第一场听到最后一场,他绝不能错过莫青荷这般佳人,而莫青荷,更不愿意错过他这条待钓的大鱼。
按照接下来的计划,他要化解这军官的防备,近一步取得他的好感和信任。
莫青荷坐在沈培楠身边,周围萦绕的都是那军官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睡得很沉,莫青荷的脑子却在飞速转动,沈培楠在北平出差总共不过十天,要在如此短时间之内让他对自己青眼有加,甚至把自己留在身边,这几乎是不可能任务。
如果这次接到的命令是刺杀而不是潜伏,此时莫青荷应该已经得手了,然而后者才真正具有挑战性。从手头的情报分析,沈培楠性格狠戾决绝,深谙带兵之道,日本人形容他是出身黄埔军校的土匪,他不赌钱,不贪财,没结婚,带兵军纪严明,除了听戏和捧男伶之外几乎油盐不进。
只有乖巧妩媚的男伶能讨他欢心,特别是莫青荷这样,年轻俊朗,人戏合一,在四九城红透半边天的京城第一优伶。
最可怕的莫过于枕边风,最不容易被怀疑的也是枕边人,这法子说不上多光明,然而只要能让日本人不好受,磊落与否不是他莫青荷考虑的范畴。
莫青荷眨眨眼睛,把凶光隐没下去,缓缓摸上沈师长的手背。
战场上厮杀惯了的人,警惕性高的像狼,还没等莫青荷碰到,沈培楠猛地睁开眼,那眼神过于凛冽,竟唬得青荷打了个寒噤。
“您睡,我给您捏捏胳膊。”莫青荷含笑道,变本加厉的抚摸着他的手指,见师长不排斥,干脆靠了过去把脑袋倚在他肩膀上。
沈师长闭了闭眼睛,揽住他的肩头:“刚才还一副三贞九烈的样儿,怎么一出门就等不及了?”
莫青荷放柔了声音:“我们这点手段糊弄的了别人,糊弄的了您吗,不过是端架子抬身段,让您见笑了。”
“师座青年才俊,又一表人才,我们虽然在北平,您的大名也早听过不知道多少回,能跟您亲近,是青荷脸上有光。”
莫青荷的身子软绵绵的倚上去,双手略一摸索,心里便有了几分底。
腰上有枪,看大小是把标准型美制柯尔特,除此之外倒没别的武器了,这种行头,要么是轻敌,要么是根本没把他当敌,只是一时起了色心。
莫青荷略一思忖,再看那师长时便从心底生出一阵鄙夷。
狗|日的,用这么好的美式装备不打日本人,老子巴巴的求了队长一个月才混到把仿勃朗宁,忒不公平。
靠的太近了,姓沈的明显有些不自在,青荷怕被看穿,干脆假戏真做,沿着那人的脖子亲上去,快碰到嘴唇时被一把推开了。
沈师长蹙紧眉头:“干不干净?”
莫青荷一恍惚,脸一下子涨红了,脱口而出:“合着您是把我当胡同里那些个长了梅花大疮的窑姐儿了?我虽不是贞洁烈女,也不是什么人都卖。”说完又知失言,把眼睛顺从的弯了下来,笑眯眯道:“干净,不信我现在脱了给您查。”
师长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管他了。
青荷暗骂了一句,轿车路过会水街路口,摆烟摊的大爷目光阴沉,用余光目送他们离开,莫青荷借口透气,摇下车窗隔着老远跟他交换了个眼神,一颗心这下子才放回了肚里。
通讯线路没断,接头人还在,一切正常。
为了这次钓鱼,组织几乎全员出动,从选角策划到排演实行历时整整一个月,今天总算有了眉目,莫青荷很满意。
按照莫青荷得到的情报,沈培楠这段时间应该都住在西来饭店,然而出乎意料的轿车一路奔着城西而去,行驶近一个钟头后,在一栋西式花园别墅门口停了下来,门房听见喇叭声,忙不迭的赶上来开车门。
那门房五十来岁年纪,穿青缎马褂和夹绒长袍,大拇指上套着薄薄的一个金戒指,比平常人家的下人不知道体面了多少,见到沈培楠不过略行了个礼,见到莫青荷倒真真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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